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夜阁 > 武侠修真 > 烈焰邪神 > 第九十三章 色艺双绝冠天下 污浊乱世待知音
最新站名:千夜阁 最新网址:www.qianyege.com
    映入眼帘的是一个漂浮在空中的颀长身影,宝石兰长衫映衬柔和的灯光,晃动着紫氲,秦素素不由惊骇万分,急急倒退几步,身心惊震得好似纠结成一团,柔嫩的娇面已呈雪白。

    但见此人身形缓缓扭转,猿臂轻舒,如丝丝尘雾,飘荡于空,慢慢地飞进房中,没有任何响动,直如幽灵鬼魅。

    “在下惊扰秦姑娘,尚请恕罪!”

    直到此人落定身形,秦素素方才从惊骇中慢慢回复神志,望着眼前颀长修伟的身躯,考究的衣着,却配上那粗俗不堪的黄褐色脸膛,显得不伦不类。

    面色仍然雪白如纸,美目惊惧愕然,莺声颤抖,啜啜地道:“你是何人,造访小女有何意图?”

    来人缓缓道:“秦姑娘才艺誉满天下,琴声穿云破雾,如非看透乾坤,淡雅闲适,哪得如此仙音,此际又何故惊震如斯?”

    秦素素听罢,微感愧疚,语声柔和道:“非是小女惊震,人非草木,临逢乍变,却是本能常态,小女尚未修炼到心如止水,波澜不惊的地步!”

    “在下实不愿再惊扰姑娘,但秦姑娘既然问来,在下不言贱讳,确是对姑娘不敬,但又恐说出贱讳,有辱姑娘法身,唉!”来人叹息一声,看着美绝人寰的秦素素。

    秦素素此际方才仔细地望着来人,如梦如幻的眼眸,深邃得如虚空一般,与黄褐色的脸膛极不相称。听着来人言语,更添探究之情,轻柔地一指座椅,道:“如侠士所言,本姑娘确有不便之隐,却又隐忍不住,尚望侠士相告尊讳!”

    只见来人轻舒巨灵之掌,在面上轻轻一扶,霎时,奇崛诡异,如梦如幻,平和深邃的面容立时展现在眼前。秦素素看得呆了,数年间王公显贵,下里巴人,三六九等各色人见得不知凡几,无一人摆脱脂粉与世俗之气,再观眼前人,哪曾沾有一丝烟火,奇伟中使人饱含无尽的遐思,只有长长的疤痕方才显露着残缺、梦幻与野性之美。

    乍看面容,虽略微知晓传闻中事,仍自半信半疑道:“侠士是......”秦素素轻柔疑惑道。

    “秦姑娘,在下贱讳楚天,江湖上略微有些恶名!”

    秦素素听罢,又是惊骇不已,惊疑地道;“你......你就是搜魂修罗楚天?”

    楚天微笑:“难得秦姑娘尚能知晓在下虚名,楚某当真是感佩莫名!”

    秦素素看着楚天的面容,努力回想着江湖传言,与眼前之人对照,愈看愈感到楚天的面上蕴含着传言中难以形容的深邃,淳朴得近似虚无的神情尽皆表现在祥和的气质里。

    秦素素柔柔地看一眼楚天,期期艾艾地道:“少侠人中龙凤,一两年来誉满天下,武功盖世,美人相伴,却是惬意得很!”

    楚天忙道:“楚某一介武夫,佳丽相伴,却亦是偏爱所致,绝非楚某有何惊天伟业,而是全仗一颗赤诚之心,大家公子,豪门贵戚,风流才俊,几如过江之鲫,楚某又有何德何能,得天下女子青睐?”

    “未曾想到杀神楚天是这般谦恭之人,世俗之人贪图富贵安逸亦是人之常情。这多年,小女流落风尘,偏安青楼,却未曾见过一人能脱离尘俗,不知少侠来此有何见教?”

    “见教不敢,只是慕名而来,楚某亦脱离不了尘俗,唯求内心平和而已!”

    秦素素见楚天一脸平静,自始至终全无一些登徒子那种垂涎欲滴的市侩神情,幽幽道:“自古红颜薄命,小女不敢自谦,却亦算是一代红颜,看所来之天下英雄豪杰,亦不过色欲为先,难道少侠亦能免俗不成?”

    “秦姑娘,免俗与否非在刻意,心中常存脱尘之心本就是凡尘之念,如此,便是有所求,求乃行也;而自然之性,乃悟,当是明心见性,见心见性,方能自然幻化,俗与不俗全在心而已,心有相有,心无全无。”

    秦素素楞住,多少年清心寡欲,养恬淡之心,却终是有所期许,自然便是俗气之举,楚天言语,似一剂良药,心中顿现灵光。

    “想不到天下闻之色变的搜魂修罗却有如此道行,早将人生堪透!”

    “非是楚某堪透人生,楚某自小在山林中长大,日日与山林为伍,与自然相偕,日月星辰,风雨雷电,尽数演化在眼中,因无尘世喧嚣,心境自然清静了许多,这或许是无甚挂碍的缘由吧!”

    听罢楚天言语,秦素素不由嫣然一笑,道:“小女听闻,少侠已是三妻四妾,当真是无甚挂碍?”

    楚天也笑了,道:“心有则有,心无则无,楚某亦不能免俗,只能随性而为,淡然处之,至于后果如何便非是楚某所能预料的了,随遇而安吧!”

    秦素素眼中露出一丝异色,道:“少侠一手箫音,如梦如幻,已绝非人间音律,好似魔幻之音,不知少侠何时练就?”

    “楚某未曾刻意习练!”

    秦素素讶然,道:“未曾习练?”

    楚天笑笑,道:“师尊只教授一曲‘迷幻曲’,乃是一首追魂杀人的箫音,楚某把玩之下,不知不觉中已能随口而出!”

    秦素素更是惊讶不已:“随口而出?”

    “是,楚某亦不知为何?”

    “这如何可能,小女当真是闻所未闻!”秦素素宁静地望着楚天。

    楚天道:“秦姑娘,你见过山风掠过树梢的划痕吗?”

    秦素素眼睛睁得老大:“风的划痕?”

    “是,风的划痕!”

    “风如何有划痕?”秦素素愕然。

    楚天笑笑,道:“如你在躺在林中,眼望苍穹,细看斗转星移,在枝叶的飘动中,隐隐有一层层波动的光晕,时急时缓,好似涟漪一般。”

    秦素素难以相信楚天的说词,从未听闻有人能见到风的划痕,自有生以来何曾注意楚天所描述的情形,感觉甚是神秘,不由问道:“那可曾是真的?”

    “呵呵,是真的!不过......”楚天稍停,欲言又止。

    “不过如何?”秦素素忙问。

    楚天谦然一笑,道:“那种光晕却非人人可见,不曾日日在山林中与自然为伍,与星辰为伴,却极难得见。”

    秦素素听罢,微感怅然,身在青楼,又怎能到得山林之中,不由顿起探究之心,道:“任何山林中均可见到?”

    “是!但需心静,静至虚极方有可能见到。”

    “静至虚极如何讲?”秦素素问道。

    “静致虚极乃是指淡化名利及与自己相关之事,以使万物得以如行过虚空一样经我而过,容于虚空一样为我所容,无妨其行于自然。尽力保持清静无为,听任万物行于自然,以此观复天地,方能见所未见之微!。

    秦素素道:“少侠之于道学颇有见地,小女甚是佩服。如你所言,当是博之不得,视之不见,听之不闻之意。”

    楚天笑笑,道:“秦姑娘兰心惠质,江湖传言果然不虚,为当世才女啊!”

    秦素素娇面一红,款款道:“得少侠夸奖,小女受之有愧,天下间能人异士多如牛毛,区区一弱女子,怎可以才自居而遑论当世!”

    稍停又道:“如说贯绝当世,少侠声明远播,享誉天下,威震宇内,笑傲江湖,驰骋挥洒,实乃当世豪杰,确是羡煞小女!”

    “楚某今日并非为相互逢迎而来,只是泛起尘俗之心,见一眼天下闻名的一代红颜,而今得见尊颜,更令楚某敬佩万分,确是不虚此行,楚某尚有他事,容后相见!”说罢,便欲起身。

    秦素素忙道:“少侠这便走吗,不若喝上一杯清茶,也让小女聊表心意,以求心安可好?”

    楚天凝神看着秦素素,对方纯静中饱含着丝丝期许,遂道:“能陪受天下英雄敬慕的美人品品香茗,确是人生快事,楚某恭敬不如从命了!”

    “少侠稍等,小女去去就来!”

    不大一会儿,秦素素去而复返,见楚天端坐凝神看着书画,开口道:“此乃小女无事涂鸦,请少侠勿要见笑。”

    “哪里,秦姑娘才色双绝,名满天下,这书画更显清雅。楚某虽不甚懂得书画,但楚某居处却有位书生,对琴棋书画以及六艺等均有极深研究,楚某亦跟着学了些。”

    “那便请少侠评点一二,小女不胜感激!”

    “楚某一介武夫怎敢妄加评说秦姑娘佳作!”楚天道。

    “见少侠适才专心致志的模样,定是看出不妥处,还望少侠直言,但说无妨,小女洗耳恭听。”

    楚天又看一眼书画,道:“瘦金体是宋徽宗赵佶所创,也称“瘦金书”或“瘦筋体”,亦有“鹤体”雅称,乃楷书一种,其后渐有行楷。赵佶早年学薛稷,黄庭坚,参以褚遂良诸家。今观秦姑娘雅作,其势挺瘦秀润,瘦直挺拔,但连属处略有匠心痕迹,虽如游丝行空,飘忽快捷,笔迹瘦劲,舒展劲挺,却因刻意而影响了些许神韵,是否乃是着相之故?。

    秦素素听得哑然,神情愈来愈迷茫,呆呆地看着楚天,良久方道:“想不到令天下人心胆俱裂的搜魂修罗竟有如此高的鉴赏眼光,小女真个是佩服,如少侠不言,小女确是以为此书画虽非佳作,却亦容得法眼,唉,听少侠一语,小女真觉得无地自容,太过汗颜!”

    说罢,轻抬莲步,走到书画前,伸手便将书画扯落,口中道:“如此拙作怎能挂在此处有辱少侠慧眼,不挂也罢!”言毕,将书画撕成两半。

    待秦素素转身,楚天笑道:“秦姑娘又已着相了,心无则无,于挂在何处又有何相干,楚某亦乃常人,却多了句嘴,害得姑娘又生凡心,楚某真是罪过。”

    秦素素听罢又是一愣,一阵默然,缓缓拾起撕成两半的书画放到案几上,神情怅惘,开口道:“小女本以为身在红尘,清心处世,已到波澜不惊之境,而今看来真是枉费心机,多年苦修竟是这般虚幻,恍如一场春梦,谁言春梦无痕,却是伤神费心,欲想从容淡定确非一日之功,而是心性使然,唉,不做也罢!”

    接着又道:“不知少侠所言山川荒野之中当真有那灵气否?”

    “呵呵。”楚天轻笑两声,道:“是否有那灵气,楚某不敢妄言,但寄情于山水,坐忘于名山大川确是能陶冶性情,只是风餐露宿、颠簸流离却非寻常之人所能承受而已。”

    秦素素神色凄然,幽幽道:“滚滚红尘,缘起缘灭,不知少侠何日能再次光顾小女处?”

    “既然是缘起缘灭,便会缘聚缘散,分分合合,聚散终有时,但却难以料定。”

    秦素素道:“少侠说得极是,聚散皆有缘,离合总关情,小女红颜薄命,今日得睹少侠尊颜,已是三生有幸,岁月悠悠,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再次看到少侠?”

    “楚某有何德何能得秦姑娘垂怜,现今,天下之人莫不处心积虑欲置楚天于死地而后快,楚某亦不知前路如何,何时能再次登临姑娘闺阁,实难预料!”

    听罢楚天言语,秦素素颇为感伤,凝望着楚天,眼中尽是期望,慢慢道:“一切留待有缘之时吧,缘之一字,可遇不可求,小女唯愿少侠笑傲江湖,仗剑天下,做一番惊天伟业!”

    “秦姑娘言重了,楚某虽非欲与天下为敌,但江湖已再难容下楚天,可叹这人为之道,强势之理,终究是主宰天下,楚某贱命一条,死则死矣,却要与尘俗做些抗争,非是期望留名千古,而是了却不世之心,还自然以清明!”

    楚天将与天下为敌,重整河山之雄心壮志平静地说出,真如举重若轻,豪气干云,听得秦素素内心一阵阵惊颤。近两年来,楚天杀人盈野,血流遍地,已被江湖喻为杀神与恶魔,但却是众美相随,甘愿承受天下之人的飞短流长,以常理推断,确是难以理解众女之举。

    忽地,楚天想起一事,道:“如姑娘欲知楚某行踪,可到丐帮堂口询问,丐帮之人定会将在下讯息告知姑娘!”

    秦素素身在京师,“烟雨楼”更是鱼龙混杂,满天下消息在此汇聚,怎能不知楚天音讯。然京师藏龙卧虎,如非有着惊人艺业,楚天怎敢孤身犯险,不知所为何来,心中不由替楚天担忧起来。

    秦素素正要回答,忽听得过道中一阵嘈杂,吵闹声愈来愈近,到了门外过头,便听一人说道:“本公子有的是银子,见见烟雨楼的头牌名伶有何不可?”

    “这位公子,秦小姐从不见客,不论金银多寡!”

    “胡说,这烟花柳巷、青楼风月之地哪有与金银有仇之人,万勿推辞,快与本公子通禀!”

    “公子,秦小姐确实不见客,只是艺伶!”

    “本公子确是不信,闻听秦姑娘色艺双绝,倾城倾国,本公子非要见上一见不可!”

    楚天听着声音,心道:“怎地又是那强词夺理的公子,身材矮小,却是脾气怪异,行为另类之极。”

    想毕,对秦素素道:“如姑娘不欲见此人,在下引开他便是,我有事待办,这便告辞,他日有缘,再行相见!”

    秦素素眼露温情,一句不言,只盯着楚天,满眼的不舍已表露无疑,轻轻摆摆手,道:“见君一面,妾心已乱,若是有缘,自能相见,贱妾随时恭候少侠来临!”说罢,掩面嘤嘤而泣。

    楚天亦没来由的微微感伤,秦素素非自由之身,身在青楼,尚洁身自好,确是令人敬佩,看着楚楚可怜的佳人,楚天欲说无语,微一抱拳,秦素素只感觉一丝轻风吹拂,楚天身形已凭空消失。心中又是一阵惊震,楚天是人是鬼,残留的影像犹自在眼前晃动,也将恬淡的心搅动得泛起阵阵涟漪,心绪再难平静。

    就在楚天消失的瞬间,门外过头处忽然响起一声惊呼:“何人袭击本公子,啊......你这贼人,本公子饶不过你!”随着喊声,便忽地响起破空之声,转瞬间,门外已寂静如常,声息皆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