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但闻剑啸

    "师傅，你说……我们这门派，到底叫什么名字好呢？"

    "呃……我还没想好，要不先叫萧贱派？"

    "我不要，点特色都没有，而且难听死了。"

    鸿雁与萧贱辞别了张智难等人，路向西，赶尸而行。这旅途之中，鸿雁就像出笼的小鸟，叽叽喳喳，刻不停，与之前端庄的样子仿佛判若两人。相形之下，萧贱则显得颇为紧张，口舌木讷，往往鸿雁说三句话他才结结巴巴地答上句。

    此时已近黄昏，萧贱刚刚睡醒，收拾收拾准备赶尸，眼看红红的夕阳之下，鸿雁像只小鹿样东奔西跳，不由心中动，心想若能得鸿雁直陪伴，了此生，那该多么美好。

    忽然之间，个困扰萧贱多时的问题涌上心头，令萧贱心中纠结，犹如百爪挠心，虫蚁咬啮。

    萧贱再也忍耐不住，不由自主，冲口而出，问道："鸿雁，请问你今年几岁？"

    换作旁人，定然不会如此鲁莽，定要挑个婉转的方式，旁敲侧击。比如给女孩子送花，朵岁，问对方需要买几朵，如对方说，二十朵，便知此女乃二十有余，不到二十五。便不再追问。

    但萧贱此人，从小几乎与世隔绝，不通事务。虽然近日颇有成长，但于这些细枝末节仍如白纸张。此次毫无遮掩，直问年龄，不知将惹出多大的祸胎。

    只见鸿雁活泼的身形瞬间停住，发出呵呵冷笑，慢慢转过头来。丝恐怖的气氛逐渐在这山坡上弥漫开来，而萧贱呆呆木木，浑然未觉。

    鸿雁皮笑肉不笑地看着萧贱，说道："师傅，你问徒儿这个问题，有何用意？"说罢双眼犹如野兽般盯着萧贱，仿佛萧贱回答稍令她不满意，便要扑上前来撕咬似的。

    萧贱时语塞，心想："的确，我知道她的年龄也没多大意义，现在师徒名分已定，我又不能娶她为妻。况且传授功夫，年龄大小也无甚妨碍。"于是说道："哦，没事，我随口问问，增进下互相了解，如果实在不想回答就算了，为师不为难你。"

    哪知不回答还好，回答好像触到了鸿雁的逆鳞。鸿雁红着双眼，浑身颤抖地说道："为难……不为难……怎么会为难？我又不是很老……我今年……我今年……不过……不过……不过……"犹犹豫豫，连说三个不过，下面的话始终说不出口。

    萧贱见她的脸红的仿佛猴子屁股样，似乎马上就要哭出来了，心想："自己是师傅，该当为人师表，怎可把徒弟逼哭。必须安慰她几句。"想罢，上前步，柔声道："鸿雁，别哭啦，我又不嫌弃你老，你以后跟着我，我养你辈子，好不好……？"他说这话本意是把鸿雁当成徒弟，好好培养，哪知竟说成了近乎表白样，自己却浑然不知。

    只听"轰隆"声，高地上阵飓风刮起，魔鹰飞舞，飞僵满天，白雾缭绕之中，鸿雁身影飘然而逝，远处兀自传来她的哭声："我不老……我点也不老……呜呜呜呜……"

    "砰！"的声，萧贱从空中落地，目瞪口呆地望着鸿雁远去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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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萧贱哪知鸿雁脾气说变就变，竟然中途丢下自己，不知跑到哪里去了。遍寻不得，只好自己个人继续赶路。心中不停地寻思究竟哪里得罪了鸿雁，找到鸿雁之后定需好好道歉，从此避免再犯。

    这般赶着阴兵，独自人行到半夜，来到片农田附近。虽然近年来西北多处大旱，但这湘贵交界处并未受到多大影响，作物生长还算良好，路旁建有不少谷仓，草堆四处可见。

    萧贱心想附近就有几名阴兵的亲属，正好可以交差。便稍微加快了步伐。哪知走了没几步，突然听到不远处仓库内传来男女欢笑之声，偶尔还夹杂些低语，声音清晰，似乎也不怕人听见。

    萧贱脸红，转身就要绕开，忽然转念想，自己惹鸿雁生气，恐怕就是缺乏男女交流方面的经验，此时正好有学习对象在此，何不趁机多多积累经验，也好搞明白自己所犯何错。

    想着，将阴兵赶在路旁，自己偷偷绕道仓库门旁，侧耳偷听起来。

    只听那男子道："兰妹，你偷偷跑出来，不怕你爸妈打你呀？"

    那女子“啐”了口，道："要不是你个冤家，死皮赖脸地非磨着我，我才不会出来呢，你以为给我爸妈知道了，这顿打还逃得了吗？"

    "兰妹，你也不小了，干脆你我生米煮成熟饭，我上门向你爸提亲，好不好？"那男子语气温柔，但气越喘越粗，同时手还在悉悉索索地摸索着什么。

    "不要……不要……吴冈，你干什么，快放手！"那女子语气惶急，似乎拼命挣扎，想要脱离男子掌握。

    听到此处，萧贱脑子里闪过两字“禽兽！”。

    “禽兽！”个愤怒而低沉的声音从萧贱耳边传来，几乎与萧贱的思想同步。

    萧贱转头，只看见名须发俱白，不知岁数的老头，蹲坐在他旁边，手中拿着只铁杯，贴在门上，正在偷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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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人大眼瞪小眼，时不知如何反应，萧贱呆了会儿，转身便要逃走，那老头把拉住他，挤眉弄眼地说道："这位仁兄，何必急着要走，如此罪行……美景，若我人独享，无人共品，岂不是如孤芳自赏，令人扼腕叹息？古语有云，独乐乐，不如众乐乐……"

    萧贱哪里想听他废话，拼命甩手，想要摆脱老头，哪知那老头越抓越紧，死死抓住萧贱衣袖，力道奇大，如蛆附骨。

    正在此时，那女子似乎抗拒之力越来越小，悉悉索索之声渐歇，终于发出声娇喘。

    老头如获至宝，把推开萧贱，眼睛贴上门缝，目不转睛地看了起来。

    萧贱哪知这老头竟如此下作，简直犹如色中恶鬼，西门再世。立马推开老头，自己将头凑了上去。那老头毫不退让，也是推萧贱，头又挤了过来。

    两人你挤我挤，终于达成平衡，萧贱头在上，老头头在下，共同偷窥起来。

    只见那屋里黑灯瞎火，在窗口微弱的月光下，那男子与那女子缠在起，扭来扭去，吻声阵阵，娇喘连连。

    那老头摇了摇头，失望地说道："太黑了，看也看不清，这年轻人也太猴急了，也不知道点灯。万搞错了人，或者弄错了地方，咋办？"

    听了会儿，发觉萧贱没接话，转眼，看见萧贱正看得津津有味，气喘如雷。

    老头微觉奇怪，拉萧贱，露出萧贱半边脸来，发现萧贱眼中发绿，犹如鬼火燃烧。

    萧贱这双绿眼，平时不怎么明显，但旦注意力集中，或者情绪激动，这绿光就会变得明亮，甚至璨如灯烛。

    老头见之下，登时吓得跌坐在地，不由脱口而出："至阳焚净！"

    “至阳焚净？”萧贱及老头身后传来个声音，重复了遍老头的话。

    萧贱和老头转过头去，只见月光之下，鸿雁面色凝重，若有所思地看着萧贱。

    "什么人？"仓库里的男女似乎听到了门外的动静，大声发问。

    "快跑！"那老头吼了嗓子，转身便跑。

    萧贱听，吓得手脚并用，爬进阴兵堆中，操起灯具，指挥阴兵往田间小路走去。

    那男女穿好衣物，从仓库中走去，左右张望，蓦地看见数十名黑衣黑帽的人形晃晃悠悠地往远处走去，其中还有两名巨人，只大鸟，隐隐有灯光从人堆中传出，忽明忽灭，仿佛梦幻。

    那对男女吓得头皮发麻，尖叫声，扭头便跑。回家以后由于惊吓过度，不免头痛脑热。从此阴兵在这片村落出没的传言也不胫而走，夜间再无人敢于出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