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夜阁 > 武侠修真 > 鬼王 > 第三十二章 僵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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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双手虽小,力道却大得惊人,冷锋感觉屁股后像是有个推土机在推着他走,双脚不由自主的朝前跑去,停都停不下来。

    人若眼前漆黑一片,无法确定面前情况,心中难免会觉得有许多东西迎面撞来。

    冷锋只觉方的圆的三角的,所有乱七八遭的东西都朝自己扑来,连忙把观音挂件举到面前照亮,恍惚之间又看到不远处有个人影。仓促之间,他也分不清那里真站了个人还是看花了眼,不管三七二十一,先警告一声:“闪开!”等确定前边真的有个人时,两个人已经挨得很近,他拿观音挂件的右手几乎抵住那人的胸口,别说脚本来就刹不住,就算能刹住这时想刹住脚步也是不能,推他的力道,自身的重量再加上惯性,一头撞在那人怀里,两个人身体叠在一块朝后倒去。

    冷锋怕那人冷不丁受此一撞,心里没有准备摔得猝不及防,万一后脑勺磕在地上碰出个好歹来那就不好了。慌急之中还不忘把压在胸口的右手抽出,穿过那人的腋下朝地上按去,想借右手大力来阻止两人倒在地上。

    手离地面还有半尺,那人的身体突然定了一下,好像背后顶着一副弹簧,此时已压到最紧处,聚集的所有力道开始释放,向上一顶,两个人反弹过来,朝冷锋这边倒去。

    铁板又冰又冷,冷锋虽有准备也不想摔得生痛?本能的把右手收回,反手护在自己的腰后,离地还有一尺半,感觉自己的双肩似乎绑了两道橡皮绳,这时绳已绷紧,向上一扯,与地面呈三十度夹角的身体又被拽起。

    两个人如同不倒翁,你来我往的倒了十多次,方站在那里不动。冷锋从那人怀中一跃而出,朝后跳了两步。耳听背后传来清脆的鼓掌声,有个十一二岁小女孩脆生生的道:“嘻嘻,真好玩!”回头喝问:“什么人!”顺势把观音挂件朝后指去。萤火虫般的光亮也没传出多远,自然什么东西也看不到,只听到铁板路上有小皮鞋踩踏的声音,‘嗒嗒……嗒嗒……’越传越远

    冷锋见那小女孩神出鬼没的,推他时手法又快,眼前一花小手已按在屁股上,后脊梁一紧,暗道:“莫非她是只小孩鬼?”耳听小女孩渐渐远了,可也不敢放松紧惕,谁知是真的远了还是故布迷障诱他上当,手中铁棍攥得极紧,回头对面前站的黑影道了声歉:“对不起。”

    虽然他曾跟面前那人有过亲密的拥抱,可也不敢借此判定黑影不是鬼。再说在这奇异诡谲的地方,就算确定那人不是鬼,也不能据此判定对方是友而非敌,还是小心为上,不能做出‘人无伤虎意,虎有吃人心’的傻事来。见那人不说话,他又往后退了一步,站在离那人五尺远的地方,手中观音挂件往前一递,去打量对方是什么人。

    那人身着一套古代官服,暗色的大褂正中补了一块,上边绣着一匹黄尾巴的白马。冷锋对历史毫无研究,猜测那人穿的可能是清制官服,上边绣的黄尾巴白马应该是代表品级的标志,只是不知代表的是几品官阶。

    在这阴深恐怖的地方,却有个穿奇装异服的人突突兀兀站在这里,九成九不是什么好人。冷锋把观音挂件绕到铁棍上,这样既可照明又可防卫,接着道:“你穿成这样在这拍电影吗?拍的什么片子!”见那人还是不说话,把手中铁棍朝上一抬,去照那人的脸。

    那人长得五大三粗,肩头硬梆梆的肩坎像庙堂顶的两道飞檐,更把他衬的威风凛凛。冷锋的个头本已不低,认识的人中几乎没有不仰视他的,那人比他还要高上一头,这下算是知道仰视别人是什么滋味了。他又站得远,不得不垫起脚尖才能把观音像发出的绿色微光打在那人脸上。尽管心里早有准备,看到那人的脸还是吓得心头一惊,手上铁棍顺势朝那人身上砸去。

    那人一脸的横肉,脸皮就像活了千年的老松树,一道道裂开的口子顺着铁青色的面皮向上攀延,像是被刀刻出的一关系密切道疤痕。再加上两枚发黄的獠牙从嘴角钻出,眉毛咋咋唬唬长得又粗又浓,超过额头鬓角,飞扬跋扈朝两边发展。这副模样,本身就够狰狞,被观音挂件上边的绿光一映,更是恐怖十倍。

    冷锋连惊带吓,一棍打得极重。那人哼都没哼一声,倒是把他震得双手发麻,差点捏不住手上铁棍丢了唯一的兵器,不得不怀疑刚才那一下是不是打在花岗岩上,心中暗道:“这是什么东西?铜浇的还是铁铸的?”他心里虽然惊叹那人比茅坑里的石头还有坚硬几分,但也放下一丝担心,最少能够肯定这不是虚无缥缈的鬼魂。不过他还是朝后跳出一步,拉开准备的架式,以防那人反扑。等了半天不见有动静,壮着胆子走到那人的面前,拿铁棍轻轻戳点,见那人就跟庙里的泥胎塑像一样,完全没有反应,这才再次上下仔细打量。

    那人头戴红顶官帽,脚穿白底黑面官靴,全身上下包裹的严严实实,不过从露在外边的双手和脸面来看,应该是具干尸。可是又不太像。

    据冷锋所知,干尸通常是那种水份皆失,风干的只剩下一张皮包裹在骨头架上,看着又干又瘪,浑身剔不出二两肉来的尸体。可是这人裸露在外边的皮肤,虽也又干又瘪,却没干巴巴的贴在骨头架上,下边似乎包裹着什么东西,整个人显得十分结实,但一定不是血水,摸起来粗砺坚硬,不带一丝弹性。

    冷锋看得久了,一会觉得这不过是一尊惟妙惟肖的雕塑罢了,一会又觉得这是一具经过特殐处理的干尸,看到嘴角那两颗野猪獠牙般的尖齿,又觉得是具僵尸。瞧那人的衣着打扮,也像是具清朝年间僵尸,可从他在电影里得来的经验,僵尸的十根指甲都应该坚硬无比,不管冬天夏天,嘴里边都会吐出白色的气体,臭得能熏倒两条街的人。这些特征面前的这具僵尸都不具备,所以让他无法确定究竟是只僵尸还是不是。其实这些都不是重要的,重要的是僵尸会动,会追着人一蹦一跳的张牙舞爪。这只不会动,站在这里跟根木头似的。

    “要是一只僵尸就好了。不知和尚他们要僵尸不要,如果要我倒得想个办法背它出去,好跟端木亚楠换贾茹。”

    冷锋绕着圈轻轻嘀咕,走到僵尸的背后,看着那根小孩胳膊粗细的辫子,暗思:“脑袋上的头发剃去一半,还能编出这么粗的辫子,也不知是真是假!”一时小孩心性,拽住那根粗鞭子往后一扯。头发忽然一动,像是被从头顶扯落下来一般,冷锋心里多少有些失落,暗道:“头发是粘上去的,看来不是僵尸,这下不能跟端木亚楠换贾茹了!”可手中鞭子并没有从他手上垂下,仍然紧绷绷吊在上边。他拿起观音挂件去照,头发完好无缺的还长在那人的头上,只是那人被扯的向后仰,与地面呈七十度角,并不向地上倒去。

    冷锋想起刚才与那人叠在一起,像个不倒翁似的前倒后仰,不也是这副模样?他到现在没弄明白是怎么一回事,究竟是如何克服地心引力,来来回回的就是不倒在地上!刚才他忙着推测这人的身份,没有时间去想这个问题,此时正是个机会,手扯着那人的头发继续往下拉,倒要看看那人会不会倒下。他的手越扯越低,已经挨到地,再也往下扯不动分毫,一脚踩住头发,拿起挂件朝前一照,那人似乎已躺在地上。

    冷锋抬脚放开辫子。那人如同按在水里的皮球,上边压力一撤除,整个人从地上一跃而起,像个不倒翁般,东倒西歪,好长时间停不下来。

    “好玩!以前我怎么没想到这样玩。”黑暗中又传来小姑娘清脆的话声,离得很近,不过三五米远。

    冷锋脑袋一懵,暗道:“只顾看这具干尸了,竟忘了提防她。刚刚她若想害我,哪还有命在。”将观音挂件绕到左手腕上,亮出脖子上挂的八卦等诸般避邪事物,道:“小鬼,有种你过来,我不怕你。”说着话,朝后退了一步,感觉自己好像退到了一个箱子里,除了前边无遮无挡,左右后三面都有东西依托,就像三面墙一样。想那小孩鬼真相攻他,只能从前边攻来,心里顿时踏实许多。

    “喂!我又不是鬼,你干嘛那么怕我?”

    冷锋也不知自己为什么怕鬼!反正对于那些未知而且缥缈的东西,他有一种天生的怯意。同时能要了他命的两种东西,比如老虎和鬼放在面前让他选择,他会选老虎而不选鬼。这没道理可讲,反正他觉得,对付老虎,哪怕不是对手呢,他最少可以拼一下。可对于鬼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他丝毫不了解。对于不了解的东西,而且虚无缥缈神出鬼没,他心里没有一点底。

    “怕你?谁说我怕了!”

    “不怕?不怕你叫嚣什么我不怕你?你若不怕我,就不会说出来。既然说出来,那就是瞎嚷嚷,给自己壮胆呢。正所谓叫狗不咬,咬狗不叫。而且,你不怕往后退什么啊,站在棺材里舒服吗?想必很舒服,不舒服你笑什啊!”

    冷锋一听棺材二字,马上知道小姑娘指的是什么,暗道:“难怪不大不小的站着舒服,原来是口棺材!那小姑娘怎么看见的?还说不是鬼,不是鬼你怎么看见的?鬼本身就生活在黑暗中,看黑东西跟人看白东西一样,自然能看得见。”朝前跨出一步从箱子里走出来,拿着挂件往后一照,身后正是一口棺材,与普通见过的木头棺材不一样,这是一口铜棺,大头朝上竖在那里,挨着地的这边雕着一束盛开的莲花。瞧棺材的高低大小,与刚才那具僵尸的身材颇象,他故意道:

    “喂,这里怎么有口棺材,是不是给你准备的?”

    “这里到处是棺材,又有什么可稀奇的?”

    冷锋打着观音挂件,在身体周围照了一圈,没见到还有其它棺材,只看到不远处有块铜板,应该是身后棺材的棺材板。暗道:“鬼话连篇,鬼话连篇,她的话还真的没有一句可信。”又道:

    “你不是鬼,那是人了?谁把你关在这里的?”

    “还是别关心这些了,先关心关心你吧。”

    “关心我?关心什么?”

    “关心你的性命,看你会不会变成食物!”

    冷锋脸色一变,想到那颗只剩一半的脑壳,心里打了个寒颤。须臾又有些汗颜,贾茹王洁那样的大女鬼他都见了,怎能怕一个小女鬼?人倒架子不倒,死也得撑下去,道:“你都不怕,我又怕什么?”等了半天,不见那小姑娘说话,他又道:“对了,有没有见到两个人,一个是光头和尚,一个是穿着暴露的美女!”话音刚落,忽然听到一声呻吟,与前边两次的呻吟一模一样,正是从那具僵尸那里传来的,急忙走上前去。

    僵尸站在那里还是一动不动,浑身坚硬,面无表情,哪像刚刚呻吟过。冷锋拿铁棍轻轻一戳,干尸前后微微晃了一下,就像脚底装了一幅弹簧。他蹲下身去找干尸的脚脖子上会不会真的装了弹簧,可惜干尸穿着官靴,摸了摸也看不出有什么机关。

    脑袋顶突然一凉,像是有什么东西滴在脑壳上。冷锋一摸,手上粘了一层东西,亮晶晶粘渣渣鼻涕一般,也不知是什么东西,却带着一股恶臭。又是一声呻吟传来,就在头顶不远的地方,他连忙站起拿着灯去照僵尸的脸。

    僵尸的鼻子微微往外喷着白气,臭得能熏倒两条街的人,那声呻吟似是随着喷出的白气发出的。本来紧闭的嘴此时微微打开,嘴角挂着一丝涎意,恶臭无比,犹如夏天发酵的粪坑。原本毫无反应,似是木雕石塑的僵尸竟活了过来。

    冷锋心中一喜马上又万分懊恼,只恨自己忘了带绳索,不能把僵尸捆扎绑好,要是一会僵尸完全活过来,东跳西跃的蹦来蹦去,在这什么也看不到的鬼地方该怎么捉。俯身下去试了试,看能不能背动僵尸,一试之下大吃一惊,他竟没能把僵尸背离地面。凭他的力气,五六百斤的东西不说背起来就走,背离地面还是可以的,那僵尸究竟有多重?

    冷锋直起腰,打着观音挂见又去照僵尸的脸,往外喷的白气突然停了,微张的嘴也闭了上去。他在心中暗道:“不会吧,还没想到怎么弄你出去呢,怎么又死了过去?不知死僵尸端木亚楠要不要?”拿着铁棍戳了一下。

    僵尸紧闭着的眼睛突然睁开,红彤彤里边布满血丝,盯着冷锋一动不动,满是怒意。冷锋心里咯噔一跳,举起手中铁棍朝僵尸的脑门敲去,僵尸伸手一搭,已搭在他的肩头。冷锋耳听‘咯咯叭叭’的骨头脆响,歪头一看,僵尸手上本来圆平的指甲不知什么时候长出二寸长,又厚又利,跟狮子的爪子差不了多少利甲,正往他的肉里边掐,锋利的指甲已经刺破皮肤深陷里边寸许。

    冷锋这一下也管不了端木亚楠要不要死僵尸了,下手再不留情,铁棍狠狠朝僵尸的脑门砸去。

    僵尸不躲不避,冷锋用尽全力的一铁棍,砸在它的脑门上就好像是鸡毛掸子轻轻弹了一下。僵尸一怔,松开掐冷锋肩头的手,去摸挨敲的额头。

    冷锋原以为僵尸不过是人死后僵硬的尸体罢了,从没想过僵尸竟如此厉害,好似铜头铁壁根本不怕他的铁棒,用尽全力的一砸别说砸碎它的脑袋,一点小伤都没砸出来。当然,他在心里边也不忘为自己找个借口,譬如他的右肩被掐,肉烂血流,十成的力道有一大半没使出来,不然那僵尸的脑袋就算真的是铜铸的,他也一定给它砸成两半。不过此时还是暂避其锋,伺机再对付它。

    心里这么盘算着,冷锋脚下拔腿就跑。朝前跑了两步,脑子一转,觉得让小女鬼跟僵尸混战一场,自己坐收渔翁之利也不错,折身朝刚刚小女孩说话的地方跑去。耳听头顶风声响起,似是有阵飞刮过,暗道一声不妙,面前已多了一个黑影,拿着观音挂件一照,僵尸双手平举,出同两杆巨矛,直勾勾朝他刺来。

    冷锋急忙止步,铁板光滑,两只脚滑冰似的朝前溜去,脸颊抵住僵尸的利甲才算刹住。一个转身,他又朝后跑去,头顶风声再起,心知那是僵尸从他头顶跃过拦他,朝左斜跨出两步再跑。

    忽然,一阵风在眼前刮过,还没弄清楚什么事呢,左胳膊上一凉,似是被刀片划出一道口子,腕子上缠得观音挂件,已被那阵风刮走。

    手上没有照亮的东西,冷锋不敢再跑,谁知狂奔之下会不会撞到什么东西,要是被小女鬼暗中埋伏痛下了杀手,死都不知怎么死的。站在原地不动,屏不住呼吸去找观音挂件到什么地方去了,只见那具僵尸把挂件搭在一根手指上,歪头斜脑正在打量,似在研究手上发光的东西倒底是件什么玩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