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到他还不高兴

    老程跟开工酒量都不错，但老程不想喝酒。老程不喝，开工也不愿多喝。

    吃完饭，三儿先把老程送回位于城北的建安公司宿舍。开工家在城西，一中边上。经过城西北新开发的文华小区时，三儿特地把车拐了进去，下车看了一下。吴多多指着小区北边的三栋楼房说：“那两栋房子是我做的。”三儿点头问道：“西北小区多大面积？”吴多多介绍说：“现在叫文华小区，这里以前有个文华巷，挺有名的，很久以前算是主街吧。文华小区占地面积不到七十亩，比清风小区大点。”三儿又说：“感觉比清风小区密集多了。”

    “反正比城北好。”开工插话，“楼间距一比一，跟清风小区一样，刚做完呢，绿化就弄好了，道路没有清风小区宽。城北也有名字了，叫香樟园，不知道名字是怎么起的。”

    “城北改造的时候，”吴多多接茬说，“发现有个院子的门楣上有字，香樟园。其实那院子不大，长不了大香樟树。可能那人家里有香樟家具吧？要么文人起的名，雅趣呗。”

    开工拉三儿和吴多多到家里坐了一会儿，聊老程的事。开工说，工地出事后，老程就变了一个人，除了上班，整天在家里呆着，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三儿也看得出来，老程还没从事故的阴影里走出来。但开工老婆不冷不热的，开工特别无奈。没坐一会儿，三儿跟吴多多就告辞走了。吴多多说，开工也是郁郁得不志，在单位受人排挤，回家还受老婆气。

    车驶上一中门前的紫来街。尽管已经是晚上快九点的时候，紫来街上还是很热闹；靠香樟园一侧的商店里灯火通明，人来人往；但香樟园对面，市政府大院后身的老店口就冷清得多，大部分店门都关上了。吴多多感叹道：“人就是这样，都嫌贫爱富。”三儿笑笑。

    快到广场的时候，三儿问吴多多：“你家在哪？”吴多多建议：“到我家坐会儿？”三儿犹豫了一下：“一会儿九点了，我该回家了，明天还要给你修车。下回拜访你爸吧。”

    “那你把我送到振兴路吧。”吴多多说，“三儿，你真佩服我爸？”

    三儿认真地说：“当然了。以前有人说，你爸害怕了，不会再投资房地产了。我说绝对不会，他要是不投资房地产，他就不是吴起了。”吴多多看着三儿笑：“为什么这么说？”三儿也笑：“感觉呗。”吴多多不屑：“你都不认识我爸，哪来的感觉？”三儿说：“菜籽湖不认识市长的人多了，哪个人都议论过他。你还不认识小布什呢，你也说他吧？名人呗。”

    “小布什是世界名人。”

    “你爸是菜籽湖名人。”

    吴多多苦涩地笑笑：“何止是菜籽湖名人哪？也是省里的名人。”三儿安慰吴多多：“那是事故，意外呗，不代表你爸的为人和水平。”吴多多又笑：“你知道我爸为人一样。”

    按吴多多指示，三儿把车停在一家叫“窈窕淑女”的服装店门口。吴多多轻吁一口气，气馁地问三儿：“不进去坐会儿？”三儿摇摇头：“你的店？”吴多多说：“我姑的。”

    “今天太迟了。”三儿说，“等秋子回来吧，我带秋子来买衣服。”

    不舍地跟三儿告别后，吴多多下了车，遗憾地看着三儿把车开走了。

    吴多多姑姑吴灵从店里走出来，疑惑地看着失神的多多。吴灵是吴多多四叔爷的女儿，其实只比吴多多大一岁，论辈份是吴多多姑姑，论关系又是吴多多闺蜜。吴灵成家了，丈夫叫凡士杰，是一中的语文老师，儿子叫凡英雄，四岁。在吴多多家为数众多的亲戚当中，吴灵家跟吴多多家最亲近；吴起落难期间，曾带一家人寄住在吴灵父亲家的老房子里。

    “吴女强人怎么了？”吴灵拽拽吴多多，“不会是找到陈三了吧？”

    吴多多无声地叹了口气，挎上包，回身就往店里走。吴灵跟了上去，不满地问：“我又没得罪你，不理我干嘛？”吴多多说：“叫小李回去睡觉，晚上我陪你在店里睡。”

    “你也太残忍了吧？”吴灵不满地说，“那我老公就独守空房哪？”

    “还独守空房呢，”吴多多抱怨道，“天天晚上粘一块还不够哇？”

    进了店后面的小屋，吴灵随手掩上门，看着吴多多没落地在小床上坐下来，不解地问吴多多：“到底怎么了？掉魂了？”吴多多看着吴灵，苦着脸说：“找到他了。”吴灵小心地在吴多多身边坐下来：“陈三呀？”吴多多点点头。吴灵觉得好笑：“找到他还不高兴？”

    “他就是死秋子对象。”

    “不说不认识秋子吗？”

    吴多多抬胸吐了口闷气。吴灵想想还觉得好笑：“日日想夜夜盼，好不容易找到了，结果还是同学对象。”吴多多翻了吴灵一眼。吴灵止住笑说：“要不我陪你跟秋子打架去，把陈三抢过来。”吴多多无趣地扭过头。吴灵又说：“现在男的都爱钱，要不就收买他呗。”

    “我还收买他呢。”吴多多摇头叹了口气，“他收买我还差不多。”

    吴灵笑出声来：“那不正好吗？你还赚钱了。”吴多多没好气地打了吴灵一下。吴灵不满地摸着胳膊问：“到底是怎么回事？”吴多多说：“我那车坏了，找田叔修，田叔不在，他在修车，他是田叔徒弟，就在身边我还到处找他。”吴灵不屑：“他修车还收买你呀？”吴多多接着说：“把我高兴坏了，心都跳出来了。后来田叔来了，我跟田叔说，把陈三让给我，我高薪聘请他。田叔说，他几天挣的钱比我一年挣的钱还多，我还不信呢；晚上吃饭的时候开工也这么说，人一年挣一千万，比我爸还有钱。”吴灵扯起脸皮：“陈三抢银行了？”

    “他不是有清塑料厂吗？”吴多多说，“省城还有公司，清水有酒店，城关也有。土菜馆就是他的，马上要重做，带地下车库九层，就这样他还修车呢。他也太有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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