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夜阁 > 历史军事 > 春情不到梨花白 > 第48章:枝叶为毒,根茎可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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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宫里规矩,惩罚宫女是不许打其头脸伤其肌肤的,这三天后皮下才出鞭痕,成功的规避了这一条严规。

    林荞来这里已是第六年,于这令宫女们闻风丧胆的鞭子自然是认得的,她虽抱着死了或许就能回到现代的想法不怕死,但不代表她不怕疼。这老嬷嬷将鞭子一摘下来,她就吓软了腿。

    我滴个娘啊,这活阎王娘儿俩果然就是一对扫把星,只要遇上他娘儿俩,就肯定没好事,上次是三十板子,这次改换鞭子了,但上次能躲得过,这次呢?

    “你你你你竟敢滥用私刑?”林荞抱着胳膊绕着墙边跑边躲。

    老嬷嬷森森冷笑,“这鞭子抽在身上不见伤痕,我就算把你打得心肺出血也不会有人知道,小贱人,我看你往哪儿躲?”

    二人正顺着墙一个追一个跑,忽听有人喝道,“住手。”林荞向门口一看,就见琥珀威风凛凛的站在门口,宛若天神。林荞感激得恨不得扑过去抱琥珀的大腿跪舔,虽然你是皇后的狗腿子可是你来得太及时了让我躲了这顿打不管后面我是不是还会被打但这一刻我是发自内心的感激你啊么么哒!

    老嬷嬷一看琥珀,唬了一跳,她讪讪的站住脚,将那鞭子朝背后藏了藏,忐忑的媚笑,“是琥珀姑娘来了,可是皇后娘娘有什么吩咐吗?”

    琥珀冷着脸进来,朝她身后瞄了一眼,冷冷吩咐,“不许对她用刑,皇后娘娘留着她有用。”

    老嬷嬷脸色就一僵,“有……有用?”

    琥珀也不理她,走过来细细打量了林荞一番,确定林荞除了胳膊上的伤外没有其他问题,这才对那老嬷嬷道,“你看紧了她,若耽误了皇后娘娘的事儿,这根鞭子的滋味儿就该你自己尝了。”

    老嬷嬷吓得一抖,忙将鞭子一扔,连连点头,“不敢不敢,奴婢谨遵娘娘懿旨。”

    “哼,”琥珀冷哼一声,就回头对林荞道,“上次在西凉殿,你毒害周妃不成,竟用去行刺大殿下,嗯,你果然活得不耐烦。”

    琥珀的话瞬间将林荞心中对她的感激消除殆尽,林荞急了,“我没有行刺他,我只是……”

    “只是什么?”

    林荞咬着唇,表情纠结,慕容弈和慕容琰是亲密好兄弟的事不能说啊,怎么办?

    琥珀见林荞说不出话来,唇角的冷笑就浓了几分,“不说也没关系,有的是机会让你说。”

    她站起身拍一拍手,抽出绢子点一点唇角,对老嬷嬷叮嘱了几句,就转身出门,但走到门口时她却用回头向林荞讥讽的笑,“你倒是真有手段,竟能让四皇子来为你求情,真真是令人想不到。”

    林荞一听,顿时跳了起来,“什么?四殿下?”

    琥珀却不再回答,她冷冷瞟了林荞一眼,便帕子一甩,扬长而去。

    “喂,你回来啊,你回来说清楚啊,”林荞急了,抬脚就要追,被那老嬷嬷一把薅住,老嬷嬷将林荞狠狠一推,喝道,“老实呆着吧你,”转身出门,关门,上锁,一连串的动作干净利索一气呵成!

    “喂,喂喂……”林荞顾不得胳膊上的伤,拼命的拍门,“你别走啊,你把话说清楚啊,放我出去,放我出去……”

    回答她的只有老嬷嬷的一声冷笑,再无其他人应声儿。

    ……

    -

    琥珀没有说谎。慕容弈真的来求皇后了。

    皇后正在内寝殿坐着,得了信后,诧异得差点滑了茶碗,“什么?重华宫那个孽障来为这小贱人求情?”

    琥珀点头,“正是,奴婢也是觉得情况不对,这才先谎说娘娘睡下了,让他回去。可他就是不走,居然就在坤宁宫外跪下了,说见不到娘娘您,他就不起来。”

    “混账东西,”皇后咣当一声将茶碗放在桌上,怒道,“他这分明是在做给皇上看,他这是在威胁本宫。”

    “娘娘息怒,”琥珀忙给皇后抚着后背,语气担忧的道,“可是他明显是为了那林荞来的,咱们若不放人,难道真让他一直在外面跪着?”

    皇后的脸色微沉,眉头紧蹙,“真奇怪,堂堂一个皇子。怎么会为一个八竿子打不着的小宫女做这样的事?”

    活摇头,“这正是奴婢觉得不对劲的地方,这位四皇子的性子向来冷淡,自……自周妃被禁后,他就把自己关在重华宫里足不出户,今儿竟肯为个小宫女特意来找娘娘,实在是太奇怪了。”

    “真是老天都在帮本宫,”皇后就笑了,“本想拿着这丫头借题发挥除掉老三,不想这老四自己上赶着跳出来。哼哼,这少一个不少,多一个也不多,能把这两个一举都除掉,倒省了本宫再费手段。”

    说到这儿,她吩咐琥珀,“你去告诉那孽障,本宫身子有恙,喝了药已睡得沉了,让他回去,”她语气一沉,“若他不肯回,那就让他跪着吧,本宫正怕皇上不来呢。”

    “啊?”

    琥珀一愣。但随即就明白了,当时点头,笑道,“娘娘果然聪慧,这事儿闹得越大才是越好呢。”

    皇后微笑着端起茶碗,一口一口的轻抿,她手指轻抚桌上的绿梅,就觉得——今年这梅花竟开得这样的好,这都二月底了,还不见凋谢!

    ……

    -

    坤宁宫外。

    慕容弈的脸色苍白如雪,三宝在边上带着哭腔苦苦相劝,“殿下,您还是回去吧,皇后娘娘不会见您的,您可还病着呢。”

    慕容弈一把甩开三宝,喝道,“滚!”

    “殿下,”三宝眼泪哗啦啦的下来,“都是奴才的错,若不是奴才自作主张的去请林姑娘,就不会发生后面的这些事儿……呜呜呜,林姑娘怎么就成刺客了呢?她明明是去……”

    “住口,”见三宝哭哭啼啼的愈发离谱。慕容弈又气又怒,只觉心中一痛,一口鲜血喷出,竟晕了过去……

    “殿下,”三宝这一吓非同小可,他一把抱住脸色惨白的慕容弈,大声哭喊,“快来人啊,四殿下吐血了,快来人啊……”

    坤宁宫的人也惊了,这到底是皇帝的儿子,真要有个好歹谁都吃不了兜着走,当即就呼啦啦的奔过来一堆人,将慕容弈又是掐人中又是灌姜汤的忙活,一时闹了个鸡飞狗跳。

    待将慕容弈送回重华宫,这消息也终于传到了嘉和帝的耳朵里,他捏着本奏章愣了半晌,方意会过来内侍回的是什么事?将奏章一丢,他沉默了半晌,方低低吩咐,“摆驾——重华宫。”

    侍立在一边的是伺候他多年的阿坤,阿坤闻听,深深的看了嘉和帝一眼,心就揪了起来……

    ……

    -

    慕容弈是周妃被禁后住进的重华宫,这十年来,嘉和帝仿佛忘了有这个儿子,对慕容弈从来不闻不问不提,今儿突然驾临重华宫,倒把重华宫里的奴才全吓了一跳。

    嘉和帝沉着脸坐在床边看着太医给慕容弈把脉,这次不同于早半天,太医院的骨干们全来了,黑压压的挤了一屋子,给慕容弈把脉的是院首梁万成,他手指才搭上慕容弈的脉搏,就刷的瞪大了眼,一脸的震惊!

    他手指在慕容弈的脉搏上按了又按,诊了又诊,神色间有不敢相信,更多的是不死心,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他终于收回手时,已脸色刷白!

    “皇上,”梁万成扑通一声跪倒在嘉和帝跟前,额头冷汗津津而下,颤着声儿道,“皇上,四殿下体内像是中了毒,并……并时日已久……”“什么?”嘉和帝震惊,他腾的站起身,指着梁万成严厉的喝问,“你说什么?”

    皇后也唬了一跳,她忙去扶嘉和帝,“皇上小心龙体,”转头,她向梁万成喝道,“缓着些说,到底怎么回事?”

    梁万成哆哆嗦嗦的,“四殿下的脉象不定,很像臣很多年前遇到过的一例,”说到这儿,他俯首磕地,“不知皇上可还记得当年的晋王?”

    嘉和帝不说话了,但皇后却明显的察觉到他的身子僵硬,并伴随着激烈的颤抖。她也唬得白了脸,“晋……晋王?”

    晋王是嘉和帝最小的弟弟,最得先王宠爱,就在王要立他为太子的时候,他突然得了重病,太医们束手无策。当时,梁万成还只是太医院里的一个最末等的实习太医,平日里只能给宫人太监们看病,主子娘娘们的跟前,是根本轮不到他的。

    但眼瞧着这最心爱的儿子奄奄一息,老皇帝急了,颁旨张榜,天下医者皆可来为晋王诊治。梁万成虽初进太医院,但家中乃是医学世家,其实颇有些真本领,于是果断去给晋王诊脉瞧治,发现晋王的脉象时滑时浮漂浮难定,竟不像是病,倒像是中了一种叫罂草的毒。

    那罂草生在极寒之地,他祖父年轻的时候去寻找奇珍药草时偶然得了一株,为了研究其毒性,祖父曾特意亲尝过,再将中毒后的症状记录下来。

    那本记录上清晰的写着:枝叶为毒,根茎可解!

    但这罂草极不易找,又远在极寒之地,即便找得到,也来不及了,晋王还是死了!死前彻夜哀鸣呼号,死时口?青紫,七窍流血,惨烈至极!

    老皇帝眼睁睁看着爱子备受煎熬却无能为力,自此也一病不起,临终前将皇位传给了嘉和帝,遗诏上命嘉和帝务必查出下毒之人,好让心爱的晋王能瞑目。

    当年的这件事,很是掀起了一场腥风血雨,从上到下,不知道杀了多少人,但杀的这些人里有没有真凶,就不好说了。

    当时,皇后是嘉和帝在潜邸时的王妃,曾亲眼见过晋王死前的惨状,自然理解嘉和帝的反应!“你……你刚刚说,四皇子已中毒许久?”

    皇后颤着声儿问。

    梁万成点头,“自当年晋王去后,臣曾仔细研读祖父留下的手记,此毒霸道,哪怕只将枝叶浸水,那水里也是有毒的,但毒性不大,唯天长日久的食用,方能慢慢的致人死命。”

    嘉和帝终于开口。他声音里有着些许嘶哑,“你只说——老四还能救不救了?”

    梁万成犹豫了一下,“臣……臣没有把握。”

    “没有把握?”

    嘉和帝抓起茶碗砸在梁万成的面前,“朕不管你用什么办法,你一定要救活老四,否则,朕诛你九族!”

    “皇上,”梁万成魂飞魄散,“若要救四殿下,须得罂草的根茎,请皇上速派人去漠北冰川寻找……”

    “去,去,”嘉和帝一连声的下令,“来人,传旨……”

    “皇上……”

    “……”

    “……”レ

    林荞抱着腿坐在地上,仰头看向小黑屋上方极小的窗子,天显然已经黑了,窗口已没有一丝光亮。

    自琥珀走后,她就一直这么坐着。

    慕容弈为了她,来向皇后求情?

    到现在还没有动静,皇后应该是没答应的了。

    但,他的病还没好,身体可吃得消这折腾?

    林荞越想越揪心。正焦虑着,忽然,那窗口透出一丝微光来,有张脸贴在窗上,边往里看边低声叫着,“林荞,林荞……”

    林荞愣了愣,她使劲的眨了眨眼,吃惊的发现竟是活阎王身边的小七,就听小七叫道,“我家爷让我过来嘱咐你,不管皇后娘娘让你招认什么?你都咬定了别承认,后面的事他会安排……”

    林荞脱下脚上的鞋,向着窗口掂了掂准头,一扬手,“啪,”鞋子直向小七的脸飞了过去……

    “啊……”有栅栏隔着,鞋子肯定是砸不中小七的,却吓了小七一跳,小七就恼了,“嘿,我说你咋这么不识好歹呢,我费了半天劲儿才混进来给你传话,你就这么对我?”

    林荞不语,去脱另一只鞋……

    “我告诉爷去,”小七气得一跺脚,走了。

    “呸,”林荞狠狠往地上啐了一口,都把她害到这般田地了,还想来骗她,真当她傻呢?这活阎王就是个灾星,每次遇上他都没好事儿,西凉殿那三十板子的帐都还没跟他算呢,就又给她惹来了这一出儿。这会子母子俩个一个唱黑脸一个扮白脸的,也不知藏了什么黑心主意?

    纵是林荞看了那么多的权斗小说,到自己身临其中时,还是落了个大写的懵逼!

    接下来该怎么办呢?

    慕容弈那边到底怎么样了?

    林荞开始后悔,她应该先问问这小七外面的情况,再拿鞋子砸他的。

    ……

    -

    坤宁宫里,此时却是另一番景象。

    “好好儿的,他怎么会跪在你宫外?”嘉和帝脸色铁青的坐着,看着皇后的眼神冰冷如刀。

    皇后眼泪汪汪的跪下,委屈的摇头,“皇上,臣妾因头疼,喝了药就睡下了。直到他出了事,才有人进来叫醒臣妾。臣妾并不知道他为何这样做?只听门上的奴才回说:‘他好像是要为刺杀琰儿的刺客求情?’”

    “刺杀琰儿的刺客?”嘉和帝还不知道这一茬子事,当即竖了眉毛,“怎么回事?”

    皇后便将事情回了一遍,又命人带来柳絮儿作证。

    嘉和帝又惊又怒,“将刺客带来,朕要亲自审问。”

    琥珀得了话,便去小黑屋提林荞,却不立刻就走,她关上门,对林荞冷笑,“你想活命不?”

    林荞一听,头皮就麻了,这是什么意思?

    她点头,“想!”

    谁知道死了是不是就真的能回到现代?能不死,就赖活着吧!

    “想活呢,就容易多了,”琥珀就点头,“你记住,一会儿皇上跟前,你只招认你是奉的三皇子的命令去刺杀的大殿下,就行了。皇后娘娘说了,看在你老实招供的份上,她会保住你的命!”

    “什么?”林荞瞪大眼,“我奉三皇子的命令去刺杀的大皇子?”

    琥珀刷的沉下脸,“你若不肯招呢,皇后娘娘也由得你,但慎刑司的刑具却不是吃素的,你说你是现在招呢?还是用了刑再招呢?”

    要不直接招;要么打完招,反正,林荞必须招!

    但林荞觉得,自己虽然进宫当差这么多年,却并未见过三皇子,若硬咬他,怕是也没那么容易吧?

    琥珀就摇头,嘴角满是对林荞轻视的笑意,“这你就别管了,让你怎么说你就怎么说,走吧。”

    林荞早坐的腿麻,再一看,一只鞋子还在窗下躺着,她指着那鞋,毫不客气的指使琥珀,“帮我把鞋拿来。”

    “什么?”琥珀吃惊的看着林荞,似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

    她身为皇后身边的一等大宫女,除了那三位最高领导外。满宫里任是谁都要给她几分面子,何尝被皇后以外的人这样使唤过?

    林荞揉着自己的腿,笑吟吟看着她,“我脚麻,起不来,你把鞋子捡来我穿上,好站起来活动活动。”

    琥珀盯着林荞看了半天,到底还是替林荞将鞋子——踢了过来。

    林荞笑嘻嘻的也不恼,拎起鞋子套在脚上,又慢腾腾的揉了半天腿,直到琥珀不耐烦的喝斥,“你好了没有?皇上皇后娘娘还等着呢,你不要命了?”

    林荞才伸一伸腿,站起来蹦了一蹦,笑道,“好了,走吧。”

    琥珀见林荞居然不哭不闹乐乐呵呵的,就在想她别是被吓狠了,把脑子给吓坏掉了吧?

    这边林荞已大步的出了门,那兴冲冲的样子知道的是去受审,不知道的,只当她是赴宴呢。

    琥珀收了收心神,忙追过去跟上,想想到底不放心,又警告一句,“若你敢像上次那样胡言乱语,就别想活了。”

    林荞站住脚,回身笑问,“既有前车之鉴,怎么还来让我做这样的事?”

    你们傻吗?

    琥珀眯眼看着林荞,她直觉上总不敢太相信这小宫女,上次,皇后娘娘已经被她摆过一道了。

    但皇后这次铁了心要借着这小宫女除掉眼中钉,只是她们万想不到会突然冒出个四皇子来,事出突然时间又紧促,她们还来不及想好应对之词,嘉和帝就已经坐在那儿等着审人了。

    无奈之下,琥珀只能硬着头皮警告林荞,若她再敢像上次那样胡言乱语,她就再别想活了。

    可林荞的反应怎么看都不像是怕的。

    琥珀很忐忑。

    ……

    -

    嘉和帝一看被带来的竟然是林荞,就愣住了。

    林荞眼观??观心上前跪倒,“奴婢给皇上皇后娘娘请安。”

    皇后看看嘉和帝,“皇上,您还记得她吗?上次她给周妃送了毒燕窝。”

    嘉和帝轻轻点头,问林荞,“怎么又是你?”

    他的语气并不严厉。甚至,比之前还柔和了些。皇后有些诧异的看了嘉和帝一眼,但嘉和帝向来喜怒无常,她就有些吃不准嘉和帝的意思?

    和琥珀对视一眼,琥珀微微点头,皇后就放下心来,问林荞,“说吧,谁派你行刺豫王的?”

    她一上来就意有所指,林荞自然明白她的用意,她向皇后眼带讥讽的一瞟,就低下了头,咬着唇一言不发,小小的背脊却挺得直,以这种无声的倔强传递自己的抗议。

    皇后一愣,就明白了。

    这小贱人上次就摆了她一道,这一次,也依旧不打算听她的话!

    皇后就咬了牙,既如此,这次就怪不得她了!

    她堂堂皇后的威仪怎可能一而再的被人挑战?“嗯?”皇后语气微扬,就现了丝杀气,“皇上在此,你还不快招!”

    林荞依旧不说话。她在赌!

    “大胆,竟敢藐视圣上,来人……”“皇后,”嘉和帝看了皇后一眼,脸色微沉,语气也冷了几分,“你是想要给她用刑?”

    “皇上,她巧言令色居心叵测,若不用刑,定不会招,”皇后这样说时,眼里就带了泪,“臣妾身为琰儿的母后,有人要刺杀自己的儿子,臣妾若不将这幕后的主使之人挖出来,臣妾枉为人母。”

    “重刑之下,必有冤屈,”嘉和帝拍一拍皇后的手以示安抚,却还是摇头,“这件事要查,但不能逼供,”说到这里,他话锋一转,“琰儿如何?可有伤碍?”

    皇后看着嘉和帝,恨得眼泪花子直冒,他竟然到现在才想起来问一问这儿子怎样了?

    但恨归恨,皇后还是回,“皇上放心,琰儿幸好是习武之人,是以并无大碍。”

    “嗯,让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去行刺一个在沙场征战多年的主帅,这幕后之人也是蠢的很,”嘉和帝话有所指的看向皇后,“梓童,你说呢?”

    皇后哪能不懂嘉和帝的意思,眼里的泪就有点冒不出来了,但她随即就冷笑了,“皇上可知臣妾见到她时是什么情形?衣衫凌乱,仪容不整,分明就是以色相诱,伺机下手。”

    话一出口,皇后便后悔了。

    就见嘉和帝的脸色倏然一沉,眉目间已见了冷厉。他的目光从林荞身上扫过,冷冷一哼,“以色相诱?”

    皇后心跳如?。深悔自己口不择言,急忙替儿子洗白,“皇上,琰儿身端影正,自不是她个小小宫女能相诱得到的,所以她才没得手,”她抚一抚胸口,感叹道,“真真是万幸!”

    嘉和帝目光自皇后脸上扫过,终于落在了林荞的身上,问道,“你来说说吧,是怎么回事儿?”

    在这帝后二人言来话往的时候,林荞心里就有了数,嘉和帝并不相信皇后!

    她相貌平常又不会武功,谁会傻到让她去刺杀一个会武功的人?

    她有些同情的看着皇后,就想着——这皇后也像是个聪明的人,为什么会一而再的做这样的蠢事?

    “回皇上话,奴婢……奴婢无话可回,”她伏身磕头。

    “无话可回?”

    嘉和帝看着林荞胳膊上的血迹直皱眉,“那就说说你是怎么受的伤的吧?”

    怎么受的伤?

    她也想知道自己是怎么受的伤哇?

    林荞十分悲愤,好好儿的去报个信,结果就变成这样了。让她怎么说?说你儿子非礼我所以我拿了个烛台自卫来着于是就被人当成刺客一下子把我按翻在地上所以这烛台刺伤了我的胳膊?

    呀呀呸,谁信啊?

    就算嘉和帝对她动过心思,但那活阎王可是他亲儿子,这两夫妻到时联合起来护短,她就死都不得好死了!

    林荞眼泪汪汪的想了半天,决定赌一把,于是就将之前活阎王糊弄皇后的那套说辞讲了一遍,临了说道,“皇上若不信,尽可去问大殿下。”

    若那活阎王反口了,则算她倒霉。

    她想过了,她是无论如何都不能听琥珀的指挥去攀咬三殿下的,那将血流成河尸横遍野,而皇后会保她活命这样的话也只能当是放屁。

    从小到大,林荞不知看过多少小说和影视剧,哪一个做棋子的不是用完了就立刻被杀灭口的?

    皇后或许真的不傻,但她绝想不到林荞是来自二十一世纪的灵魂,其见识心性远不是她们这个朝代那些足不出户的女孩儿所能相比。她的这些手段,在现代的影视和小说上,早就被人用烂了!

    林荞怕疼怕死,但她是个聪明人,若左右都是死,她就不可能再拖无辜的人下水,这是她的善良和品性;而若反正都是死,她就绝不允许自己临死还要被害她的人给利用,这则是她的暴脾气!

    她这话音一落,嘉和帝才要开口,忽听门外有人回报,“回皇上皇后娘娘,豫王殿下求见。”

    要不说这天下轻功最好的人是曹操呢,说曹操,曹操就到哇!

    嘉和帝就点头,“嗯,朕正要找他,叫他进来。”

    皇后向琥珀使了个眼色,“去,去迎接大殿下。”

    嘉和帝看看她,林荞也看看她,这明摆着就是让琥珀出去串供嘛!

    琥珀伶俐,答应一声忙就去了,但帘子才掀开,慕容琰就进来了,他第一眼就看到了跪着的林荞,不露痕迹的快速将林荞上下打量了一眼,这才跪下见礼,“儿臣见过父皇母后。”

    皇后不等嘉和帝开口,抢先道,“琰儿,你父皇正要命人去找你,”她一指林荞,“这个宫女对你父皇说,她非但不是受人指使的刺客,还是忠心护你之人,而刺客其实另有他人,是也不是?”

    “母后——”

    “琰儿,你须一五一十的将当时情形如实回禀给你父皇,”皇后打断儿子的话,严厉的语气里满是意味深长的警告,“此事非同小可,绝不能马虎。”

    “是,儿臣不敢欺瞒父皇母后,正是为此事而来,”慕容琰朗声道。

    嘉和帝的手指在桌上轻轻敲击着,神色淡淡,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待听得慕容琰这一句时,才点头,“嗯,那你说说,怎么回事?”

    慕容琰向上一拱手。道,“回父皇,刺客确是他人,这名小宫女确实是为了救儿臣才受的伤。”

    “什么?”

    皇后气得差点背过气去,她冒着大不讳已经明示暗示得这样了,这儿子怎么还是一根筋的不肯顺她的意?这么一来她辛辛苦苦安排的这一切,岂不是全泡了汤?

    “琰儿,你想好了再说,你……”

    “皇后!”嘉和帝终于沉下了脸,他目光冷冷落在皇后脸上,“这件事到底如何,难道你比琰儿更清楚?”

    “皇上……”皇后额头沁出冷汗,却无言以对。

    “接着说,”嘉和帝向慕容琰道。

    “是,”慕容琰却不慌不忙,显然丝毫不担心放自己妈的鸽子会令老妈有什么后果,道,“那刺客,儿臣已经抓到了,虽然还未开口招供,但据从他身上搜出来的物件来看,此人应该是鲁国人!”

    “嗯?”

    嘉和帝和皇后都很意外,皇后和琥珀不露痕迹的对视了一眼。怎么竟真的有刺客?

    之前,她细细审问过柳絮儿及倚兰殿里当差的人,都说当时倚兰殿内只有慕容琰和林荞,亦未见有其他人进出。而倚兰殿位置虽清幽,但前门后窗外都有人守着,若真有刺客进入,不可能没人看见。

    林荞也有点奇怪,要说这活阎王不承认她是刺客还情有可原,毕竟怕她这兔子急了会咬出他对她耍流氓的事来,到时给最高领导留下不好的印象,影响他当接班人就不好了。

    可他居然真的弄出个刺客来?

    嘉和帝神色间多了几分凝重,“你是说——这刺客是鲁国人?”

    “是,”慕容琰点头,“儿子已将他下在狱里,父皇可随时提审。”

    “嗯,”嘉和帝想了想,就以下巴点了点林荞,问,“可怎么你宫里的柳美人却一口咬定刺客是她?”

    慕容琰的眼里闪出一丝冷意,“回父皇,柳美人当时并未在屋内,听到动静冲进来时,刺客已经逃了,是以……”

    嘉和帝双眼微阖,半晌后才道,“嗯,这件事也算清楚了,”他回头看向皇后,“梓童,你还有什么话说?”

    皇后到得此时,半惊又半疑,审时度势之下,她也知道再咬着林荞不放已是不智,只有违心附和,“琰儿年前率军平等西境,将鲁国的进掠之军打得溃败,不想鲁国表面求和,却背地里派人暗算琰儿,如此阴险狡诈,实在令人发指。皇上,臣妾不便干涉政事,但此事一定不能姑息啊!”

    嘉和帝摆摆手,“皇后放心,此事朕会和琰儿商议的。”

    说着,他对林荞道,“看你小小年纪弱质女流,竟有如此胆识,敢在危难之时忠心护主,实属不易,嗯……”说到着儿,他作拧眉思考状,林荞大喜,她本想这这次是一定逃不过了,不想竟被自己赌对了,看嘉和帝这表情,想来是要赏自己吧?

    哈哈哈哈本来以为必死无疑了不想不但不用死了还有赏,这人生真是太特么的一切都有可能了!

    林荞正暗自欢喜,嘉和帝已“嗯”完了,却问,“四皇子居然会为了替你求情,而在皇后的宫外跪到吐血,林荞,你倒是告诉朕,你和四皇子之间——是怎么回事?”

    “什么?”

    林荞的心跳“咚”的就停了,她分明还没消化过来嘉和帝话里的意思,身子就已颤抖起来,“四……四皇子吐吐吐……吐血了?”

    慕容弈为了她,竟然会跪在坤宁宫外跪到吐血!

    慕容弈为了她,竟然会跪在坤宁宫外跪到吐血!

    慕容弈为了她,竟然会跪在坤宁宫外跪到吐血!

    ……

    -

    林荞醒来时,人已经在离心殿了。

    坠儿抹着眼泪告诉她,她在坤宁宫晕了过去,嘉和帝命人将她送回离心殿,并命郑雪梅好生照顾!

    彼时,郑雪梅正在为林荞被禁在坤宁宫而焦急难安,待嘉和帝派人将林荞送回来,她生生在林荞的床边一言不发的守了半夜……

    “没想到小主对姐姐你竟然这么好,这么多年也没见她对谁这样过呢!”坠儿感叹。

    林荞默然,这一刻,她突然觉得很无力!

    郑雪梅为什么会如此待她,原因再明白不过,因为她是嘉和帝派人送回来的,而嘉和帝为什么这么做,原因不问自知。

    对于自己的长相,林荞向来清楚,她的容貌最多算个清秀,在这以丰腴为美的朝代,她瘦不拉唧的身板儿对男人更是一点吸引力没有。嘉和帝之所以看上她,想来不过是翅肚参鲍吃腻了,想来包榨菜清清口。

    所以每逢嘉和帝来,她都会避出去,后宫佳人上万,林荞相信他对自己只是一时的心血来潮,待得几日不见,他就会将她丢在脑后。

    她从来就不担心自己会过不了嘉和帝这一关。

    可据今天的这一出看来,嘉和帝的心里显然还没撂下她,这也是为什么郑雪梅会纡尊降贵亲自守她许久的原因了。

    天下之大也都是王土,何况这小小皇宫里的女人!

    那都是他嘉和帝的,他勾一勾手指,被勾的女人就得乖乖顺顺的过去,一刻也不能耽搁,耽搁了,就是死!

    可林荞不想被他勾去啊,怎么办?

    作为在新时代里生活了十七年的女性,大叔该是成熟优秀如吴秀波陈道明之类,似清瘦苍白后宫女人无数的嘉和帝这般的,纵是让她宠冠天下,她也不稀罕!

    烦躁的一捶床沿,林荞十分焦躁,我到底哪儿好啊,我改还不行吗!

    “林姐姐……”

    “……”

    “……”

    -

    第二天一早,林荞就被郑雪梅叫了过来。

    “昨儿是怎么回事?说吧,”郑雪梅面沉似水,冷冷的看着她。

    林荞跪了下来,她知道出了这么大的事。郑雪梅这儿定瞒不住,可无论如何,慕容弈和慕容琰之间的关系都是不能说破的,怎么办?

    “说,”见她不吭声,郑雪梅“啪”一拍桌子,喝道。

    林荞的眼泪就下来了,她终于有些撑不住了,伏在地上哭出了声,这是一种崩溃,是林荞在这个陌生的世界里对现实的无力!

    她很累!

    “小主,您将奴婢发落了吧,奴婢愚钝,总是让小主生气,给小主招惹麻烦,”林荞不喜欢郑雪梅,但此时的这番话却是发自内心。

    这次的死里逃生依旧是侥幸,若不是嘉和帝有心放她的水;若不是那活阎王怀有私心,怕在大领导跟前坏了他的印象,此时,她只怕还在被皇后严刑拷打逼她攀咬三皇子中。

    而作为她的主子,郑雪梅怎可能逃得了干系!

    “发落你?发落完好让你去重华宫?”郑雪梅被气笑了,“这边皇上想收了你;那里深居简出百事不问的四皇子为了替你求情,竟也在坤宁宫外跪到吐血晕厥。林荞,我倒不知你竟有如此好手段!”

    “小主,”林荞心中顿时一刺,她怎么也想不到慕容弈竟然会为她去求情,更会为了给她求情,他竟给皇后下跪!

    到得此时此地,无论是嘉和帝还是郑雪梅,都不可能放过这个疑问:慕容弈——为何要如此待她?

    其实她也想知道,他为何竟肯如此待她!

    可这种事知不知道,她都要回答,深吸口气,林荞硬着头皮道,“小主可还记得,前几天奴婢曾告诉皇上,周妃娘娘病了。皇上听了后,立刻就走了。”

    郑雪梅想了想,点头,“嗯,对。”

    “皇上回去不久,太医院的院首就带了医术最好的两位太医去了西凉殿,生生守了周妃娘娘三天,使得周妃娘娘终于转危为安,小主可知道此事?”林荞问。

    这么大的动静。郑雪梅可能不知道吗? ︽②miào︽②bi︽.*②阁︽②,

    她皱一皱眉,脸色却有所缓和,道,“说下去。”

    她的反应让林荞的心终于有些踏实了,“明眼人都知道,这太医必定是得了皇上的旨意才敢去的西凉殿,而周妃娘娘的病是奴婢告诉皇上的这件事,则不知怎的就传到了四殿下的耳朵里,四殿下曾要厚谢奴婢。可宫中有规矩,妃嫔不得和成年皇子来往。奴婢唯恐和四皇子过从密了,会招来有心之人对小主做文章,便推辞不受。不想他今儿竟为了奴婢而去坤宁宫外下跪,依奴婢想来,只怕——就是为的此事了。”

    “那日你对皇上提到周妃时,屋子里并无其他人,这事儿怎么就传出去了?”郑雪梅提出疑问。

    林荞吃定郑雪梅绝不敢去问嘉和帝,她两手一摊,“奴婢也不知道。”

    郑雪梅定定的看了林荞许久,才道,“要这么看来,这四皇子倒真是个仁孝重情之人!只可惜……”只可惜他中了罂草的毒,也不知还能不能救得回来?

    当年晋王因中罂草之毒惨死,宫中明里禁止人提,背地里其实谁不议论?郑雪梅入宫这么多年,怎可能不知道?

    但不管是当年的晋王还是如今的四皇子,郑雪梅其实都不关心,她端起茶碗轻抿了一口,接着问林荞,“那么,你怎么去了长留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