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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吸了口气，说道：“郭暧，我真的没有想到你会是这么自私的人，帮助别人就真的那么难吗？你以为单凭你一个人能够如何在此处生存下去？”秦唐眼睛微微湿润，心底却是带着对郭暧的浓浓的失望，“即使我不能做到什么，但是我也希望能给他们带去一些改变，不要让他们各自留下遗憾。郭暧，我真的现在有些讨厌你了。”秦唐静静说完，放下了手中的碗筷，站起来飞快跑了出去，她怕她再呆久一点就会忍不住在郭暧的眼前哭出来。郭暧坐在原地一动不动，唯有烛火微微晃动，吹动他倒映在门上的身影，他突然紧紧闭起了双眼，将所有的思绪暗涌全都藏在了双眼中，唯有紧握成拳的一双手泄露了他心中的脆弱。
其实他在乎，他没想到会亲耳听到秦唐说出讨厌他这种话来，那一刻他觉得他的心都似乎不会跳动了一般。
原来我这样便是冷漠吗？郭暧想不明白，独善其身有什么不对，从不求人有什么不对？在他刚出道的那几年经历过的事情，只怕比他一生所经历的都要复杂，而他的家庭带给他的从来都只是残忍。他忍耐着一步步走到今天，靠着自己的坚持，又有什么不对，如果帮助真的有用……那为什么在最初的时候没有人来帮助他呢？
郭暧放下手中的碗筷大步走出了厅堂，月光下他的身影孤单又寂寞，这一夜，郭暧没有回到两人的房中，而是在另一间客房中坐到了天亮。
暗香和疏影自是嗅到了两人之间的不寻常，暗香在疏影的警告之间没有多嘴去问秦唐发生了什么事情，可是两人心底都在为似乎在冷战的两人着急。
秦唐在昨夜哭过之后，心情就好了一些，她觉得她之前说话是有一些过分了，可是她并不想先向郭暧让步，她总觉得谁要是先让步谁就输了。
然后郭暧也是若无其事去上朝了，走的时候也没有跟秦唐说一声，郭小刀也许是被郭暧身旁强烈的气场波及到了，也不敢出声。
“下朝之后你先回来，我有些事要做。”郭暧头也不回吩咐郭小刀。
“可是少爷……”郭暧一记眼神扫过来郭小刀立刻噤声默默退了几步没敢再说话，之后郭暧没说话转身就入了宫。
等到皇上宣布无事退朝之后，郭暧拦下了经过他身旁的一个玄色身影。
“张大人，请借一步说话。”
张正字抬眼看着眼前这个面容白皙俊美无铸的少年，微微愣了一下，看到眼前的少年露出不耐烦的神色才反应过来，应了声“好”，之后两人就一前一后地来到了杏园中。
杏园中是一片光秃秃的景色，没有杏花开满头，此时更是不会有人前来打扰，的确是个能够说话的好地方。
郭暧静静打量站在眼前稍微比自己矮了一些的玄色衣衫的男子，只见他发丝绾得一丝不苟的，面容倒是清秀，眼神温和没有攻击性，郭暧很难想象这样瘦弱单薄的人会有胆量跟皇上叫板，郭暧心下不由得对他高看了几分。
“郭大人？”张正字不确定问道，声音中满是谨慎和小心翼翼。
“嗯，我叫郭暧。”郭暧低声说道。
原来眼前的这个高大英俊的少年就是那个轰动长安城的新晋驸马爷，说起来也实在是有缘分的两人。
“在下张正字，想必郭兄已经知道了。”张正字向郭暧有礼地作了一个揖，柔声道：“请问郭兄找我，所为何事？”
郭暧听他左一个“郭兄”右一个“郭兄”地，心中一阵厌烦，他也不拐弯抹角，直接问道：“你为何退婚？”
“是升平公主让你来问的吧？”
听了张正字的话，郭暧倒是愣了一下，神色间有些不自然，张正字看他的神色以为自己猜对了，淡淡一笑，说道：“升平公主是晋阳公主的姐姐，自然会关心她多一些，可是我何德何能能娶到公主，鄙人自认没有那么大的福分。”
郭暧不自在可不是被张正字说中了心思，而是刚被秦唐大骂了一顿之后陡然间听到她的名字有些不自在，再说了她可没让自己来问这个事情的，是自己一厢情愿偏偏要趟这趟浑水。
“张大人何必妄自菲薄？”郭暧冷笑了一声，“张大人是新科状元，配晋阳公主那是绰绰有余。”
张正字听了郭暧这般狂妄的言论，苦笑了一下，说道：“不是这样的，我……我从来便没想过要娶公主。”
“那你努力考取功名，那是为何？不是为了平步青云？”
“说起来惭愧。”张正字好脾气笑了一下，“实不相瞒，我考取状元一不是为了仕途二不是为了天下百姓，说到底只是自己心中的一口气不平罢了。”
“只为了赌一口气？”
“一开始是这样的，可是自从上任之后，才发现自己的责任重于泰山，再不可将这些浮云放在眼前阻挡自己前进的脚步了。”
“张大人品德可真是高尚。”郭暧半真半假说道。
“人总是要经历过一些事情，才会知道到底什么对自己来说是最重要的。”
“那谭意歌呢？”
张正字听到这个名字立时抬头，眼中痛苦的神色一闪而过，他毫无知觉倒退了几步，抖着唇半天才挤出了几个字。
“你……你说什么……”
“你不是因为跟谭意歌的私情才拒绝晋阳公主的吗？”郭暧步步逼近，看着眼前不断后退的男子，心中一沉。
“简……简直荒谬！”
“你还要否认到什么时候！”
“我……我没有！”
“不要说什么你没有，你背弃承诺，将一个女孩子的苦苦守候抛在脑后不理不睬是不是！”
“我没有！”
“呵，还说没有……曾经拿着谭意歌的钱就消失得无影无踪的人是不是你？”
“你……”张正字清秀的脸上露出恐惧的神情，他哆嗦着身子指着步步逼近的郭暧说不出反驳的话来。
“我为什么会知道得那么清楚？因为这个女人为了你她几乎放弃了所有的一切，只剩下尊严了。”
张正字神情有了一瞬间的扭曲，他似乎是想起了曾经的回忆，那时天真的他曾经踌躇满志，直到豪气被现实打败，一次次的科举失败将他的自尊狠狠践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