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夜阁 > 玄幻魔法 > 天开眼 > 第三十五章 秉烛夜论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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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十五章秉烛夜论剑高歌知道,这一战已无可避免。既然不能避免,那就从容面对,尽管他面对的,是传说中半人半神、剑法已登峰造极的绝顶剑客。

    他握紧了手中的剑。

    独孤白看着他,忽然问道:“告诉我,年轻人,什么是剑?”

    高歌看了看手中的三尺青锋,道:“剑是一种兵刃,一种伤敌的武器。”

    听了高歌的回答,独孤白发怒了,他用一双喷火的眼睛看着高歌,缓缓道:“错!简直是大错特错!对于一个真正的剑客而言,剑就是道家的道、佛家的禅,剑就是神,值得我们为之奉献一切的神!”

    “我不是剑客,只是个杀手。”高歌毫无惧色地看着他,淡淡地道,“对我来说,剑就是剑。”

    “老夫绝不允许任何人侮辱剑,既然你执迷不悟,那就让老夫来惩罚你吧!”独孤白咬牙切齿地说完这句话,俯身去拿放在木架上的剑。

    高歌严阵以待,心想早该开打了,这么罗嗦干吗?

    没想到独孤白的双手没有去拿剑,却伸进了地上一个装满清水的铜盆里,他仔细地洗干净双手,在慢慢地用一块洁白的丝绸把水擦干,才小心地、缓缓地捧起了他的剑,脸上的神情虔诚至极,就⊕∮,..像是忠实的信徒见到了他最崇拜的神诋。

    高歌在一旁看着,哭笑不得。

    独孤白双手把剑捧过头顶,又缓缓放至胸前,这才伸出右手,一点一点地握住了剑柄。拔剑出鞘的时候,他闭上了眼睛,陶醉地欣赏着剑刃与剑鞘缓缓摩擦的声音,嘴里还喃喃低语,不知在说些什么。

    过了良久,剑才被完全拔出,而独孤白的精气神也像是随着剑一同出鞘了一样,变得异常充沛饱满,他猛地睁开眼。眼睛里精光四射,令人不敢逼视。

    但随即,这双眼睛里就充满了惊讶和迷惑,因为独孤白发现,高歌竟然不见了。他连忙向大门口望去,只看到了高歌的背影,一闪而没。

    “小兔崽子,临阵脱逃,你这个畜生!你不配使剑!!”独孤白气急败坏,跳着脚地大骂,而高歌已经听不到了。

    ***进入藏剑山庄后,很快便有一个丫鬟过来领路,高歌再没有遇到任何麻烦,终于在客厅里见到了沈画云。沈画云看上去有五十多岁,中等身材,相貌普通,但全身散发出一种雄浑的气势,令人不可小觑。

    他面带微笑,热情地接待了高歌,又是沏茶又是上点心,就像是一个殷勤而好客的主人,却丝毫不提林中门前那几道关卡的事,对高歌遍身的伤口也是视而不见。高歌见此也就不再提起,只是说明来意,邀请他出山。

    听了高歌的话,沈画云沉吟片刻后,叫丫鬟先带高歌去吃饭休息,却没有给他一个明确的答复。

    ***刺老芽炒鸡蛋,拌金针菇、蕨菜炒肉、温泉煮鸡蛋,这些长白山上的特色菜肴使得高歌大快朵颐,心中更坚定了以后要和蝶舞在此长住的决心。吃过饭以后,高歌洗了个澡,把伤口重新包扎了一下,再换上丫鬟送来的一套干净的衣服,整个人显得精神焕发,使得这个俊俏的小丫鬟一看他就羞红了脸。

    在害羞小丫鬟的引领下,高歌又来到了客厅,沈画云正站在窗前,手拿一个奇怪的圆筒不知在看什么。见高歌面露不解之色,沈画云微笑着把圆筒递给了他:“你来看看。”

    高歌接过圆筒,见它是以青铜制成,一片细一边粗,他学着沈画云的样子,眯起一只眼睛,把细的一头凑近另一只眼睛,顿时,一轮硕大的月亮出现在眼前,高歌吓了一跳,连忙把圆筒放下,月亮随之恢复了原状。

    “哈哈哈……”看着高歌的样子,沈画云哈哈大笑:“怎样,这东西神奇吗?”

    “恩。”高歌连连点头,“敢问庄主这是何物?”

    “此物名叫‘千里眼镜’,是我用黄金百两从一个波斯胡贾那里买的,用它可以把远方的事物看得一清二楚。”沈画云道。高歌又用这“千里眼镜”四处看了一会儿,才把它还给沈画云,后者接过,小心地放在一个制作精美的红绒盒子里,二人这才分宾主落座叙话。

    沈画云问道:“怎么样,下人们照顾得还算周到吗?”

    “十分周到,多谢庄主盛情款待!”高歌起身道谢。

    “不必多礼,高兄弟快坐。”沈画云道。

    “庄主是前辈英雄,‘兄弟’二字,实在是折煞晚辈了,晚辈不敢当!”

    “哈哈,高兄弟,尊师与残空大师、一鹤道长是知交好友,而我又比他们矮一辈,你我兄弟相称,理所应当!”沈画云笑道。

    高歌再次歉谢,心想原来自己的辈分这么高。

    沈画云话锋一转:“高兄弟,你来时的表现,我都通过‘千里眼镜’看到了,现在愚兄想听听你对我这几个手下的看法。”

    高歌一怔,不知对方用意如何,说道:“庄主那几个手下都是绝顶高手,在下全凭侥幸,才涉险过关的。”

    沈画云笑了:“兄弟不要再谦虚了,既然你不想说,那好,我来问你,长短二剑的出手我很清楚,你能感觉到杀气也不奇怪,但我奇怪的是,你是怎么看出前面的进攻全是虚招的?”

    “还是因为杀气。”高歌道,“前面常兴的进攻虽然华丽,却感觉不出什么杀气,相反,后面的许强尽管无声无息,但杀气却很重。而且华丽的剑招并不实用,更不适合用于偷袭,如果真的想偷袭的话,简单实用的招数是更好的选择。常兴是一流高手,不会不懂得这一点,所以他使出华丽剑招的用意就很明显了,就是掩护后面的许强,让他顺利得手。”

    “感觉细腻、心思缜密。佩服!”沈画云赞道,“那宫恩道呢?他自己都不知道是怎么输给你的。”

    “宫老先生精通各派剑法,但他在由一种剑法换至另一种剑法时,总是稍显迟涩,这就是他最致命的弱点。他尽管所学甚多,却不能融会贯通,使之真正变成自己的东西,这就像是一个熟读四书五经,却写不出好文章的读书人一样,即使会得再多,也终究是一个匠人,而永远成不了名家。”

    “说得好!其实宫恩道本是我的管家,多年来帮我管理书房,阅读了各门各派的剑谱,才练成这么一身功夫的。回头我一定要把兄弟的这番话转告给他,相信一定会让他终生受用不尽的。”沈画云道。

    “不敢,在下随便一说而已,庄主见笑了。”

    “呵呵,我们再来说说三角剑阵。”沈画云道,“这个剑阵是我所创,虽然人数少,但我相信它的威力要比天罡北斗、两仪四象什么的要大上好多,那三胞胎兄弟也是我特意找来的,从七岁起就研习此阵,到现在早已得心应手、炉火纯青。我真的想不出他们为什么会输,而且还输得这样惨。”

    “沈庄主,你想想,古往今来有哪一个绝顶剑客,是被剑阵所困死的?”高歌问道。

    “这个……”沈画云捻须沉思,片刻后道:“似乎还真的没有。”

    “这就对了。”高歌笑道,“其实剑阵并没有传说中那么可怕,只要是阵法,就有弱点。只要找出弱点来,阵法必破。”

    “弱点?你说别的阵法有弱点我相信,但这个三角剑阵我反复试验过多次,我不相信它有什么致命的弱点!”

    “庄主的阵法攻守平衡,几乎可以称得上是无懈可击。它的弱点不在阵法本身,而在于施阵的人。”

    “施阵的人?”

    “对,那三胞胎兄弟虽然心意相通、阵法娴熟,但本身的武功修为称不上一流,所以只要竭尽全力攻其一点,造成一个单打独斗的局面,则此阵可破。”

    “哦。”沈画云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高歌笑道:“如果沈庄主能找到三个使一样剑法,配合默契、心意相通的绝顶高手来发动此阵,则此阵可无弱点,必将无敌于天下。”

    沈画云叹了口气,他也知道这是不可能的。

    这时,忽然门外一阵嘈杂,只听一个丫鬟道:“老爷吩咐过,没有他的允许谁也不准进来。”随后一人道:“我不管,我非要找那个小兔崽子评评理!”高歌微微皱眉,他已听出这是独孤白的声音。

    沈画云脸色一沉,正想说什么,独孤白已推门而入,先胡乱地向沈画云抱了抱拳算是行礼,接着指着高歌的鼻子跳脚大骂:“好你个小兔崽子,临阵脱逃,你不配使剑!”

    “我不配使剑不是你能说了算的。”高歌也有点来气,不冷不热地回了他一句。

    “好,来来来,我们再来比试比试!”独孤白吹胡子瞪眼睛。

    “好。”高歌点点头,站起来伸了个懒腰,对沈画云施礼道:“沈庄主,请容小弟先行告退。”

    沈画云不由一怔:“怎么?”孤独白更是嚷道:“你想上哪儿去?我们就在这里比试好了,正好让沈庄主做个见证!”

    高歌扫了独孤白一眼,淡淡道:“我先去睡一觉,等你把那套准备工作做完了以后再把我叫起来。”

    “什么?”独孤白气得脸都青了,“我那套准备工作怎么了?!要用剑就得净手,这是对剑的尊重。学着点儿吧年轻人!”

    “所以你就随身带着水盆和手巾?”高歌笑笑:“好歹你还没给自己规定用剑之前要沐浴更衣呢,要不然你还不得随时准备个浴缸啊!”

    “你……”独孤白浑身颤抖,指着高歌说不出话来。而一旁的沈画云早已忍俊不禁,站在门口的小丫鬟更是“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我不反对对自己的武器保持尊重,但尊重要放在心里,而并不是要搞什么仪式。”高歌正色道,“江湖中高手相争,胜负只在一瞬之间,在这紧要关头你还要先忙着净手,那我只能说你不但是个剑痴,还是个白痴!今天下午若不是在藏剑山庄,我早就一剑取了你的性命了!”

    “你这个冷血的杀手,你懂什么。”独孤白咬牙切齿地道,“我们真正的剑客,在对方准备好之前是不会动手的,我们要的是光明正大的、公平的决斗!”

    高歌叹了口气:“我真搞不明白你是怎么能活到现在的。再说今天下午的时候,你精神饱满,以逸待劳;而我却爬了一天的山,又遭遇了三场恶战,伤痕累累、疲累不堪。如果当时我跟你打的话,你就真的认为我们的决斗是公平的?”一番话,说得独孤白哑口无言。

    “行了行了,都别说了。”沈画云道,“老白,你骂也骂了,早点回房休息吧。”独孤白瞪了高歌一眼,重重地哼了一声,一甩手走了。

    “世间多是徒有虚名之辈。”高歌看着独孤白的背影,不屑地道,他随即意识到这句话打击面太广,连忙道:“沈庄主,我不是说您,您别多心。”

    沈画云笑着摆摆手:“其实他也不是徒有虚名,想当年我们大战一天一夜,我最终也只赢了他半招而已。从那以后他一直跟随着我,跟我是半仆半友的关系。他确有真才实学,只是这些年来有些钻牛角尖了。”

    高歌点点头,仔细想来,这种人还是有其可爱之处的,起码光明正大,不会背后害人。

    “其实也不怪他生气,你的确有些取巧了。”沈画云道。

    高歌无奈地耸了耸肩:“我也知道如果‘公平决斗’的话,绝对打不过他,何况我到这里也不是为了打架的。沈庄主,在下有一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老弟太客气了,什么话?但说无妨。”

    “庄主为何在庄前设上这四道关卡,一见人来就二话不说痛下杀手?庄主风仪,人人景仰,如果那些江湖小辈慕名而来,岂不是要怨死在这里?”高歌终于把心中的疑问说了出来。

    沈画云长叹一声:“兄弟,我这么做全是为了自身的安全着想。”

    “安全?沈庄主,您可是‘剑神’啊,就算藏剑山庄周围全不设防,又有谁能够威胁到您的安全?”

    沈画云又是一声叹息,他默默地站起来,负手踱步沉思着,眉头紧锁。此时屋里忽然一暗,原来是一只红烛燃到了尽头,熄灭了。沈画云来到红烛面前,凝视着那渺渺上升的轻烟,沉声道:“高兄弟,愚兄实在有难言之隐啊,愚兄我……不会使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