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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结婚

    离开干娘的家,傅八带领雪鹅,奔南大街,出南‘门’。才东拐,竟被二人拦住了。一人道:“向树行礼。”于是,傅八对大树行礼。雪鹅这才留意,是一颗古老的大槐树,占地很广。树身上围着彩绸,枝桠下飘着彩条。再下面,还有护栏。护栏外,雪地上摆着蜡,‘插’着香,然而熄灭了。雪鹅很惊异,等走过以后,她才问:“那是干啥呢?”傅八道:“好看呗。”雪鹅不信,傅八才道:“相传,它比镇子还古老,因此成纪念。”雪鹅笑道:“你会说话呀,咋不说话?”傅八道:“山里人不爱说话。”雪鹅偏问他:“你家咋还在山里?”傅八忙解释:“不是山里,是坡上。”雪鹅再笑了,说道:“还怕我不跟你?不是那样的人。”她说罢,忽然又蹲下,直叫:“脚疼,走不动了。”傅八就问:“哪咋办呢?”雪鹅红脸道:“你背我呀?”傅八也红脸,才道:“都没背过‘女’人。”雪鹅还笑道:“你敢背了,谁还跟你?”于是傅八蹲下来,雪鹅就爬上去。才爬上去,傅八霎时很奇妙,软软的,绵绵的,顿时浑身泛痒痒,因此跌倒了,心里还直扑腾。他一倒,雪鹅就冲下来,还刚好贴在他的面上。路过的人就都笑,还有人有意鼓掌。二人都羞得脸红,雪鹅才道:“真笨,谁家不背‘女’人?”于是,重站起,傅八就还背她。这一回,终于站稳了,傅八感觉很美好,自己也能背‘女’人了。然而,却不知咋走,周围的人太多。雪鹅就催促他:“走呀,光憨笑啥?”傅八这才走,因此显美意。

    不过,虽然是走着,傅八还是很奇怪,于是不说话。都走了一阵,雪鹅才问他:“咋又不说话了?”傅八笑道:“你走路真好看,一颤一颤。”雪鹅含羞道:“笑人家小脚,谁家‘女’人不小脚?这是‘女’人的罪,当初都疼死了。”但傅八还是笑,雪鹅就捶他,嗔道:“不许笑。再说别的话。”傅八却道:“得感‘激’狼,是它帮的忙。不然,我怕轮不到。”雪鹅笑道:“真是个闷葫芦,反倒不感‘激’人?”傅八道:“人也要感‘激’。”雪鹅就让他讲故事,讲昨晚的故事。因此傅八讲故事,她就听故事。讲完了,她也听完了,忽然起心酸,就道:“都是不幸。”然而傅八慌‘乱’了,赶紧问:“你要后悔?”她又笑了,还夸他:“还怕我后悔?看你今天多英勇,是那样子给钱?问都不问。”傅八道:“没想到,才忘了。”她就又笑:“咋还是个闷葫芦?但没想到才好呢,不然真轮不到你。”于是,傅八很自豪,却又道:“其实当时也想了,就想着钱是白来的。”雪鹅忽然哭了,问道:“你是说,白捡我就不值钱了?”因此要下来,不让他背了。但是,傅八哪肯愿意?还慌忙解释,并哀求她:“我不是,我愿意,背你我很舒坦。”雪鹅再笑了,可怜他连实话都说了。于是,就接着再走。然而,他渐渐地走不动了。昨晚忙一夜,如今又走雪地里,脚下还都是虚的。因此,他人虚了,冒汗了,头和脖子全焕发出蒸汽。雪鹅就怜惜他,要下来。他却不肯,愿意坚持,硬走得全心全意。雪鹅才替他擦汗,反将他擦趴下了,二人再摔在一起。

    “摔疼了吧,没事吧?”傅八慌忙爬起来,赶紧要扶她。她反而拉他下去,笑道:“没事,我有‘肉’垫呢。”于是,二人靠一起,休息。可是,又无法休息,遍地是雪映得光,太耀眼。因此,二人成对坐,也对望,又都不好意思了。雪鹅才再捶他,笑道:“背不动了,还舍不得放下?”傅八道:“你挠痒我了。”下来,二人想说别的话。雪鹅才再问:“昨晚,你当真不怕?”傅八道:“我是猎户,也是没办法了,只好拼了。”雪鹅道:“但是你赢了。”傅八道:“不赢咋赢你?还得感‘激’狼。”雪鹅笑道:“咋始终是个闷葫芦?却也是可爱的闷葫芦。”之后,二人都不想说话,却深情地望。才发现:对方的眸子里,始终植入两个人,一个是他,一个是她。成久望,就都忘情了,光剩下笑了。笑了,笑着,雪鹅先坚守不住,这才转移话题,问他:“你家真的在树上,住的是树屋?”傅八道:“真真的真。”雪鹅忽然跳起来,叫道:“哪快走呀?我赶紧要看,越是个可爱的人。”傅八还蹲下,再背她,却已是一往情深了。很快,二人跨上虎峪河。傅八道:“就在这儿,是我打的狼。”雪鹅就还要下来,既想看,还要替他找斧子。然而天已经黑了,黑幔低垂,仅剩雪映的光。傅八就道:“不敢,有血迹,得赶快离开。”于是,二人共渡虎峪河,再过水磨坊。上坡以后,傅八道:“家到了。”但是雪鹅望不见,因此很着急,才赶紧问:“是哪儿呀?都是雪原。”傅八道:“先找一圈的野枣刺,然后看树上。”于是,雪鹅顺他的方向寻找,终于发现,就急叫:“好神奇哟,遥遥在天空。”

    她急不可耐,还催促。又终于进到院子,就直扑下来,连跑了三圈,都忙得看不过来。再接着,她首先要爬树,紧张得心早飞了。可是,可怜她一双小脚,竟然上不去。因此傅八就推她,还举着她。她才努力攀沿,一节一节往上上。但是,刚进树腰,她却怕得不能睁眼,才上不能上,下不能下,只有惊恐地尖叫。没办法,傅八只能强抱她,任其凌空,任其尖叫,才惊慌着进树屋里来了。进来以后,她还不敢站起,依然匍匐于地,总感觉摇摇‘欲’坠,却在天空。她呐喊:“果然是真的,还吓死我了。”傅八笑道:“哪起来呀?才能仔细看看。”然而她不敢。傅八就再抱她,她也再紧张地贴身于他的面。却还是黑灯瞎火,二人浑然一个人,一半是他,一半是她,于是温存。许久后,他就道:“咱们去点灯?”因此共同滚动,也才共同点灯。灯亮了,四周均是狼皮,但也还冷,于是要生火,就共同生火。生火过后,她才谨慎一个人,却还惊慌地卧着,但也哭了。他赶忙问:“咋啦?”她哽咽道:“马上就成你的人,却糊里糊涂,因此感觉怪怪的。”他就发誓:“不会,我要明媒正娶。马上,我请二嫂来陪你,我再出去。”她才笑了,说道:“这还差不多。”又问:“那你去哪儿?”他道:“一求媒人,二告知傅家的人,替咱明天就办事。”她再笑了,但是不敢一个人,哪敢放他?他才道:“你在树上,下面还有刺院。我再移开半张梯子,还不安全?”她却道:“哪茅厕咋上呢

    ?”他也笑了,就掀开木板。霎时‘露’出‘洞’口,黑‘洞’‘洞’的,也深‘洞’‘洞’的,冷风直‘逼’上来。她慌忙大叫:“快关上,再吓死了。”他还笑,才端出瓦盆,然后道:“我该走了。”她依依不舍,但还是放他走。

    可是,才下树,她又在头上呐喊:“二嫂若来,咋上来?”他抬头望,也呐喊:“她知道。”就移开梯子,真走出去;又反身回来,将‘门’‘插’好,再走出去。刚要走,忽然心里起紧张,他有家了,因此有责任,就急奔,赶紧先向二嫂的家。二嫂的家,在铁匠附近,还与大哥成紧邻,于是能共同商量。总算到了,他忙呼欢喜,两家人这才都出来。二嫂笑道:“高兴,你也有媳‘妇’了。”二哥也道:“八弟终于能成亲了。”于是进屋,大哥却道:“可惜,二位老人都不在了。要不然,该是多好。”顿时,八弟成哭泣。二嫂就道:“哭啥?大喜的日子,让明天办事。”八弟才问:“可咋办呀?”二嫂道:“是啥咋办呀?还是老规矩。连夜,你们去请人,成大热闹。”八弟就道:“可她还一个人,单独在树上。”二嫂道:“我就去。你要亲自请媒人,让铁匠的‘女’人充当。都赶紧。”说罢二嫂出‘门’。男人们就也出‘门’,沿三个方向,邀请众人。大哥分向东,二哥分向西,他向南。他的路最远,但是还要拜媒人,因此先向铁匠家。进铁匠家,很快说好说了,因为是喜事,也最容易。于是,再入深山,专程请六哥与六嫂。他和楸娃在一起,每人一杆哨‘棒’,相互照应。也每过一个山头,都要对山洼里大喊:“明天,傅八结婚,都来噢。”因此,人得到消息,就回应他,于是敲梆子,传喜悦。这一夜,整座的虎头山,齐欢悦,并且欢悦到天亮。在远处的人,成最后敲梆子的了。

    天终于亮了,三哥四哥先到来。四嫂赶紧帮忙,替找衣服。八弟带回来一大堆衣服,都是新的。因此,就为雪鹅选一身绿绸子衣服,还刚好是嫁妆。等穿上,四嫂却问:“你和田魁有旧?不然咋这么合身。”雪鹅大脸红,再替傅八找衣服,又还找到一顶礼帽。二嫂也问:“你说田魁咋知道?”雪鹅越脸红了。时辰靠早,于是行议程,先行第一个议程,但八弟还没有回来。二嫂就道:“男人拿衣服,去等新郎。我们上傅家大坟,然后会合。”三哥四哥就走了,雪鹅却奇怪,才问:“咋还去坟上?”二嫂道:“这是傅家的规矩,结婚先转坟,为的是向祖宗汇报。”这样,三个‘女’人也出发,来到傅家大坟。大坟很大,周长三许里。三个‘女’人先下跪,然后焚香,叩拜,后沿逆方向行走。行走中,两位嫂子还念叨:“向祖宗汇报,新人报到来了。”三人走得都很慢,还要等对方。可是,对方就是不出现。就要走完一圈,迎面人终于出现了,也刚好有傅八。因此,两厢会合,再沿顺方向行走。再走时,轮到哥哥们呼号,就都道:“傅家更多一家人了,男人叫苦儿,‘女’人叫雪鹅。”不断地有人加入,都是傅家子弟,来帮忙壮声势。按规定,只需转一圈,很快转完了。然而天‘色’还早,乡亲们都还没有来,再要图省饭,于是继续转,就还转了两圈。都三圈了,已快晌午,因此返回。却突然间,远坡出现两条狼,中间夹着梅‘花’鹿,之间都还远。但是,人们也呐喊:“打狼。”要吓退狼。因此,狼跑下去,人们也才簇拥着返回。

    返回来了,乡亲们也早到了,齐聚于院子里,还都行了大礼,每人一捆湿竹竿。于是,乡亲们点燃湿竹竿,排出一行甬道,顿时噼噼啪啪一齐响,迎接一对新人。因此,行第二个议程:拜神拜祖先。就面向南山,排三碗喜面:一碗敬山神,一碗敬祖宗,一碗敬逝去的爹娘。一对新人先跪倒,接连磕九个头。再要敬媒人,于是请铁匠的‘女’人,让她中间站站,受二人隆重大礼。最后才是谢乡亲,就磕了一圈的头。到这时,礼成了,下来成空喜的热闹。因此,二嫂道:“一对新人,争取进屋。”霎时,新郎新娘争取上树,于是成拥挤,却都上不去。新娘堵在梯子口,害怕又着急,但要新郎来背她。新郎拗不过她,只好背她上树,众人就都笑了。上树以后,又很快下来,众人还等在下头。这时,二嫂道:“这一回,这‘女’子的身份变了,已成这一家的主人。孩子们,要改口了,该叫她八娘。”孩子们稀奇地望着,都是傅家的孩子,别家孩子怕路远才没有来。二嫂又道:“但是,新婚三天无大小,他八娘不准气恼。孩子们,上。”一霎时,孩子们一哄而上,就东拉西扯,左搂右抱;既拽衣服,又搂细腰;上下‘摸’揣,还想扳倒;最要命的,那就是挠;直把八娘挠的,命都要了。二嫂却道:“他八娘,稳重些,定要站好,这是规矩,不可破了。”二嫂再道:“大家看,新娘子今天,那有多俏;绿绸子衣裳,稍显细腰;搽脂抹粉,屁蛋儿脸红;手舞足蹈,能把戏唱了。再看新郎,那也不赖;穿身新衣,就想耍怪;黑红的脸膛,莽大憨粗;但缺心眼,才不知咋谢。却也慌张,于是瞎忙;又没主意,就前后摇摆。你们说,那是干啥呀?”众人笑哈哈,齐都道:“是鼓硬劲儿呢,二嫂你咋还给忘了?”二嫂道:“别打岔,耍的是新人。”

    这时,‘门’外再来一拨人。马启明,马俊仁,马俊堂代表马家院子,各拎着一只野味,既是道贺,也赔不是来了。二嫂慌忙来迎接,叫道:“八弟快来拜,探路的来了。要不然,直等晚上,就把你新娘子给偷了。”众人还哈哈大笑,三人也笑弯了腰。三人身后是铁匠,送三碗白面,是最重的礼。二嫂也叫:“越要拜了,给新人送力气来了。”众人才笑罢,谭家院子的谭德义也来了。他不一般,放的是真实的鞭炮。二嫂再叫:“坏了,‘乱’了,天都没黑,一对新人咋就放了炮了?”众人慌忙笑,都起怪叫。谭德义佝偻着,也直道:“二嫂呀,你还是个老来炮?”众人笑罢就休息,因为是谭德义来了,他可是文人。于是话家常,都道:“如今,可真是人多了。”转眼间,日已西斜,二嫂就道:“多谢高邻,前来捧场;能做个见证,就帮了大忙。但不管饭,实在抱歉;又还路远,大家各忙。”说罢人散,就光剩傅家的人。因此要管饭,管的是‘肉’,却是各家带来的。于是,点三堆篝火,再将冻‘肉’挂上去,有鹿‘肉’,黄羊‘肉’,孢子‘肉’,獐子‘肉’,也有兔子的‘肉’。‘肉’的品种很多,然而量少。男‘女’们分开坐好

    ,为方便聊天。孩子们则从篝火中穿梭,也一边偷着吃的。但是,‘肉’却没熟,还抹满手脸兽油;谁不想抢到糊‘肉’?也只能争取到带生的骨头。大人们轮不到吃,但也欢笑,讲个笑话,就不饿了。因此上,六嫂笑四嫂像狗,四嫂笑六嫂像猫,二嫂只好笑自家的男人,伸出个嘴嘴要‘尿’‘尿’,早就没劲儿了。二哥道:“少说话,‘肉’都糊了。”四嫂却问:“二哥呀,来时洗不洗手?”二嫂道:“洗啥呀?都没臊够呢,晚上还要‘骚’。”六嫂也问:“二哥呀,你‘骚’靠嘴,还是用手?”二嫂道:“你啃骨头,不是两样都用了?”六嫂笑道:“那是说不行了。”反身叫六哥,“当家的,允许你,晚上照顾二嫂。”害得六哥也脸红了。

    二嫂就转移话题,戏八娘,说道:“看八娘,此刻要成了妖。你看她那眼珠子,滴溜溜地‘乱’转,仿佛要吃人。也不担心?自己能放了炮了。”六嫂也道:“细皮嫩‘肉’,面容娇好,啃上一口,就能顶饱。男人们,谁还饿着?”四嫂却道:“你们看她‘肉’好呀,可是真的想尝?不如留晚上同去睡觉,不就连八弟的光你也沾了?”六嫂笑骂:“呸呸呸,我撕烂你的嘴。”六嫂追打四嫂,绕着院子,却又扳倒二嫂,要来当道。二嫂叫道:“哎吆吆,我的老腰。你俩的事情,谁知谁道?半夜总跑出来,原来为招风去了。”四嫂和六嫂,又针对着二嫂,扒剥衣服,要‘摸’**,叫道:“你个老招风,难怪弟兄们的鼻血,不由自主就下来了。”二嫂直叫:“‘露’我干啥呢?老了不招人了。怎像你们?整天夜里敲‘棒’槌,梆梆梆,震得虎头山都睡不着。”六嫂骂道:“老‘棒’槌更贼心不死,让大哥二哥都受你的害了。”二嫂却道:“没吃没喝,哪来‘精’神?不似你们,喝了凉水都起膘,又咋能不敲?”四嫂就道:“那好办,今天的鹿血都归你,这玩意大补,直补身腰。”说罢抓一把鹿血,直送进二嫂‘裤’裆里去了。二嫂才求饶,喊叫:“反了反了,谁是新娘?”四嫂六嫂才松手,二嫂爬起来,还要跑。六嫂道:“当心呛个狗吃屎,看谁把你急死了?”四嫂也道:“八弟他有人了。”

    终于告一段落,就可怜了孩子们,都羞得脸红,还没处躲。只好去爬树,却没意思,就手攀枝桠,竭力猛摇。但大人们道:“别摇,小心掉下来了。”孩子们无奈,再都进屋。终于轮到吃的,大人们也逍遥。有了吃的,他们也抓狂,狠咬骨头,因此破相。六嫂又笑:“看都没样了。”再看新娘,却还站着,心中不忍,于是开腔:“也吃呀?他八娘,你叫?”八娘道:“雪鹅。”六嫂哈哈笑,咧嘴就大叫:“雪鹅呀?难怪白生生,胖嘟嘟,让人一看就觉得想吃,又咽不下,‘肉’太多了。”八娘她脸红,像熟透的苹果,但也泛起热情,就咯咯直笑。没想到,也让孩子听到了。才上树念鹅,下树念鹅,砸雪也念鹅,总想带一个鹅字。六嫂就气恼,骂道:“死孩子,那是你八娘。”孩子们偷偷笑,这才重进屋去了。吃饱以后,‘女’人们有劲,因此疯狂,意气更旺,就再来戏八娘。于是,六嫂先上来,拉新娘,先捏脸蛋,后‘摸’沟子,再撕衣服,这才开腔:“这衣裳,是量身定做?却要问,田魁那会儿咋知道?莫不是,你先和人家睡了?”另外嫂子哈哈笑,害得八娘脸红了。四嫂装好人,假意来卖好,就也上来,出来解嘲:“看你咋没样了?人家可是新人,不比你有经验。你却忘了,肚子挤破重缝上,都多少回了?”六嫂笑道:“才三回,哪敢比你八回?看把三哥四哥给累的,两人都瘦了。”四嫂却道:“他八娘,你也坐呀?站客难打发。这帮妯娌们呀,全是一张烂嘴,才把粪嚼了。”八娘不敢说话也不敢笑,就依在木墩上,还不敢左右‘乱’盼,但又不自觉地摇晃。六嫂笑道:“他八娘,莫急先。现在功练好了,晚上哪有劲儿呢?”八娘她好羞愧,八哥来搭救,才手捧糊‘肉’,巴结三嫂。二嫂却不爱,反倒成责怪,就手拍‘胸’膛,高声问赖:“已两块,还不够?再让你一块。”八弟脸红,赶紧立停。六嫂上前,助推事情,叫道:“猛一碰,刚好进‘洞’。”

    四嫂趁机扳倒二嫂,六嫂赶紧扒衣服,急亮‘胸’膛,叫道:“八弟,不熟悉么?男人们都上来,‘摸’**了。”霎时间,弟弟们全上来,‘荡’二嫂,坐秋千。二嫂急叫:“有年轻的,便宜白不沾了?”因此,哥哥们也上来。二哥搭救二嫂,扳倒四嫂;四哥搭救四嫂,卧倒六嫂;六哥反来抱新娘,也急叫:“九弟十弟十一弟,新娘子她‘裤’子掉了。”顿时,人群‘混’‘乱’,都撂倒,各救各的人。就把侄儿们给急得,也来放倒八哥。先叠罗汉,再瞅新娘,‘摸’上一把,也算沾光。最是弟弟们,大胆没够,专治新娘,扒剥衣服。上身脱单,胡‘乱’捏揣;再扒‘裤’子,齐都伸手。先争温暖,后‘摸’沟子;‘摸’进深处,就受用了;还抓积雪,‘裤’裆送了;八哥疼的,要了命了。嫂子们震怒,前来搭救;气愤难平,牙都掉了;新娘子雪鹅,哭都笑了。就一起骂:“不要脸,馋念媳‘妇’,命不要了?”嫂子们骂过,弟弟们松手,新娘子雪鹅,才得拯救。新娘子雪鹅,挥抖衣服,撒出积雪,‘肉’身颤抖。‘肉’身颤抖,姿态万千,弟弟们看罢,兴还不够。二嫂再骂:“都滚,还没够?”弟弟们扫兴,无奈退下;哥哥们上来,安抚老八,却道:“死‘女’人,都没样了。”男人们走后,新娘子报仇,手拿骨头,塞六嫂咽喉。六嫂却笑:“光骨头没‘肉’。”

    男人们坐在远边,看白雪皑皑。再远边是茫茫的旷野,很纯净也很纯洁。纯洁延伸至院子,消失了内与外的边界。唯有那一圈的野枣刺,成为了是人类的劳谢。刺上也落满雪,但又被碧翠苫着,是孩子们的功劳,用松柏的枝‘插’出青翠,才坚固了是人类的劳谢。天上很清丽,鸟儿们才也仁情,在枝桠上跳呀唱呀地准备着,又优美于深邃的空中。可是,地上的人呀,又很灰土,为生活所重压,才处于不幸的难中。生活的磨难,是忍饥挨饿,一辈子的辛劳都捐了,却是为何?于是,想好好说说。但是,谁知道咋说?因此只能讲故事,讲故事熟悉的故事,把悲歌当成凯歌。于是,大哥问:“田魁的事,你说说?”八哥才道:“田魁在渭北太害人了,就被人追杀过来。但在当中,又是英雄惜英雄。要不然,田魁也能杀对方,对方也能杀田魁,却都放过了。”四哥就道:“田魁,英雄也,

    从不害当地的人。做鬼市,也还救人。”三哥却道:“英雄个屁,光是不劳而获的主。”二哥道:“‘乱’世出英豪,田魁只是选错了方向。”大哥点点头。六哥却道:“说咱的事,只说高兴的事。”

    四哥才道:“论高兴,首推咱的祖宗,看多好的眼光。使大坟里的人,头枕虎头山,脚蹬大平原,左携鹞子岭,右带虎峪河。还在侧畔,老龙沟潺潺流水,深龙沟流水潺潺,成左右分流,后又合于大坟之下。其美在于,旱而不旱,水而不淹。又从中隆,上接**坡,承四季雨‘露’恩泽,怎能不是藏福纳惠?”他说罢,弟兄们都笑了。二哥就问他:“老四呀,你啥时泛的琢磨?”他却道:“还不算呢,更分大小**坡。你们看,**坡的侧面,是不是个小的**坡?”弟兄们仔细看,才又都笑了。三哥道:“平日里,你是不是闲着,谁仔细看?落雪以后,还真多出一副**。”大哥也笑:“冬夏,真是不同的世界。”六哥就道:“四哥呀,你不该是猎户,该做个风水先生。”四哥正得意,七哥却发脾气。他说道:“多又能咋?还不是野兽出没,既不能种地,也不能安全;既不能保证吃,也难以找媳‘妇’。”六哥就笑他:“你终于急媳‘妇’了?”七哥也不理他,又道:“你看,就不远,人家千户咋就能种地呢?”大哥道:“咱咋学?漫天的野林子,光剩树了。”七哥道:“咱不会少种?一点一点地来。”二哥就道:“不是没种过,山里‘阴’,菜都长不好。好容易盼出苗来,都招架不过虫子。还有鸟,兽,谁不来糟践?”七哥恨道:“就不能把林子给烧了?”四哥道:“那得先烧死自己,人要往哪儿逃?就算烧一点儿,当下就没吃了,鸟兽它先跑。”七哥就愤恨:“狩猎,砍柴,贩炭,还吃不饱,真不如平原去要饭。”六哥笑道:“那你试试?先不说困,饿,没处歇;也不说被狗追,让狼咬。单说进到某村子,被一群‘乱’哄哄的孩子追撵,还用石头砸,你能忍受?”七哥不言语了,大哥就道:“狗还不嫌家贫。”六哥还笑:“你得学八弟,要念狼的好。”

    七哥怒道:“还念它?都是它坏咱的名声。五年前,史家孩子坐‘门’墩,让狼给叼了。三年前,邢家一家四口,居窝棚,半夜群狼攻上来,都吃成光架架了。闻此消息,平原姑娘谁敢来?”新娘子大吓一跳。大哥道:“说别的事。”四哥才道:“周家出怪事了。”远旁的‘女’人赶紧问:“啥事?”四哥道:“周兴正害一场大病,源于几天前。一天黄昏,他从千户村赶集回来,途径房家马道。马道外有一片‘乱’坟岗,恰值有人在哭泣,哭声嘤嘤,因此是一‘女’人。他就想:天要黑了,怪可怜的,于是想劝劝。他专‘门’走过去,才靠近,那‘女’人忽然转过头来。哇,绿脸长脖子,金眼鼻窟窿,三尺长的火舌头,丈二长的蓝指甲,一把抓过来。我的妈呀,他吓得屁滚‘尿’流,赶紧爬,连爬带滚。他看都不敢看,哪敢回头?还好那‘女’人没追他。他就翻进了房家马道,这才没命地跑,赶紧往回赶。也不知过了多少时候,总算看见家了。可是,他又深怕带回来,这才回头,也早不见了。于是他到家,刚想敲‘门’。却不料一黑影降下来,还是那‘女’人。他再次吓瘫了。才想跑,可这就是家呀,他还是家的男人。哪咋办呢?他想求饶,可连求饶的力气也没有,因此跪于地上。就只见,那‘女’人飞升了,也不杀他,却始终回‘荡’于他的头顶,飘来‘荡’去。他吓得魂飞天外,灵魂都出窍了。又只见,那‘女’人再飘摇,忽然漫上去,漫上去。先过房檐,再过房顶,后上树梢,又恍惚都不见了。他吓得**,真‘尿’出来,正不知咋办,老婆忽然站出来。老婆就问他:‘咋不进屋?’他哪敢说实话?又很快晕厥了。等再醒来,他已在他家的炕上。然而,他依然害怕,就马上再不清醒。就这样,连续几天,他总是时清醒时不清醒。不清醒时总呐喊:‘有鬼,鬼摇木头,吱吱的响。’老婆也害怕,才赶紧做法事。请的是楼观台的道士,就在前天。法事将做完,道士就讲:‘鬼捉到了。’才一看,是一只红头苍蝇,于是当场给烧了。”四哥讲完以后,所有人都‘毛’骨悚然。六哥还要问:“你咋知道?”四哥讲:“我去看他,周兴自己讲的。”四嫂就骂:“死鬼,专拿鬼话来吓人。大喜的日子,你好没成‘色’。”六嫂也怨:“谁可怜,今晚都别睡觉了。”然而,八哥却笑,‘女’人才赶紧问他:“你也知道?”八哥道:“他在谭家的下面,不就明白了?”噢,知道了,‘女’人这才解嘲:“还是自己吓自己。”大哥却问:“他现在咋样了?”四哥道:“能下炕了。”

    已是近黄昏,该散了。因此,二嫂道:“散。但中午遇过两条狼,都要一起走。”于是,人分散,都一起走。都走以后,八哥先关栅栏‘门’,再防安全。咋防?先清扫,再将剩骨全掩埋,怕野兽跳进来。妻子也帮忙,就都安顿好了。妻子才问:“刺上为何摆圈圈?”丈夫道:“狼怕圈圈。”妻子好奇:“狼为啥怕圈圈?”丈夫道:“不知道,就知道。”下来上树,进自己的家。进家以后,妻子依旧很新鲜,就还要摇,还在探,望四周的浩瀚。丈夫道:“日子还长着呢,你能天天看。”可是,天黑了,妻子还在看。看头上的星,亮盏盏;看顶上的空,黑婉婉;看脚下的地,明潺潺。都看遍了,还爱不够,还要找天与地的分界。丈夫道:“睡吧,冷风进来了。”因此关窗户,让二人爬入狼皮。妻子道:“就算做财主,也难做到。”听说财主,丈夫就问:“你是咋逃出来的?”妻子道:“初逃出来,他们人多,到处抓我。我前后躲身柴垛里,草丛下,密林中,都淹入水里。还好是夏天,但也煎熬了半年。半年后,我偷听到,财主‘逼’我哥,要过渭河。我就想:反正逃不动了,不如赌命。因此追上去,爬进木箱子里。还真逃脱了,还是坐木船来的。剩下来,你都知道了。”丈夫心疼,就搂抱她,安慰她,说道:“可怜,但是也真聪明,真大胆,都超过了男人。”妻子却哭了,说道:“不是大胆,是没办法;不是聪明,是有一位好哥哥,还遇一位好哥哥。”于是,二人紧张搂一起,搂了又紧,紧了又搂,都拼尽死命,就累得汗流,终于喘不过气来,但也还是敲梆子,勒得梆梆响。却把啄木鸟给气糊涂了,叱问:谁呀,还在树上?反而吓跑了。</d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