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夜阁 > 历史军事 > 应如妖似魔 > 第229章 九州之鼎(十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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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远远的,观言看着应皇天,他给人的感觉似是多了一些变化,可在夜‘色’之中却又显得相当模糊,或许因他此时也身着宽大的巫师袍服的缘故,但就在他现身之际,‘女’大宗伯冷冰冰不为所动的表情竟也首次产生了变化,她惊疑不定,脱口道,“是你!”显然她也吃了一惊,但很快就恢复了镇定,盯着应皇天,一字一句地问他,“你,究竟是谁?”

    “不是说了吗,我是他的余党。 ”相对的,应皇天的表情却显得轻松愉快,丝毫不以为意地道。

    “你给吾说清楚。”‘女’大宗伯的话听来严厉又危险,长桥上的将士们严阵以待,将应皇天慢慢包围其中。

    “难道我没说清楚?大宗伯既然认定巫大人有罪,那么我自然是他的同党,不过,我真替巫大人感到不值,他为大宗伯找到失落已久的九鼎,又命我助大宗伯一臂之力,最后竟然落得如此下场,可悲,也着实可叹。”应皇天毫无防备的模样,似乎随时都做好了束手就擒的准备,只是眼神中流‘露’出来的鄙夷和轻视太过明显,而他这句话的音调虽是不高,却能让明堂外所有的人都听得一清二楚,这果然让‘女’大宗伯那张美丽的脸又变了颜‘色’,因他这么一说,听来就跟方才‘女’大宗伯一语定下巫冷钧的罪名是一样的感觉,而且双方各执一词,又似乎都有一点说服力,更明显的是‘女’大宗伯显然未料应皇天会临阵倒戈,这也让观言意识到应皇天应是早已获得了‘女’大宗伯的信任,并且看的出来她从未想过他会是所谓的余党,才会出现此时这种让她一时下不来台的局面。

    “来人,把他抓起来,吾要审问清楚。”‘女’大宗伯下令道。

    应皇天丝毫不反抗,果然乖乖束手就擒,他的‘唇’角却噙起一抹惯有的似笑非笑,看得观言莫名其妙,眼神频频向应皇天投过去,应皇天却不曾看向他,便被‘女’大宗伯的人押走,此时,本来要将观言绑起来的周军出声问‘女’大宗伯道,“大宗伯,此人要如何处置?”

    ‘女’大宗伯的视线投过来,依然是冷冷的,毫无温度可言,便听她用同样没有温度的语调道,“将他带回燕宫好好看守,待吾审问清楚便知他是不是另外的余党,还有,好生安顿受到惊吓的各国巫师,决不允许再出一丝意外,用宫中最好的伤‘药’为他们疗伤。”

    “是,大宗伯。”

    ‘女’大宗伯说罢,也不再看在场的巫师们一眼,而是匆忙离去,而那些巫师们表面上看似被恭敬地请离明堂,实则是被强制带回燕宫,包括观言在内,所有人对方才所发生的一切都心存怀疑,谁都能看出这是周国自导自演的一场戏,可偏偏他们就算心知肚明,也因‘性’命受到威胁的缘故无法将一切说出口,他们已经被囚禁了一阵子,终日提心吊胆的日子他们都不想过了,现在虽然还没能出周国,可事情显然已经有了转机,这让他们宁愿三缄其口,先保住‘性’命要紧。

    理所当然‘女’大宗伯也早已掌握了他们的心态,因而压根也不担心这一点。

    他们之中仍然少了一些巫师,正是最初就被选走的那些人,自始至终都没人知晓他们的去处,他们也没有再回过燕宫。

    观言则被软禁在燕宫之中,不允许出房‘门’一步,也不允许他人探视,‘门’外永远都有守卫严密看守,除了三餐有人定时送至之外,观言几乎见不到第三个人,因而也得不到外界的半点消息,这使得他为应皇天和巫冷钧的安危感到忧心不已,而原本在他房间里的行李诸如各种草‘药’和尖锐物品在他被软禁的那晚就被全部搜走,包括他随身携带的爻卜之物,仅给他留下了毫无危害‘性’的衣物,让观言整日坐如针毡,却偏偏一筹莫展,束手待毙。

    直到有一晚,那是观言被软禁后的第八个夜晚,到了平常有人给他送晚饭的时间,送饭的人虽说是周国的内竖,但因观言是重点看守对象,为了以防万一,他到来之后通常也会由守卫检查一遍才会放他进入,包括饭菜,不过这天显然比前几天来得都要晚,观言看着最后的一道光线消失在窗缝之中,才听到外面的脚步声,就听看守道,“哦,怎么换人了?难怪今天这么晚。”

    “没办法,大祭将起,他被临时调用了。”

    “原来如此。”守卫一面说一面进行搜身,片刻后便道,“好了,进去吧。”

    观言被软禁以来除了睡觉什么都不能干,此时他闭着眼睛躺在‘床’上,外面的动静也不是没有听见,只是他并不想多加理会,谁料当那名送饭的人进来之后,就“砰”的一下将托盘摔到桌上,恶声恶气地道,“快起来吃饭,吃完我就收走,今天可没工夫再回来收拾一次!”

    观言因言一怔,睁开眼睛抬起头来,却在见到来人之后大吃一惊,差点叫出来,好在他及时反应,硬生生将叫声吞了下去,可已情不自禁瞪大双眼,只因此刻站在他面前的不是别人,正是那个冒牌的应国王子,他不知为什么把自己裹得厚厚的,好像很怕冷似的。

    “看什么看?没看过人发火?这么忙的日子还要给你送饭,没饿死你已经很客气了。”他大声说着,最后极快速而小声地跟了一句道,“你一边吃,我一边把作战方案告诉你。”

    观言自来到周国后就一直没能见过他,但也并非完全忘记跟他的约定,找到九鼎是入宫之后唯一的目的,只不过他压根没想到对方会在这种时候出现,也不知道所谓的“作战方案”是什么情况,但无论如何,这是个好机会,于是观言点头,把饭扒得哐当哐当响,这在‘门’外的守卫听来,就好像真的一个劲在吃着那样。

    就听冒牌王子悄声道,“明日这个时候你准备好,我会将你的草‘药’偷回来,那天你用的那手我早就看见了,这可瞒不过我的眼睛……”他喜滋滋地说下去,“所以明天你得再来一次,我会把伪装用的衣服带来,知道了吗?”

    观言听后不禁有些喜出望外,虽然他还不清楚这人到底是怎么溜出来的又是要如何去偷回他的草‘药’,但既然有希望,他自然不会拒绝,不由点点头,答应下来。

    将话带到,冒牌王子也不再继续逗留,又大声道了一句,“怎么这么慢!你到底会不会吃东西啊!”说着,他“砰”的一声摔‘门’出去,对看守道,“真磨蹭,我等不了了,明天再来收拾。”

    原来是个急‘性’子。守卫看着送饭的人匆忙离去,在心中如此总结了一句,继续驻守在房‘门’外,等待漫长夜晚的来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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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翌日,观言虽是无比心焦,却也尽量按捺住迫切的心情,他不得不让自己冷静下来去思考离开燕宫之后的行动,第一步就是得去探听‘女’大宗伯将应皇天和巫冷钧囚禁在何处,但另外也存在一个弊端,那就是他一旦用上‘药’让守卫陷入安眠,那么不消一天,就会有人知道他逃走的消息,恐怕到时候还来不及打听到囚牢的位置就会惊动到‘女’大宗伯,而就算他能用一个晚上的时间及时探听到囚牢的位置并顺利溜回来,在守卫醒后也会知道有事情发生过,所以这绝不是好办法,但如果不回来,就要看那冒牌王子会躲在哪里,毕竟他也是在逃“犯”之一,应该也会在‘女’大宗伯寻找的逃亡人员名单之中。

    无论如何,时间都会慢慢流逝,当脚步声传来的时候,观言早已等候多时,就听脚步声在‘门’外稍稍站了片刻,那应是守卫照例搜身,随后房‘门’便打了开来,一进到房里,冒牌王子就大声吆喝起来,要他快吃,同一时间他将托盘递给观言,指了指那上面的一碗汤,然后脱掉外袍,他昨天说会将伪装用的衣服带来,原来就是穿在了自己的身上,里面‘露’出的又是一件一模一样的内竖服装,这真是个好办法,因他昨天来的时候就是这么穿的,才不会被守卫怀疑,以为他的身材本就是如此,随后,他又将系在里面的那根腰带解开,观言见那是一根经过加工的双层腰带,显然他早已将他的各种草‘药’都缝制在里面,因而丝毫未被察觉。

    观言不禁‘露’出欣喜的神情,并意识到接下来该轮到自己了,他故技重施,这一回为了能顺利离开燕宫,他心一狠,将足够分量的‘药’粉洒进汤里,同时将能保持清醒的草‘药’递给冒牌王子,让他服食下去,之后,他便失手将汤洒落‘门’口,就听“哐当”一声,果然惊动了守卫,守卫打开‘门’的时候,就见送饭那人已冷不丁地骂开了,他凶巴巴的,脾气坏极了,一点儿也没有个好脸‘色’,“搞什么!吃个饭也不会,可别指望我给你收拾!”

    他愤愤离开,离开时还将袖子重重一甩,守卫开‘门’时就闻到的一股甜香味道此时愈发浓重,他情不自禁地用力去嗅,只觉得好闻极了,不由看了看洒落地上的汤水,却也不知那究竟是什么汤竟然能香成这样。

    但过了一会儿,守卫看见那人还是折了回来,虽然一脸的不情愿,但他的手里却拿着打扫的用具。

    守卫见状不由暗笑,心想他再是蛮横,终归只是个送饭的,估计他还是个受气包,所以才会将气都撒在这个被软禁的巫师身上,留在燕宫的巫师表面上看似是贵宾,实则个个都受到大宗伯的监视,这一点身为守卫的他最是清楚,比起来,他虽然只是个小小看守,可到底比一个送饭的要强多了,他要做的尽管只是看守的工作,但好歹不会受气,他只需要站岗站到天亮,确保中途安然无事,再等另一名看守来换他的班就能回去好好睡上一觉了,看,一点烦恼都没有。

    想到了睡觉,忽然之间困意便席卷而来,慢慢包围住他,可是,现在才刚过傍晚,夜‘色’逐渐在下沉,真正的夜晚还很长很长,他可不能睡着啊……

    房内的观言这时早已换好了衣服,他和冒牌王子等守卫睡着之后,便轻轻打开房‘门’,他们将守卫搬进房内,让他能够美美地睡上一觉,随后,二人关上房‘门’,趁着夜‘色’,在守卫的呼噜声中,静悄悄地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