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夜阁 > 女生小说 > 血色肩章之褪色的绿 > 第一章 一起干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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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楔子

    军人,复员后,就像是一片落地的树叶,虽已枯黄,但叶脉仍清晰可见………。

    幼儿园,梁林带着其他的孩子,指着派出所所长桌子上的手电说:“只要咱们拿到它,就能变成奥特曼了……………”

    小学一年级,老师们经常会摸着梁林的头说:“这个孩子长得真可爱,肯定很乖,是个学习的好苗子。”

    二年级,老师指着在远处玩泥巴的梁林对主任说:“学校为什么不分班啊?谁能把这孩子领走?”

    三年级,老师不说了,直接打梁林。

    四年级,梁林挨打习惯了,就打别人。

    五年级,梁林认为打同年级的丢人,就开始打六年级的。

    六年级,梁林像大哥一样,走到哪,都会有几个跟班。

    初一了,梁林被市里的孩子打,他发誓要报复,狠狠修理那帮欺负他的人。

    初二,他认为光想不行,自己还是这么瘦小,于是开始练散打。

    初三,梁林学会了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海阔天空。

    …………………。

    第一章一起干大事

    终于,受九年义务教育保护法保护的梁林,勉强拿到了初中毕业证,证书的二寸照片上,他如何咧嘴,都笑不出来。

    梁林将证书收好后,对老师说了声谢谢,便头也不回的走出了教室。

    梁林对这所中学没啥感情,他既没有收获什么,也没有留下什么,也许唯一留下的,就是学校厕所他留下的大小便了,唯一收获的,就是放在他家里崭新的教科书。

    离开学校的那一刻,梁林没有像其他人一样,在学校门口叫了一帮子混混儿,准备堵当年对他们打骂过的老师;也没有对着学校门口吐一口浓痰,然后大骂一句:“这破学校”,而是很淡定,并且如释重负般,回了家。

    两个月的暑假假期,梁林把时间用来找学校报名,和狐朋狗友喝酒,跟女朋友约会,分手,再约,再分,最后梁林和三分之二的女朋友都分了手,只留下了一个,考上了重点,却愿意陪梁林一起去二流高中读书的对象,吴珊。

    暑假一晃而过,一眨眼,时间就没了,梁林找出了积满灰尘的书包,却不知道该往里面装什么,于是他打电话问初中的同学:“小强,书包里应该装些什么啊?”

    “我哪知道!应该要装些书吧,要不怎么叫书包呢。”

    梁林装了几本小说,但觉得书包里的空间还很足,便装了个吹风机,梳子,啫喱水,和一把水果刀,带着被褥,就去高中报道了。

    高中的生活没有初中那么压抑,在校园里可以偷偷摸摸谈恋爱,可以趁夜色与女友吴珊牵手,也可以连续几天不上课偷偷翻墙出去玩,但玩的久了,梁林也就觉得没意思了;

    上晚自习的时候,梁林和吴珊偷偷跑出来,坐在学校图书馆旁边的小花园里,借着夜色,梁林的手想伸进吴珊的衣领里,说因为手冷,吴珊没有拒绝。

    梁林的手像鱼一样在吴珊衣领里来回游动,摸到敏感处:“咦,有颗葡萄!”

    上课已经不是梁林来上学的目的,目的是除了每天和对象腻在一起外,就是和兄弟一起吃喝玩乐打天下。

    梁林的兄弟沈冬一惹事,就挨打,一挨打,就找到梁林跟阿星帮忙,然后三人一起拿着棒球棍,半夜突然冲进对方的宿舍,进行厮杀。

    吴珊经常劝三人不要没事老打架,还指着沈冬说:“你惹的事,你自己解决,干嘛叫梁林!打坏了你赔我啊?”

    沈冬调皮的说:“我把我赔给你好了。”

    高中的日子梁林经常用“苦逼”两字来形容;在学校不能随便惹人,因为他可能是高年级某位老大的小弟,不能随便给女孩子递情书,因为可能还回来的不是情书,而是一帮子人堵在你们班门口:“谁调戏

    我女朋友?给我出来!”不能经常逃学,因为家里给的生活费不够,还不能一点都不学,因为考了零分会降级。

    梁林把所有继续坚持上学的理由都归功于吴珊,他对吴珊说:“还好有你,要不我都不知道上学来干嘛,哎,我的手又冷了。”

    90后的一股叛逆**

    ,像巨浪一样,掀开了每个人心中锁着“保守”的大门,90后的高中,已经狂过80尾巴的大学了。

    初中时长得比较丑的女生,开始打扮了,长得衰的男生,开始留酷酷的发型了,学习好的学生开始学坏,学习坏的人开始带人学坏,学生的疯狂,已不是用制度就能镇压下去的了。

    学校门口的旅馆在今年生意突然变得火爆起来,进进出出的不再是提着旅行包,从外地来出差的人,而是站在旅馆门口偷偷摸摸、四处观望的某位男生,他看到没有老师跟踪后,就突然钻进旅店,再接着,隔几分钟,会有个女生随后。

    隔三差五的,校门口外的不远处,会响起一阵阵鞭炮声,那是某家新旅馆的开业,或者是网吧,饭店。

    两月后,沈冬因为打架被开除了,阿星因为沈冬被开除,也不上学了,梁林因为他们两人的离开,而在学校低调到没有了存在感,跟吴珊也找不到手冷的感觉了。

    吴珊感觉梁林不爱她了,便把他叫到学校后面的花园里,两人坐在长椅上,吴珊问他:“手冷么?”

    “不冷。”

    “夏天的时候,你还说冷,现在都快秋天了,你又不冷了?”

    “因为秋天穿的厚啊。”

    “梁林,你是不是不爱我了?”

    “咱们才17~8岁,不要老把“爱”挂在嘴边好么?爱不是说的,是做的,ok?”梁林点根烟,把头扭向别处。

    教育处的男老师鬼鬼祟祟的从花园深处探出个头来:“谁!不上课在干什么?”

    梁林和吴珊被吓得赶紧跑了。

    过了几天,吴珊精心打扮一番,往身上喷了有半瓶子香水,在方圆五米内,都能闻到她身上有一股浓浓的香水味。

    吴珊在学校门口东南角的“温馨”旅馆,开了个房间,躺在床上,给梁林打电话;

    “出来,旁边的“温馨”旅馆,207,我等你。”

    “你干嘛?”梁林装傻的问。

    “你不是说“爱”不能靠说么?我问了下我们同学,她告诉我“爱”该怎么做了,你来了就知道了!”

    梁林趁老师在黑板上写东西的时候,从后门偷偷溜了出去,回到宿舍换了身衣服,刷了刷牙,洗了洗脸,把眼屎擦掉,头发上喷上了啫喱水,心里想着:终于能把你推倒了!

    梁林来到学校门口,被保安拦住了:“你不上课,出去干嘛?”

    梁林说:“我出去有事,放我一马吧大爷,求求你了!”

    “我今年才43,你叫我大爷?有假条没?没有的话回去上课去!”

    “大爷,不是不是,大哥,我出去真有事,很快就回来,通融一下呗,来,您抽根烟。”

    梁林递给保安大叔一根烟,还往他的兜里塞了一盒。

    保安大叔立马态度大变:“哎,谁没个事啊,这回就放你一次,下次记得带假条,你要是在外面被老师抓到的话,别说我放的你,就说你自己翻墙出去的,要不你别想进学校了,知道了么?”

    “好的好的,谢谢大哥。”

    来到温馨旅馆的207房间后,梁林看到吴珊用被子盖着自己的身体,露出两条**

    的胳膊,显然是没穿上衣。

    吴珊说:“快脱了衣服进来吧。”梁林犹豫了片刻,不知该不该进去,心里突然蹦出两个小人在做斗争,一个小人说:“你这么小,就干这事?你能负责么?”

    另一个小人说:“她自愿的,过了今天你就是男人了。”

    半小时后,梁林掀开被子,露出脑袋,点燃一根烟,擦了擦额头上的汗,说道:“没想到我这么强壮,竟然还会出汗。”

    日子一天天过着,沈冬时不时来学校门口,帮自己的小弟打架,阿星则神龙见首不见尾,经常给梁林打电话说:“梁林,等你放假了咱们聚聚。”但一到周六日能回家的时候,阿星就不知道去了哪。

    梁林每月生活费的百分之五十,都用在了“温馨”旅馆,剩下的钱,还不够吃饭的,抽烟都是挨个宿舍蹭,时间长了,别的宿舍见到梁林进来就说:“不好意思,我这也没烟了。”

    “我们已经从烟民变成了良民,抽烟有害身体健康,戒了吧。”

    梁林觉得造成现在局面的原因就是,爱,要继续,但“温馨”旅馆太贵了,于是他就过去找老板商量:“我来这么多次了,你这就没个优惠?比如说办个会员卡啊什么的。”

    老板嗑着瓜子,看着电视,头也不抬:“要办卡去宾馆,我们都是小本生意,上次你把我的白床单都染红了,我还没找你呢,床单怎么洗都洗不下来,一条床单刚好50,相当于免费让你住一次吧。”

    梁林又觉得上学没意义了,虽然“爱”很有意义,但没钱,怎么爱?

    没钱,处处被束缚,梁林不能干自己想干的事情,不能想吃什么就吃什么,买烟得看看牌子,喝酒得攒好久的生活费,才能一醉方休,吃饭得想办法借用别人的饭卡,回家得挤公交………梁林漫无目的的走到了篮球场边上,看着一群人像猴子一样来回跑、上下跳,篮球被一个装逼耍酷的人传空了,没接住,砸到了梁林的头上,梁林没生气,把篮球扔给了场上的队员们。

    某天梁林在语文课上学习了一篇“我有一个梦想”的文章,梁林心里的自由之声顿时在心里响起。

    “老子要自由!不能再挥霍青春了!”说着便把书往讲台上一扔,不顾女友和老师的阻拦,离开了学校。

    其实梁林知道上学是他目前唯一该做的一件事,但梁林觉得,与其将时间用来听那些老师们夸夸其谈,还不如早日离开,打个零工还能挣点烟钱。

    梁林问阿星借了点钱,买了个旅行包,往里面装了几件衣服,带上了相机,决定出去开阔下视野,陶冶下情操,于是他背着家人,买了车票,一人离开石家庄,坐上了开往杭州的火车。

    火车开了20个小时,梁林睡了18个小时,被换票的乘务员叫醒后,梁林发现自己的包没了,钱丢了,下车后开始迷茫了。

    梁林望着匆匆而过的路人,每个人都拎着或大或小的包,都是有目的的走向出口,没有丝毫的停留。

    梁林傻傻的站在原地,“我当初买票打算去哪啊?草!”

    梁林揣着兜里仅有的62块钱,穿梭于杭州的小街小巷,看到了当地的特产,目睹了“西湖龙井”的烘干和包装过程,见识了丝绸文化的博大精深,也在某条小巷瞅见了摆骚弄姿的**。

    最后走累了,梁林停在了一辆三轮车前,这是当地的特色小吃;梁林买了几个珍珠包和一碗“猫耳朵”,解决了晚饭问题。

    身上的钱快花光了,梁林让阿星帮忙在网上买了张票,准备当晚返程;梁林打车去火车站的时候路过了西湖,梁林心想:“也不枉来此一游了,最起码看见了西湖,吃到了当地的小吃,值了!”

    回家后,梁林整天游手好闲,无所事事,女友在上学,没时间出来陪他,他无聊时就自己到村口看一群老大爷下象棋,教老大爷怎么下,老大爷按照梁林教的,结果被将军,老大爷下输了,起身要打梁林,梁林就跑。

    早上梁林起得早早的,跑步到公园看老头们练剑,下午跟沈冬回到学校门口帮小弟打架,晚上去老年公寓看老太太跳舞,周六日则开好一间旅馆,带两个“杜蕾斯”,躺床上等着吴珊回来;

    脱离了学校的束缚,社会的节奏,让梁林的生活慢了半拍。

    沈冬跟阿星经常来找梁林玩,两人从十几公里外的另一个县城,开车过来吃烧烤,喝扎啤,吹吹牛逼,然后商量下明天去干点什么大事,但酒喝完,三人就各自回家了,第二天该干嘛还干嘛,谁也想不起来头一天晚上商量好要干的大事。

    三人的关系如同铁三角一样,虽然相聚时多以酒场为背景,但谁有难时,自己都会第一个挺身而上。沈冬跟阿星一喝多,就感叹在学校的日子,回忆离开学校时的风光。

    沈冬被开除的那天上午,他带走了唯一一件放在学校的东西,自行车;他骑车来到学校门口的一间饭店,独自一人喝了一瓶老白干,还有数瓶啤酒,最后结账因为钱不够,被老板轰了出去。

    沈冬气急败坏,满肚子火没地方发泄,于是再次回到学校,直奔校长办公室,保安从门口就开始拦他,但没拦住,校长办公室的门口乱哄哄的,好多校领导都出来看,却没人帮忙。

    沈冬借着酒劲,推开保安,朝着办公室走去,本以为校长知道了有人来闹事,会把门关住反锁,却没想到门自己就开了,接着从里面慌忙跑出一个衣冠不整的实习女老师,从沈冬旁边飞快跑过。

    校长这才知道有人来闹事,想关门,沈冬却冲到了跟前,搂着校长就进去了,吐了校长办公室一地。

    沈冬醒来后发现躺在家里,头疼的不行,他总感觉发生过什么事,但实在想不起来,看了看表,上午八点一刻,于是简单的洗了下脸,骑着车又去学校上学了。

    但结果是,沈冬被七八个保安还有教育处的男老师给轰了出来,沈冬大骂:“一帮傻逼们!老子不念了!”说着将手里的打火机往学校门口一扔,随着“崩”的一声,保安和男老师们抱头鼠窜,等他们缓过神来,发现沈冬早就骑车跑了。

    从此以后沈冬就开始混社会,把头发理成莫西干,穿的花里胡哨的,右手的五个指头都戴着戒指,左手则是地摊上买的一串儿佛珠,裤子被他用剪刀捅两个口子,然后经常骑着摩托车出现在学校门口,原因就是他的小弟在学校被欺负了。

    要说阿星,就没有沈冬那么糟糕了,他是自己主动离开学校的,并不是学校开除他,他喝多后老说:“是我放弃了这破地方,不是那帮傻逼们放弃了我!”

    阿星他家比较有钱,学校报道的那天,他开着红色马自达6,出现在学校门口,他那时候虽然还没有驾照,但县里交警查的少,所以他出门的时候,只要距离超过500米就开车。

    他站在学校门口,对着学校望了半天,始终没进去,随后钻进了车里,还说了一句:“这也叫学校?”便开车走了。

    整整一个月,老师都不知道有阿星这个人,可见这所学校的管理制度有多差,存在多少漏洞。

    最后发现某年级某班少个人的是一名体育老师,教跆拳道的,这也是阿星跟梁林报的专业课,教练打电话问到家里,阿星妈妈接到电话说:“你们学校怎么搞的?我把孩子放到你们学校住宿,一个月了,你们竟然打电话问我孩子在哪?我告诉你,如果我孩子有任何闪失,法庭上见!”

    于是校长召集全校师生开了次紧急会议,凡是在县城看到开着红色马自达6的,请告知各年级的主任,告知者有奖!

    虽然奖励只是一张充了10元的一次性饭票,但是在一天内,就被领取了20多张。可是得到的消息却是各式各样,有人说在某歌厅门口看到了,然后教育处的男老师骑着电驴,跑过去一看,不是那辆;也有人说在网吧门口看到,于是老师又骑着电驴,往另一个方向跑,但结果还是令人大失所望,来回往返于县城的角角落落后,最后教育处的老师对校长说,“校长,等抓到了阿星本人后,再奖励吧,我电动车没电了!”

    最后,阿星还是自己回了学校,回校前他打算还是先回趟家,以免家人担心,但走到家门口,又望而止步,觉得还是先回学校比较安全,让学校通知家里,省的回到家挨顿打。

    阿星出现在学校的一天,好多人对他的出现感到了安心,没出事就好,至少阿星还活着,没缺胳膊少腿;

    但有人就不这么想了,比如某些因将饭钱都用去上网玩游戏的人,他们恨不得阿星被自己抓到,然后学校可以奖励一张饭票。

    总而言之,阿星上学了,而且很健康,四肢也都健全,并没有像学生们传的那样“阿星被人贩子拐走了”

    “听说阿星被绑架了,你知不知道?”

    “阿星好像因为拦路抢劫进监狱了”

    “阿星被砍了”

    但阿星在学校好景不长,没多久就又离开了,因为他高中之前,就在武校上的学,在武校一待,就是三年,阿星看到自己的专业老师没啥可以教他的了,他感觉自己就是浪费钱来复习功底;更何况沈冬已经被学校开除了,没有沈冬在学校到处惹事,然后叫自己帮忙打架,阿星也就觉得在学校待着没意思了;于是他自己主动提出了放弃学籍,从今以后,自己的任何事情与该校再无关系。

    三人从学校出来后,都变成了无业游民,整天相聚在一起喝酒,讨论干点大事,做点大买卖,酒喝完,讨论的事情都忘光了。

    再一次聚会时,沈冬说:“今天少喝点,我感觉上次喝酒就说过要干什么事,但想不起来了,今天不能再喝多了。”

    阿星说:“就是就是,梁林,我记得你前几天去杭州问我借的钱还没还我吧?还有车票也是我给你买的。”

    “这是小事,咱们要干大事,别计较这些行么?”梁林咬住羊肉串,用手一拉,一串肉都被吃掉了。

    沈冬说:“那咱们明天去抢银行吧要不?阿星你去抢,我和梁林把风。“

    梁林说:“我看可以,阿星你抢个1000万,给我们,然后你自首去,给警察就说钱被另一人抢了,我们再花500万把你保出来,剩下的500万,咱们就可以

    ……。。”说完和沈冬相视一笑。

    “可以醒醒了!”阿星说。

    “是可以洗洗睡了,散吧,都他妈10点了,明天还干大事呢!”沈冬说完准备起身,梁林和阿星立马把他拖到前台,帮沈冬从他的口袋里掏了钱,结了帐,最后两人还互相夸对方够义气、重情义。

    十八岁的他们,有青春作为资本,初生牛犊不怕虎,啥事都敢做,但转眼都十月底了,天气开始变冷,树叶慢慢变黄,他们三个,还是碌碌无为。

    马路的栏杆上挂着征兵的条幅,“军营是所大学校,参军即是进课堂。”

    三人又聚到一起:“当兵如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