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夜阁 > 武侠修真 > 天墨 > 第三章 上古神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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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千年情仇,落英风吹去。

    孤叶独舟,何时语别?

    刹那芳华,一朝岁月催人老。

    单雁红楼,梦里墙花梦外倒。

    一逝幽幽千载无语。

    奕夕大步流星,半个时辰便已赶至。雾气腾腾,云团耸动。层层流岚萦绕不绝,其后深埋一个山洞。雾气和绚光便是从洞中射出。洞中漆黑逾墨,似乎亘古未曾透过光芒一般。清风徐徐,刮起轻飘雾灵缓缓升空。

    他拾起脚边石子,“嗖”的一声便向洞内掷去。许久不得回音,只有“噔噔”一阵闷响。

    “呵,想不到这洞竟‘深不可测’!”奕夕自语道。他环视四周,拾了些枯木干枝,便用力在洞边大石上研磨起来。少时冒起袅袅青烟,他爽声笑道:“因缘际会,命中注定。奕夕走也!”火光摇曳婆娑,洞中爽笑不绝。

    火把泛着淡淡微光,只能照亮身前一点。洞内暗无天日,漆黑无光。但听得耳边风声呼啸,水滴穿石。山路崎岖不平,借着淡淡火光可以依稀看见山洞石壁上刻着些许石画。大多还都保存完好,只有少数已被腐蚀得面目全非。那石画早已风干,却不知历经多少年。奕夕心中更是一奇,这山洞古怪之极。若是其他山洞石壁早已腐蚀殆尽,可这石画竟然还大多完整。

    那石刻上从头至尾刻画的都是一个男子。石刻栩栩如生,鲜活一斑,那刻画之人当真鬼斧神工。刻上男子英姿飒爽,气宇轩昂,面如温玉,乌发飞扬,却是个美男子!他上天入地,斗九翼蛟龙于万丈狂澜。他身陷绝境,险死还生。一己孤斗百人,虽泰山崩而面不改色。他乌发飞扬,衣袂猎猎卷舞。游弋穿梭,势如破竹,竟无人可挡!

    何等英雄无敌!那石刻入木三分,浑然天成。似是要把他曾经的往事历历浮现一般!

    他也曾彷徨无助,孤单寂寞。也曾意气风发,踌躇满志。这般光风霁月的英雄人物古往今来又能有寥寥几人?

    他行至茂林山野,也不知为何竟猝然倒下!四野风雷怒吼,雪崩石落。他乌发卷舞竟羽化而去!

    奕夕胸中似有万雷齐震,豪情如沸。山道长廊有些湿滑,许是昨夜暴雨所至。蓦地脚下一滑,手中火把如断线纸鸢抛飞而去,水滴凋落,光火陡然熄灭。

    “呵,这可如何是好?”奕夕苦笑自语。黑暗晃如天降暴雨,再次将洞中紧紧包围。举目望去四野昏暗一片,忽地坏中一烫,奕夕伸手入怀,那微微发烫的竟是一直随他成长的那块玉佩。他掏出玉佩,那玉佩青光淡定,却如氤氲雾气纵横不散。

    “天无绝人之路!玉兄啊,玉兄,奕夕当真要感谢你了。”奕夕手执玉佩继续向石洞深处走去。洞内光火幽幽,刺穿四野黑暗。仿佛它便是穿透混沌的第一缕青光。一路跌跌撞撞也不知费了多久才走到尽头。

    身前一道沉重石门高高耸立,奕夕深深吸了口气,道:“既来之则安之。”他收回玉佩,双掌在石门上用力一推。但听“砰”的一阵闷响,石门嘎然自开。

    石门后烛光淡淡摇曳,却是个石室。石壁两侧安放七支石蜡,石蜡燃烧不熄,也不知在这淡淡烛火间燃了多少岁月。石壁旁一张石桌,几支石凳。中间一口石棺横倚当中,棺盖只盖了一半,烛光投射其中,影单行只。那石棺旁伫立一个女子,她背影茕茕,身姿绰约。仔细一看,竟也是个石像。

    正对石棺的那面石壁隐隐也有石刻,奕夕缓缓走进石室,那石刻文字龙飞凤舞,宛如潜蛟游弋。他生平仅见,可不知为何却能读懂壁上文字。

    那是一首曲,是首爱恨情仇交织的古曲。

    他轻轻念颂。

    “朝露昙花,咫尺天涯。

    人道是黄河十曲,毕竟东流去.

    八千年玉老,一夜枯容,问苍天此生何必?

    昨夜风吹处,落英听谁细数。

    九万里苍穹,御风弄影,谁人与共?

    千秋北斗,瑶宫寒苦,不若神仙眷侣,百年山河.”

    这是怎样一种感慨,非不是穷极毕生,定然难悟此等至理。弈夕低声体味,心中却是前所未有的震撼。想起山道长廊的石刻,那英雄无畏的男子亦会为情所困。这略略百字当真宛如十曲黄河直泄心头,登时引起轩然大波。

    他就这般深深凝望着壁上石刻,低低呓语。八千年玉老,一岁枯荣不若神仙眷侣,百年江湖。忽然如当胸遭锤,憋闷沉重。仿佛曾经也于他一般,眼前白衣闪烁,笑靥如花,短短片刻间竟觉心中千纠百结。

    他缓缓向石棺走去,棺内竟然也是个石像!那石像面如温玉,两鬓“青丝”漫舞。与那石刻上的男子一模一样。想来这奇异石洞便是“他”的陵墓。

    他乌发披肩,皱纹浅浅纵横,岁月只在他脸上留下一瞥。他嘴角凝着淡淡笑意,目光柔和照射,便如石壁烛光一般。望眼欲穿,那女子蓦然回首。纵是百转千折,交汇一处。

    奕夕向那女子望去,她秀发轻柔披散,如飞瀑直泄。那张面庞倾国倾城,双眸中有盈盈秋水溢出,笑靥如花,只是舒眉却有万种风情。这石刻传神至斯!当真神乎其神。那女子望着棺中男子,柔情涓涓,只是明眸中却又有着点点无奈,落寞。仿佛在感叹这短短数步距离竟如天河鸿沟不可逾越。感叹这短短数步竟阻隔他们千年岁月!

    奕夕天性纯良,又初尝这剪不断,忘不掉,无时无刻不萦绕心间的苦楚。此刻但见他们这般摇首向望心中竟替二人感到酸楚难过。他心中暗暗思忖:这二人也不知这般别离多久,此番就作次花下月老,让他二人相聚。当下挺身伫立,对这对石像鞠了三躬。他大步走向石棺,双掌扶住石盖向下推去。棺盖重逾千钧,幸好他自幼习武,奕夕奋起周身气力,但听“喝”地一声大吼,那棺盖砰然坠地,震地四下尘土飞扬。奕夕对着石像说道:“如若冒犯,请二位前辈见量海涵。”

    他走到女子石像旁,轻轻拥住她。那石像触感竟如同真人一般,他心中一惊。但想起刚才要让二人相聚也不再顾忌其他,爽声笑道:“前辈见量,小子不是存心冒犯。”他大喝一声,振奋周身气力将“她”抱起。那石像重逾千斤,他步履蹒跚,遥遥晃晃极是吃力,片刻间已是大汗淋漓。

    终于功夫不负有心人,将那“女子”完好放入棺内。他心中一喜,欢声道:“小子祝二位前辈琴瑟相和,如有冒犯之处望二位海涵!”说罢又恭身辑了一礼,便向石门走去。

    蓦地一阵清风拂过,烛光微微颤秫,那石门“砰”地一声大响竟陡然关闭。石室内灼烧千年的幽幽光火竟也陡然熄灭。登时暗无天日,四下无光。连他怀中玉佩竟也发不出丝毫光亮。“奇怪,这儿为何突然刮来怪风,难道是天意让奕夕困身于此?”但他生性洒脱,又爽声笑道:“怎会孤单呢,两位前辈也相伴于此,又何只奕夕一人。”

    忽地黑暗中传来一阵清脆婉转的笛声,少时又传来一阵歌吟。

    “朝露昙花,咫尺天涯。

    人道是黄河十曲,毕竟东流去.

    八千年玉老,一夜枯容,问苍天此生何必?

    昨夜风吹处,落英听谁细数。

    九万里苍穹,御风弄影,谁人与共?

    千秋北斗,瑶宫寒苦,不若神仙眷侣,百年山河.”

    那歌声刺破黑暗,缓缓传来。笛声幽韵泠然,时而舒缓如漫舞流岚,时而九转如飞湍激瀑,直泄心头。阵阵暖风拂晓,如同沐浴春光一般舒爽。一丝轻啸震铄石洞,那笛声沛然而发,时而哀伤曲还,时而婉转悠扬,时而如同风饕雪虐,狂飙四涌;时而绵绵回荡,缕缕不绝。片刻间,竟也大悲大喜。

    石室内清风习习,他青衫猎猎卷舞,腰间碧竹笛陡现泠光。烛光又起,石室萤火淡淡,那笛声也渐渐消散。

    奕夕借着烛光向笛声消散处望去,棺内竟陡然站起一个男子。他白发悠然飘起,衣袂猎猎卷鼓。面如温玉,目光炯炯。竟是那石像男子,此刻他竟然破石复苏。

    那男子轻轻拥起怀中“女子”,眼中情意绵绵,如缕如丝。他轻轻伸出双掌,抚了抚女子“青丝”,低声道:“故人已去,弹指千年。幽幽岁月,咫尺天涯。无语凝噎。”

    他紧了紧双臂,拥得更深,仿佛要将她铭心刻骨,要将她嵌进身体一般。

    石室洞天清风习习,烛光幽明。

    也不知过了多久,他回首朝奕夕微微一笑。那笑容直若春风吹来,让人心生亲切。他静坐石棺,如渊持岳立。笑道:“小兄弟,刚刚真是要谢谢你了。”

    奕夕一惊,半响回道:“奕夕惊了前辈清幽还望前辈见量,方才看二位前辈遥遥相望心中也泛起酸楚,咫尺天涯却不得相聚,奕夕便自做主张。也不知道是对是错。”那男子爽声大笑,洞中烛火乱颤。“原来你也是个有情人!”

    奕夕面颊一烫,那男子又爽声道:“红尘绮丽,当真让人眷念不舍。可古人不在,良辰美景何用?”他言语中悲凉横生,奕夕被他这般伤感惆怅所激,思忖道:若是孤单一世,又有何意?男子抬首而视,心中暗道:这少年天性善良,又根骨其佳,当真是一块修道练武的美玉。只是命相多厄,多灾多难。必然会历经坎坷波折。思忖片刻便又自嘲,你不是也和他一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