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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月初一,凉州天空却破天荒的放晴,久违的阳光从浓厚的黑云中照射下来,让人的心也觉得舒畅起来。

    月明将林意寒房内的窗户打开,春日的阳光倾泄进来,昏暗的房间瞬间变得亮堂起来,走到林意寒床边,月明用浸湿的手帕轻轻擦拭他的脸,昨日夜间东诀消失后,林意寒曾醒了片刻,他看着她的脸,眼里全是爱意。

    显然东诀苏醒也会耗损意寒的体力,月明看着坐在床头有些虚弱的他,用手轻轻扶着床沿,却极力在她面前表现得精神奕奕。月明不忍,忙走过去按住他,嘴中嗔怪道:“到底是醒过来了,这会子又做什么?老老实实睡下。”

    林意寒无意间握住了她的手,低声说道:“也无甚大碍,害你们担心了,只是这几日身体乏得很,就多睡了些。”

    月明虽知事情真相,却也不好多说让他平添些思绪,便只点了点头,扶他睡下。林意寒睡着之前,趁着月明给他掖被子的时候,将她拉入怀中,轻轻在她耳边说了句:放心。

    只说了两个字,却让月明忧从中来,她虽爱慕东诀在前,这些日子却时时受意寒照顾,多多少少是动了凡心的。初入凡尘她说服自己,日子倒过得清净平顺。日子久了,一面是意寒的温情,一面是东诀的冷傲,她却从未想过要选择谁。

    林意寒重新进入无边的梦境中。阳光在他身上跳跃,他能闻见那股熟悉的暖风味道,想睁开眼却又觉得眼皮有千斤重,梦魇一个接一个的袭来。

    梦境中,林意寒看到周围一片漆黑,一直往前走竟走入一片玉兰树林中,淡淡的阳光将黑暗赶走,竟渐渐起了雾。

    林意寒继续往前面走,却听到一阵笛声穿越浓浓的雾气,仿佛是一双手指引他往未知的地方去。周身雾气渐渐散开,林意寒见玉兰树下站着一位着白色长袍的男子。

    背对着他吹着笛子,笛声悠扬竟像是传到了九重天之上。林意寒走近了些,那人像是知道他来了一般,将笛子轻轻收起,笛声戛然而止,那人默默转身,一张温润如玉的脸带着淡淡的浅笑,他说:“以前只是闻其人,不见其身,今日总算是见着了。”

    一句话却让林意寒摸不着头脑,“公子与我素不相识,何来相见之意?”

    那人却不说话,只淡淡笑着摇了摇头,便往不远处的一方石桌边坐下,手中斟着一壶酒,酒香溢出,意寒闻着竟是凉州城醉仙居的芙蓉醉。

    白衣男子将右手做了个请的动作,林意寒便顺势走过去坐下。男子将手中的酒递与他,“这些日子多谢你了,若以后有缘再见,定亲自答谢,还望公子时时记住一句话‘命格人定,切莫放弃’。”

    还未等林意寒回过神来,那男子将衣袖轻轻一挥,他竟又陷入了漆黑之中。只是这次的漆黑不似前段般令人恐慌,闭目细听,竟能听到风声从远方吹来,夹杂着淡淡的玉兰花香,倒有种难得的宁静。

    床边的月明见意寒眼珠轻轻动了动,似是有些慌乱,额头冷汗渐渐散出,月明用手帕将汗水擦去,正要起身唤月白来瞧瞧之时,他竟又渐渐睡稳了。

    又是无边无际的睡梦,林意寒在黑暗中静坐,倒有几分修身养性的意思。

    林母由雨蝶扶着进了房间,月明忙起身相迎。这几日,林母也着实伤感,人也憔悴不少,私底下月白,思雅等人也没少劝慰,奈何林府就意寒这么个独子,自是更宝贝些。

    月白紧随其后,见老夫人身体日渐消瘦,心中也有些不忍,便使了个诀让她昏睡,并招呼小厮将老夫人送回房,思雅摇了摇头,“若再这么下去,怕是意寒没好,老夫人倒倒下了。”

    凉州城北边数百里之外,以酿酒为生的小村庄这几日却来了个怪人。村中小孩看到荒无人烟的一间屋子内多了个着黑色长袍的男子。

    男子眉宇间透着一丝浓郁的邪气,眉尾高高翘起,黑色的眼眶中是让人深感寒气的双眸,在山间野惯了的小孩也多多少少见了些奇闻异事,见着这么个周身散发着戾气的男子也深感害怕。

    荒废的茅屋旁竖立着一尊坟冢,墓碑上写着:爱妻凤漓之墓。男子拿了一坛酒,独自坐在坟冢旁边,喃喃说着酒话。

    夜深人静之时,村民总能听到有阵阵哀叹声从废墟中传出,众人只道是失去爱妻的痴情男子从外回来吊唁妻子,也都未曾深究,只由着他去。偶尔有些好事的村民会送些香烛和纸钱过来,算是凭吊他的亡妻。

    然而从未有人见过男子拿过这些东西,众人皆摇了摇头不再理会。

    转眼过了三日,男子将坟冢悉心打扫了一番,抚着墓碑喃喃说道:“凤漓,当年我身为天界莫言上神未曾让你复活,如今我化身为邪恶的罗刹星,我曾经以为邪不胜正,正道能成全人心,事实却不如此,天界不容我救你,我便舍了它,天上地下,定让你与我同看山河。”

    春雷阵阵,惊得树桠上的乌鸦飞起,莫言将手掌紧握,周身黑色云层更浓了些,一声吼叫,身后如鬼魅般的黑色巨翅从他的背后长出,一阵强风吹过,急忙出来收拾晾晒衣物的村民看到村头废墟中飞出一个庞然大物,直往凉城方向飞去。

    林府中,月明抬头看了看天空,抱怨道:“好端端晴了几日,这会子怎么又阴沉了下来?”

    秋水朝月白看了一眼,又伸手在袖间摸了摸当日捡到的手绢。月白自是知些缘故,又怕此事将众人牵扯进来,只抬腿往府外走去。鲲鹏见状也跟着他一同出了府。

    未走多久,竟看到两名士兵正在张贴皇榜,两人思忖着这会子皇城中又出了何事,倒听到身边两个男子讨论道:“不知是陛下要选妃还是怎么回事,竟又张罗着招人入宫。”

    另一个说道:“兄弟还不知,前日宫中一位公公到我店里买东西,说皇城中近日失踪了不少宫人,说是遣散出宫,却只见人进皇城,未曾见过有人出来过。”

    月白与鲲鹏相视一看,便心领神会往别处去。

    月白手中敲着扇子,心思却未曾停下来,“鲲鹏,空中之事你比我熟悉,昨日你飞往谷雨台云层之上,可是有什么发现?”

    “这几日难得天晴,倒让我看得分明,那黑云定是与谷雨台中的罗刹星有关,只是……只是有些奇怪,按理说这谷雨台虽位置偏僻了些,但到底是皇家建筑,再不济也断不会被当成一处尸骨堆砌处吧?然则冥王朝风俗讲究的是个落叶归根,定没有将尸骨存放在高楼中的道理,昨日我俯瞰下去,竟瞧着谷雨台顶皆是森森白骨,我虽见过世面,但那场景竟也让人觉得可怖。”鲲鹏说道。

    月白听鲲鹏如此说,又想起前日夜里从皇城回来时听到空中云层之中竟有人呼喊之声,又联系今日听到的宫人消失之事,左思右想竟都觉得是罗刹星所为。

    也不知走了多久,抬头竟看到醉仙居三个字印入眼帘,小厮似是知道月白和鲲鹏要来一般,直直走进便作揖说道:“两位公子,我家老板在三楼等待多时,还请二位里面请。”

    两人笑了笑,只随了小厮往醉仙居三楼去。房内,柳成言正弹着一曲《雨霖铃》,此情此景倒多出了几分雅兴,月白忍不住拍手道:“成言兄倒是好兴致,只是林府上下却陷入混沌之中。”

    柳成言手中的曲调渐渐停了下来,起身邀两位入席,又命人将房内窗户关紧。

    “水寒虽身为术士,却也是个凡人,昨日用道术在谷雨台设下了小小的结界,虽不至于打倒罗刹星,但也多多少少对他有些牵制,还能依循周易之术大致算出它的动向,还望有些帮助。”柳成言轻声说道。

    月白听他亮明身份,心中多少有些动容,侧脸看了眼鲲鹏,他倒是对这个结果未感到丝毫意外,月白想到,好歹也是上古时期的神兽,没点识破皮相的本事倒说不过去了。

    鲲鹏说道:“这点我倒跟水寒兄不谋而合,昨日见凉州晴朗,便知那罗刹星离了这里,也前去探了个大概,好歹也有所收获,现在细想起来,倒知他是利用人类精气提升威力,才抓了这些宫人。”

    月白坐在一旁,听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分析,也大致理清楚了脉络,不禁仰头想到:这会子在这里冥想许久,倒不如直接将思绪说出来,身边的高人这么多,真是山外有山,人外有人,自耍聪明在他人眼里怕是贻笑大方了。

    昨日东诀所说转世战神之事,月白也细细说与两人,只见两人相识一笑,似是早知如此,更让月白心中戚戚然,一个是凡间高深莫测的术士,一个是上古神兽,他一个鲛人族人,竟荒凉的占了下风,月白仰头看了眼天花板,将眼中泛出的几滴老泪憋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