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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海终究拗不过我的坚持。我走在路上，耳边充斥着含有情，色味道的嬉笑，女人们毫不掩饰自己的优势，有抛胸露臀的，有分明在稚嫩的脸颊上涂抹浓妆，打扮妖艳的，还有看到男人就双眼发亮，恨不能两只手像八爪鱼似地揽在别人身上。黎海挣脱女人后，回到我身边，凑近我耳边啐道：“这地方不适合你，我们还是走吧。”
“我看这里有你的老相好。”我故意说，只因看他偶尔与这里的人聊上两句。
随口一说的话，却让黎海闪烁地低着头，看来我没猜测，这里可能真有他的老相好，顿时，我真是替小雪不值，这里的女人哪一个能比得上小雪？
我走着，转念一想，我把她们和小雪相比较，不是五十步笑百步吗？恍惚之中，我定睛一看，突然加快步子靠近小巷子口，黎海随我跟上去，他的喊声引起巷子口的女人注意，她刚刚谈成一生意，挽着男人的手腕准备进入黑暗的巷子里面。
我以为她看到我，会松开男人的手，然后像以前那样欢快地朝我扑来，然而这次，她目光呆滞地看我之后，依然带着男人离开我的视线。
她很快消失在黑暗之中，我站在小巷子口一动不动，不消片刻，尽然有陌生男人上来抚摸我的肩膀，问我多少钱一次。
还没有等我发怒，一旁的黎海冲上去低声咒骂了那个问价钱的男人，我听到男人念念叨叨的声音，却被黎海的样子吓得连连逃走。
“雪禾，我们走吧，你看你在这里有个三长两短，我怎么向枚姨交代？”黎海抓了抓后脑勺。
“我……”我刚要安抚他，哪知刚才那个被琪琪带走的男人从巷子里面走出，我张望他身后，我想，琪琪理应也是要出来的，可是我错了，她根本就不想见我。
“我们走吧，她不会出现的。”黎海有些不耐烦地催促。
我扭头怒问：“你知道她不会出现，为什么不提早告诉我？你一开始就知道她不愿见我，那就是说她早前跟你说过？”
黎海犹豫地点了点头，我急问：“她住哪里，你带我过去。”
“喂喂喂，你不会想去那里。”
“我现在就要过去。”我瞪着一双眼，一字一句地说出自己的意愿，恐怕我面目狰狞，黎海看我的时候，经不住一颤，又怪笑地说：“固执的女人，你很烦，你知道吗？”
我当然知道我很烦，他们最讨厌麻烦，所以我这样的女人，肯定在这里不讨喜。我太有思想，不同于其他麻木的女孩，她们听话，只知道赚钱，所以她们不会给马仔找麻烦。
黎海带我进入黑暗之中，小巷子里的路更加拥挤，这种不见天日的地方，正好可以遮盖住她们肮脏的生活，我觉着有股味儿，捂着鼻子继续跟上黎海，直到他转了弯，我才跟着上了楼梯。
除了第一层的门面，往上二楼到四楼都很安静，听黎海说，住在这里的还有一些清洁工人和农民工，至于他们为何不嫌吵闹继续住在这里，大概除了房租便宜，再就是可以近水楼台。
上到六楼的时候，我有些气喘，黎海在过道上继续告诉我琪琪的现状，她说，枚姨不给她提供免费的吃喝，她只能自己赚钱养活，不过她受了欺负还是可以找枚姨帮忙，我想说，枚姨欺负她，她又可以找谁？
在黎海的观念里，枚姨没有抽取琪琪赚来的皮肉钱，已经是莫大的恩惠，我冷笑了之，不想说话。
605房间敞开了门，从远处就能听到里面肆无忌惮地笑骂，我们进入后，黎海与她们打了招呼，她们对我打量一番，而后继续谈笑。黎海很熟悉这里，他径直走到其中一间房，推开虚掩的房门，我先一步踏入，在门口就看到坐在下铺的琪琪，她手里握着一叠钱，都是十块二十块，我看得出她脸上的惊讶，她会惊讶证明她还知道我的存在。
“你坐，坐一下。”琪琪把钱塞进衣服口袋，然后尴尬地笑着与我搭话，这房间没有椅子，只有一个上下铺和两张矮桌，其中一张矮桌堆放着乱七八糟的衣服，而另一张矮桌更加凌乱地放着劣质的化妆用品。
我坐在下铺的尾端，黎海有些嫌弃地皱眉，表示不想坐下来，我看得出他很想快点结束这次探望。
“我，我不知道你会来这里。”琪琪倚着窗边，不敢直视我，一直低着头说话。
“我也不知道你会在这里。”
琪琪瞥了一眼黎海，我明白她的意思，于是说道：“是邝医生告诉我的，并且她说，你很久没有去拿药。”
“我得先赚钱。”琪琪苦笑一声，掏出刚刚点数的几十块，对我说道，“一个晚上接，客十来次，也就是赚个七八百，可是买药就要花费大半，我拿什么生活？”
“我想跟你谈一下。”
“我不想谈。”
我转头对着黎海：“你出去一下，好吗？”
“你得快点，我担心枚姨会来看你。”黎海交代之后离开了小房间。
我站起来，走向琪琪的同时，她怯生生地后退。
“你不是有人要帮你治疗吗？”
“他们说，我暴露后被你赶走，就已经是失败，所以不会再联系我了。”
“他们怎么联系你？他们又是谁？”
“我不知道是什么人，我一开始并没有收到他们给我的信封，直到你去了会所，有一天我回到自己房间，却看到床头放着一封信，我打开信封，里面一大叠钱，我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多钱，我甚至有些担心这些钱是不是悠悠他们藏起来的私房钱，却不小心放错了位置。”
“只是一叠钱？”
“之后我看到钱里面夹了一张小纸条，里面的内容说明了这些钱是给我的。”
“然后你就被收买了？”
“信里面还说会想办法给我治疗我的病，我看到那些钱，我猜想这肯定是枚姨的安排，所以我根本没有怀疑。”
“阿昌说，他替你求情，你才有机会去了会所，这件事是真是假？”
“好像是这样。”
我踱步思虑，沉声道：“不可能是阿昌，他没有理由这么破费。”
“阿昌没什么钱，不可能一而再再而三地拿出这么多。”
“你拿着这些钱去看病了吗？”
琪琪点了点头：“可是反反复复，要去很多次，自从我烧了那些照片，就再也没有收到这钱，而我也没有办法去医院继续治疗。”
“你告诉他们，我们找到照片后，他们立刻命令你烧毁照片？”我走上前，谨慎地问。
琪琪眨了眨眼睛，点头应道：“我一般都是借用马仔的手机给他们发短信，发了之后再删掉，可是以前他们都会把命令连同这钱放在信封里面给我，而这一次，我发了短信之后，他们直接回复这条命令。”
“也就是说，他们知道这些照片。”我沉下心来，冷静地分析，“这些偷拍的照片是王耀文的杰作，那个时候他已经被抓，所以发短信的人肯定不是他。”
琪琪担忧地问：“不知道他们还会怎么做？”
“以前的命令是什么，你还有那些纸条吗？”
“他们说，纸条看了之后要马上烧掉，所以我没有留下来。”琪琪沮丧地说，“其实他们以前给我的命令很奇怪，他们要我说服你接近莫三少。”
要我接近莫少，所以琪琪总是有意无意中说些跟了莫少可以无忧的提示。我吓出一身冷汗，好在我没有把徐临的事情“分享”给琪琪，否则我就是害了徐临，自己怎么死也不知道了。
我觉得，这个人也不是枚姨，她才不会弄出这么麻烦的事情，何况她如果要控制琪琪，完全不用金钱诱,惑，而是直接面谈再加点恐吓。收买琪琪的人一定是知道王耀文的照片的事，否则他不会要求琪琪烧毁照片，一想到王耀文还有同伙，并且同伙说不定还有可能跟踪偷拍郑先生，我的心又不淡定了。 ︽②miào︽②bi︽.*②阁︽②，
即便我真的没有再生气，可与琪琪交谈的时候不难发现我们之间的生分，因为教训，我也不能完全相信琪琪的所言，或许她还有隐瞒，但我希望她不会再欺骗。
就在我还想追问的同时，上铺的女主也回来了，她在门口与黎海说笑，我听声音就知道是悠悠，她们两人住一起，彼此有个照应，然而两个都是病人，能照顾到的毕竟有限。
我们返回的时候，黎海也心事重重，我走在他身边，好奇地问：“你想什么这么投入？难道怕枚姨怪你带我出来这么久？”
“我收到小雪的请柬。”黎海仰望着一线天的月光，冷笑一声，饱含太多五味杂陈。
“她的请柬？是什么喜事？”我好像隐约猜到结果。
“她要结婚了，听说对方家境还不错。”
“哦。”我抿了抿嘴，实在是找不出安慰他的话语，因为我想说，这都是你自找的，如果我是女人，也不会原谅你的所作所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