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朝七丫头扑来

    第五十八章朝七丫头扑来

    不但眼睛红的要喷血，也因为杀人——替他死去的哥哥报仇心切，一时间，说话也有些磕巴起来。

    “——几位客——先屋里——请，——容我把——你们的马——喂上，——回头——再来照顾你们！”就见高大汉子强压住心头的愤怒和兴奋，边神色紧张地伸手试图从小罗手中接他们的马缰边磕巴道。

    “怎么，这么大一个车店，就你一个人？”小罗并没有把手中马缰给他，而是示意由他来牵。于是，就见高大汉子又是上前两步，来接七丫头手中的缰绳，待接过又道。

    “——伙计——倒有几个，——只是——这些天——生意——清淡，——也——就——懒得——过来了。”高大汉子接了七丫头手中的马缰，边牵了往院子北面一处空着的牲口棚走又边道

    说完，又试探着问道：

    “——听客们的——口音，——大概——是——从保定——来吧？”

    “从安肃来。”小罗又是毫无察觉地抢先道。

    这时候，天已经完全地黑下来了。也正因为天完全黑下来，有暮色遮掩，高大汉子显得有些异常的表现，小罗包括张树亭还有祁占奎在内，都没有觉察到。

    于是，黑灯瞎火中，小罗与高大汉子牵了马向北面的牲口棚走去。待来到牲口棚，高大汉子又是快速找来马灯，点上，又是手脚马利地很快在料槽里拌了草料将马喂上。

    待为马拌好料，就见高大汉子又不由双手握紧了粗大拌料棍，极小心地往小罗身边靠。

    而小罗呢，这时候正毫无防备地卸马背上的鞍子，他先将东家的马鞍卸下，接着又是大掌柜的，他甚至在摘下七丫头那匹白马背上的鞍子之后，还低了头，一手托着鞍子，一手很爱惜地在白马背上抚摸了几个。

    这时候，高大汉子已经站在了距小罗一步开外的一个位置，小罗并没有察觉，他甚至都慢慢举起了粗大拌料棍，攒足劲要朝小罗头顶砸来。不想，小罗抬起头，又突然问道。

    “听说这顺德地面也不太平，劫匪多，也不知你们这里情况怎样？”

    “——啊，——我们这里——还行，——还算——太平吧！”高大汉子几乎慌了，慌乱中又将已经举起的棍子，重新放入料槽，再次做出拌料的样子道。

    小罗听了，便笑笑。小罗笑，当然并不是看出了高大汉子要杀他而故意不说。而是他觉得这个高大汉子好像有些愣。

    “怎么，听你说话，好像也不是本地人呀？”于是，小罗看着这个愣愣的汉子，笑笑地又半开玩笑道。

    这个高大汉子，因为与小罗认识，当然见识过他的武功，只能在自己之上，而绝不在自己之下。所以，他本想趁其不备，一闷棍将其打翻在地，这时见小罗猛地抬起头来，就不由迅速收了木棍。准备接下来再见机行事，或干脆回村里去搬援兵。

    但一听小罗问他不是本地人，以为小罗看出了什么破绽，或他刚才的动作小罗察觉了，又不由紧张起来。

    “——客——怎么听出——来——我不是本地人？！”一时间，高大汉子反问道。

    小罗从没有往正定以南来过，他当然不完全清楚这正定以南的人是什么口音，小罗刚才问，只是觉得这高大汉子的口音有些耳熟，但恰因为这汉子说话有些磕巴，又让他有些不敢确定。

    关键还是，小罗问也是随口问问，他并没有真关心这汉子是哪里人，或对汉子的突然异常有所警觉。因为小罗此时最关心的还是如何在这简陋之地，把东家还有大掌柜安置好。

    所以，听汉子反问，就不由笑笑，也不作答，提了七丫头的马鞍放到一旁，然后，一转身，便往亮着灯的南面房里走去。汉子见了，愣怔片刻，扔下拌料棍，也紧随其后而来。

    但走着走着，小罗还是下意识地打过一个冷战。小罗打冷战倒也不是因为别的，因为突然起风了，此时毕竟还是春天，风吹起仍有一股剌骨的寒。所以，待进到屋来，又见张树亭祁占奎还有七丫头都怕冷似的，正袖了手在屋地上站着，在等他们。

    这时再看屋里，也简单，只靠西墙有一盘大炕，炕上也无席子，只铺了些稻草在上面。一盏煤油灯搁置在炕沿上，跳动的火头东倒一下西倒一下，一时间，带动的人影子也有些不真实起来。

    “店家，怎么不生灶火？！”小罗见屋里比屋外也暖和不到哪儿去，又见张树亭他们袖了手和灶口里没火，又冲随后进屋的高大汉子说道。

    “——我——这就把灶火生了，——客们——还是——先坐吧！”高大汉子见小罗问，也不说别的，用手指一指土炕，接着又是手忙脚乱地抱了柴，往炕洞里生火。

    待灶火生起，高大汉子又是磕巴着问张树亭他们只是住呢，还是连吃带住。

    自从在鹿老板家吃过早饭，后来也是在分号里耽搁久了，也是出了正定城十里遇了七丫头，一定要随他们同行，尽管这七丫头女扮男装，但还是让他们一时间都感到不方便起来。

    也正因为出发晚了和有了七丫头跟随觉得不便。一路上，张树亭三人便只管快马加鞭，一心想着晚上能够住进顺德城。

    待到达顺德城，他们自是可以留住顺德分号，而七丫头呢，便可以找家好些客店让她入住，这样一来，也算对鹿掌柜有个交待。所以，一路上，几人便从未停下吃口东西，这时候早饿得前心贴了后背，眼下自是不光住了，肚子也需要在这里填饱。

    于是，高大汉子又是二话没说，让张树亭他们在屋里等，他又是钻进院子南侧厨房，乒乒乓乓给大家准备晚饭去了。

    直到侍候着张树亭他们吃罢晚饭，又见张树亭他们都准备休息了，高大汉子这才说缸里缺了水，他得到去村井里挑些水来，也好明天一早备用。

    张树亭他们自是没说别的，挥手让汉子去了。只是他们哪里又会想到，就在他们躺下时间不久，就有十几个手持大刀的汉子，从西面的村子出来，待来到大车店的北侧，又是门都没进，就手脚麻利地直接从大车店北面的一段墙头直接翻进，猫一样悄悄进了北面的一间空房子里。

    这时候，在南面的房子里，因为没有铺和盖的东西，张树亭他们早囫囵着躺下了。张树亭祁占奎和小罗又是睡在了最外手，也就是靠门的位置，而七丫头呢，又是睡在了大炕的另一端，最里首的位置。

    这期间，他们都听到了去村里挑水的汉子将水挑回的声音。但接下来，除了呼呼的风声，周围又是一片死静。死静中，几人又是先后睡去。

    不过，要说几人完全睡去，那也不是真话。张树亭祁占奎还有七丫头都先后沉沉睡去了，小罗尽管一进到店里，也留意了周围情况，清楚一个大车店，只有一个高大汉子，真发生一点什么事情，他相信他一人也能够完全对付。

    但他清楚自己的身份，或者说，张树亭祁占奎还是七丫头都能够放心大胆的睡，但他却不能够。所以，小罗一直强打着精神，不让自己睡死过去。

    大概二更天的时候，风似乎更大了些，呼呼的风声带动沙粒打在门窗上，发出噼噼啪啪的声响。

    有那么一刹那，小罗似乎听到了利器拨动门插的声响，但那声响，又仿佛是丢在院里的一段木棍被风吹着在地上滑动的声音。

    小罗闭着眼睛，也没在意，但他的两耳却是始终竖着的。不过，当十几条黑影突然冲进，小罗的动作还是慢了半拍，就在他突然意识到可能来了劫匪，身子也下意识弹起的一刹那，三四个汉子也同时将他扑倒在了炕上。

    张树亭和祁占奎更是自不必说，待他们猛然醒来，黑灯瞎火中，他们的手脚也早已被牢牢捆住，接着，又是眨眼被牢牢捆住。

    这一突然变故，其实也早已惊醒了睡在大炕另一端的七丫头。好多年后，张树亭每每想起这次遭劫，都觉得还是多亏了七丫头，或者说，这次如果没有七丫头，他、祁占奎还有小罗无疑是死定了。

    这时候，就见黑头瞎火中，在张树亭祁占奎还有小罗被牢牢捆住的同时，住店时见到的那个高大汉子也正打着火镰寻找煤油灯要点燃，或者说，他在寻找煤油灯的同时，也嚓嚓地打着火镰，要寻找到他见过的除小罗、张树亭、祁占奎之外，那个英俊青年。

    所以，他当然万不会想到，这个女扮男装的七丫头会睡在大炕的另一头，更不会想到，在他们破门而入，且将小罗、祁占奎还有张树亭捆到炕上的同时，七丫头早已醒来且蹿起，在醒来和蹿起的同时，她也随手抓起了临睡前就从包袱里拿出做为防身之用的一把长刀。

    这把长刀，说来又不是一把普通长刀，它是民国初年鹿掌柜花去一大笔银子，专门从正定府一位官人手中买到的一把宝刀，不能说削铁如泥，但却是锋利无比。

    就见这七丫头猛地蹿起，如饿虎扑食般朝打火镰的高大汉子扑去，在扑去的同时，刀也挥起，刀速之快，快如闪电。

    再看那高大汉子又几乎连哼一声都没有，就从头到脚分裂成两半，咕咚咕咚栽倒地上。其他汉子一见，自是没命地朝七丫头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