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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龚破夭一觉醒来,天已大亮。阳光透过窗帘,明晃晃地洒落在房间。不知为何,龚破夭感觉有点怪怪的。他的生物钟很准确,一般他就睡六个小时。除非是大醉,才会破坏他的生物钟,睡的比平常多几个小时。但这样大醉的机会极少。尤其是喝桃源寨酿的酒,那酒醇的就像甘泉。喝一碗下去,就像喝了一座春天的清气和花香。

    如果他是十二点睡,早上准六点就会醒来,一分不差。

    早上六点的桃源寨,天还刚刚亮,只有鸟儿在树林间吱啁、吱啁地鸣唱。太阳还躲在山后,羞羞的不愿露面。

    看看腕上的瑞士金表,也是六点啊。

    望着金表,龚破夭就无法忘记自己是个公子爷。这金表可是军情局花了十几万块大洋从瑞士买回来的,货真价实。目的就是要将他龚破夭打扮成货真价实的公子爷。

    在上海的时候,还专门为他配了一辆劳斯莱斯的跑车,让他载着林芷若在上海街头招摇过市。

    准六时,怎么就天大亮了?

    若是在桃源寨的冬季,天还没亮呢。

    所以龚破夭的感觉怪怪的。尽管在特训的时候,教官就一次次说到,日本位于亚洲的最东面,天亮得早,夜来得早。四五点天就亮,四※,..五点天就近今晚。但第一次面对,龚破夭仍然感到不习惯。

    从船上走下来,一脚踏在日本的土地上,龚破夭的脸就如沐春风似的,盛开着一朵朵樱花。田欣仿佛瞧了瞧他龚破夭,不由笑说,“老公,你到了哪里,都像一只自由的鸟儿似。”

    挽起田欣的手,感到她的手是青藤一样缠着龚破夭,为他龚破夭的肌肤缠入一种樱花似的芬芳。龚破夭心里笑答,“这有什么的?人类就一个地球,地球就像一座村庄。我在自己的村庄里走,还能不自由啊?”

    “老公,你别太天真了,这可是日本人的地方。”田欣提醒他道,然后又哼哼两声,“你喜欢这地方,是喜欢那些写给艺伎的俳句,心里何尝不是神往着这里曾经发生过的浪漫多情?”

    龚破夭的心“咔噔”了一声,难道她发现我和林芷若有点那个什么了?

    双眼本能地望了一下四周。

    当然没有田欣的影子。

    为了逃避田中一角的灵异追踪,龚破夭顺水推舟地上了板田的车,随板田他们到了东京。

    这似真若梦的想,龚破夭只能一闪而过。

    此回东京,并非来看东京艺伎的舞蹈,也非来品日本的茶道,更不是来欣赏日本的俳句。虽说日本的俳句是仿唐诗而来,可龚破夭觉得,俳句有其独特的味道。

    而是,龚破夭的灵魂在东京,就嗅到了田中一角灵魂的浓重气息。田中一角对他还是对他紧紧缠着不放。

    龚破夭顺水推舟地上了板田的车,一路上谈着板田的妹妹,其实就是龚破夭让自己的灵魂,有意识地飞到板田妹妹的身上,以此迷惑田中一角。

    一般人,都有一种习惯性思维。按中国人的话说,就是三岁定性、三岁定终生。当思维定式了之后,不管干什么,都会是差不多的手法。即使是江洋大盗,也逃不了这种宿命。警察破案,最喜欢的侦查手法之一,就是从作案手法入手。一旦了解清楚现场的作案手法,拿出以往的资料一比对,只要是有案底的人,入了资料库的,作案者的面目就会很清楚地浮出水面来。

    田中一角是否也知道龚破夭会多变,以此来迷惑他?

    龚破夭还不知道。

    他只相信,任他田中一角怎么想,也许都想不到,他龚破夭的变,是一种极端的变。因为龚破夭平生最讨厌的是花心。说白了,就是龚破夭的灵魂,从来就是对爱情十分专一的。

    但自特训出来之后,上海有林芷若,船上有香奈子,东京又有了板田的妹妹。

    我这不成了花心萝卜了?

    龚破夭不由苦笑了一下。

    下了床,穿上衣服,龚破夭洗漱好之后,表上的指针才指着六点半。

    公子爷怎么会这么早起床?

    到回床上去睡?

    他一点睡意都没有。

    出门去走走,那更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不用田中一角去灵异他,田中一角的手下,也知道他这个公子爷是假的。

    想田欣也不能多想,只能一闪而过地想。

    想香奈子?

    也显得刻意。

    想板田的妹妹?

    更不行。

    板田的妹妹从骨子里,就瞧不起他这个中国人。

    同一个村庄的人哪,怎么就要分出彼此、敌我?

    这是哲学家、思想家思索的问题,也不是他这个公子爷去想的。公子爷都去想这个问题,这个世界就没有公子爷了。

    寻花问柳,花心萝卜,才是公子爷的特性。

    公子爷所有情感的目的,都是通向物质。也就是说,不管是送花、送金银首饰、送蓝宝石、送钻戒,还是嘴上千思万爱的种种表现,都是要得到女方的肉体,要和女方上床。上过床之后,这女子就变成可有可无的了。然后继续下一个目标。

    想谁?

    坐在沙发上喝着茶,龚破夭在想。

    只能想林芷若了。

    在上海从赌场出来,龚破夭就感到灵魂有点不安。

    放眼四望,街上只有稀稀落落的行人,并没见什么异样。

    上了的士,便直奔芷若的家。

    但转入一条比较窄的街道时,一辆卡车突然从旁驰了出来,横在街中间,挡住了龚破夭他们的去路。

    “遇劫了。”龚破夭悄声对林芷若说了一声,不等她回话,龚破夭已经从芷若的手袋里拿出手枪,开门跳了出车。

    枪响了。

    但只是龚破夭的枪响了四声。

    就四声。

    三个从卡车跳下来的持枪歹徒就一命呜呼了。

    不用说,这三个歹徒是赌场老板的人。因为他龚破夭赢得太多了,足足五十万块大洋啊。在上海滩,花十万块钱就可以要人一条命,何况是五十万?

    司机被吓得目瞪口呆。

    给了车钱,龚破夭拉起芷若就转入了一条小巷。

    转出巷子,偷了一辆车,龚破夭和芷若安然地离去。

    在车上,芷若的手抚在龚破夭的腿上,仍颤颤的。

    龚破夭对她笑了一笑,安慰道,“亲爱的,没事了。”

    林芷若勉强地笑了笑,“嗯”了一声。

    龚破夭心里立马闪过一丝不祥

    是自己的杀人不眨眼吓着她了?

    显然是这样。

    在她林芷若的文化意识里,人命是大过天的,谁也没权随便剥夺别人的性命。即使面对罪犯,也不能乱开枪,说射杀就射杀的。其实对这点龚破夭何尝不知道?像警察用枪也有诸多的规定。很简单一条,就是开枪前要鸣枪示警,罪犯继续威胁人身安全了,方能开枪射击。

    芷若显然是认为他龚破夭没有鸣枪示警。

    龚破夭轻抚了一下她的手,淡然道,“亲爱的,我是已经鸣枪示警了。”

    芷若有点忧伤地望了龚破夭一眼,摇了摇头,“没有,你没有鸣枪示警。”

    “嘿嘿”,龚破夭笑了。

    确实,龚破夭的动作太快了,开了四枪,但给人的感觉是只有三声。

    “你笑什么?我怎么想都不会想到你们军情局的人是这么残忍的。”芷若痛心地说。

    这问题可严重了,不说清楚,这件事势必会影响到他俩的情感。

    在路边停下车,龚破夭深情地望着芷若,“亲爱的,我不是你想象的那种人。不信你检查一下你的枪,看是不是还剩下五颗子弹。”

    芷若的脸上闪过一丝惊喜,无疑,她是希望龚破夭所说的是真的。然而,她是磨蹭了好一会,才下了决心,拿出枪来,卸下弹匣,一颗子弹一颗子弹地退落到自己的掌心。

    五颗。

    “你的枪只装了九颗子弹,是不?”龚破夭望着她轻声道。

    只见她泪光一闪,马上就扑到龚破夭身上,紧紧地搂着龚破夭,哽咽道,“亲爱的,对不起,对不起。我不该那样想你。但我确实是只听到三声枪响……”

    龚破夭吻了一下她的脸蛋,安慰道,“亲爱的,没事。换着是谁都会这样想的,因为我的动作确实是太快了,四枪,只有三响。”

    “但亲爱的,不管怎么说,我都不该那样想你。”她充满内疚地说。

    安慰了她好一会,她才松开龚破夭。

    龚破夭不由感慨:爱,真是不能容忍一粒沙子的存在的。尽管他们是假扮的情侣。但当中是假中有真,真中有假的。

    现在回想起来,龚破夭也感到惊讶,当时他和芷若互相喊着“亲爱的”,就不像是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