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夜阁 > 都市言情 > 纸醉金迷 > 第207章 往事如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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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个时候的男人,看重的是家族人丁兴旺,在南方很多城市,公认地包,养小老婆,因为小老婆也可以为自己开枝散叶,添子添福,像郑家这样只剩下独苗的情况十分少见。后来,我零零散散地打听到(有一部分是听华叔说),其实麦嘉曼和秦婉仪是同乡,更是同学,她们看中了一个男人,爱上他,不顾一切地想要得到。

    麦嘉曼占了优势,因为她先一步爬上对方的床,闹得满城风雨,不得不娶。郑胤华的叔父早年去香港打拼,赚得钵满盆盈,因子女早逝,落得也是孤苦终老,留下的遗产全都交给郑老先生,加上他自己也有的资产,可谓一方富甲的典范。

    婚后的两人相敬如宾,有钱人看重门面功夫,在外人看来,他们幸福美满,和谐友好,似乎一切都顺理成章,风平浪静。

    直到秦婉仪的出现,这些面子被狠狠地抽了一个耳光。秦婉仪是被郑胤华的好兄弟带来的,他们孤儿寡母,一直靠兄弟薛琛接济度日。麦嘉曼默认了秦婉仪的到来,她忙前忙后,将这个多年不见的姐妹接进自己的家,当时的郑先生,只有六岁。

    “也就是说,六年前,秦太已经和老先生……”我急着追问,华叔点了点头,转身看着我:“其实老先生心里欢喜的是秦太,与麦太结婚后,他们有过一段情,我想,秦太应该就是那个时候怀上郑先生的。”

    我幽幽地叹息:“这根刺,扎的太深了。”

    麦嘉曼年轻的时候身子较虚,怀过两个孩子,全都滑胎,不过她不死心,四处寻医调养身体。她不能死心,一旦死心,就会被秦婉仪取代,这是一场永无止境的噩梦。我能想象,当秦太带着年幼的郑先生住进颐园庄,麦太时刻都能看到他们相亲相爱的样子,心里的恨该有多深,她忍辱负重,总算盼来再次怀有身孕。

    这场赌注,无论生男生女都是她的希望,她小心翼翼地呵护着,好不容易熬过关键的头三个月,本以为这次能高枕无忧,哪晓得,又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孩子没了,由于大出血等因素,医生为了保住麦太的命,只得遵从郑老先生的意思,将她的子宫摘除。

    我吓得捂住嘴,甚至能嗅到当年的血雨腥风。这样的结果,对于女人来说犹如五雷轰顶。

    “景华。”麦太换了衣服,从浴室走出来,严厉地喝道,“你会不会说得太多了。”

    “太太,唐小姐是个明白人,我说这么多也是希望她今后在山庄要小心一些。”华叔心平气和地解释。

    麦太瞥一眼我,反讽地冷笑:“她是个明白人,知道跟我这样的丧家之犬就算结盟也不一定有什么好处。”

    “我只是不愿伤害郑先生。”我冷静地回道。

    “我奉劝你还是赶紧回去,刚才你当着秦婉仪的面走到我跟前为我撑着伞,我看她一定不会饶了你。”

    “你会好好活着的,对吗?”我担忧地看着麦太。

    愣了几秒,她突然狂笑两声,上前几步冲着我微笑:“小丫头,你是同情我吗?不,不需要,我麦嘉曼倒也不至于一败涂地。”

    “我可以来看你吗?”

    “我要离开一段时间。”麦太斜睨我,走到一旁,迟疑道,“不会太久,一定不会太久。”

    我盯着麦太的背影,松了口气:“是该好好冷静一下。”

    “唐馨。”

    “额?”

    “你也要好好活着。”麦太始终背对着我,我退后两步,准备要走的时候,突然想起什么,便又问道:“麦太,你对老先生是不是怀恨在心?”

    “为什么这么问?”

    “我帮一个人问。”我沉吟地低下头,犹犹豫豫地开口,“老先生的死,会不会有其他意外?”

    麦太挪动步子,想了一下才转过身面对着我,我能看到,她两鬓的白发显得格外沧桑,她有些倦意,却在我面前刻意表现出硬气,她是个不服输的女人,我想,这股气支撑着她一直活下去,哪怕独守空房,哪怕终身无子,哪怕如今落魄,她依然要活得不输别人。

    “我看着他拼命地想要呼吸,我知道,他之所以眷恋这个世界,是因为他欠秦婉仪一声对不起,他不敢面对她,因为他找不到她失去的儿子,他是带着遗憾离开的,他到死都要求我找到他的儿子,所以,你问我是否怀恨在心,我想,我应该是恨的,因为整个葬礼,至始至终,我都没有流泪。”

    得到麦太的答案,我反而释怀地放下一颗石头,由于整个葬礼,麦太异常冷静,甚至不流一滴眼泪,所以溪姐才会怀疑麦太害死了老先生,可是,溪姐不明白麦太的心如死灰,那个时候的她,流不流泪已然不重要。

    从麦太所住的酒店出来后,我直奔颐园庄,正如麦太所提醒,我这个时候如履薄冰,恐怕会成为下一任炮灰。我安慰自己最差的结果也要不了命,最多就是被赶出颐园庄,我每天都会做好被赶出去的准备,被赶出去的我,相信也能自食其力。

    颐园庄不会因为麦太的离开而平静下来,始终都会有人爱凑热闹,我回来时,黄炳生他们也都在场,许是秦太正在论功行赏,按照一开始的布局,如果不是黄炳生的撮合,相信郑先生也不会这么快就认祖归宗。

    我把课本塞进行李箱,这次离开,东西可不少了,不是只有几件换洗的衣服。我出现在前厅,打断了秦太和黄炳生的谈笑,还有钟晓珍,她坐在沙发上谄媚地笑语令我反胃,她大概是忘了自己上一任主人此时的惨境,所以她才会心安理得地坐在这里。

    “秦太,对不起。”我平静地说。

    “诶,这丫头真是,搞什么鬼,上午大闹办公室,现在又要玩什么花样?”黄炳生皱着眉头,看我像看着怪物。

    “你这是什么意思?”秦婉仪质问。

    我抬起头,迎上她的目光,正色道:“我的冒犯实在是不应该,为了惩罚,我打算离开颐园庄,这个月的工资,我不会要。”

    “你是为了让我难堪吗?”秦婉仪冷问,我不解地蹙眉,她白了一眼我,继续又道,“晓江回来发现你不在,真以为是我这个做母亲的故意赶走他的人,这个罪名,我可担当不起。”

    钟晓珍站起来,走向我身边,似笑非笑地说:“如果我是唐小姐,就应该识时务为俊杰,站队就该站在有实力的人一边。”

    我看不惯钟晓珍小人得志的嘴脸,突然毫不客气地啐道:“真是不好意思,我唐馨最不会的,就是风吹两边倒。”

    “你……”

    “好了好了。”黄炳生也凑上来,拉开钟晓珍,而后对着我说,“秦太的意思很明确,你呢,还是要留在颐园庄,你想想看,你现在在读书,能上哪里住?能在哪里找工作?就算找到了,能像住在颐园庄这样高枕无忧?”

    “我始终坚信真理,我不能像那些人一样,明知道不对,还能装作视而不见听而不闻。”我咬牙切齿地反驳。

    “所以说,你就是个榆木脑袋。”黄炳生好言相劝,“这样吧,你要走,我们不拦着,但你不能就这样悄然无息地一走了之,我们可不背这黑锅。”

    我眨了眨眼睛盯着对方,黄炳生瞅一眼正襟危坐的秦太,继而又道:“你自己跟晓江说清楚,这事儿是你自己的决定。” ℃≡miào℃≡bi℃≡阁℃≡

    说到底,他们是惧怕郑先生,倒也是,郑先生才是他们必胜的筹码,没有郑先生,他们一文不值。他们很清楚自己的位置,谋取得小心谨慎,这样的人,只为一副伪善的躯壳卖命,至于灵魂,早已卖给了无耻。

    跟郑晓江谈,我必定走不掉,但这一次,我是真的生气了,我抹不去这场闹剧的污点,他们的恩怨我不管,但他们伤害了无辜,我就不能坐视不理,如果我理不了,那就眼不见为净,最好的办法就是离开。

    在房间里,我来回踱步,试想了很多与郑晓江谈判的可能,我说得轻巧,其实面对他肯定会心痛如割,我恨他太纵容秦太,以至于颠倒黑白,是非不分,这不是我的郑先生。

    “叩叩叩。”我心一沉,突如其来的敲门声吓得我差点从床上掉下来。

    我整了整衣服,鼓起勇气去开门,我想,为了谈判成功,我还是不要把人领到房间里为好,我了解郑晓江,他动不动就要性,骚扰我,关键是,一骚扰我,我就心软,服输了。

    一口气没接上,我看到门口的人惊得又泄了口气,缓了半天,我才兴奋地扑上去,抱着风尘仆仆的娅娅,我激动得说不出话来。

    人的兴奋度太高,很容易情不自禁地落泪。朦胧的双瞳浮现些许轮廓,我环抱娅娅,看到她身后不远处的一双长腿,抬眸一瞥,那抹不羁的笑容,几乎摄去了我的心魂,说是要走,我哪里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