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意思在店里上班

    快到家门口的时候，朗琳跟三儿说：“三哥我知道你还有哪个时候脖子不疼。”三儿扭头白了朗琳一眼。朗琳笑了：“三嫂说的。三嫂说她回来你脖子就不疼了，是不是呀？”

    三儿推门进了屋子。二婶和老太太正坐左边客厅的沙发上嗑瓜子、看电视。三儿跨过沙发靠背，躺沙发上说：“一个大老太婆，一个小老太婆，一个老妈，一个小妈，我这两个妈怎么就那么喜欢吃瓜子呢？”老太太笑笑。二婶翻眼问：“不吃瓜子干什么？”朗琳走到沙发边，在三儿脚边躺下来，嘀咕道：“跑一身汗。”三儿踹踹朗琳：“那边，那边去。”

    “就在这儿。”朗琳揪了一下三儿腿肚子，“你一个人占这么大地方？”

    二婶笑眯眯地看着出落成大姑娘的朗琳说：“朗琳不回去了，破班有什么上的？”朗琳求二婶：“那你命令三哥，叫我总公司里上班呗。”二婶摇摇头：“非要上班哪？不上。”

    “小老太婆尽胡说八道，”三儿埋怨道，“这么大孩子不上班就玩哪？”

    “谁是孩子？”朗琳踹了三儿一下，“谁是孩子？二十了我还是孩子。”

    二婶咂嘴拍拍手上的瓜子壳，遗憾地说：“二十是小了点。”三儿白了二婶一眼。朗琳知道二婶怎么想，开心地笑起来。二婶起身笑着说：“傻笑呢？喝什么？茶还是可乐？”

    “三哥喝白开水，”朗琳蹦起来，“我喝可乐。婶你坐着，我来我来。”

    二婶又坐下嗑起瓜子：“礼拜天又要到了，三儿你去看看小丽，初七就上课，半个多月了也没回来。”三儿哼了一声：“一周就一天假怎么回来？还要补课。”二婶不满地说：“不考军医大不行哪？考不取才好，考不取就在家里呆着。做这么多房子，空着又没人住。”

    “才空几天哪？”三儿无奈，“你老人家真是的，人多了也不怕累着。”

    “三哥你去呗，”朗琳按下饮水机的按钮，“我陪你。我也去看小丽。

    第二天半上午的时候，朗琳开三儿的车，带三儿去一中看小丽。小丽读高三，正在作最后的拼刺。进入高二后，小丽的成绩一直在班上第十名左右徘徊，在学校只能排五六十名的样子。这样的成绩想考军医大有一定难度，小丽不得不头悬梁，锥刺骨，夜以继日，晚上一点前从来没睡过觉，寒假期间也是如此，一家人跟着紧张。小丽和朗琳住阁楼，春节三儿家来人多，为防止来人打扰小丽，老太太在阁楼上看着，不准任何人上楼。二婶说：“现在的大学怎么这么难考？不睡觉还考不上。三儿、秋子、小西，哪有这么发狠的？到城里去考试的头天晚上，三儿还去照黄鳝呢，舍不得那钱哪，没钱家里怎么过日子？都指着他。”

    这时候，小丽简直就是哑吧，能用肢体语言表达的内容，绝对不会开口。三儿知道小丽心里有结，但三儿不知道怎么解开小丽的心结。许姨和方新闻的事不再是清水人茶余饭后的新闻。零四年十一长假过后，方新闻终于和结发妻子离了婚，并根据结发妻子的要求，当同宗长辈的面，签字画押，和大学毕业刚工作的儿子断绝了关系，搬到清水高中居住，准备和许姨结婚。许姨也放开了，跟方新闻公开来往。天和又回清水跟许姨吵了一架，说你跟方新闻结婚可以，我爸留下的东西一样不准带走，许姨竟然答应了。小丽什么话都没说，但这事深深地刺激了小丽，小丽沉默了。三儿不好说许姨，三儿劝天和和小丽，追求幸福是个人的权利，即使是晚辈也无权干涉；三儿甚至有点佩服方新闻，苦恋许姨这么多年，不惜抛妻弃子，矢志不移；但三儿还是希望许姨再等等，等小丽考上大学再结婚，许姨也答应了。

    “许姨真跟方新闻结婚哪？”朗琳问，“那她好意思在店里上班吗？”

    三儿翻了朗琳一眼：“臭丫头多管闲事。”朗琳委屈地说：“我问问呗。”

    车拐上由老国道改名而来的建设路。三儿嘱咐朗琳：“先到二号店，再去接小丽，回头把大舅带过来。”朗琳问：“你不接小丽呀？”三儿解释道：“我去碰到一中老师不好。”

    朗琳把三儿丢在二号店门口，接着又开车走了。郑和田走出旋转门，迎接三儿。三儿特别好奇：“郑总神通哪，你怎么知道我要来？”郑和田挠挠头：“我在吧台后面站着呢，车一露头我就看见了。”三儿走进旋转门，一边跟人打招呼，一边问：“套间还有吗？”郑和田噢了一声：“还有一间。我带你上去。”三儿叮嘱道：“小丽来吃饭，做点清淡的送上来，一人一份鱼翅捞饭，还有木瓜，朗琳喜欢吃。别弄多了，吃不了浪费。叫小月姐上楼吃饭。”

    “小月姐刚走。”郑和田说，“徐总还在三楼客房里面，跟客人谈事。”

    三儿眨眼走到电梯边，问郑和田：“徐总经常来？”郑和田说：“这几天都来，不过不像是公司的客人，吃饭都记他自己的帐。男的，不是女的。”三儿笑着走进电梯，跟随后进来的郑和田说：“一会儿你去看看，他要是没事，叫他到套间里找我。”郑和田点点头。

    “你现在是老总了，”三儿提醒道，“老站吧台后面干嘛？”

    “我现在闲着，”郑和田挠挠头，“闲着就到前面去看看。”

    三儿满意地笑笑：“生意还好呗？”郑和田说：“春上呗，肯定不错，尤其是餐饮。师傅你放心，保证比去年好。”三儿摇摇头：“不用你保证，尽力就行。”郑和田也笑笑。

    郑和田叫服务员开了门，领三儿进了套间，打了壳冷水插上，再问三儿：“师傅我把手提电脑拿过来呗？”三儿捏着摇控器，打开了电视机：“不用。你去看看徐总吧。”

    郑和田轻悄悄地带门走了。三儿在沙发上坐下来，摸出香烟点上一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