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夜阁 > 玄幻魔法 > 诡戏录 > 第二十六章 初见云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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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朽乃是云机社常春道人。”那青衣道人站起来单手作了个道揖,随后伸手一捻,就见指尖鲜花翠叶层层涌现,不多时,八仙桌上就聚满了各色鲜花,一时间缤纷烁烁,美不胜收。常春道人道:“你我同为道门中人,初次见面,一桌春景相赠。”

    “常春老道又在卖弄,这招手生花可不新鲜。”那名身着五彩华服的男子,轻轻一摆手就见八仙桌上竟有水波流转,满桌鲜花都沉入水中消失不见,又一挥手,桌子化成的碧水中又有层层云岚流动,不多时云开雾散,就见有铜盆大小的明月露出,照耀阁楼之内处处生辉。

    那男子得意道:“在下云机社月郎君,鲜花虽美,却不如明月照人,幸会幸会。”

    葛云生赞道:“原来是云机社的朋友,这手生花、招云取月果然精巧,在下佩服。倒不知这位朋友是……”

    白衣男子站了起来,并未回答葛云生的话。倒是一旁的常春道人替他答道:“这位便是云机三绝,一纸万千白遇仙,白阁主。”

    看来这谷中的纸人均是这白遇仙设下的阵法。白遇仙姿态颇为冷傲,并未理会常春道人的介绍,而是径直问道:“你们方才说到一个人叫杜七圣,可是尸神君门下的杜七圣?”

    葛云生见常春道人和月郎君这般敬重白遇仙,想来也是云机社中地位极高的人,但他观此人神态冷傲至极,声音更是冷若冰霜,心中便有几分不快,也收了恭敬之态,淡淡道:“正是,怎么阁下认得此人?”

    白遇仙依旧前言不搭后语,继续问道:“你们与他是何关系?”

    施小仙神情微微颤动,一字一句道:“他是我杀父仇人!他把我阿爹炼成七圣尸卷走了,我要找他报仇!”

    白遇仙眯着细长的眼睛,嘴角处似笑非笑:“原来如此。他本就是尸神君门下的弟子,会杀人炼尸也不足为奇。”

    葛云生见白遇仙对杜七圣来历如此清楚,接着试探道:“但杜七圣似乎对戏法一门也十分精通,莫非也是你们云机社的人?”

    白遇仙脸上浮过一丝不屑:“精通?嘿嘿嘿,这杜七圣确实对戏法极有兴趣,甚至不惜叛出尸神君门下也要来求学我云机社法,社主见他还是个重情重义之人,而且求学有心,就教了他几招皮毛幻术,他得了这些戏法便自己成立了七圣社,四处招摇撞骗,居然还敢自称七圣通灵,可笑可笑。”白遇仙一拂袖子,就见桌面上的彩云明月纷纷消失不见,又恢复原本平滑的样子。

    赵五郎见白遇仙夸杜七圣有情有义,忍不住打断道:“杜七圣杀人如麻,与魔头无异,阁主怎么还说他有情有义?”

    白遇仙斜睨了一下赵五郎,冷笑道:“我云机社不入天下正邪两道,自然从未有过正邪之分,我们讲得只有情义二字,杜七圣虽然是邪道,杀人如麻,但他对待同门道友却是十分义气,这二者可没什么相干。嘿嘿,再说正道之中无情无义的人可多了去,又有什么值得夸耀的。”

    赵五郎一时语塞,不知什么回答。

    倒是施小仙正色道:“你说的很对,正邪二字对我们戏师来讲远不如情义二字来的亲近,杜七圣杀我阿爹,对我而言就是最大的无情无义,所以我一定要找他报仇雪恨!”

    白遇仙哈哈笑道:“好个伶牙俐齿的丫头。”他忽然又问道:“你说你是戏师,那你可知何为真正的七圣法?”

    赵五郎道:“不就是杜七圣的七圣虫吗?”

    “荒谬!”白遇仙突然怒道,这一声暴喝,阁楼内的所有灯火都为之一暗,就连常春道人和夜月郎君脸色也微微一变。

    “我知道。”施小仙道:“我阿爹曾说过,七圣法乃是云机社七种精戏法。其一曰通灵法,通灵解意,引禽聚兽。其二曰藏掖法,瞒天过海,藏形匿影。其三曰障眼法,招云取月,颠阴倒阳。其四曰五行法,饮雪吐焰,点石成金。其五曰搬运法,缩地成寸,移山倒海。其六曰异生法,无中生有,再造乾坤。其七曰迷幻法,嫁梦迷魂,掌控五神。这七种戏法深不可测,厉害无比,不知我说对了没有?”

    白遇仙眼神之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即点了点头道:“不错,确实如此,你非我云机中人,如何懂得我云机七圣法?你父亲究竟是何人?”

    施小仙眼神一黯:“我阿爹的名字却不能说,他早已经死了。”

    白遇仙原本还想再问,但他瞧了一眼阿鬼,似是察觉出了什么,话锋一转,阴阴道:“我遇仙阁本不接纳外人,尤其是正道人士更是不想接触,但你们既然能破得了我的地煞阵,又答得出我的七圣法,也算有缘,今夜便就此作罢,但天色已晚,你们也出不了这仓谷县,待到天亮就速速离去罢。”

    说罢,他伸手从袖子中飞出一片白纸,白纸不过方寸大小,轻薄如纱,在空中却不断延展扩大,而后折作层层阶梯,通到阁楼上,白遇仙踏步登纸梯而上,稳稳当当,丝毫不见纸梯变形。

    葛云生这才看清白遇仙用的纸却不是一般的纸,而是千叶柬,宋初张希贤画牡丹用的正是这种纸,一张薄如蝉翼的白纸之中至少可分出千张更薄的白纸,所以他手中即便只有一张方寸大小的纸张,也可叠出万千纸物。

    以纸变化的法门,也是叫人叹为观止。

    客堂内,长春道人、月郎君纷纷起身准备恭送白遇仙。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开门!快开门!”

    白遇仙眉头一皱,一挥袖子,袖中又飞出一张洁白纸笺,这却是一张鹄白纸,纸白如霜,脆硬如铁,纸张凌空疾转,化作一把巨大的纸剑朝门外飞去,这随手招纸化剑,快如闪电,葛云生等人看了惊讶不已,显然白遇仙的修为十分之高。

    纸剑薄如蝉翼,从门缝中飞出,唰唰两声,就把门外敲门的两个道人刺飞出去。白遇仙声音依旧冰冷如霜:“来者何人?不懂我谷中的规矩么?”

    大门嘭地一声打开。

    门外一群身着绛色黑纹道袍的道人,举着火把围成半圈严阵以待,为首的是个三十来岁的精壮道人,他朝门内叫道:“我等乃是太虚崖丹鼎观徐真人门下弟子,听闻道教叛徒葛云生今夜留宿遇仙阁,特来缉拿,请遇仙阁主予以方便。”

    接着又有道人附和叫道:“丹鼎观与云机社向来交好,白仙人在我太虚崖下居住多年,徐真人更是照顾有加,还望白仙人莫要袒护逆贼,伤了两家和气。”

    “葛云生已是正道的叛徒,邪道的眼中钉,白阁主何必为了一个正邪两道所不容的人伤了自己心神,请白阁主好生思量。”

    常春道人和月郎君面面相觑,望着白遇仙道:“是丹鼎观的门人,这可不太好办。”

    白遇仙头也不回冷冷道:“既是他们道门中的事,自是与我们不相干,不过我既已答应他们今夜可留宿我遇仙阁内,我便不能违了誓言,但明日一早我这遇仙阁便不再留人,是生是死便不关我遇仙阁的事,还请诸位自谋多福。”说罢,白遇仙踏着白纸台阶,不理众人缓缓而上。

    门外丹鼎观的弟子听了白遇仙这话,一时间面露难色,不知该闯进来还是等到天亮再说。若是硬闯,白遇仙一手化纸的本领异常了得,众道人合力攻入能不能胜还是个未知数,若是不硬闯,岂不是要在这遇仙阁外干等一夜,这事若是叫人传出去,可不是大大地丢了丹鼎观的颜面,堂堂的天下正道之首居然还要看云机社的颜色抓人,不叫人笑掉大牙?

    一时间,众人面面相望,犹豫不决。

    葛云生却突然哈哈笑道:“留宿一晚又有何用,反正该来的终归会来,倒不如痛痛快快来个了解。五郎,你且在屋里照顾好小仙他们,门外的几个杂毛道士便交给我吧。”说罢,自己一个箭步窜出了遇仙阁。

    赵五郎见葛云生单枪匹马闯了出去,如何能安心,对施小仙叮嘱了几句,要她不要乱跑,自己也急忙跟着葛云生追了出去。

    常春道人一把劝道:“小道人,你若出了这遇仙阁贫道可就不能护你了,你可想清楚了?这丹鼎观的手段可是厉害的紧。”

    赵五郎笑道:“谢谢道长相劝,但我与师父向来同生共死,岂会怕这些丹鼎观的臭道士,大不了也就是一个死字。”随即也冲了出去。施小仙也想跟出去,却被阿鬼紧紧抱住,死活不让她走。

    常春道人叹了口气:“也罢,也罢,躲躲藏藏绝非男儿行径,不如这般打个痛快,倒也不失好汉所为!”说着一摇手,就见屋外春藤破土而出,疯狂抽长,顷刻间就将遇仙阁护得严严实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