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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刘？你在干什么？”小宝扯起触角，发现老刘嘴死死地咬在触角上，就像蚂蚁咬上猎物一样。他的半截手臂插在触角里，一副要和触角斗争到底的样子。十几分钟的时间，他一直都保持着这个姿势。“你没事吧？”小宝把他的身子托出水面。他的身子非常僵硬，整个人绷得像一根弦。他的身子非常瘦，轻的就像一根羽毛。他的眼睛紧闭着，听到小宝的话才慢慢挣开，他的呼吸非常平稳，整个身体里好像没有心跳，皮肤也非常凉。
他的嘴一直咬在触角上，早已经嵌了进去。
小宝小心翼翼的把触角取下来，老刘快速蜷缩到一边，背对着小宝打哆嗦。
“所以......就剩你一个了？”
小宝听得云里雾里，他知道老刘有些不正常，也没放在心上。他把触角扔到一边，触角还有很大活性，接触到水之后快速游向深处。
小宝拽起老刘，像提着一个孩子一样，往水潭外面走。水里面淤泥很深，每走一步都能感觉下面巨大的吸力，好像有人在拽脚一样。他上了两个台阶，这里淤泥很深，空间也比较狭小，但是水已经没有那么深。
小宝往后看了一眼，感觉还是不安全，他略微休整了一下，继续往前走。穿过两口缸之间的缝隙，来到破裂的大缸前面。这里的淤泥只到脚腕，水也浅了很多，主要是，这里空气比较冷，触手没有那么大的活性。
小宝一把将老刘甩到一边，从缸里拿出袈裟，直接扔给他。
“穿上！”
老刘没有什么反应，浑身打着颤，眼睛往水潭的方向看。
“穿上！”小宝一下来了火气。他很冷，这让他的脾气有些暴躁。
老刘并没有领情，但是也知道冷热，一个劲的往淤泥里钻。其实淤泥也没什么力量，不过比暴露在外面好得多。小宝站在缸断裂的地方，把自己身上的水弄干净，兽皮不存水，但是表面会有一层水渍。这层水分如果不去除掉，很可能一会会结冰。
弄干净之后，他又哆哆嗦嗦的穿回去。穿整完毕，他一抬头，看到老刘已经把全部身子埋到水里，只留一张脸露在外面。
小宝气不打一处来，一把把老刘拉出来，直接扔到缸里。老刘身上还有很多淤泥，小宝也不管那么多，直接把袈裟给他套上。
“真不知道，你在通圣山这么长时间是怎么过的！”
老刘套着袈裟，脸贴在缸上，背对着小宝，嘴里一直说着什么话。小宝凑上去，他的声音又慢慢变小。小宝觉得他好像是故意的。
小宝可没有那么多耐性，他双手抓住老刘的肩膀，直接把他转过来：“来，告诉我，你到底是谁？”
老刘的脑袋往旁边歪着，嘴里面在不住的往外吐淤泥。但是他没有咳嗽，也没有展现出任何的不适。淤泥划过他的满是褶子的皮肤，一直滴到袈裟上。
“老刘！”小宝抓住他的肩膀来回抖，“我知道你记得，当初到底发生了什么？你知道区小刀的身份是吗？”
小宝一想又觉得不对，在那个时候，区小刀未必叫区小刀，他可能根本没有印象。
“就剩你一个了？”老刘盯着前面的墙壁，喃喃的说道。
“好，你不愿意说，我给你提个醒。”小宝下定决心，他往上瞄了一眼，窗户上还有一些亮光，他知道张钟和解放就在周围。
“事情还要从十几年前说起。十几年前，一些天赋异禀的年轻人被聚集到一起，开始接受系统的训练。与其他官兵不同的是，他们接受的完全是书本教育，而且是历史教育，有人说他们的目的是为了寻找传说中的古城，有人说是为了进行什么抢救性的发掘。没有人知道他们的目的是什么，但是每个人都是秣兵历马，打算一展宏图。很奇怪的是，在当时，全国的专家不在少数，但是他们却选择让一些生兵蛋子来从头学习。我猜测，这些生兵蛋子一定有某种特殊的能力，我们称这种能力为天赋。
这些天赋是任何人都学不会的，起码现有的专家不行。虽然这个猜测没有任何道理，我觉得和我的这双眼睛有关系。”
老刘依然呆滞的看着墙壁，但是身体有了一些反应，当小宝提到“生兵蛋子”的时候，他的肌肉不自主的抽搐了一下。小宝的眼一直盯着他的眼睛，眼为胸中之苗，如果他真的有反应，一定能从眼睛里看出来。
“他们学了很多东西，也接受了很多测验，等到时机成熟的时候，他们开始有计划的将学到的东西运用到实践当中。他们的第一站是一个废墟，传说中的某个遗址。这对于他们来说根本算不上什么测验，基本上就是一次郊游。可万万没想到的是，就是这样毫不起眼的行动，却让整个行动功亏一篑。”
老刘的身子开始剧烈的发抖，他的脑袋还是扭往一边，但是眼睛里已经有了泪花。他的胸膛快速的起伏，干瘪的肚子里好像有虫子在动。这一切小宝都看在眼里，他双手按着老刘的肩膀，加快了语速。
“他们神秘失踪了，搜救队连一点蛛丝马迹都没有发现，所有人都不见了，好像从来没有出现过。整理好的宿营点，遍地都是篝火的印记。他们在害怕什么？他们遇到了什么？他们去了哪里？”
“军……”老刘突然转过头，满是淤泥的嘴里挤出这么一个字。他的眼睛左右乱转，好像在看飞动的苍蝇。在眼眶里，泪水做着最后的润滑，马上就要滴下来。
“什么？”小宝等他说下去，但是他只说了一个字，又在不断的重复。
“军……”
小宝根本不明白什么意思，他眉毛紧蹙，盯着老刘的眼睛，心里却开始盘算起来，难道要继续说下去？
“后来，队伍里的负责人被找到，那是在河道的下游，三个人都晕倒在那里。但是很不幸的，一个已经死了，另外两个人一无所知。”
“军……”
“我知道你是谁，从区小刀看到你时惊讶的表情我就知道。你身上的这些伤，就像是皮肤融化了一样。这上面没有毛孔，因为这本来就是烫伤。你瞒不了我，根据记载，搜救队在三天之后发现了三人的踪迹，连长已经死掉了，但是另外的两个战士没死。不过因为当时的高温，两人在晕倒的时候被沙子烫伤，昏迷了很长时间。沙子的温度可以达到七十多度，炙烤那么长时间，身上的皮肤不可能是完整的。”
“军……”老刘的眼泪顺着脸上的皱纹留下来，把没来得及洗掉的淤泥冲成一道道小沟。他的声音已经有些凝噎了，但是还是只说这么一个字。
“你是那两位战士之一，当年只有你们两个知道当初的事情！”
“军……”
“你还想隐瞒什么？那么多人神秘消失，难道都和你有关系？我告诉你，如果事情真的只有你一个人知道，那你可以隐瞒到死，但是当初的事情不止你一个人知道，你根本隐瞒不下去。你们都以为连长死了？你的事情就是他告诉我的！”
老刘的眼睛缓缓的看向小宝，里面好像有满腹的委屈。他的青筋露在外面，努力在控制着自己的情绪。在那张写满沧桑的脸上，看到的满满都是悲凉。
他伸出龙爪一样的手，把小宝的手划拉开，嘴里清晰的说出几个字：
“君之始也于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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