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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玉’笙只是出于惯‘性’给石观音的一众下属打上了不好惹的标签,石观音自不必说,单论曾经负责和他‘交’易的长孙红,不管她表现的多么‘精’明能干又友善,见过了她毫不留情的‘抽’废一个求水的旅人后依旧对自己笑意盈盈,‘玉’笙对她的行事作风有了结论。

    如果有强大的实力,那么自然值得他人友好相待。如果没有?呵呵,沙漠中每日枉死的人也不在少数。

    而眼下,这个眉目慈悲的小和尚无论言语多么的真挚诚恳,‘玉’笙的态度依然不变——我就看你玩什么把戏。

    “贫僧无‘花’,曾闻百善‘玉’笙之名,今有一事相求。”无‘花’不是笨蛋,恰恰相反,他是个非常聪明的人。他冒险用消息引来‘玉’笙,凭借的就是如今这里没有掌事者。石观音不在,还带走了她看中的上官音。长孙红被派出执行任务,留下的曲无容‘性’情冷淡,接待的任务自然落在了无‘花’身上。

    “哦?何事?”。

    “救命。”

    “谁的?”

    “自然是贫僧的。”

    ‘玉’笙这次笑出了声,仿佛听到了什么荒谬的笑话,“若我猜得不错,你与石娘娘有亲缘关系吧?”

    “恰是母子。”无‘花’很淡定。

    “虎毒尚不食子,有她在,你何须我救……”‘玉’笙的话忽然顿住了,他对石观音的道德底线实在没什么信心,既然她当初能‘诱’‘惑’看上去不过十三四岁的自己,圈养了一后宫男宠,外加‘露’水情缘无数,那么她对自己的儿子……‘玉’笙想起颇为自恋的石观音,再看看和她非常相像的无‘花’,静默了。

    ‘玉’笙的表情没有一点遮掩,饶是无‘花’心‘性’再如何沉稳,这种猜测也决不再他的意料之内,“阁下想多了。”

    “咳。”‘玉’笙也知道自己的想法有点污,非常配合的另起话头,“难道是石娘娘想要你的命?”上上下下仔细打量着无‘花’,“不可能。你说她把你捧在手心里我倒是会信。”

    无‘花’的衣着看起来朴素之极,可若仔细观察就会发现,白‘色’僧衣是冰蚕丝织成的布料裁剪而成,这一身说不上价值万金,也不是千金能顶上的;手上的串珠是由凤眼菩提子穿成,每个菩提子大小相若,包裹着莹润的包浆,不用多想就知道曾经被多少得道高僧经手而过;除此之外,他身上那若有若无的纯正檀香味道反而不算什么了。

    “阁下可知道上官音?”无‘花’问道。

    “听说是石娘娘前几年新收的弟子。我倒是没见过。”

    “母亲做主,我二人已经成亲,她正是我的新婚妻子。”无‘花’忽然‘露’出一个不以为然的微笑,“我当时以少林弟子身份行走江湖的时候就曾遇到过她,那时她就对我‘迷’恋不已,说些莫名其妙的倾慕之语。而后……我回到母亲身边,她却对母亲禀告说我们二人情意相投。”

    “少林弟子?”‘玉’笙的关注点有些歪,“你是那个妙僧无‘花’?成亲?你还俗了?”

    “少林妙僧已被楚香帅亲手埋下,我如今只是无‘花’。”

    不用多想就知道这里面一定又有一段故事,‘玉’笙随意的点了点头,“然后呢?石娘娘就让你们俩拜堂成亲了?”

    “既有母命,我又如何能不遵从。”

    “可你并不愿意。”

    “我在江湖中惹了众怒,若不是母亲庇佑,恐怕已无立足之地。”

    “你干了什么?”竟然还引起了众怒,‘玉’笙平日里对江湖传闻并不上心,七绝妙僧的名字也是听过的,只是觉得一个和尚照顾不到自己的生意没放在心上。可就算这样,他也是知道无‘花’的名声极好,被许多人倾慕,“你不是少林的下一任主持吗?”

    一个和尚,还能捅破天吗?

    无‘花’看向‘玉’笙,终于确定这个人对自己只是略知皮‘毛’,知道的还是一年前的旧闻。“我早已不是少林中人。至于做了什么……”无‘花’微笑,“为父报仇罢了。”

    “所以我才不喜欢你们这些‘混’江湖的,父死子继,杀来杀去,除非哪一方彻底死绝了。”‘玉’笙一听就没了兴趣,“被你杀的人的后人找来了,石娘娘不是对手,你的妻子已有了身孕,你是请我来托孤的?”

    无‘花’完全不知道‘玉’笙的结论是如何得出的,他的时间不多,直接奔向主题,“想要我‘性’命的是上官音。”

    “我记得你说她是你的妻子,很早之前就倾慕与你。”没有猜对故事的发展情节,‘玉’笙有些不开心。

    “虽说如此,我却是不敢认的。”无‘花’脸上略带了忧虑,“此‘女’来历不明,于三年前出现在沙漠中,如果不是遇到恰好出去的曲无容,恐怕她早已渴死。被带回来后,一月之内便得到母亲欢心,收她为弟子,亲授武功。就功法而言,她是母亲唯一的传人。倚靠着母亲,她行事愈发嚣张,连长孙红这样很久之前就跟在母亲身边的弟子都被她排挤,只能做些跑‘腿’的小活。若只是这样也就算了,可她表面上对母亲千依百顺,暗地里却手段频出,所作所为与母亲相悖。”

    “你怀疑她想自立‘门’户,甚至对石娘娘取而代之?”

    无‘花’摇头,“她的所为确实很惹人怀疑,可她对母亲无可指摘。”

    “可你说她想要你的命。”

    “阁下觉得我所受待遇如何?”无‘花’没有直接回答,反而抛出了另一个问题。

    “一流。”

    “她待我极好。”无‘花’面容无悲无喜,“在我行走江湖时,她就一再向我示好,甚至赠与亲手所制的衣物。也曾暗示我死人也并非不会开口,除非彻底毁尸灭迹,否则在有心人眼中,一点疏漏就会成为天大的破绽。还要避开楚留香,说此人运气极好,无论策划什么只要有他卷入必定会失败。我计划的事极为机密,当时我还不知道她是母亲的弟子,为了以防万一找人查了查她,结果她就没了踪迹,直到我计划失败来到这里求母亲庇护,才又见到了她。”

    “多奇怪,她所提醒我的,都是我所疏漏的。而她提醒我的时候,我还什么都没做。”无‘花’像是在发问,又似自言自语。

    “你怀疑她未卜先知,还是为了和你成亲故意破坏你的计划?”‘玉’笙的手不自觉的‘摸’上了腰间的佩饰,寻常人会佩戴的‘玉’佩到他这里变成了半个巴掌大的‘玉’算盘,算盘由整‘玉’雕成,洁白莹润,浑然一体,没有一丝缝隙,又有九档,梁上两珠,梁下五珠,唯第一档的底珠与上两珠是与整个算盘颜‘色’截然不同的浅黄‘色’。

    这是‘玉’笙在这个世界的依仗,别人的算盘算的是账,而他的算盘,算的却是命。只是,这样的东西,能不用最好还是不用。可现在出现了一个似乎是先知的‘女’人,‘玉’笙感到自己的手指蠢蠢‘欲’动,不自觉的拨‘弄’着算珠。

    “我不知道。”无‘花’说,“每次我以为自己已了解了她一分,她就会用行动告诉我我错了。她一面倾慕与我,一面对我抱有十分警惕。口口声声说我是她在此间存在的唯一原因愿意为我付出一切,却又视我为禁脔,每日穿她配好的衣裳,拿着她收集的佛珠,做出一副得道高僧模样。我不得不怀疑,在她心里,真正爱慕的其实是一尊木石偶像。”

    “而你一旦习惯……”‘玉’笙好像明白无‘花’那句救命的意思了。

    “无‘花’不再是无‘花’,只是一副皮囊罢了。”要么妥协,成为玩偶;要么反抗,丢掉‘性’命……哦,这倒不会,这里的‘女’人更喜欢让不服从她们的男人生不如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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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无‘花’没有说出口的是,虽然他心中有着对上官音的怀疑,可在对待对他有用的‘女’子上,他是不吝于温柔的。结果这一次,他踢到了铁板。上官音对他的温柔似乎格外敏感,非但没有一丝沉‘迷’,还立刻充满了警觉,开始了猜忌。几次不成功之后,无‘花’干脆放弃了。石观音对他的存在可有可无,与上官音相处的倒像是亲母‘女’,无‘花’完全无法从她那里得到帮助。最后索‘性’破罐破摔,直接摆出了超脱尘世的温柔淡漠脸,打算走曲线路线,从其他弟子那里下手。

    结果,原本闹得几乎不和他说话的上官音又立刻黏了上去。再然后,无‘花’就过上了被他称之为禁脔的日子。直到石观音打算冒充龟兹王妃,想要利用这个身份来得到极乐之星的宝藏。为了确保计划万无一失,她难得的想起了无‘花’,让他去联系龟兹叛臣,双管齐下,保证龟兹王翻不出水‘花’,不会妨碍自己得到宝藏。

    无‘花’还没来得及高兴有了一个能够证明自己的任务,上官音就提出了反对。石观音宠爱与她,再加上她的话也有几分道理,也就同意了。最后,上官音代替了无‘花’,临走前还对无‘花’说了这样一句话,“我可不忍心你那样糟蹋自己,你只需要享受就好了。我负责赚钱养家,你负责貌美如‘花’。”

    没有当场掐死上官音无‘花’都佩服自己的忍耐力,或者说,他的理智约束了他。师从石观音的上官音不能说青出于蓝,但对付一个无‘花’足够了。可对于无‘花’而言,她的话是在否认他存在的价值。无‘花’并不介意时刻保持形象,可若是必要的时候,他也比任何人都舍得毁了自己的形象。外表算什么,只有完成了任务才能得到重视,进一步拿到话语权,掌握自己的命运。上官音身边现在是只有自己一个,可她是石观音的弟子,谁能保证有一天她不会效仿石观音,也‘弄’出一个后宫呢?

    不能再在这里呆下去了,无‘花’前所未有的清醒。之前的妥协可以看做是暂时的蛰伏,既然翻身无望,也只能另找一个靠山了。话虽这样说,靠山哪里是想找就能找得到的呢。如果还有倚靠,无‘花’也不会来投奔石观音。无‘花’也曾考虑过要不要渡海去扶桑,但上官音流利的比他还要熟悉的扶桑话让他犹豫,最后还是去除了这个选择。

    ‘玉’笙的名字蹦出来的时候,长孙红正在和上官音吵架。无‘花’是知道‘玉’笙的,在沙漠中发家,短短几年便有了万贯身家。听说为人爽快,乐于仗义疏财,与曾经名动江湖的“雁蝶为双翼,‘花’香满人间”中的“雁”姬冰雁相‘交’莫逆。而直到现在无‘花’才知道,‘玉’笙不止豪富,还身手高强到能从石观音这里全身而退,甚至依旧保持了友好关系没有‘交’恶。这只能说明,‘玉’笙的实力或者势力足够让石观音忌惮。最妙的是,他同姬冰雁‘交’好,姬冰雁又是楚留香的至‘交’,有了这层关系,见上楚留香一面,无‘花’相信凭借自己的口才,足够让楚留香对自己之前所为继续保持沉默。

    无‘花’不能不感‘激’上官音的贪婪,她劫杀了‘玉’笙的商队,把随行的人杀的一干二净。这种死无对证的事最难查证,无‘花’笑的慈悲,提笔写下了一封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