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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十一章突变

    人们一见两个警察倒在了地上,便你一脚我一脚又往两个警察身上踢。而其他几个警察也好不到哪里去,冲撞中,身上头上也挨了不少拳头,

    这时见两个同伙倒在地上,正哭爹喊娘的讨饶,也不由起来大喊着讨起饶来。

    而张连启、老姚还有老马,因为抱了头躲在挨打的警察后面,拳头挨得少些,但也被这阵势吓得尿了裤子。

    这边一打起来,固知事当然很快就得到了消息,忙带了人往外赶。一见门口像开了锅一样,满眼都是往人群中心挥拳的愤怒人群,一时间也不由吓坏了。

    说来这个固知事,也就三十来岁年纪,也是刚刚从国立北京大学堂毕业的学生,还是学农科的,哪里懂得多少为官之道,再加上本人又是富家子弟,哪里又懂得多少下面百姓的穷苦。

    但刚来安肃县,也是两眼一抹黑,本也想依靠地方上的势力,让自己很快站住脚。这时候,善于钻营的张连启一见来了新知事,自是前来试探巴结,结果二人一拍即合沆瀣一气,再加上收了张连启的好处,便开始喜欢处处听张连启的。

    关键还是,别看这个固知事年轻和能力有限,但他并没有把一个县知事放在眼里,一心想着能尽快把自己的官弄得再大些。

    但要想弄到更大的官坐,就必须到上面去打理。这个固知事,虽然家里钱财无数,但又不想再从家里拿这部分钱,便开口想从张连启处借。

    一个新来知事,还没交往过几次,就开口向自己借钱,一时间,竟让老谋深算的张连启有些措手不及。他万没想到,自己的一份贵重礼品不但没有封住对方的嘴巴,竟撑开了这人胃口,又开口要向自己借钱,心里不由万分为难起来。

    但张连启就是张连启,在为难一番之后,一个一举两得的主意便也立刻跳到了他的心头。

    这时候,从天而降的一场大水刚过,偷盗抢劫强奸严重,县域治安一片混乱,他便出主意要固知事以强化县域治安,增加警察配备为由,增加营业附加税。这样一来,待事情办成之后,不但是固知事来安肃后的一份政绩,到上面打理的费用也可以从中扣出。

    为增加固知事的信心,张连启还告诉他,大水一来,县境内受灾最重的是农户,在农户身上捞油水恐怕难,但往商户身上捞油水,就相对容易多了。

    不但容易多,为将此时办成功,确保让固知事捞上一大笔油水,他还建议固知事,马上成立县商会,让他任会长,全权办理此事。

    固知事一听,用不着自己费心神,就能捞上一大笔油水,这当然是两全其美的好主意,当时就同意了。而张连启呢,当然也把固知事向他借钱的事给搪塞了过去。

    但这时一见愤怒至极的人群将张连启他们围在当中猛打,知道这是犯了众怒,又不由一时胆寒起来。

    或者说,这个固知事别看岁数不是很大,别的道理可能不懂,但众怒难犯这个道理,他还是清楚的。

    所以,这时一见,立即叫身边随员喊话:增加营业附加税通令作废,请大家尽快回到铺子营业。

    他身边的随员也毫不怠慢,立即喊起话来。而在随员喊话的同时,固知事为尽快平息众怒,先是冲愤怒的人群躬身作揖,接着,又是冲众人跪下了。

    人群中有那听到公人取消增加营业附加税的喊话声,又见这个固知事一再赔着不是,就不由住了手。

    而张树亭站在人堆里,待听清楚公人的喊话声,接着,又见这个看上去很强势的知事,这时竟跪在了众人面前,心里就是一动。他似乎都不敢相信,事情会这么快和这么容易地解决掉。

    一时间,就不由寻找到刘乱子,与他对望了一眼。

    可也就在这时,就见人群呼啦一动,也为被打得鼻青脸肿腿脚歪斜的警察还有张连启他们闪开一条小道,让他们一个个灰溜溜走了出去。

    事情也似乎到此为止。

    张树亭回到甑口上,就感到心里无比地畅快,他觉得自己越来越活出一个人的样子来了。

    当然,在事情开始的时候,如果说他不觉得害怕,那也不是真话。他甚至都觉得自己这样做,是在犯上作乱,弄不好是要灭九族的。但后来,一见固知事看到人们无比愤怒的样子,竟如丧家狗一样的可怜样儿,一时间,就更加坚信自己做得对。

    所以,待张树亭来到甑口上,因为高兴,便径直拿了水瓢,走到正在流酒的“流子”前,伸水瓢就接了半水瓢热腾腾的酒,然后就如同喝水一样,喝进了肚里。

    一时间,他就感到了那种热热的瞬间就填充了整个身子的感觉,就仿佛与女人的一场好事,在感到整个身心开始炸开的一瞬,也瞬间有了一种虚脱开来的受用感觉。

    慢慢地,张树亭就感到身上冒了一层汗,那种虚脱开来的受用感觉又开始被一种全身心通透清爽的感觉所代替。

    应该说,这种感觉,自去年霍井林对窖池实施破坏之后,这还是第一次。而这时在张树亭的感觉里,这种美好的感觉又仿佛不完全是自家所酿好酒给予的,在他的感觉里,更仿佛是他第一次战胜了张连启,带给他的。张树亭有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成就感。

    但让张树亭做梦都没想到的是,他的愉快心情也只保持到了晚上。随后,就随着伙计小罗的被抓,一下给冲散得无影无踪了。

    事情发生的时候,已是夜半时分。那时候,张树亭早已经睡下,也就在睡梦中,他便听到了急促的敲门声。一时间,张树亭就感到不好,不用说,有可能是烧锅那边出事了。

    果然,待打开门一看,站在门外的又不是别人,正是祁占奎和老孙。

    一见张树亭开了门,也不等他问话,老孙便急切地告诉他,小罗被老马的人从被窝里掏出带走了。

    “他们为什么抓小罗?”张树亭一听,就不由急切问道。

    “谁知道了呢?等我们赶到后院,小罗早被他们带走了。”又是老孙说道。说完,又见老孙指一指不远处敞开的后门。

    “那在场的伙计怎么不阻止他们?!”张树亭一听,又不由急切道。

    “伙计们说他们用枪逼住了他们,又怎么阻止?”又是老孙道。

    祁占奎一见,便不由在黑夜里挥了挥道:

    “现在说这些都晚了,还是想想办法如何救人吧。”

    还能有什么办法呢?张树亭便急忙带了祁占奎和老孙往县公署赶,要问一问县公署为何深更半夜抓人。

    要是说来,这县公署距烧锅本来就不远,不大功夫,张树亭他们就来到县公署门前。

    不来到县公署门前,张树亭只是疑惑和不解,待来到县公署门前,张树亭又是大吃了一惊。

    张树亭大吃一惊,倒不仅仅是因为县公署门前早已经聚了不少人,而是因为这些人中,有不少是像刘乱子家人那样的熟悉面孔。而且这些熟悉面孔,张树亭一眼又看出,应该都是白天动手打了警察还有张连启他们的那些人的家属。

    这时再看县公署的大门,又是紧紧关闭着的。

    “为什么要抓我男人,他到底犯了什么错?!”这时就听有个女人大哭着拼命拍着县公署厚重的大门在冲里面喊。

    “快放他们出来!”又有人扒在门上,冲门里愤怒地喊。

    “别在外面乱吵吵了,还是先回吧。他们一时半会儿恐怕是回不去了!”这时就听门里有人说话了。

    “他们到底犯了什么罪,为什么抓他们?!”又是门外有人愤怒问道。

    “有人告了他们白天致人重伤,你们就等着审检所审判过后再来看人吧!”又是门里的声音。

    门外的人不听还罢,这一听,就更加急躁和愤怒起来。而那个扒着门边哭边拼命拍打门板的女人,这时一听,就一屁股坐到了地上,更加凶猛地大哭道:

    “我都说不让你出风头,你偏爱出风头,看看现在被招住了吧……你这个挨天杀的算是坑死我了!”

    张树亭听了,心里就是一阵难过。难过之后,又是一阵激动,要说这事,最大“元凶”应该就是自己,要说被抓,第一个被抓起来的应该是自己才对。

    这样想过,张树亭就不由朝紧闭的县公署大门走,他要他们把自己抓起来,把抓起的那些人都放出来。他愿意把一切责任都承担起来。

    但他走出两步,又不由停住。他停住,倒不是一时胆怯了,或害怕将一切责任都承担下来。而是待走出两步之后,心头又是一个激灵,他这时已经看出,这个固知事是个绝对的昏庸无道,而且已经和张连启穿了一条裤子,他若进去,无异于自投网罗。

    或者说,如果按张连启的为人,不但救不出被抓的那些人,自己恐怕也会被毁得更惨。

    也是被逼无奈和急中生智,他突然就想到,与其进县公署任他们去摆布,还不如到保定道首那里去告固知事的“御状!”

    张树亭不这样想,心里还满是沉重的感觉,待这样想过,心里又立时被万丈豪气充填了。

    什么叫舍得一身刮,才能够把皇帝拉下马,道理就在这里。这个昏庸的固知事,虽然不是昏庸的皇帝,但也在祸害一方百姓。张树亭为民除了这个祸害。

    这样想过,一时间,张树亭二话没说,迈腿就往回走。老孙与祁占奎一见,又不由有些吃惊,心说,难道这东家不打算救小罗了不成?

    “怎么刚来就要走东家,难道不打算救小罗了?!”老孙几步追上,急切问张树亭道。

    “先回去再说!”张树亭冲老孙说道,随后又回身冲跟上来的祁占奎挥了挥手。

    三人回到烧锅。张树亭又是哪儿也没去,又直接奔了烧锅前院张先生的帐房。张先生晚上回家自是不在。所以,待进到帐房,就听张树亭急切地问祁占奎道:

    “占奎,会不会写状子?”

    祁占奎当然摇头,说他从没有写过那东西,不会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