千夜阁 > 都市言情 > 快把女王赶下台 > 第三十八章 生死存亡
最新站名:千夜阁 最新网址:www.qianyege.com
    劳动节过后,因了会考,主课的课程时间被压缩,忙得飞起。

    从上次考试到现在,乔伊一直在努力学习,认真劲儿都吓到了自己。差不多半个学期下来,前面课程掉得太多,而且乔伊本身就是靠记忆力才能稍微学得轻松一点的,若再不把基础打扎实,到了初三一定会很吃力。

    班上的同学对她的态度还是没有改变,连岑雨和宋纪也还是不理她,她也已经习惯了。本来就是不熟的陌生人,进了一个共同的群体,因了机缘巧合,聊了几句,有了些好感和依赖,竟会傻傻地认为找到了可以相互扶持一生的挚友。

    所有的人,终将成为生命中过往的种种,没有谁没了谁不能活。

    乔伊转着笔,学习得太投入,有些百无聊赖,身边还没个可以说话的人。她看着窗外打转飞的麻雀,还有碧油油的广玉兰叶子,竟然有些领略出自然的纯粹之美。

    乔尔最近总是跑出去玩儿,乔伊有些担心他会不会跟着别人学坏,但见他脸上的笑容多了,回到家也是一副很开心的样子,还算欣慰。沈白也忙,从上次送乔伊回家后,两个人再也没说过话。也有好长时间没到家里吃饭了,上次听他说,杜奶奶开始煮米饭了,虽然很烂,但总归是有进步的。

    乔伊想着,不觉一个人笑了起来。见作业做得差不多了,乔伊伸了个懒腰,将桌子收拾干净,披了件外套,趴在桌子上就睡着了。

    沉睡中乔伊一阵心悸,醒来的时候,隔壁班已是沸反盈天。她打了个哈欠,看了看时间就愣住了。已经差不多三点了,怎么还没上课?环顾四周,大部分人还在睡觉,有几个醒了的在做作业或是看书,安静得很。

    怎么了?乔伊看了看课表,周一下午第一节课是魏柏的,那家伙总是很准时地上课,很准时地下课啊。怎么还不来上课?难道出什么事了?

    正想着,魏柏推开门进来了,神情悲怆。

    他见班上大部分人还在睡觉,平复了好久才开口喊上课。声音太低,没几个人听见,好多人动了一下又继续睡着。他手捂着胸口,摆摆手,有气无力地说了声自习,让沈白坐在前面看班,又出去了。

    众人面面相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隔壁班吵闹着,异常兴奋,可见这时也没有老师在看班。宋纪被闹得心烦,出去把隔壁班的一个好哥们儿喊出了,问了什么情况。

    他们就站在门口,离乔伊不远,因此乔伊勉强能听见两个人的谈话。等她听到“地震”的字眼时就蒙了,地震?好几级的,貌似还挺严重的,那人也不知道具体情况。说他们班老师跑过来跟他们乱七八糟说了些东西,又急急忙忙跑出去了。

    估计刚才魏柏就是因为这件事而精神恍惚的,见不是他发生了什么事,乔伊松了口气。

    等宋纪回来对班上的同学说了,整个班级也开始沸腾起来了。

    年纪尚小,不懂生死之重。

    大家感兴趣的也许并不是地震本身这件事,感兴趣的只是茶余饭后有了资谈。共同的话题让一群人拉近了距离,磨消了平日间的隔阂,在群体中获得认同感而已。

    直到第三节课下课,蒋雨才夹着政治书现身。

    他站在讲台上,看着台下一脸兴奋的同学,把新闻给大家说了。差不多下午两点半的时候,汶川发生了大地震。电视台全都在播放这则新闻,伤亡惨重,具体情况还不太清楚。说完了,台下也没多大的反应,全是一副“哦,知道了”的神情。他暗自苦笑了几声,小孩子懂什么呢。

    不幸的事发生了,但课还是得继续上。

    蒋雨强打着精神把政治课上完,末了还余几分钟,再把学习的事提了一下,敦促大家好好学习。既然还有条件学习,就要好好珍惜。大家都想着赶紧放学,随便应和了几句。蒋雨见学生都不痛不痒的样子,很难受又觉得自己要求太严格,说了句放学就走了。

    乔伊深呼吸一口气,一天又这么过去了。

    在这边百无聊赖的半天,已是那边某些人不可多得的享受。

    乔伊收拾完书包,把自己课桌底下收拾干净了,把凳子放到课桌上才离开。前些日子骑自行车,车胎总是被放气,车篮子里也被扔了很多垃圾,索性直接走回家,反正也不算太远。

    回到家的时候,乔尔在淘米煮饭,乔伊见他那么乖巧,摸了摸他的头,表扬了几句。

    她进楼下客厅放书包的时候吓了一跳,乔帅在睡午觉的房间里,用闲置在楼下的黑白电视看新闻。调的静音,黑白的画面不断闪烁,天色微黑,乔帅躺在椅子上也不吭声,把乔伊吓得不轻。她低低唤了声,乔帅也不理睬,气氛诡异。

    等到晚饭做好了,乔尔喊乔帅吃饭,他也只是说了句不吃饭,也没说为什么。乔伊心里有些不愉快,自家老子总是发神经,最近尤为严重。

    乔帅躺在椅子上,盯着不断闪烁的画面,黑白色在渐暗的天色中更显肃穆。他看着新闻里的残肢断骸,想着死原来可以是这样容易的事情。有的人求死却万万不能死,有的人想活却万万无法活。

    人生,有的时候很奇妙。它似能知晓你内心的诉求,却故意反着来,将你逼入尴尬的境地。

    乔帅动了动嘴唇,想说些什么,却没法出声。

    屏幕中的那些泪水,那些呼喊,那些绝望,在画面中不断扭曲,深深烙进他的脑海中。乔帅一闭上眼睛,脑海里就浮现出那些扭曲的画面,死死抓着他的神经,声嘶力竭的哭声刺透耳膜。

    乔伊都收拾完碗筷了,乔帅仍坐在房间里一动不动,一句话也不说。乔伊没理他,摔了门就上楼了。

    乔尔把门窗关锁好,不放心地往睡午觉的房间里看了一眼。乔帅也不掌灯,一片乌黑的阴影中漂浮着一团模糊的惨淡光线,像幽暗的冥火,乔尔有些不适,赶紧扭头跑开了。

    回了房间,他小心地往乔伊的房间看了看,见没多大动静,估计她在写作业,才小心地从口袋里掏出一个铆钉贴。

    这是刚认识的一个大哥们儿给自己的,他们全都是真正的铆钉钉子,生生扎进肉里,嘴唇耳朵边居多,看起来酷酷的。不过,由于自己年龄小,那个哥们儿没舍得让自己扎钉子,而且太显眼了,就给了自己一个贴纸贴着玩儿。

    他做贼似的往后看了看,才掏出小镜子,将贴纸撕开,黏在下嘴唇边。

    乔尔对着镜子看了好久,有些失望,他的嘴巴太小了,铆钉黏在下面像黑色的大脓包,一点也不帅。他又把铆钉撕下,将贴纸又盖了上去,小心地放进口袋。

    最近跟着邹西明认识了很多大哥哥大姐姐,他们行为举止比大人还大人,异于常人,而且能讲出很多大道理,比死板的乔伊好多了。而且,自己是新人,大家都很照顾自己,当成一家人一样。

    大家庭经常有集体活动,上一次就是扎铆钉,直接往肉里扎,流血或痛,才是最帅气。乔尔嘴巴太小,所以大姐姐们只给了自己一个铆钉的贴纸玩儿。邹西明也没扎,他怕疼。

    乔尔很欢喜,觉得自己被一群人认同,终于获得了归属感。

    第二天,乔伊收拾完书包准备出门的时候,楼下的黑白电视仍在播放着。她厌恶地看了眼躺在椅子上,半死不活的乔帅,什么话也没说就走了。

    幸好早上起得早,乔伊刚坐到座位上,钱燕就进班了。若是再晚一点,乔伊又要被炮轰。她不想再被钱燕找麻烦,便拿出语文书,认真地读起书来。钱燕在她身边来回走了几趟,见她认真看书,也没好意思说什么。

    在钱燕眼里,教训乔伊俨然成了一种生活乐趣。

    人是一种很奇怪的生物,当开始讨厌一个人的时候,就会讨厌他的全部。无论他做什么,都是错的。在内心的比较和意淫中,人很容易产生一种莫名的优越感,拿着自己所谓的标准去衡量别人,总把别人当成傻瓜。

    钱燕就是这样有着莫名优越感的人,而从任何地方都看不出她有什么可优越的,难道因为敬业?感情丰沛?

    乔伊实在不想再和钱燕有任何瓜葛,当她的学生,在某些方面来说,本来就是一件倒霉催的事,她如今只想夹着尾巴做人,少惹点麻烦,不让蒋雨担心。乔伊还是有点自知之明的,若她摊上什么麻烦,蒋雨作为班主任肯定脱不了干系。

    可她不知道,人一旦开始倒霉,不倒霉到顶便不会罢休。

    一天胆战心惊地过去了,蒋雨放学的时候,让大家回家跟父母商量一下,明天带些钱来捐款。

    乔伊本以为乔帅不会多加注意,不想,他郑重地给了乔伊乔尔每人一百块,让带到学校捐掉。一百块,可是一笔不小的数目。乔伊见乔帅那么严肃的表情,有些疑惑,不过想到前一天乔帅一个人呆在房间里,看着新闻一言不发,只当他也是被那惨烈的画面震撼到了。

    以前班级收费都是由班长来收的,结果,蒋雨任命乔伊为生活委员,不想让她挂着职没事儿干,便指定乔伊收班费了。

    乔伊也没说什么,平日就在家里帮着管账,这种事儿对她来说,简直小菜一碟。

    许是所有人都被生命的脆弱震撼了,在自然面前感受到了人这种生物的渺小。这次捐款的费用挺出乎乔伊的意料的,以前也有过几次给得白血病贫困孩子捐款的事例,不过大家都是捐几块钱,最多十块钱表个心意。然而,这次,基本上都是几十块甚至一百块捐的。

    乔伊知道这些不是小数目,也很纳闷为什么大人们会如此在意这件事。今天中午,蒋雨到班,让全体同学站起来默哀。大家只是觉得平日和蔼的蒋雨突然正经起来很新奇,所有人都站着,但并非所有人都能思考到生命的重量。

    乔伊把钱再仔细清点了一遍,用一张草稿纸包好,写上具体数额,防止有人要更改数额,便决定等到中午吃完饭再交给蒋雨。

    结果,中午乔伊再数钱的时候,发现少了五百块。

    不偏不倚的五百块,剩下的四百五十块钱,一分钱也没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