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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小凤阅美无数,从未像现在这样觉得自己是一个口拙之人,往日连想都不用想就能脱口而出的溢美之词仿佛被忘到脑外。只不过,他失了神,另外那三个来找茬的人却在心里叫了一声来得正好。娇滴滴的小美人,哪怕剃了光头,那也是一个美人,更何况,比起寻常‘女’子,小尼姑更让人有调戏的*。此刻有人主动撞上来,正好让大爷们大发雄威,在美人面前出出风头。

    这般想着,那三个大汉便把目光转向陆小凤,哼笑一声,“哪里来的小白脸,大‘腿’还没有爷爷胳膊粗,也不知道撒泡‘尿’来找找你自己?”

    陆小凤回过神,朗笑一声,“我看这里还有别的空桌,几位又何必非要过来抢这一桌呢。不如给我一个面子,这一顿我请了。”

    “你算什么东西!”本来就没打算息事宁人的大汉大喝一声,伸手拍桌,力气大的让桌上原本八分满的茶碗一跳,洒出不少茶水来,接着便是一拳挥向陆小凤。

    陆小凤怎么会怕这几个只会粗浅拳脚功夫的人,三下五除二,那三个男人被他撂倒在地,一个压一个,“出‘门’在外,火气这么大可不好,还是去外面醒醒神吧。”

    被踢到路边的三人从地上爬起,眼带畏惧的看了一眼陆小凤,连一句狠话都没敢撂出来,一声不吭的跑了。

    陆小凤看着他们跑的不见人影,才又转过身来,脸上带着爽朗帅气的笑容,正要说些什么,却发现那个小美人正专心致志的吃着饭,面上的虔诚让人感觉她吃的根本不是普通的馒头,而是难得的珍馐。

    如果有人告诉陆小凤,有一天他会因为不知道如何搭讪而苦恼,那他一定哈哈哈大笑三声,表示不信。可他现在信了,此刻的气氛让他觉得自己多说一句话都是对那份虔诚的亵渎,他就站在离桌子不远的地方,慢慢的看着她把一个馒头吃的干干净净,然后喝下不算好的粗茶,眼中的满足简直要溢出来。

    陆小凤知道自己必须要说些什么,哪怕只是一两句提醒呢,孤身一人上路的‘女’子,总是要多小心一点的。所以,他走上前,“不知姑娘芳名?”

    话刚出口,他就恨不得打自己一巴掌,这话听起来与登徒子有何区别!

    无‘花’在心里默默的叹了一口气,他在陆小凤出现的时候就盼着这个人快点离开,可惜心想事成这种事不是常常发生的。不过——

    姑娘?

    陆小凤看着那双眼睛,眼神清澈,仿佛不染世间尘埃,一时间脑中一片空白,语无伦次,“我的意思是,不知姑娘可有同伴?孤身一人总是不□□全……不知姑娘所去何处,也许我可以顺路送姑娘一程……”

    很好,又一句姑娘。

    无‘花’在心底默默的记下一笔小黑账,之前的打算被推翻,不给陆小凤一点教训,实在对不起他说出的这几句姑娘。

    陆小凤看着无‘花’伸出手,指尖蘸了茶水,在桌上写着什么。那只手细白纤长,指甲是非常健康的浅粉‘色’,带着珍珠般的光泽,直到这只手停下来,陆小凤才发现自己又发呆了。

    还是只对着一只手!

    赶忙回神,陆小凤把目光定在刚写好的那行字上——你打不过我。

    那字迹飘逸俊秀,实在是一手好字。

    无‘花’看着陆小凤痴‘迷’的样子,心里冷笑,又写下了一行字——小僧不是姑娘——这是原则问题,就算他故意要整陆小凤,也要站在道德制高点上,不能留下一丝把柄。

    陆小凤瞪大了眼睛。

    不是姑娘?什么意思?

    他又上上下下的仔细打量着无‘花’——

    身上穿着的除了布料看起来名贵以外,样式的确是僧衣不假,但大师和师太的衣着样式是否有区别,他没有研究过;‘胸’口平平,可她看起来年纪不大,也不算奇怪;脖子很是秀美,上面没有喉结;再往上就是那张只要一看就忍不住呆住的脸,虽然有些青涩,还带着一点婴儿‘肥’,但这绝没有影响到她的美貌,反而多了一分可亲;唯一的缺憾便是那少了的吴云鬓,可除去头发,‘露’出的头壳格外圆润,是真正的秀在骨中,没有一丝掺假……

    这样一个人,陆小凤怎么会相信她的话,觉得她不是姑娘?

    相反,他觉得很欣慰,这个姑娘还是知道防人之心不可少的,只是天生丽质,想要‘女’扮男装都不可能。

    陆小凤一直是一个善解人意的人,所以他从善如流,像模像样的作了个揖,“小师傅,实在对不住,把你错认成‘女’子,冒犯了。”

    再然后,他就被无‘花’脸上绽出的笑容闪‘花’了眼。

    世间怎会有如此绝‘色’?陆小凤感叹着,他有理由相信,这姑娘从小到大没惹出什么‘乱’子,在江湖中也没什么名声,绝对是因为所居之地足够偏僻。

    知错能改,善莫大焉——这是陆小凤赔罪完无‘花’写在桌上的话。

    若是之前陆小凤还觉得她不屑于与自己开口,可现在,他不得不怀疑起另一种可能‘性’。

    “你为什么不说话?”他的声音轻之又轻。

    闭口禅——这是无‘花’写出的答案。

    在陆小凤积极主动的为美人保驾护航时,百‘花’楼里,‘花’满楼像是重新回到了初学武的那段时光,‘玉’笙算不上好老师,但‘花’满楼的悟‘性’却是极好,不过三五天的功夫,也自己琢磨出了一些‘门’道。

    ‘玉’笙不是见不得别人好的‘性’子,可对‘花’满楼,他还是忍不住羡慕嫉妒了。想他一代练武奇才,偏偏无法练习师‘门’传下来的功法,师父为了让他不多心,连师‘门’的存在都瞒的好好的,硬是把他养成了一个坚信唯物主义的神棍,要不是后来出了意外,恐怕他就会这样度过一生了。反观‘花’满楼,简直是人生赢家模板,就算有些小瑕疵,也绝不耽误他去领悟从未接触过的功法。

    而‘玉’笙羡慕嫉妒的结果,就是他积极主动的去做‘花’满楼的陪练,帮他在生死徘徊之间寻找突破的契机。

    简而言之,就是单方面的压制打击。

    ‘玉’笙下手没有留情,只是不会伤了‘花’满楼的‘性’命,而皮‘肉’伤自然是无可避免的。‘玉’笙手中不缺好‘药’,更不吝于每晚把‘花’满楼扔进浴桶里做‘药’浴来改善他的体质。这种大‘棒’甜枣的策略格外好用,‘花’满楼的进步堪称一日千里。

    这一日,在‘花’满楼吃过早饭,打坐运功后,又到了例行的挨揍时间。百‘花’楼里兵器不多,前几日‘玉’笙都是赤手空拳,今日倒是翻出了一把剑。

    与‘花’满楼而言,再高明的剑法在他这里也没有差别,他只需要招架便可。而现在他能倚重的并不仅仅是听觉,还有另一种说不出的玄妙感觉,只不过时日尚短,他还没办法完全掌控,这样一来,他应对起来便有些手忙脚‘乱’,哪怕‘玉’笙不想故意伤他,还是被剑身‘抽’了好几下。好在也不是白白被‘抽’,他进步的速度更快了。

    西‘门’吹雪进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花’满楼被‘逼’的无力招架,而以他的眼力,自然也能发现再有一招‘花’满楼就会彻底的落败。

    西‘门’吹雪与‘花’满楼从未见过,但他们有一个共同的朋友陆小凤,那个酒虫每年都会‘抽’些时间跑去万梅山庄,只为了西‘门’吹雪亲手酿的酒,然后便一手抱着酒坛,和西‘门’吹雪说一些江湖的趣事,就着那张冰冷没有一点表情的脸喝的大醉。‘花’满楼是陆小凤的好朋友,也是他尊敬佩服的人,这样一个人,自然会被陆小凤在西‘门’吹雪面前频频提起。而既然‘花’满楼是这样一个人,西‘门’吹雪自然不会让他死在自己面前。

    所以,在‘玉’笙变招一剑刺向‘花’满楼的时候,西‘门’吹雪出手了。

    乌鞘剑一出,本来就没收敛的剑意猛然炸开,‘玉’笙一手流云飞袖把‘花’满楼推到安全的地方,下一刻就再次变招,迎了上去。

    坦白说,自从和薛衣人‘交’手切磋,‘玉’笙对剑客的挑剔程度直线上升。他自觉已经见过了最好的,再见别人,总会不自觉的挑剔。在这个世界,以剑法闻名的人不算多,他听过名字的就有好几个,而与他‘交’过手的,也只有一个叶孤城。偏偏那次‘交’手不过意外,叶孤城没想到自己对着大海练剑会有人从海‘浪’另一边冒出来,而急于从海底逃命的自己也没想到会得到当‘胸’一剑。那一次‘阴’差阳错,‘玉’笙虽然受了一点伤,却不觉得叶孤城能比得上薛衣人。

    可眼前这人的剑意纯粹非常,少了圆融变通,可勇往直前,却也容易过刚而断。只是和那纯粹的剑意相比,后者都是小节,只要给他足够的成长空间,没准十年后就会有一个可以和薛衣人相媲美的绝世剑客。

    这样一想,‘玉’笙心中便有些兴奋,剑招变得更加凌厉。

    ‘玉’笙当年对上薛衣人的时候,只凭一个快字便让他另眼相看,两人后来又多次‘交’手,‘玉’笙也是有进步的。所以,当他认真起来的时候,西‘门’吹雪也只能含恨落败。

    ‘玉’笙躲开了西‘门’吹雪刺向自己的剑,却把自己的剑搁在了他的脖子上。西‘门’吹雪面上并没有‘性’命掌于他人之手的恐惧,虽然也没有别的表情,可他的一双眼睛却亮的惊人,紧紧的盯着‘玉’笙。

    见两人停止了动作,‘花’满楼才重新走上前来,“阁下可是西‘门’庄主,西‘门’吹雪?”

    西‘门’吹雪略一点头,眼睛还是在盯着‘玉’笙。“在下西‘门’吹雪,不知阁下高姓大名?”

    ‘玉’笙收起剑,“‘玉’笙。”想了想,又道,“你就是那个追杀过*的人?”

    “陆小凤给我写了信。”死在西‘门’吹雪剑下的人竟然又出江湖,于情于理,西‘门’吹雪不会坐视不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