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夜阁 > 女生小说 > 南宋之工业革命 > 2.70 下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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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不伟躺在躺椅之上,眼睛微闭着,一条胳膊懒洋洋地放在周依依的腿上,看其表情甚是享受。周依依在一旁皱眉道:“不伟哥哥,这几天你的手怎么老是弄些伤回来?”李不伟道:“新的发电机正在组装,绕组线圈的连接都是我们几人亲自上手的。而且每完成一个绕组,都要测试其电阻,看是不是出现了短路,有没有搭铁现象发生,因此受些小伤也是在所难免的了。”周依依微微摇了摇头,又笑道:“不过你的伤好得也快,前几天的伤口现在已基本愈合了。”李不伟笑而不答,又换了个姿势,躺得更舒服了。

    过了一会儿,周依依也换了位置坐下来,将李不伟的另一条胳膊放在自己腿上,道:“不伟哥哥,没想到这种指甲剪如此好用,不仅能将指甲剪得极为齐整,而且还能将指甲磨平,比起那种老式剪刀,的确要方便许多。”李不伟迷迷糊糊地道:“是啊,每次有了好东西,咱们都是第一个试用的,就连皇上也没这种福气啊。”周依依笑道:“这倒是,最起码皇宫里还没有发电机呢。不过咱们的这台发电机的声音太大了,你不是说要换一台新的发电机吗,怎么还没动静呢?”李不伟道:“哪有那么容易的事。新式蒸汽机都用到机关弩上了,而且现在直流发电机的需求量极大,几乎所有的小型︾⑨,..机床都是采用直流电机驱动的,而且还有一些工厂也要用到直流电。虽然现在每天能制造几台发电机,但根本满足不了工厂的需要。况且咱们这台发电机不是也能用么,我又怎能再拿回一台新的呢?等到电机厂的第二个车间成立之后,每天便能制造近十台发电机,到时我再挑一台最好的拿回来吧。”

    周依依叹了口气,抬起头来看着李不伟,幽幽地道:“其实我才不管什么发电机还是蒸汽机呢,只要能一直陪在你身边,就别无他求了。”李不伟不自觉地握紧了周依依的手,柔声道:“其实我也是这么想的。如果没有你,我就是造出再多的蒸汽机又有什么用呢?”二人心意相通,一时都不再说话,只觉得任何表白都是多余的了。

    后院传来一阵金属磨擦的声音。李不伟道:“经过一百多个小时的使用之后,这两双旱冰鞋竟然还没损坏,滚动轴承也还可以继续使用。另外,两辆马车的轴承也只更换过一次,看来轴承厂制作的滚动轴承,质量还算不错的。虽然在精度上稍有些不足,但用于小负荷情况下,已不是问题了。”周依依嗔道:“不伟哥哥,刚吃过早饭没多久,你又开始说实验室的事情了。今天只许说好玩的,什么齿轮、轴承、蒸汽机、蓄电池,都不许再说了。”

    正在这时,后院的声音嘎然而止,紧接着又伟来‘嗵~嗵~’的声音。李不伟笑道:“正说着呢,香儿又和小丫头们开始玩皮球了。”周依依叹道:“虽然皮球是好玩,但这也是实验室做出来的东西。看来无论是什么话题,总要和实验室扯上关系。”李不伟正色道:“依依,你这就不知道了。皮球虽然是实验室设计的,但具体的制作,却是由临安的一家皮匠铺完成的。”周依依奇道:“皮匠铺?实验室的东西不是向来都要保密的么?怎么这次忽然要民间的皮匠制作了?”李不伟道:“皮球的内囊,自然是用杜仲胶制作的,不过内囊制作完成后,就交给皮匠去加工皮质外层了。实验室这次总共制作了三种球,一种是缝制的外层,另两种却是用胶将牛皮或羊皮粘在橡胶球外层的。”周依依喜道:“难道实验室这次不仅制作了排球,还将足球与篮球也试着做了?”李不伟笑道:“正是。因为怕你们歪了手指,因此我拿回了最轻巧的排球。足球与篮球却是送给皇上了。如果皇上心血来潮,也许会举办几场比赛吧。”

    说到此时,李不伟已是极为得意。实验室这次制作的三种皮球,虽然做工与使用寿命距后世的三大球都相距甚远,然而尺寸却是完全一样。虽然朝庭现在一心忙于北伐之事,但又有谁能知道,这些皇权贵族们会不会一时高兴,在大战前再玩上几把呢?

    周依依道:“不伟哥哥,实验室做这三种皮球,并不是为了玩一玩这么简单吧?我猜你们是准备做充气轮胎了。”李不伟赞道:“依依真聪明。实验室自然不会只做一些玩具这么简单。不仅是充气轮胎,甚至还有全新的充气泵与抽气机,这些都是需要用到杜仲橡胶的。前几天送进宫中的那辆四轮车,其轮胎已有了内胎,而且还带有方向盘,只是由于蒸汽机的锅炉存在一定的危险,因此皇上虽然再三要求,但还是无法说服众位大人。现在的车子,都是由人推着行走的。”周依依听得有趣,忙问道:“车子不能自己行驶,那皇上不是要急死了?”李不伟笑道:“倒不至于急死,因为皇上又有了新的想法,他要实验室尽快将蓄电池与电机安装到车上,如此一来他就可以在宫中开车了。”

    周依依听得又惊又喜,道:“皇上这次倒是抢了先了,竟然比你先开上汽车了。”李不伟摇头道:“这种车还算不上是汽车,最多算作是电机带动的马车。皇上虽然对汽车极感兴趣,但是我却另有用意。依依你想想看,杜仲胶制作的轮胎与皮球,虽然质量都没得说,但是这种橡胶的产量毕竟有限。我如今将皮球与四轮电机车送给皇上,就是要得到皇上的支持,去获得更多的橡胶。还有,杂交水稻虽然是好东西,但是等到大宋收复了江北之后,一些地区并不适合种植水稻,反而适合种植其它的一些农作物。昨天户部的史逊大人约我前去,其实并非是为了喝酒,而是要写一道奏折呈给皇上,尽快获得玉米、土豆等适合北方种植的农作物的种子。”

    周依依吃了一惊,忙问道:“你是如何将玉米与土豆的事情告诉他们的?总不会说,你知道西边另有一片大陆吧?”李不伟摇头道:“自然不会如此直接了。我只是随便说了一下,声称听人提起西方的大陆与新的农作物,户部的史逊大人与我交往的时间久了,当然也知道我说的都是真的。”周依依皱眉道:“尽管如此,可整个大宋没有一人知晓此事,偏偏就你知道,恐怕会惹得旁人怀疑。不过此事既然由史大人提了出来,他定然另有说辞,断然不会说他只是听你随便一说,便写了一道奏折。”

    李不伟道:“至于朝中众臣如何说服皇上派出远洋商船队,那是他们的事了。不过此事如果得以实现,大宋的将来必定会发生根本性的变化。这几天朝中各种争论不断,但总的来说无非是两种观点,一是战争,二是发展。”周依依惊道:“难道要打仗了?不是说兵器还未有足够的数量之前,是不能开战的么?”李不伟道:“其实打仗的主要目的,就是为了收复大宋的失地。主张马上开战的大有人在,例如兵部尚书宣缯、京西兵马都监孟珙等人。而主张暂缓开战的,则主要是史丞相和一些文臣,以及赵范将军。当然,那些主张开战的,也很清楚目前并不是最佳时机,因为一旦开战,必将影响到国内的发展。因此宣大人等虽然有心北伐,却也并不是非战不可,也许等到战船达到一定数量,各式炮弹都有了充足的储备之后,才是最佳的时机。再说了,水稻刚刚大获丰收,明年春天还要大兴农业呢。”

    孟珙其人的资料,李不伟早已查得清楚。大约十年前,他随父亲救援枣阳,跟金军作战,在乱军中救出父亲,因为军功提为进勇副尉。此后,在制置使赵方麾下,孟珙不断打胜仗,依次被擢升为下班祗应,光化尉,进武校尉峡州兵马监押,京西第五副将,京西第五正将、枣阳军总辖,最后一直到了兵马都监。又有史书记载,此人后来在灭金的战争中,至少消灭了十多万金兵,因此李不伟对这个名字还是有映象的。

    当然李不伟还查阅了宋理宗时期的其它将领名字,却发现大都不像岳飞或韩世忠那样有名。也许这段时间金国疲于应付蒙古,因此与南宋之间战争少了许多。没有了大规模的战争,太过出名的将领自然也就不多了。后来虽然也有些抗蒙将领,却并未在史书中过多描写。

    周依依对于打仗本就不感兴趣,两人随便聊了一会儿,又回到了充气皮球的话题上。周依依道:“不伟哥哥,不如咱们去后院玩一会儿球吧?”李不伟摇头道:“今天是不行了。过一会儿我要去见史丞相,他约我去下棋的。”周依依更是惊讶,没想到在这紧要时期,这两人竟然有闲情逸致下棋,但她转念一想,也许史弥远此举必有深意,应该不会只有下棋这么简单,当下为李不伟梳洗了一番,又叫了车马,等到李不伟离开之后,自己一个人去找香儿玩去了。

    丞相府中,史弥远已等候多时。李不伟刚一进门,第一眼看到的却是史红袖,她此时正在为史弥远斟茶。看到李不伟前来,史红袖眼中明显露出一丝喜色。李不伟冲她笑着点点头,心想多日未见到红袖,她竟然越发的漂亮了,忽然又想起此时正在丞相府,可万万不能再胡思乱想了,当下便准备转向史弥远行礼问候,却听史弥远笑道:“贤侄不必多礼。老夫今日一时兴起,忽然想下几盘棋,可惜找不到对手,忽然又想起上次贤侄前来之时,对手谈之道颇有研究,因此便想与贤侄对奕几局,这才派人前去相请。”李不伟忙道:“丞相言重了。晚辈对围棋只是略通一二。若是与丞相对奕,晚辈决非对手。不过既然丞相有此雅兴,晚辈理当奉陪。”

    史红袖笑着走了过来,为李不伟也斟上了茶,悄声说道:“你送我的那双旱冰鞋,我已试了几次,只是一时不知道如何使用,不如回头你教教我吧。”李不伟也悄声说道:“好啊,等我和丞相下完棋之后,便教你如何滑旱冰。”

    此时早已有人准备好了棋具。史红袖随意抓了一把棋子在手里,道:“现在要猜先了,谁先猜?”史弥远笑道:“李贤侄是客人,还是让他先猜吧。”李不伟想了想,道:“其实无论谁先猜,这概率是一样的。我就猜单吧。”

    史红袖将手中的棋子放在桌上,数了一下,正好是九枚棋子,自然是李不伟执黑了。

    李不伟多时未下围棋,上次又曾看过史弥远摆棋谱,总感觉自己不是对手,再加上自己对古人的棋风也不甚了解,他一时竟然有些心虚,再转头看向史红袖,却见她此时也正看向自己,眼中满是鼓励的神色。李不伟心里一横,心想:不就是下棋么?最多输了便是。如果输得实在太多,大不了就中盘认输,免得输得太多更加难看。

    想到此处,李不伟顿时胆气壮了许多。

    由于此时仍然采用旧式下法,所以棋盘上事先是摆有四子的。李不伟第一手便下了小飞挂角。史弥远笑了笑,采用一间拆应对。接下来就是小飞进角,三三守角,拆二等基本定式。如此下了三十多手,大场已基本被占完,只剩下最后一个位置。双方无论谁下到这里,都将形成拆二的形状,不仅使自己的棋有了根基,而且还会向对方改开攻势。

    李不伟不假思索,直接在此落了一子。史弥远却是吃了一惊,因为李不伟这一手明显是脱先了。

    原来,此时李不伟的一块棋有一个断点,如果这个断点不补上的话,被白棋分断之后,原本一块棋被分为两块,面向中腹的那几个子必定受到攻击。谁知李不伟对此不理不睬,竟然脱先抢占了最后一个大场。如此一来,正好留给白棋一个绝佳的进攻机会。

    史弥远也不假思索,直接点下一子,将黑棋分断。这片黑棋本来是有眼位的,而且还会向中腹继续发展。可如今被白棋这一分断,虽说边上的黑棋做活是没有问题,可被断在中腹的那块黑棋便没有了根基。史弥远落下了这一子,已是极为得意。心想你舍弃急所而抢占大场,如今被我分断之后,显然是被动之极,我看你中腹的这几个子如何逃跑法。

    然而李不伟下一手棋却又大出史弥远的意料。李不伟竟然对刚才被断的那块棋不理不睬,继续又在白棋角上靠进,正是白棋必须应对的一着。白棋固然也可以脱先,转而继续攻击刚才被断掉的黑棋。然而史弥远老谋深算,自然不会像李不伟这般不稳重,马上在角上扳下,以阻止黑棋继续进角。

    双方又下了几十手,已转向中腹发展。

    此时史弥远也有一块棋被攻击,正是李不伟方才脱先所占的那个大场,使得白棋没有了根基,这才向中腹逃去。黑棋也跟着向中腹跳进,双方又是一番绞杀,谁也没占到偏宜。不过白棋的眼位已经补足,史弥远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笑容。但是李不伟下一手却让他大吃一惊。

    刚才在攻击白棋时,黑棋也跟着向中腹跳进,不知不觉间,被白棋最开始断掉的那几个黑棋,此时竟然与中腹的黑棋遥相呼应,而边上的黑棋又是眼位充足。如此一来,白棋像似在黑棋的阵营中点了一子,竟然是一着大恶手。史弥远吃了一惊,忙将场上形势重新判断了一下,还好目前双方仍是势均力敌,他这才稍稍静下心来。

    然而进入收官阶段之后,李不伟又范了一个错误。本来一个简单的扳粘,便可以收到四目的效果,而且还不失先手,但李不伟偏偏来了个夹。史弥远稍做思索,毫不犹豫地将黑棋断掉。李不伟看到史弥远如此下法,也是一时愣住,因为在他的记忆中,这种棋型是可以不用扳粘,而直接夹进去。他此时再仔细一看,这才吃了一惊,此时的棋型与自己记忆中的稍有差别。因为此时白棋征子有利,自己的那一子不仅是废子,而且因为白棋立下之后,自己反而必须应上一手,如此一来不仅损失四目棋,而且白白让出了先手。

    史红袖在旁边看李不伟神情,知道他是下错了棋,不动声色地将场上的形势查看了一番,又走到李不伟身边,替他重新换了茶,悄声道:“我爹现在占有五子的优势,你若再不想办法就要输了。”心想:只要白棋不再犯错,李大哥肯定是要输了。

    李不伟知她在一旁已将场上形势分析得一清二楚,如今说自己落后五子,此言必定不假。自己不仅官子收利,还失去了先手。如果史弥远不再出错,基本上没希望挽回败局了。

    果然,接下来的收官阶段,两人都是老老实实地走棋,等到史弥远落下最后一子,此时已是终局,李不伟知道自己输了,淡然一笑道:“史丞相棋技精湛,晚辈自愧不如。”

    李不伟将胜负看得如此淡泊,史弥远倒真没想到,不由得微微一怔,又哈哈笑道:“贤侄的棋风不拘一格,又常能以大局为重,对于攻击与防守的转换也能适时掌控。这棋盘便如战场,如果被敌人攻击了便想着马上反击,恰恰中了敌人之计。若以贤侄的应对方法,即使敌人攻我,我也可以暂不理睬,而转手去攻敌人必救之急所,变被动为主动,然后再侍机反击。这不仅是下棋之理,而且还是治国与用兵之道。”

    听史弥远说到治国与用兵,李不伟忙道:“丞相言重了。晚辈偶尔会下一下棋,但是对于沙场作战与调兵遣将,却是一无所知了。”史弥远笑道:“贤侄不必过于自谦。其实老夫也能看出来,贤侄对于官场之事并不太在意。但既为朝臣,就需得在关键时刻提出自己的见解。”李不伟知他是在说当今朝中之事,忙道:“史丞相所言甚是,晚辈记住了。如果有机会,晚辈定当直言自己的看法。”

    两人又谈了一会儿,却始终不离实验室与商业贸易的话题。史弥远道:“贤侄可知道,如今仍然不时有金人在江南出没。虽说实验室与兵器厂防范甚严,暂时未有消息外泄之事发生,但各个矿山与其它工厂就不一样了。矿山虽然也派出重兵严加把守,但毕竟不比兵器厂那般戒备森严。如果金国知晓我朝是用一种机械来进行矿石粉碎的,也不足为奇。但是这几年金国投入重兵应对蒙古,应该再无余力派出更多的人到大宋了。前些日子,临安城中突然来了一批金国武士,朝庭探得这些人身份之后自然是严加监视,谁知道过了不久这些人又突然全部撤回江北,估计是其任务已完成。”

    由于蒸汽机已在宋朝的一些官办工厂广泛使用,眼看大战在即,倘若被金国或蒙古人得知此消息,恐怕不利于将来的战事。李不伟吃了一惊,忙问道:“史丞相,如果金国知道大宋已在兵器上有所发展,不知道会做何举动?”

    史弥远沉吟道:“现在还不好说,以朝庭的保密措施,金国万无可能知晓大宋已有了新式兵器。倘若蒙古与金国一旦停战,金国必定要考虑为下次备战。而目前情况是,制造兵器所用的铜、铁大都产自大宋,而江南向来又是鱼米之乡,因此如果金国有了几年的喘息之机,必定会向大宋索要钱粮,而我朝自然不会答应,如此一来宋金开战在所难免。”

    李不伟自然知道,原历史上金国根本没有喘息之机。从现在起,仅仅过了四五年便被蒙古所灭。当然金国之所以如此迅速灭亡,最主要的原因是南宋也出兵围攻金国,否则这场战争还不知道要拖到什么时候。如今大宋军力充足,兵器先进,又如何会与蒙古联兵灭金呢?想到此处,李不伟点头道:“丞相所言甚是。据目前的情形来看,蒙古与金国的战事至少还要持续上几年。倘若在此期间,大宋不派兵围歼金国,则金蒙两国的战争在十数年间也不会平息。”

    史弥远面露惊讶之色,忽然哈哈一笑道:“贤侄不仅学识过人,而且对于国家大事也知晓得如此通透,实在令人佩服,如此老夫便没什么可担心的了。”说到此时,忽然又压低声音道:“朝庭已决定明年秋天便派兵北上,在此之前各个兵器厂的生产之事,也需要贤侄多多费心了。”李不伟听得糊涂,也不知道史弥远到底在担心些什么,一时也不便再问,后又听说明年即将开战,却又觉得一阵兴奋,原来他自己对于战争也是极为喝望的。

    两人又聊了一会,史弥远已现倦意,起身道:“贤侄少有机会来老夫家中,刚这几天有人送来一批铁观音,贤侄不妨品尝一下。老夫有些困了,就由红袖招待客人吧。至于组建远洋贸易船队一事,老夫已初步有了合适的人选,贤侄尽管放心便是。”李不伟忙站起相送。

    史弥远离开之后,有人重新奉上了茶具。此时房间里只留下李不伟与史红袖二人。史红袖笑道:“我爹最近突然开始喜欢喝功夫茶了。以前他一整个大忙人,哪里有时间静静地坐下来品茶,如今忽然有些清闲下来,我们几人反而有些不习惯了。”

    说着,史红袖已开始冲洗茶壶与茶杯。李不伟看这木盘中的茶具共有十几种之多,有茶壶与茶杯,火炉,扇子,还有另外一些却从未见过器具,心中暗暗称奇,心想我以前上大学的时候也见过一些功夫茶具,却并没有这般复杂,难道古代人喝茶的方法与后世有所不同么?

    其实功夫茶本就起源于宋代,在广东的潮州府以及福建的漳州、泉州一带最为盛行,因此在临安能见到功夫茶具也不觉为怪了。

    史红袖颇为熟练地将茶具一一洗过,然后又重新倒了一壶水,座在炉上烧了起来。炉子是一座红泥小火炉,小火炉是放在精制的木架上面的,炉门边还有一副对联,只是李不伟却不认识是些什么字。此时火炉中的木炭燃烧正旺,炭火透过炉门,映到史红袖本就娇美的脸上,红朴朴的愈发迷人,李不伟不由得看得痴了。

    史红袖本来正在讲些功夫茶的趣闻,突然听得李不伟突然没了动静,再抬头一看,发现李不伟正一动不动地盯着自己发呆。史红袖脸上一红,心中却在想,他这样呆呆地看着我,是认为我长得美么?还是他根本没在看我,只是在想心事?不知道他是不是也这样看其它女子的?

    想到其它女子,史红袖眼前不由得浮现出另一张绝美的面孔来,她轻叹了一声,心想我只是请他喝茶而已,今日过后人走茶凉,我仍然是史红袖,至于他是何人,我又有什么理由再想得太多呢?

    史红袖如此想着,手中却没有停下来,过了一会儿,已将几只茶杯中斟满了茶。李不伟拿起来其中一杯,正待品尝一下,却听史红袖急道:“别喝!”李不伟已将茶杯递到嘴边,听到此话连忙停住。史红袖笑道:“第一壶水是用来洗茶的,洗过之后要倒掉的。再倒入一次水之后,才能开始喝了。”李不伟听得愕然,忙将茶杯放下,笑道:“原来还有这种讲究,我还想第一遍的味道正是原汁原味呢,没想到竟然要倒掉,真是可惜。”说着,李不伟将杯中的茶一倒而空。

    史红袖看他毫不在意,甚至没有露出半点不好意思的神色,一时也颇觉惊讶,当下又重新为他斟了茶,笑道:“这下可以喝了。”

    李不伟感觉这茶杯甚是烫手,也不急着喝,抬头笑道:“红袖,你不是说要玩旱冰鞋么,不如喝完茶之后去试试怎么样?”史红袖听得心中一喜,忙道:“好啊!我当时在想,这肯定是穿在脚上来滑着走的,但是试穿了一下才发现根本无法站立,因此再也没有试过。”

    李不伟笑道:“其实这与在冰上走路差不多,学一会儿就不难了。”说着,又将滑冰的各种动作要领大概说了一遍。史红袖喜道:“原来学滑旱冰如此简单?我只想着平日走路习惯了,忽然要滑着走,本以为极难。你现下如此一说,我还真有些等不及再试一次呢。”说着,已是跃跃欲试。李不伟看在眼里,笑道:“既然如此,咱们这就出去试试吧。”说着,拿起桌上三只茶杯,逐个递到嘴边,仰起脖子一饮而尽。史红袖见状,一时又愣在当地,心想我辛辛苦苦又是烧水,又是洗杯,这才彻了一壶好茶,没想到竟然被他就这样牛饮了。

    丞相府中后花园有一大块现成的平地,全部为石板彻成。李不伟穿上冰鞋在上面溜了两圈,又做了个转身,发现这块石板地极为平整,竟然像是专门为滑旱冰而铺设的,忙脱下冰鞋,笑道:“红袖,你来试试吧。”

    其实李不伟的旱冰技术,也只会这么点动作了。但尽管如此,史红袖已看得钦佩不已。然而等到她自己穿上冰鞋,又是站立不稳。过了一会儿终于能站稳之后,也不感觉怎么害怕了。李不伟本想上前扶着滑行一会儿,却又隐隐感觉此举不妥,好在史红袖适应得极快,没多长时间竟然能够慢慢地滑着前行了。

    李不伟在一旁笑道:“怎么样,我说不太难吧?”史红袖嗯了一声,却又不敢再分神说话,又在场地中溜了十多圈之后,这才胆子大了起来,竟然已能滑行一小段距离了。没过多久,史红袖已是累得香汗淋漓,向着李不伟滑过来,急声问道:“李大哥,如何才能停下来啊?”

    李不伟一愣,一时也不知如何描述这停止的动作,正在努力思索着,却见史红袖早已吓得双手乱摆,竟然径直向自己冲了过来,却仍然无法停止下来。李不伟正准备上前扶一把,忽又想到这宋朝还是男女授受不亲的年代,忙又闪了开来。谁知此时已到了场地的边缘,李不伟所站的地方正是一道台阶,史红袖脚下收不住,再被一拌台阶,竟然向前摔去。

    李不伟见状大惊,来不及多加思索,冲上去便将史红袖一把抱住,急声问道:“怎么样,你没事吧?”正说着,李不伟突然感觉有些异样,再一细看,原来自己正将史红袖从后面抱住,一条胳膊从她左肩上绕过,另一条胳膊却从右腋下穿过,而双手却正好在其胸前交叉。

    李不伟心中一慌,正准备将手松了开来,忽又想到如果自己这一松手,她难免要摔上一跤,当下胳膊又是一紧,将史红袖慢慢地放到了地上,自己也蹲在了旁边,神色间大窘,暗骂自己太笨,心想:我本来将红袖扶着站好便是了,结果却将她平放在地上,而且还是躺着的姿势。刚才我急着扶她,却又没选对姿势,还从后面抱住了她。如果红袖心中羞怒,一巴掌打过来,我是躲还是不躲呢?

    还好史红袖并没有出手,只是翻过身坐了起来。李不伟也不敢看她表情,过了一会,才听史红袖幽幽问道:“这就是停下来的办法么?”

    李不伟听得一愣,连声道:“不是,不是。红袖,我……本来……”说到此处,却又不知如何继续解释下去。

    史红袖看他急得满脸通红,轻声道:“李大哥,我知道你刚才是为了保护我,只是为什么不将我扶起来,却要放到地上呢?”

    李不伟一时语塞,又急得满头大汗,史红袖看在眼里,苦笑一声道:“李大哥,天色也不早了,你先回去吧,我在这里休息一会便好了。”

    看着李不伟逃跑般离去的身影,史红袖一人在地上呆坐了半晌,终于叹了一口气,换了鞋子郁郁离去,却始终未发现,不远处有一人将这一切尽数看在眼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