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夜阁 > 武侠修真 > 青莲 > 第三章:慈母手中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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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连下了好几天的连绵秋雨,总算是停下了,太阳又喜滋滋地爬上了云头。

    李青莲在送走秦浩然后,并没有和其他好友告别,而是直接回了家。叹别离,伤别离,遇到这些东西,李青莲直接就逃了。

    等李青莲回到莲村的家时,已是第二天下午。他走到家门口的时候,发现母亲早就等在了那里,于是立马亲切地道:“娘,我回来了。”

    云澜满是溺爱的眼神看着李青莲,伸出手摸了摸他的头,感叹道:“莲儿又长高了!”

    “哪有!在孩儿心中,爹和娘才是最高的。”李青莲反驳道。

    云澜那久皱的眉头一下子舒展开来,然后道:“别老站在门口,风大,进屋吧。”

    待到李青莲走进屋内,才发现桌上早已摆满了菜,疑惑地问道:“你们怎么知道我要回来?”

    “你娘说的。”李客笑呵呵的说道。却发现云澜正恶狠狠的盯着自己,连忙住了嘴。

    “先别管我怎么知道的。吃饭吧,想来你呆在那山上吃不着好东西,娘特地给你做的。”说着云澜还不忘往李青莲碗里夹肉。

    “怎么对我就没这么好呢!”李客小声嘟哝着。

    “有本事你也给我上山读三年书∑∠,..啊!”云澜骂道。

    一听到读书,李客立马就焉了,只是不住地往嘴里扒拉着饭。

    李青莲看着吵吵闹闹的爹娘,心中不由地一暖,一瞬间像是消去了所有的烦恼似的。起身分别给他们碗里各自夹了块肉,笑嘻嘻地说道:“爹、娘,你们也吃些吧!”

    时间就在几人的碗筷相互碰击声中飞快地流淌着,转眼已是入夜。云澜拿出油灯点上,房间内一下子就变得亮堂起来。

    “在学院里过得怎么样,发生过什么特别的事情没有?”李客问道。

    “还好,像以前一样。不过离开的时候给学院写了幅对联!”李青莲想了想回答道。

    “对联!”云澜惊讶道。

    “也没什么。就是看我们村子里的莲花池,看多了便有感而发。”李青莲小心翼翼地说道。

    云澜则是脸色一变,不安道:“你是不是听说什么了?不管别人怎么说你都不要去相信!”

    一阵秋风吹了进来,青铜灯上的火焰摇晃着,忽明忽暗。李青莲打了个寒颤,说道:“娘,你是不是不是有什么事情在瞒着我!”

    云澜避而不答,只是说道:“你相信娘的便是,娘是不会害你的!夜深了,早点睡吧!”说完便站了起来,回自己的卧房去了。

    李客见妻子走了,也站起身来,跟了出去,留下一句话,“你娘比谁都爱你、疼你!”

    李青莲也觉得自己说的话有些鲁莽了,正暗自懊恼着,听着父亲的话,眼泪便在眼眶里打着转儿,却始终没有流出来。

    第二天,清晨。

    阳光透过木窗的空隙,爬上了李青莲的脸庞。李青莲沐浴在太阳的光辉中,一脸祥和。此时,若是有人能站在这里,一定会发现其中异样。他脖子上戴着的一颗透明珠子,正随着胸口的起伏,收缩膨胀着,像是一颗活着的心脏。

    迷迷糊糊间,李青莲好似来到了一个奇异的地方。这个地方没有风、没有云,什么都没有,空荡荡的一片,除了虚无还是虚无。他好奇地打量着着四周,却什么都没发现,寂静的有些吓人。

    突然,李青莲看到了一个极其的诡异的画面。

    一道青色的身影和一道黑色的身影,站在一个巨大的棋盘之上,动也不动,更令他惊奇的是上面一个棋子都没有。

    李青莲向着那个地方奔跑而去,可无论他怎么跑,都接近不了那个地方,总好像隔了一层看不见的膜,挡在了他的面前似的。

    一阵虚无缥缈的声音自天际传来,“浊气恼我,我恼浊气;心中无邪,浊气远我;待到无量劫现,莲花始出。”

    “你是谁,这是哪里?”李青莲大声的喊到。可是那个声音再也没有出现。

    等李青莲醒来时,已是晌午了。因为前日里的星夜兼程,让他身心疲惫,所以才会醒得如此的晚。期间云澜来过两次,见李青莲睡得正香,也并没有唤醒他!

    李青莲走出房间,揉了揉蒙眬的双眼,回忆起梦里那个奇异的场景,心中满是疑惑。可是他想不出个所以然来,也就将之放到一边。他走到院中,发现父母都没在,于是便洗了脸穿好衣服,出了门。

    “陈记”是莲村唯一的一个铁匠铺,村民平时需要的农具和生活用品,只要是与铁相关的东西,都是出自这里。铺子里的铁匠是一位年近半百的一个糟老头,也是十几年前搬来的,至于来历,无从得知。据他自己讲,年轻时是混过江湖的,常常帮那些三教九流的武夫打些趁手的兵器。李青莲曾经见过陈铁匠打铁一次,也是唯一的一次。一升一降的锤着,那神态看着就像打的并不是铁,而是一种说不清道明的东西。自那次以后,李青莲就时常来这里走走,带着自家酿的米酒和他聊天。

    李青莲来这最喜欢做的事便是听陈铁匠说江湖上的事。听他说某某侠客是多么地行侠仗义、多么地帮助百姓;听他说某某恶人是多么地恶贯满盈、多么地为人不齿。其中最令李青莲向往的便是陈铁匠口中所谓的“神仙”了。老头说“神仙”能飞天遁地、移山倒海、点石成金,无所不能。还说什么道分五品,坐忘龙象般若之类的,说的神乎其神、有根有据,就跟真的一样。李青莲当然不相信这世上又什么神仙,只是在后来,经历了某些事过后,又不得不对其抱有期望。幻想着自己有一天能得道成仙,还这个世界一片清明。

    李青莲踏着碎步来到了铁匠铺,临门时大声地喊道:“陈伯,我来看你来了。”

    叮叮砰砰的铁匠铺里冒出一句大嗓门,“你小子可是有些日子没来看我。还以为你都忘了我这个糟老头子哩!”

    “哪能啊。怎么舍得忘你啊,还等着你给我讲那些‘真人’的故事哩!”李青莲笑嘻嘻地道。

    李青莲走进门,只见淡淡的雾气弥漫的屋子里,一个老头拿着破旧的葫芦正喝着酒。

    “你来的正是时候。我正有东西要给你呢!要是你再过些日子不来,可就见不到我咯!”老头见李青莲走进来,连忙说道。

    “为什么见不到?难到你要离开了么?”李青莲问道。

    “我要回我该回的地方去了,出来这么多年,再不回去,恐怕就会出事了,我可不想惹那个疯子发疯。”陈伯灌了口酒,急速说道。

    这下轮着李青莲摸不着头脑了,他一点都没听明白陈伯在说些什么。

    见着李青莲这副模样,老人也没有解答的意思,踱步到房间的一个角落里,在蜘蛛网密布的地方抽出一把剑,然后吹了口气,一阵灰尘顿时起舞。老头有些尴尬,说道:“看在你这些年陪我聊天、给我送酒的份上,送你一把剑!”

    “剑!”李青莲几乎如同抢般拿过了剑,心潮一阵激动。自从李青莲有了侠客梦后,便日思夜想着能拥有一把剑。如今得到了,自是高兴得不得了。

    “这剑长四尺,重三斤六两,不知其名,是我早些年游历江湖时所得,如今便送给你了,望你好好珍惜。”老头道。

    “谢陈伯送此物,我一定会珍惜!”李青莲高兴地道。

    “对了。还有一物也一并送你吧。”说完,从怀中掏出一块刻着鱼跃龙门的牌子,递给了李青莲,解释道:“这牌子虽然看着不怎么起眼,可是你以后若是行走于江湖一定能用得上,到时候你便知晓是什么了。”

    李青莲接过牌子,放入怀中,不舍道:“真的不呆了么?”

    “不呆了。虽然着日子挺好的。”

    “那什么时候走?”

    “立刻,马上!”

    “这么急!”李青莲惊讶道。

    “你我相聚也算有缘,可这别离也是注定了的。没有什么舍不得的。”

    话已至此,李青莲就没什么好说的了。只得道了一句,“望珍重!”

    “借你吉言。那我们就后会有期了!”老人一个闪动,便没了踪影。

    李青莲望空荡荡的房间,感觉像是在做梦一样。只是手中的剑和怀中的铜牌清晰的告诉着他,这是真的。

    老头走了,李青莲自然也就没待下去的理由了。环顾了一下来过许多次的铁匠铺,带着满腹疑问回到了家。

    李青莲回到家中,见母亲正在做针线活,问道:“我醒的时侯,怎么没看到你们呢?”

    “去换了些针线。”云澜回答道。

    李青莲“哦”了一声,便要进屋内。

    云澜突然说了一句,“青莲,今天把行李收拾好吧,你明天就得走了!”

    这下李青莲又震惊了,比刚才都还震惊,怎么刚回家,母亲又说自己要出远门了。

    “你还记得七年前的来到我们家的那个般若寺和尚么?他说你是有缘人,和你定下了七年之约。如今过去了两个月,已经是晚了。”云澜解释道。

    “不就是一个山野和尚么!去不去都无妨,我还想在家多陪陪你们。”

    “住口,不得无礼。那不是山野和尚,那是明见菩提的大师。以后你便会明白为娘的苦心了。”云澜一脸怒相地道。

    “只是前人不是说‘父母在,不远游’么!再说我也真的舍不得你们”李青莲委屈道。

    云澜有些无奈,道:“傻孩子,又不是不回来了,怕什么呢!”

    李青莲没招了,只好同意。

    又过了一日。

    李客和云澜都站在门口,为李青莲送行。

    “干粮带足了么?”云澜问道。

    “够了,够了,都快背不动了。”李青莲笑着说道。

    李客作势要敲他脑袋,叮嘱道:“就知道贫嘴。到那后记得要听大师的话。”。

    “知道啦。你们回去吧。我走啦,记得保重身体!”

    云澜突然想起什么,急忙跑回屋内,拿出一件衣衫,递给了李青莲,道:“来,把这衣服拿去,路上冷,可以御寒。”

    李青莲拿过衣衫,紧紧地握在怀里,转过身便向西走去。

    在踏出左脚的那一刻,李青莲忽然回想起半夜里醒来,还看到母亲在昏暗的灯光前缝缝补补,眼泪就唰地一下流了出来。一句曾经在书院里见过的一首诗,如同一道闪电一样,飞快地掠上了他的心头:慈母手中线,游子身上衣。临行密密缝,意恐迟迟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