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归途并非如想象的那样轻松，对廖凡来说简直是煎熬。不得不使用自动接尿器的问题还在其次，尽全力睁开耷拉下来的眼皮，还要经过两次空中接力充电。平时就非常困难接力操作，必须要对抗睡魔的情况下进行两次，难度可想而知。
第二次充电时，一架‘水牛’战斗机，因为失控直接撞进充电机腹部，空中爆起明亮的火球，通讯回路里满是充电机驾驶员死前的惨叫声。廖凡麻木的看着眼前发生的惨剧，凄厉嘶吼如催眠曲般无法激发任何的兴奋。
失去了一架充电机，机群的补给方案紧急变更。沿途的军用机场，基地很多因为袭击而无法使用，好不容易来到备用机场，还需要排队充电。
降落备用机场，廖凡得到了解放，直接在布鲁斯特的座舱中睡着了。
廖凡般，因为长时间滞留空中，坚持不住睡觉的飞行员不在少数，等到再次升空后，编队变得稀稀拉拉。
抓紧时间补充睡眠后，廖凡终于有了一点精神，不至于因为疲劳驾驶而坠机。
一夜的回航路途，对他来说经年般漫长。
接近第三新江阴市时，疲劳又一次袭来，急切的想要回到宿舍那窄小的床上，原本觉得太硬不是很喜欢的学员床铺，这时候成为了他最想要见到的东西，连和茉莉见面，一诉衷肠的心思也抵不过床铺的诱惑。
东方现出了鱼肚白，一线金黄沿着地平线铺开，好似流动的液体，金黄色慢慢渗透了大半个穹顶。
眼见着渐变色般，天空从深邃的星空黑，过渡到灰蓝，蓝色，再到金黄。少数懒床的星星依旧挂在穹庐之上陪伴孤独的月亮。白昼的氛围扑面而来，廖凡感到一阵暖意的同时，也觉着疲劳被金色的阳光驱散不少。
“有些奇怪！教官无法联络空管系统，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秀才依旧算是长机，他恪尽职守的态度让廖凡第一次生出佩服的情绪。
“无所谓能不能联络上，直接降落在高速公路上，找个干草地睡觉算了。”，人熊一如所料，满脑子睡觉的事情，其它都不重要。
不能听到小茉的声音有些遗憾，不过廖凡更加期望见到的是宿舍的床，也没觉得联络不上有什么奇怪的。
飞行继续平稳无聊的进行着。机群中的气氛微微发生了改变。初战生还，先不管其它，心情上总是偏向喜悦。不时能够在通讯回路里听到成员间的闲聊，这都是为了打起精神而做的转移注意力的事情，连严厉的教官都不会斥责他们滥用通讯回路。
一缕黑烟在清晨的空气中，显得格外醒目，初始没有在意的廖凡渐渐觉得这缕烟柱有些蹊跷。
“。。。学院和机场受到攻击。全员准备战斗！”
自行满满的王牌因为基地被袭击，流露出沉重的表情。战斗的警告，像一针兴奋剂，飞行编队重又活跃起来。
去时是12架布鲁斯特战机，回航是只有9架，一路上谁都没有提起那3个同伴，大家都在刻意回避有人战死的事实。
重新进入战斗状态后，编队里少了3架战机的情况凸显出来。
一阵凄凉涌上心头。
明明昨天还在兴高采烈的准备毕业，和好友们大谈将来的愿景，仅仅是一夜功夫，人便已经不在世上。很遥远的死亡气息，突然降临，让他感到不适应。
战机群组成两个四机编队，教官独自一人在前开路。随着机群靠近第三新江阴市，事态的严重性把廖凡的瞌睡虫彻底碾碎。
相比出发时，只有部分地区受损，现在的城市，可谓面目全非，被人夷为平地。见不到一栋高过3层的建筑，没有哪块地方是整洁的，到处残垣断壁间，恓惶的市民显得格外稀少，且一个个蓬头垢面，像是从泥堆里爬出来的模样。
“咕噜。。。”某人发出咽口水的声音，让大家的心情都紧张起来。
廖凡开始担心位于飞控管理单位的小茉来，本以为回到学院就安全了。
这种情况下，希望她不会有事。
很奇怪的，他发现自己不再像先前那样担心小茉了，并非女友在他心中的地位有所变化，而仅仅是习惯了而已。
经过大起大落的心理承受，情感不再细腻敏锐，意志更加的坚定。不管是战友的死亡，自己面临危险，甚至是茉莉的安慰，对于内心的冲击力减弱了许多。
难道这就是战争给予人的历练吗？
有些难以置信，战争中，他正在飞快成熟起来。
“那。。。那就是。。。学院吗？”，秀才的声音中透露出哽咽，廖凡循着他机头所指方向，一片看不出原先轮廓的瓦砾铺就在地面，隐约间能看到跑道状设施横贯在废墟的边沿。
几乎没有熟悉的痕迹，想要脱口说你看错了，可是，这句话就是无法说出口。
“学院完了！。。。我们需要找地方降落才行。。。”，教官的话夺走了廖凡的妄想，眼前这片废墟，就是他同小茉相处两年的电雷学院，一个个熟悉的场景，喜欢的、讨厌的、一般的，所有这些平时闭着眼睛都能想象出细节的地方，都随着学院的消失一并被抹去。
一种难过的，想要大喊又无法出声的心情，让他不得不关掉多功能显示器上，聚焦废墟的画面。
以为成熟了的心境再起波澜，他深怕关于茉莉的记忆也同熟悉的场景一起被埋葬在废墟里。
机群没有在残骸上空多作停留。
所有人都被教官分配了任务，每个人负责一个频率区段，包括电报、广播、电视、警用、无线网络等等，所有能够同外界取得联络的通讯手段都要尝试一遍，现在需要了解第三新江阴市的真实状况，以及为这9九架战机联系降落补给用机场。
不到十分钟时间，关于第三江阴市的情况便在卫星电视和广域广播网上找到了答案。
廖凡等人出发后不久，比起先前袭击要更高强度的，真正的登陆战斗在这个区域展开。
比邻星人几乎没有遇到像样的抵抗。第三新江阴市在有意的破坏中变为废墟。随后敌人袭击了临近的宇宙港并占领了那里。
媒体中，正不断放送政府对比邻星人卑鄙行为的斥责，并发出威胁，太阳系宇宙军不会坐视不理，会给予卑鄙敌人以数倍以上的惩罚。
媒体里，那振振有辞，廖凡听了觉着十分讽刺，所谓的宇宙军的惩罚到底在哪里？地球作为首都，不是一直都有两个舰队宇宙军驻守吗？它们又在哪里，从昨天开始，依靠不入流的虾兵蟹将对于正规的比邻星军队发动反击，可是我们的宇宙战力呢？那些平时耀武扬威，声称绝不让敌人侵占一丝领土的宇宙军们又跑去哪里了？
粗暴的关掉了厚颜无耻的媒体播报，眼见着机群在教官的带领下正穿越市区。
没有预警机提供情报，也没有基地雷达系统的警戒，机群专门配置了两架战机在前后的高空预警，9架布鲁斯特共享了情报体系。
据教官知道一个即将废弃的小型机场，也许能够在那里进行补给。
机群尾部执行哨卫任务的战机，失去联络的刹那，机群做出了反应。在教官的带领下，像一群候鸟，沿着航线回转。
廖凡利用急转的机会，把战机调整到作战状态。先前的战斗中，导弹都打完了，磁轨弹丸所剩不多，能源储荚只有一半不到的剩余，这时候接战，情况不妙之极，可是他不觉得紧张，身边的战友们，也没有丝毫的慌乱。一架架战机迅速进入战斗位置，通讯回路里的汇报声也显得平稳坚毅。
“我们已经脱离新兵菜鸟的行列了。”，廖凡这样自言自语道。自豪感油然而生，可惜无法向人炫耀。
哨卫机凌空爆炸，飞行员能够活下来的希望渺茫。
教官当先加力爬升。见到学院被毁，众人心中憋着口气，这时候化为士气和勇气，8架布鲁斯特如冲锋的骑兵，穿过十数公里的距离，气势如虹。
两架编队的闪电，没有料到前面的布鲁斯特机群反应如此之快，未做好接战准备，便一头遭遇到教官向他们猛冲过来。一轮磁轨炮齐射被教官以极小幅度的滚筒躲开，格斗导弹在对头的情况下激发，还未加速到战斗速度，教官的布鲁斯特便闪出了引导雷达的视野，扑面而来的是后续布鲁斯特机群的磁轨枪齐射，4枚格斗弹被击毁，没有起到任何作用。
闪电还想用拿手好戏，加力爬升，利用动力和高度优势甩脱追击。
两架战机同时做出殷麦曼机动接垂直爬升，为了安全起见，他们还飞出了滚筒防御机动。
战术使用可谓到位，思路也很清晰，不过他们的对手是教官，这个血祭了数百架敌机的宇宙战机王牌。短暂到在廖凡看来不可思议的攻击窗口中，一架闪电被打残，失去了尾翼和半边的引擎，教官不管沦为鱼肉的重伤闪电，继续追击另外一架。
闪电的推重比实在惊人，如此短暂的时间内，已然飞出布鲁斯特上，配备的短程导弹的射程，教官没有浪费导弹的打算，直接用磁轨枪拉出音乐喷泉般的弹幕。磁轨枪的射程比短程导弹远的多，弹幕过后，闪电依旧向上飞窜，只是姿态有些怪异。
他不再去管这个猎物，作出大回环机动，战机翻了个筋斗后，把数不清的磁轨弹丸送进重伤闪电的座舱。血迹混合着肢体残片，闪电像是被割去头颅的猛禽，翻滚着坠落下去。
高空中，爆炸的闪光短暂的超越阳光，漂白了四周，随后恢复正常的天穹空空如野，再也见不到闪电战机的踪影。
廖凡看呆了，他相信其它六个人也是如此。
晚间的战斗还不觉得，白昼里，如此行云流水，一气呵成的连击下，两架敌机，顷刻间灰飞烟灭。
自付绝对做不到这种程度，这就是王牌和普通的区别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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