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夜阁 > 科幻小说 > 未央宫 > 【第二十五章】 萧郎是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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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娈尾春(二十五)

    心里堵得鼻尖发酸,她一口咬在了他的肩膀上,发死的咬紧,不松一口。

    “嘶”司徒果倒吸一口凉气,却不置一词,如今他也没有了退路了。

    一路疾奔,不管不顾的捡小路逃跑,身后一团乱麻,司仪官的大嗓门简直可以用鬼哭狼嚎来形容,跑出这么远都可以依稀能听得见。

    再快一点,再快一点,再快一点的话也许还有一线生机。

    可是,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这一线生机在此刻也就被掐断了。

    “吁吁”司徒果顾不得正在疾驰的高头大马,赶紧一拉马缰,那马儿高高扬起了马蹄,直奔九十度倾斜的直角。

    这样惊险的角度配着马匹的长声嘶鸣,司徒果赶忙丢弃了马鞭,夹紧了马肚,一手拉紧马缰,一手将身后吓住的樱倾离拽紧。

    几近脱力,马匹终于是安抚了下来,司徒果却把樱倾离的手攥得更紧了。

    “嗖!”迎面而来的破空声,直直的到了眼前,没进了马腿前的土地上,那颤抖着的翎尾可以知道这绝对没有手下留情。

    要不是他紧急攥紧了马缰,也许这箭就不是扎进这土地里,而是扎在马的身上或者是他的心脏。

    ⊕,..这就是权力,这就是云泥之别,生死之隔,参商永离。

    “嗖!嗖!”紧接着又是两箭,分毫不差的射在了前一支的箭尾上,前两支箭都被后来的箭射成了两半。

    来人定然是个骑射高手,百步穿杨绝对不成问题,司徒果将樱倾离的手攥得更紧了,紧得樱倾离眉头颦着,咬唇坚持着。

    就见着从暗处走出来一个欣长的男子,挺拔如竹,像极了诗经的淇奥里走出的君子,手里拿着一把弓箭,原来就是刚刚躲在暗处的那个射箭的男子。

    见他头顶着八宝琉璃冠,冠中心镶嵌着小孩拳头大小的一颗东珠,因为大婚而可以换了明黄中夹带着喜庆的红色的冰蚕丝织锦外袍,腰间极品犀牛带上系着百年麒麟暖玉,脚踩着蜀绣的祥云图腾的明黄色的长靴。

    这样非富即贵的穿着,还是穿着这样忌讳的颜色,眼前这人的身份稍微有些头脑常识的人都可以认得出,眼前这手里拿着弓箭的少年郎,正是今日大婚的当今圣上拓跋玉。

    不要以为这样僻静的地方只会有皇帝一人拿着弓箭出现在这个地方,这暗处指不定是藏着多少暗卫呢,所以,司徒果并不敢有什么轻举妄动。

    两厢的人都没见有任何多余的不善的举动,甚至都没有先开口说话。

    司徒果的眼神焦灼在拓跋玉身上,而拓跋玉怡然自得,还很享受的拿着那普通的弓箭比划比划,一副富家公子外出打猎的景象,看不出一星半点的找回自己未过门妻子的焦急,那样胸有成竹的模样让司徒果开始不安了起来。

    司徒果将那马缰攥得指节泛白,勒着马脖子一窒,眼见着马匹就做好了蓄势待发的准备想要冲破防锁线,那马前站着的少年郎精准的一箭射来,直直的射向了马腿肚。

    这少年郎也就是和樱倾离差不多的年纪,但是其心境和心机都让人心里无端端的发怵,这个少年得是有多么可怕。

    司徒果见那良驹惨烈而痛苦的嘶鸣,眼见着那良驹就要直接跪下之时,他果断的弃马转身护住了樱倾离,高高旋起,再轻轻的落下。

    正好两个男人的眼神在空气中碰撞在了一起,樱倾离觉得十分的尴尬,低着头,但是空气里视线交汇的噼啪声让她实在是无法忽视。

    “皇上,我跟你回去。”樱倾离踌躇了半晌,还是插在了两人无形的刀光剑影中。

    这话让司徒果紧张的下意识的去抓樱倾离的手,但是被樱倾离快速的躲过了,这一幕映在了拓跋玉的眼里,竟让他闪现出些许笑意来。

    “如此,我的皇后并和我回宫吧。”说着,拓跋玉倒是并没有哪怕一分的药追究的意思,樱倾离松了一口气。

    “啪啪。”见拓跋玉合掌一击,四处藏起来的暗卫纷纷出来,恭敬而整齐的匍匐在拓跋玉的脚下。

    樱倾离见此原本松下的一口气,眼见着就提上了嗓子眼,她飞快而焦灼的看了司徒果,天子眼前就是如履薄冰。

    “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快迎接我的皇后回宫完婚。”拓跋玉收敛了神色,声线直接冷冽了三分,哪里还有刚开始的玩世不恭。

    众人谨慎的起身,牵来了一匹千里良驹,一看就是经过皇家特殊驯养的,膘肥体壮,那马鞍也是五色宝石镶嵌着,一看就知道价值不菲。

    拓跋玉将手里的弓箭随手这么一递,离得近的黑衣暗卫恭敬的上前接过,再恭恭敬敬的退在一边。

    拓跋玉无视樱倾离早已惨白得毫无血色的脸色,伸出了白皙透明,修长而又骨节分明的手,一见这样就是常年保养过的手,对着樱倾离笑得一口白牙,温文尔雅。

    这就是天子的威慑,这就是天子的权利,这就是天子的喜怒无常。

    樱倾离见拓跋玉翻脸比翻书还快,深吸一口气,将手慢慢的放在了他伸来的手上。冷,冰冷彻骨,拓跋玉的手冷得樱倾离一个哆嗦,险些缩回手但是被拓跋玉倏尔握紧,根本挣脱不得。

    而且那双并没有看起来的细腻,看似保养良好的手上其实布满了细茧,有握弓的形成的,有练剑磨得,还有常年握笔执棋形成的茧。

    这一双手出现在了这样一个面目柔和,眉眼疏朗的少年郎身上,看起来人畜无害,要不是没有和他相处过,根本不知道这是一个何其危险的男子。

    危险。

    这是樱倾离唯一想到的词。

    拓跋玉还是带着那样抵不到眼底的看似温柔的笑容,牵引着樱倾离上了那千里良驹。本以为他也会随之上马,但是却看见他转身到了一直注视着司徒果的身边,附在他耳边,含着笑说了只有他们两人知道的话。

    然后心满意足的翻身上马,环抱着樱倾离一路心情极好的策马回皇城而去。随行的是那些无影无踪的黑衣暗卫,一路护送。

    樱倾离侧首望了那因为拓跋玉的话,神色巨变伫立原地一直无法回神的司徒果一眼,逆行的风就此吹红了她的眼眶。

    一入宫闱深似海,从此萧郎是故人。

    他们,今后只能是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