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夜阁 > 恐怖灵异 > 临兵斗者皆阵列在前贰 > 第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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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蒙青凝见过方兄,来的鲁莽,失礼之处还请海涵.”

    无声开启的大殿门口,随着一股凉风一起进来的,是个一身白衣的年轻女人。

    一现身,她就俏生生弯腰行出了一个通行的巫礼,轮廓柔和俏丽的脸上更是一片淡淡的笑意,那神情,就像是邻家的小妹来串门似的,丝毫看不出有任何的异样。

    唯一无法掩饰她出现蹊跷的,是她身上那套可体的白衣,殿外那么大的雨,竟没给她浑身留下任何被打湿的痕迹。

    “蒙青凝?”

    肃然而立的方羽并没因来人是个年轻女人而有所诧异,倒是被她这名字给弄得微微一滞。

    早在殿外听到那一声充满兽性的咆哮时,方羽就已知道了来的是有些古怪的方榕和她,只是那会,大殿里的农妇急需救治,而已被拿进了大殿的桃木郎也不宜久留,所以后来在察觉他们被发出长啸的那两个老道给截住后,方羽就决定暂不去理会他们。

    没想到没过多久,她就一个人无声无息的来到了殿外。那时小神医正在施术的紧要关头,而方羽也没感应到她有敌意,所以就不动神色的任她在殿外窥探。

    可是他没想到这个感应中修为水准极深的年轻女孩,竟也叫蒙青凝。这让他在听到的瞬间,就不有的就象起另一个也很年轻,却柔弱的像是温室里花草一般的女孩来,她也叫蒙青凝来着。

    “不错,巫门青龙宗蒙青凝。方兄莫非觉得有何不妥?”方羽脸上的细微的变化落在这位蒙青凝眼里,令她多少有些不解和困惑。

    之前在方榕和黑巫宗宗主王闻川的口中听过的方羽,一身修为已臻化境,但为人谦和有礼,给人感觉像是个飘逸洒脱的世外之人,怎么如今一见,却似乎名不符实啊!

    “原来是青龙宗宗主当面,方羽失礼了。”稍一失神的霎那,方羽就已醒悟了过来,赶忙回礼的同时,也笑着开始解释:“前两天认识的一个病人跟宗主同名,所以……”

    “同名?就是蒙青凝这三个字么?”

    “是啊,就是这三个字,也是个年轻姑娘。”

    “哈,那有机会一定要去认识一下,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遇到跟自己同名的人。”

    方羽不置可否的轻轻一笑,开始扭转话题:“蒙宗主怎么独自过来了?方榕呢?”

    不可否认,刚刚关于名字的这个小插曲,很是把两人之间初次见面的陌生感给驱散了不少。

    “他跟那两俩老道纠缠的时候受了点小伤,所以先回去找地方调理去了。说是等一调理顺当,就过来拜望方兄。我留在那里也帮不上什么忙,所以先过来见见方兄,还有个不请之情,要请方兄帮忙。”

    看到方羽转了话题,蒙青凝脸上的笑容也慢慢收敛了起来,到了最后,已是一脸的肃容和微微的紧张。

    从她来到大殿外开始,就始终觉得有一种无形无象的莫名压力隐约的压在心头,可是她用尽神通百般搜寻,却始终无法找到具体的源头。

    可是刚才,就在方羽问起方榕的瞬间,一直回荡在心头的那种微妙压力却忽然消失的无影无踪。

    这让她在松了口气的同时,也对面前的方羽重新定位了起来。原来,能让方榕和王老蔫印象那般深刻的方羽,真的……

    “请!”

    方羽没理会她神色中细微的反应,只是请她明说。因为今天在殿外感应到方榕时,方羽也觉得他当时的状态颇有古怪,浑不似日前听阴阳宗那两位宗主说起的那般模样。

    如果体内的天妖已被他完全熔炼掉的话,他不该还会变得像今天这么古怪的。

    “聊城一战之后,跟着我重返苗疆的他原以为大患已去,日后可以过得相对平静一些的,可是没想到,等到了苗疆之后,他还没来得及和我一起走完他当年捐款修的那些学校,就又发现了不妥。”

    就在蒙青凝有些缓慢的述说即将进入正题时,方羽却忽然开口插了一句进来:“他捐修的学校?”

    “嗯,那是几年前,他到苗疆来寻求帮助的期间,看到那里山区的孩子因穷困和环境问题大多失学,所以就匿名捐了很多钱出来修学校。这么几年下来,已盖了差不多三十所学校。而当初,就是因为他的善行,引起了在那里隐居的家父的重视和遍布那里的白虎宗巫师们的感激,成了白虎宗长老们宗主的座上宾,可惜他们也和当年的家父一样,对他体内的天妖也没太多的好办法。结果最后就导致了韩老前辈的横死和他的爆发。”

    “哦,原来蒙宗主之前就跟方榕认识?”

    方羽之前已听阴阳宗两位宗主大致说过聊城事件的前后原委,原以为巫门六宗全是那个朱雀宗韩老宗主的血柬给请来的,没想到其中还有方榕自己的这么一段渊源。

    “之前青凝并不认识方榕,不过后来曾在那些学校临时援教期间,听那里的师生们多次的提起过这个不知名的好心人。后来,直到家父临终前传承宗门的时候,才知道是这好心人是他。

    而我青龙宗上下从那时起,就一直有人在专门留意他的动向,希望能在必要的时候施以援手。所以后来在接到韩老血柬的时候,我才能在那一晚,抢先一步截下那些人对韩家寨的偷袭。”

    稍有些奇怪,方羽发现蒙青凝在回答自己这句随意的问话时,神情中微微的有些不自在,似乎像是急于表白和证明什么似的,反倒令他有些好奇:“哦,明白了,所以那一战之后,他才会在知道跟宗主的渊源后,应宗主和白虎宗的邀请,远走苗疆避祸的是吧!”

    或许是之前跟若兰一起待了太久的缘故,方羽说完话这些话,才发觉自己刚才说话的语气和面部的表情似乎隐隐有些问题,否则也不会让青龙宗宗主蒙青凝的脸上和眼中闪过那一丝扭捏和羞意了。

    “嗯!”蒙青凝借着点头的功夫,将眼帘也垂了下去。不过很快,她就恢复了之前的平静:“可是等到了苗疆悄悄走访那些学校的途中,有天清晨,他忽然忧心忡忡的告诉我,他体内的问题还未真正完全解决。

    还有个比原先那个天妖还要难缠数倍的存在,在天妖被熔炼了之后,就像一个原先基本平衡的局面被忽然打破了一样,也开始有些不受限制的迹象了。

    不过和天妖不同的是,这存在跟方榕一样,也在竭力的自我克制这种失控的迹象,可是在失去了天妖这个对手的制约之后,方榕和他一时间都很难克制住这种失衡带来的危机。

    就在那天清晨他给我说过这个问题之后的第七天,他就在去一所学校的半路上,第一次因那存在而失控了。

    将近有一刻钟的时间,他自己的神意和他体内那个失控的存在不停的争夺和切换他身体的控制权,激烈的争夺中,他体内无意间泄露出来的气劲将我们身处的那座小山都给摧成了平地,情势非常的骇人。当时,我根本就无法靠近他身体三步之内。

    经过将近一刻钟的争夺之后,最后还是被他体内的那个存在占了少许上风,足足控制了他的身体有五分钟之久,不过控制住了以后,那占据了方榕身体的存在并没做任何异常的事情,只是像个小孩子一样,在莽莽群山中欢腾跳跃着嬉戏了一阵,在最后消失的前夕,才对一直追着他的我说了几句相对正常的话,告诉榕小子,天生性率真,失控非本意。

    然后方榕就重新掌握了自己的身体,那一刻,我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盘坐在山顶上,不停的无声流泪,整整两天两夜都没说过一句话。

    后来我实在看不下去了,硬是将他拽到了白虎宗岩石宗主的那里,经过我和岩石宗主多日的劝说和安慰,这才基本恢复了正常。

    可是从那以后,他每隔些日子,就会出现一次时间或长或短的失控。一旦失控,就会像个孩子一样,在大山之间到处的欢腾雀跃和游荡,不把身体弄得精疲力竭,疲不能兴,就不肯消失。

    但是每一次即将消失前,他说的那些相对正常的话也会变得越来越失落和颓废,几次之后,连我和岩石宗主都能清晰的感觉到,他和方榕一样,都开始对继续坚持下去越来越没信心了。

    而方榕每次回醒后,更是一次比一次消沉。甚至连脾气,都开始变得暴躁和易怒了。

    我和岩石宗主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急在心头。

    经了多次之后,大家终于下了决心,将方榕带到了白虎宗的圣地落鹰潭,在那里摆起了白虎宗秘传的锁魂阵和我青龙宗的七龙绞仙阵,准备等到月满落鹰潭,方榕再失控时,和他体内的那个存在一起来最终解决这个问题。

    哪怕最后就是陪着方榕和他同时消散在这天地之间,大伙也都在所不惜。

    因为一个修行人,落到如此的地步,实在让我们所有目睹的人都无法接受,就连方榕和他体内的那个存在,都在等待月满落鹰潭的那几天里,陷入了一种指天骂地的躁动中不能自拔。

    他们也都同样一个念头,宁肯失败后将生命烙印永远的消散这天地之间,也不愿再这么痛苦的苟活下去。

    可就在这时候,阴阳宗两位宗主和黑巫宗的宗主王闻川三人却联袂来到了落鹰潭。通过黑巫王宗主和方榕的交流,这才在方榕和他体内的那个存在都激动了起来的反应中,让我和其它三位宗主知道了你的存在。

    而熔炼了天妖的方榕和他体内那随即失控了的存在,在我和几位宗主的埋怨中下,这才发觉在这颇长的一段时间里,冥冥中竟似有个未知的力量,促使着他们根本不愿去想去提这世间还有你这个人的存在。

    一直到了白虎宗的圣地月落鹰潭,这才在王宗主的提醒下想起了他们还有你可以求援。

    不过在看到一线生机之余,我们所有人都对他俩之前那种不愿提你的奇怪感觉,有了极大的怀疑。

    这世间,还有什么样的力量,能在不知不觉间,让方榕和他那体内那强大到匪夷所思的存在,都会深陷其中而不能自知?”

    “天劫?”

    方羽凝神听到这里,眉头也微皱了起来。不会这么巧吧?自己现在手里还握着一根将要要度劫的家伙还不知该如何应付呢,这边又来个比天妖更凶猛的方榕和那存在?

    眼前的大雷劫再搀合上能让巫门六大宗主都困惑不已的另一类大天劫?到时候究竟会是什么模样?

    方羽想不出来。

    不过此刻,他却隐隐觉得,与其说是这桃木郎和方榕他们在应劫,还不若说是无意间来到的这里的自己要应劫来的合适。

    天劫九关,自己这将要应的是那一劫呢?

    随着眉头轻皱,方羽的嘴角也爬上了一抹淡淡的苦笑。

    可他挺立的身躯,却依然像标枪一般的笔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