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织田作之助从黑手党收拾残局的现场回来，脱下外套走进厨房，等咖喱香味弥漫在起居室内的时候，几个孩子也手牵着手陆陆续续回来了。“织田作——我们又吃咖喱吗？”
大大咧咧的男孩一进门就大喊起来。
在他身后，更加沉默一些的男孩放下书包，衣摆边牵着年纪最小的妹妹咲乐。
沙发和阁楼很快被从学校和幼儿园回来的孩子们占满了，男孩子们摆弄着不知从哪里来的玩具，吵吵闹闹，给妹妹扎头发，或是踮脚翻看着书架上的书。
“吃饭了。”
织田作之助说。
“我开动了——！”孩子们异口同声的声音响起，织田作之助往嘴里送了口咖喱，目光放空，在这样的环境下，他由衷地放松，并对生活也产生了不少感激之情。
“织田作，”一个孩子忽然唤他的名字，织田作之助平静地看去，男孩哪怕吃饭膝盖边也放着一本书，咬着勺子皱起眉用手指戳了戳，“这本书我没有见过……是不是，有其他人来过我们家里？”
“啊……这个，”织田作之助想起来了，“是上次来我们家的同事，他放在这里的。”
“我知道，我还记得，是那个非常年轻的男生对吧——！啊！……不用上学，还能当黑手党，太酷啦！……我以后也要和织田作一样！”
另一名男孩抢答般举起手回答，满脸写着羡慕。
织田作之助投去不赞成的目光，以有些苦恼的语气开口，“幸介等再长大一些再说未来的工作吧，我以前也没有想过现在会做这样的事情……啊，真奇妙啊。”
“织田作不是想当作家吗？”年龄最大的男孩——九岁——幸介问。
“但现在还没能成为作家。”织田作之助平静地陈述事实。
“明明是织田作从来不动笔……”喂着最小的女孩子吃饭的稍大男孩声音很轻嘀咕，但在房间里，谁都听见了。
“比那个家伙好。”桌边另一边的男孩像是做出判词，盖棺定论说。
“织田作正常的朋友都比那个人好……和我们抢织田作，太可恶了那个男人！”
男孩子们附和起来，最小的女孩看着周围，吃吃地露出笑容，她不知道自己这些哥哥在说什么，只是觉得氛围很有意思。
“切。”幸介说，“要不是我年龄不够，等以后我加入黑手党，绝对是比那家伙更年轻的干部，黑手党的干部就那家伙也能当？太没用了织田作……”
故作老成的话语从男孩口里说出来反倒可爱，织田作之助克制自己不露出笑容被男孩误以为嘲笑，“太宰也还是个孩子，没什么坏心思的……”
“幸介其实很喜欢太宰吧？”
男孩仿佛炸毛的猫儿，“织田作你在胡说什么，我才不喜欢那个讨厌鬼！他还要跟我们抢织田作！”
“我不用抢，就在这里，”织田作之助神色平静，“而且，你们以前不是都叫我织田的吗？”
“自从见过太宰后……”
有一个算一个，全用上了这种奇怪的断句称呼。
“我不是很理解身边的人这么叫的原因，但是……这种事情不是也没什么好反驳的吗？就是，其他人也许会误会。”
织田作之助波澜不惊地补充。
“有什么比织田作收养了这么多孩子更让人误会的……”
织田作之助唤了句“优”，七岁的男孩直视着酒红发青年，没好气地仰起头，“再这样下去，织田作永远脱不了单了啊！没有人喜欢自己的丈夫结婚前有这么多孩子的吧……”
织田作之助似乎对这个话题有些无措，神色踌躇，“我现在，还不需要考虑这种问题吧……”
“明明才二十三岁啊！完全弄不懂织田作你在想什么！”优大声喊了句，别过脸不说话了。
织田作之助走过去，摸了摸优的脑袋，“别担心，我会一直和你们在一起的，等你们长大了，就可以离开我成为可靠的大人了。”
“完全弄不懂织田作你是真不懂还是假不懂……”优不满地嘟哝。
“好了，你们的心意，我都知道。”织田作之助弯起嘴角，站直身子，眼中的笑意温柔得不像是酒红发男人不擅长表情变化的脸庞上会出现的神色。
“我现在准备辞职了，先跟你们说一声。”
“什么——？！”
“算了，织田作你干的不开心就辞职吧，以后等我们长大一些，就可以赚钱养你了。”
织田作之助有些无奈，“我还没有到需要别人养的地步。”
“但是织田作辞职了打算做什么呢？”
“写……写小说吧？”织田作之助不确定地开口。
“靠织田作写小说生活，咲乐会饿死吗……”
不过四岁的女孩仰起脸问。
“……”稍大些的男孩们都沉默了。
“啊这个……”
“要相信织田作嘛……”
“咲乐放心，有我们一口吃的，你也不会饿着。”
“哈哈哈织田作已经为我们牺牲很多了，想做什么就去做吧。”
男孩不确定的语气还是充分暴露了他们对织田作之助写小说这件事的真实态度。
朝夕相处一起生活了两年，织田作之助说着想成为作家实际上一个字也没有写过的先例还在眼前，男孩们倒是很贴心地没有打击一名家长的理想。
织田作之助哪怕再不敏感，也啼笑皆非地感受到了自己收养的孩子们的态度。
酒红发青年欲言又止张口，想说些什么，最后还是发现自己什么都不说比较好。
收养的孩子过于懂事想着赡养年龄只大他们十几岁的老父亲怎么办？
织田作之助在此之前还没想过这样的问题。
把这个疑问描绘给两名好友后，一人忍不住推了推眼镜，细看嘴角还在微微抽搐。
另一人就直白多了，笑着拍着酒吧的吧台，声音已经到了扰民的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