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夜阁 > 女生小说 > 锦宫春阑 > 第二百一十九章 花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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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木人是由奴婢亲手挖出。”相思大胆地向前一步。跪在海棠旁边。相思此举乃是孤注一掷。但愿不会有人揭穿她。

    别人不知道。但是王芝樱最清楚不过了。挖出木偶的人根本就不是相思。因为。当时相思一直跟在她的身边啊。王芝樱惊异地看着相思。不解其意。

    相思望着主子轻轻摇了摇头。王芝樱立即会意。沒有做声。

    “哦。真的是你。”凤舞诧异。这个相思为何要冒认呢。

    “千真万确。”相思坚定地回答。

    可惜。早杏也不是那么好糊弄的。她偏要刨根问底:“那请问相思姑娘。你为何要到后院去。如果事先不知道树根下埋有东西。平白无故的怎么会去挖掘。”

    “这……”相思也是临时起意。只是想尽快结束这场拉锯。她尚未想好万全的借口。故而一时语塞。

    相思的布局显然需要一个帮手。她在未找好帮手的情况就急着出头。也算是失策。不过。正所谓“山穷水尽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这种危急关头。总要有人“挺身而出”。

    “说到相思姑娘为何要去后院的榆树下挖东西。这还应该由嫔妾來解释。”慕竹信步出列。向皇后施了一礼。

    “这里面还有竹美人的事。”凤舞猜慕竹大概又要出幺蛾子了。她向來最喜欢煽风点火。这下子事情变得越來越有趣了。

    “回皇后娘娘。嫔妾与巫蛊之事并无半点关系;只是早杏姑娘问相思为何去后院挖东西。这件事倒可能是嫔妾的原因了。”方才慕竹灵机一动。想起來曾经在集英殿做客时吃过的榆钱。

    去年王芝樱生辰的时候。慕竹和大伙儿同去集英殿祝贺。午膳中有一道榆钱饭。问过之后。才了解到王芝樱是有食用榆钱的习惯的。刚好集英殿后院植有两棵榆树。每年树上结了榆钱。相思都会采摘下來。或是做成饭食。或是攒下來酿酒、熬酱。

    慕竹走到相思身侧。看似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实则不经意间用力捏了一把以作暗示。

    慕竹微笑着解释:“上次嫔妾去集英殿看望樱贵嫔。贵嫔热情留膳;席间有一道美食令嫔妾记忆犹新。那便是榆钱酱了。相思总是将采集來的榆钱做成各种美味。嫔妾当真是垂涎不已。嫔妾便索性厚着脸皮。跟相思姑娘讨要一罐榆钱酱。只可惜。当时埋在树下的酱还沒发酵成熟。于是。嫔妾只能与相思约定。隔段日子再來取。赶巧这两天便是酱坛启封的日子。所以。嫔妾想。相思姑娘去后院挖掘。多半是为了与嫔妾的约定吧。是这样吗。相思。”这无疑是“不可否认”的反问。

    “是的是的。原因就是这样的。多谢竹美人愿意替奴婢澄清。”相思虽然对慕竹突然伸出援手感到疑惑。但是到底还是感激更多一些。这样一來。她便可以自圆其说了。

    “原來是这样。”凤舞释然地点了点头。又转过去问早杏:“你可还有什么疑问。”

    “奴婢……沒有疑问了。”虽然早杏还是觉得哪里不对。但是她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最终只能无奈地摇了摇头。

    “那好。看來已经真相大白了。本宫也沒有冤枉棠宝林。既然她不肯就死。德全。你帮她一把吧。”凤舞蔑视地扫了一眼垂死挣扎的海棠。心中的坚硬沒有丝毫的松动。

    德全得令。立即握住白绫紧紧地缠上海棠的脖子;双手渐渐使力。海棠的脸色也由白变红、再由红变紫、最终静止在死气沉沉的青白。海棠不过挣扎了几下就沒了力气。不一会儿便一命呜呼了。

    凤舞陪着众人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海棠被处死。有几名胆小的妃嫔已经吓得站不稳了。一场“杀鸡儆猴”的戏码。被凤舞操纵得立竿见影。

    “姐姐。”被钳制住的新橙见海棠被活活勒死。悲愤之下居然挣脱两个小太监。直直向德全扑过去:“你这个杀人凶手。我要给姐姐报仇。”

    可惜还沒等她靠近德全。就被方才的两个小太监追上來。抄起木棍狠狠地打在腰上。她身上骤然一痛。立即摔到在地。

    “竟敢袭击咱家。给我狠狠地打。”德全一怒之下命令两名太监不许停。他们更是为了巴结德全而下了死手。每一棍都是实打实地敲在柔弱的新橙身上。直打得她口吐鲜血。

    “快别打了。别打了。再打下去她就要被打死了。”看不下去的一帮句丽舞伎忍不住大声阻止。然而行刑的太监才不会听她们的指令呢。

    “停。”凤舞一摆手。两名太监立即罢手。凤舞要让大伙儿都知道。在这个后宫里。唯有她的话才是旨意。

    虽然停下了殴打。但是新橙早已经奄奄一息。眼看着是活不下去了。几名句丽舞伎不禁默默地流下眼泪。为这两个可怜的同胞。也为自己难以预测的可悲命运。

    激动中早杏头脑中突然灵光一闪。她想到是哪里不对劲儿了。相思只是碰巧挖出木偶的人。但是埋下木偶的人还沒有揪出來。只要这个人不开口承认。就不能充分证明木偶是海棠派人放的。

    早杏觉得海棠蒙冤的可能性又多了一分可信。她欲再次为同胞辩护。却还沒开口就被白悠函扯住了衣袖。白悠函对着她摇了摇头。

    这是暗示她不要说。早杏怒极。原來大瀚人都是这般“官官相护”的。她们异族人的性命在瀚人眼中根本就是一文不值的。她试图挣开白悠函。无奈白悠函攥得死紧。

    “别冲动。”白悠函低沉斥责道:“你的冲动会连累更多无辜的人。如果你想整个曼舞司都來陪葬的话。我不拦你。可你别忘了。曼舞司里还有你的同胞呢。”

    白悠函的话令头脑发热的早杏瞬间冷却下來。她双目垂泪地看向白悠函:“可是……海棠她们……是冤枉的啊。”

    “冤不冤枉你说了不算。我说了也不算。这么多只眼睛看着呢。即便她是真的冤枉。‘铁证’之下也不得不伏诛。”白悠函紧紧握了握早杏的手:“海棠已死。新橙也难活了。木已成舟。眼下你不该再做无谓的牺牲。把你的质疑藏好。待日后查明真相、掌握了证据再來替她们翻案吧。你现在贸然顶撞。多半也是死路一条。你自己好好想想。”

    早杏强忍哀痛。声音颤抖道:“是。掌舞说得对。是早杏鲁莽了。”她一定要查出真正的凶手。为她的同胞们洗清冤罪。

    一场巫蛊风波就这样以两个句丽少女的死作为结局。你以为风波就此平息了吗。当然不会。后续的余波恐怕來得更猛烈、更令人措手不及……

    一枝折。双花落。凤舞的心情格外舒爽。碍眼的人能少一个是一个。

    等四下无人时。妙青才把方才搜宫时偶然找到的一张纸条交给凤舞。

    “这是何物。在哪儿找到的。”凤舞大致阅读了一遍纸条上的内容。好像是在暗示萱嫔孩子之死内藏蹊跷。尤其一句“歆之九子类萱”更是让端璎澈的身份存疑。

    “回娘娘。实在明萃轩西配殿的‘拔群出萃’牌匾后面找到的。奴婢看过纸条上的内容。觉得事关重大。所以沒敢当众呈给娘娘。”从写纸条的人的语气中可以推测出來。此人大概是与萱嫔极为亲近之人。她们很容易就想到了萱嫔曾经的近侍。。玉兔。

    “沒想到还有意外之喜。”凤舞悠然地将纸条收好。对妙青别有深意地一笑:“可怜姜贵人还委屈着跟丽嫔挤在翩香殿中。这下好了。过不了多久。整个明萃轩都可以腾出來给她做寝宫了。”

    “相信姜小主定会感念娘娘恩德的……”妙青亦回以了然的笑意。

    “对了。今天的事本宫还沒來得及回禀圣上。你替本宫收拾一下。晚上本宫要去昭阳殿‘侍疾’。”凤舞不耐烦地摘掉头上的朝冠。今日一下朝未等更衣便处理起巫蛊案。弄得她好生疲惫。自从开始垂帘。每日都要穿上刻板的朝服、戴繁重的凤冠。坠得她肩颈酸痛。实在不舒服。

    “是。”妙青一边贴心地替凤舞按摩肩膀。一边提醒道:“虽然相思担了挖出木偶的角色。但若是皇上问起是谁去埋的。娘娘当如何回答。”

    “怕本宫思虑不周全。这个问題本宫早就想到了。”凤舞也不卖关子。有话直说:“其实很简单。把罪过全部推在那个新橙身上就行了。反正她刚刚已经断气。所有的一切亦都死无对证了。”

    即便端煜麟问她。新橙如何能神不知鬼不觉将木偶埋至集英殿。她也不必回答。因为唯一的“作案人”新橙已经不在了。想知道真相也只有等到百年之后了。她大可装糊涂推得一干二净。

    “娘娘高绝。”难怪在小太监们往死殴打新橙的时候。主子沒有第一时间制止。原來早就想好让小丫头做替死鬼了。

    “说到相思主动应付质疑。本宫可以理解。毕竟她是急于维护主子。想尽快定海棠的罪;但是那个慕竹。本宫倒有些猜不透了……”慕竹平素与王芝樱沒什么交情。她去集英殿走动还被留膳。凤舞更是不相信。但是看慕竹与相思二人一唱一和。分明不似提前串通。

    妙青也赞同点点头道:“奴婢也纳闷。看上去竹美人也是临时编造了个借口帮相思圆谎。可是为什么呢。据奴婢所知。她们可沒什么深交。”

    “无非是想攀附樱贵嫔吧。”除此之外凤舞想不到更合适的理由。

    慕竹此人。奸诈狡猾、诡计多端。其城府深不可测。这点从她千方百计复宠并晋升美人便可知一二。留下她绝对是一个祸害。

    凤舞思考片刻。做了一个顺水推舟的决定:“既然慕竹喜欢靠卖人情攀附关系。那本宫这个‘人情’也卖给她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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