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夜阁 > 历史军事 > 首辅沈栗 > 第二百九十五章 且教禁海警龄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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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若是有人想向缁衣卫官员下手,廖乐言首当其冲。不说别的,单要是收买廖府仆从之类,也更加简单。

    今日于枕提到廖乐言没有及时赶来,沈栗便预感他定然出事,派了多米来打探,果然不出所料。

    若非多米与才茂及时制止,沈栗冷笑,对方的安排可谓毒辣。

    今日诸事,市舶司被文人围攻,于舒忘在书院中被人攻击,书吏们纷纷罢差,廖乐言再杀了乌庆……

    乌庆好歹是一人知府,不管廖乐言有何冤屈,不正正经经地上告,反而私下仇杀,廖乐言都要被问罪。

    在这个节骨眼儿上,市舶司失去廖乐言,又传出了官员肆意滥杀的消息,岂非雪上加霜?

    沈栗见廖乐言渐渐冷静,开口问道:“那些人证物证可曾保护好?”

    廖乐言点头,自怀中掏出一叠纸来:“这是供词,还有两个人证,被关在杂家府中。”

    沈栗接过看了看,向姜寒道:“姜大人,乌知府涉嫌杀人、受贿,下官提议交由提刑按察司审问。”

    姜寒不由望向乌庆。

    乌庆原是他的左膀右臂,此时姜寒却遗憾廖乐言手慢一招,竟没杀了这人。若是乌庆被送到了提刑按察司,会不会将他招出来呢?

    乌庆此时缓过气来,神志恍惚道:“是谁出卖我……不不,这是诬告!不要听廖乐言胡言乱语,从他养子死后,这人就疯了,专会诬赖好人!”

    沈栗冷笑道:“还请乌大人去提刑按察司说去。”

    乌庆一头扑到姜寒脚下:“大人,卑职上任以来,一直兢兢业业不敢稍歇,卑职问心无愧啊大人。卑职好歹是朝廷命官,岂能陷落狱中受小吏羞辱?您可不能不管卑职啊。”

    “您可饶了‘问心无愧’几个字吧。”沈栗叹道:“不要令佳言蒙羞。姜大人?请下令吧。”

    姜寒迟疑道:“此事涉及陈年旧案,错综复杂,乌大人终究是一方父母,却是……”

    “确实应该押往有司,仔细审问才是!”忽有人接道。

    众人看去,竟是往日龄州府同知祁修文带着人缓缓进来,院外有差役身影频频掠过。

    “来人!”祁修文喝道:“还不将罪官乌庆押下来。”

    “你敢,”乌庆尖叫道:“祁修文,你敢冒犯上官!”

    “有何不敢?”祁修文冷笑道:“不过一罪官尔,待有司定案,难免秋后问斩。”

    姜寒皱眉望向祁修文,神色不定。

    祁修文收敛神色,向沈栗并于枕笑道:“下官来迟一步,好在赶上了。市舶司门外那些闹事的书生都已被收监,还有那些书吏,下官已经取得口供,他们是听了乌庆的指使,才在今日与闹事这里应外合,意图威胁市舶司。”

    “你胡说!”乌庆慌道:“他们怎么敢……怎么敢无赖本官?”

    “是没想到他们敢将你招出来吧?”祁修文冷笑道:“您太看得起自己了。”

    众人微微惊异,这祁修文向来是不见兔子不撒鹰的性子,先前也明明摆出一副冷眼旁观的架势,是什么促使他忽然改了主意?

    沈栗神色一动,笑道:“可是水师到了?”

    祁修文叹息道:“沈大人料事如神。唉,如今龄州附近海上,已是承运水师的天下。”

    姜寒惊道:“水师,你们调了水师?”

    于枕捋须笑道:“来龄州前,谦礼曾向皇上请求令承运水师协助市舶司,皇上英明,特赐朱谕下来。”

    布政使司众官心下大悔。

    早知道市舶司请得动水师,谁还与他们为难?

    姜寒颤声问:“既有圣谕,何不早宣?”

    沈栗微笑道:“因为先前水师的战船还未修好。”

    于枕看着沈栗,感慨万千。

    因海上少有战事,水师荒废已久,连饷银都紧巴巴的,战船更是老化不堪。沈栗向皇帝建言,日后海贸兴旺,商船难免会遭到海寇或他国船只劫掠,不妨仿北地边境商事,请水师护航。

    第一,可教水师抽取一点赋税用以修缮船只,并在护航期间锻炼兵力,免得荒废日久失去战力;另外,有水师护航,也可避免海商自己聘用护卫,久了没准势大成贼。

    邵英盘算一番,觉着合适,自下了旨,又拨了一些银子用以修缮战船。沈栗又敲了番商一笔,四处酬银,好歹够教水师先弄出几艘能动的战船。

    然而战船还未修好,并不是隐瞒消息的主要原因。未到龄州之前,沈栗就向于枕提议,关于水师的消息,要向龄州保密。

    沈栗几人远道而来,对龄州各个势力是忠是奸并不清楚。但有一点可以肯定,海贸的利益巨大,市舶司新立,最需要的,是扫清一切当地阴暗势力,以免留下隐患。

    换句话说,沈栗需要重新划分海贸利益,让暗里藏奸的人暴露出来,再清理出去。

    市舶司在龄州运行以来,若是海商们老实应差,沈栗自会教他们一起发财。至于像麻高义、姜寒之流,早教他们知道水师的消息,这些人又怎么会露出真面目呢?

    姜寒目光在沈栗和于枕之间游移,终于从于枕的神色中猜出这主意肯定是出自沈栗,不由苦笑道:“你早张着网,就看着别人忙活呢。果然是行走东宫,伴随太子的沈右丞!”

    祁修文微微低头。他原觉着沈栗在龄州辗转腾挪,已是令人高看,不愧为公侯子弟,没想到这年轻人竟藏了如此深的心机!

    不过是将水师的消息隐瞒了一些时日,就教龄州上下官员庶民统统露出本性。

    便是自己,不也落得个“袖手旁观”的表现吗?却不知如今这马后炮,能不能为自己挽回些评价。

    沈栗望着众人,轻轻道:“市舶司原为着兴海贸事来,可惜,总有人屡思抵制。既然都觉着市舶司无用,不想好好做生意,不如便如朝廷里想要禁海那些大人的意思——片板不得下海!”

    沈栗冷笑道:“朝廷在海贸中得不到收益,反有官商勾结之虑,自然只好禁海。且教那些海商尝尝抗拒纳税的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