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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边红隼旗下,现出一尊骑士。他骑一匹两米多高的青牛,牛角向前如枪,杀气腾腾。
骑士本人膀大腰圆,远望去仿佛一座小山,骑在牛上百步的威风。
骑士眼中神光一闪,随后顾盼整支流民队伍,尖声道:“红石堡正在招募开拓者垦荒,只要勤劳肯干,就可以跟我走。”
流民再次齐声欢呼,队伍洋溢着劫后余生的喜悦。
巡逻队中一骑士忽然摘下弹弓,啪啪数声弓弦响动,三十余人的流民队伍中,已经躺下七具尸体。
弹弓骑士肃然道:“红石堡招募青壮,不养闲人,希望诸位引以为戒。”
霎时间,刚刚还在庆幸重获新生的流民,陷入死般沉寂。
杨镇偷眼望去,被飞石击毙的七人,是流民中最弱的七人,身体早已在流亡中严重透支。
再看那为首骑士,不仅不为眼前的死亡所动,甚至身上的气势,还因此变得更加凌厉,仿佛能从死亡中得到好处似得。
杨镇被骑士吸引,骑士也感应到他的专注,垂目与他对视。
轰!
杨镇全身汗毛倒竖,心跳不受控制地剧烈跳动起来,那是身体自发产生出的巨大恐惧,是面对死亡威胁的肾上腺失控!
他立刻把目光移开。
这个世界的人命如烛,随时都会熄灭。
“埋,”骑士冲流民们挥动长臂,淡淡道:“麻利点!”
弹弓骑士扔下一袋铲子,剩下的人慌忙捡起,在路边挖起深坑。
流民每天都吃不饱,更别提营养。
中年大叔才挖了十几铲子,肚子就咕咕直叫,两腿发软,但在弹弓骑士冰冷地注视下,他把牙齿咬得山响,勉强支撑。
快挖完时,中年大叔终于撑不住了,两脚一软倒在坑里,挣挫不起。
弹弓骑士盯着他,操起弹弓……
杨镇正在挖坑,余光也在偷撇弹弓骑士,见状立刻抓住大叔双腿。
笃。石弹在泥地上留下一个看不到底的弹孔。
弹弓骑士眉毛挑起,手中已经多出两枚石弹。
死亡压力再次沉重压在杨镇身上。
“我可以解释吗?!”杨镇张开十指,缓缓举起双手。
青牛骑士举手示意,弹弓骑士已经上弦的石弹引而不发。
杨镇不吭不卑道:“大叔曾经在清水镇做账房先生,是大才。”
青牛骑士哦了一声,问道:“会打算盘?”
中年大叔战战兢兢趴在地上,连连磕头:“是,清水镇杨氏的商铺账目,都是小人打理。”
“您姓杨?”
“是,小的是杨氏五服外的布衣,杨贵。”
青牛骑士示意弹弓骑士收起弹弓,并吩咐道:“保护好杨先生,他比一百个壮丁更有价值。”
“诶!”弹弓骑士连连点头,亲自下马,把账房先生请到骑士的队伍当中。
青牛骑士催牛走到杨镇身前,问道:“你也姓杨?”
“我叫杨镇。”
青牛骑士上下打量杨镇,缓缓道:“黑铁下位武者,未继承血脉……应该是杂役出身,但能把通臂拳练到第二重……上限或许可以到白银武者。”
他从身上掏出个铁片,扔给杨镇:“等到了红石堡,拿我的信物到登记处,可以领一份兵粮和预备兵资格。”
杨镇伸手接住。
中年大叔给他讲过红隼国及贵族世家、地主豪强们的势力与实力构成。
红隼国是一个封建制的国家。
王族、世家、地方豪强垄断修炼资源,王国之外不存在什么世外仙门,起源大陆上的黄蜂谷,烟月宗,对应到红隼国就是清水镇杨家,红石堡莫家。
起源大陆讲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纷争大陆讲我是谁我从哪儿来我要去哪儿。
我是谁等于我爸爸是谁,我爸爸是哪一位世家贵族的封臣。我要去哪儿实际上是我能去哪儿。
这是一个出身决定一半人生,婚姻决定整个人生的世界。
无尽纷争,皆出于此。
接住铁牌,杨镇得到的是一个起点。
至于要不要用,杨镇还在考虑。
这个世界对他来说,实在是太陌生了。
埋完尸体,巡逻队也煮好野菜粥,分给剩下的人,杨镇终于吃到穿越以来第一顿热餐。
前往红石堡的路基本上是山路,目的地看来位处于非常偏僻的地方。
路上巡逻队归拢了遇到的每个流民,有时还会有骑士领着流民的队伍并入,但最终队伍也只扩大到四十人左右。
六天后,当红石堡终于出现在山岗前方,杨镇看到的仿佛是一个趴在谷地中,满身尖刺的八爪巨怪。
阴森,冰冷,狰狞。
可不知道为什么,另一个想法也冒出来——封印之地!
八个延展开的突出部分,如八条锁链,把城堡中的某事物锁在谷底。
当夕阳西下,一行人抵达城堡正门。
吊桥缓缓放下。
护城河的另一边,十米高的铁门缓缓升起,数名银甲士兵列队相迎,城楼上影影绰绰的有或穿青甲或穿银甲的士兵探出头来。
这是一座戒备森严的堡垒。
几个身穿制式皮袄,看上去像行政官员的大汉快步迎过来,青牛骑士打了个手势,他们就默契地向巡逻队后的流民招呼道:“所有人跟我们走!”
“欢迎加入红石堡……”
“你们将会接受体质检查……”
“合格者立刻分配工作……”
杨镇跟着流民的人流,去往检疫所。
路上他再次遇到杨贵,了解到原来纷争大陆百年前遭遇过巨大的疫灾,红隼国因为宁可错杀一千的做法,最终成为诸国中受灾最小的国家,就此形成了检疫制度。
通过检疫,杨贵跟着弹弓骑士离开,杨镇则随着人流去食堂吃饭。
食堂里没什么好东西,主食是土豆、红薯和限量的麦饼,菜就野菜。
吃得还没有巡逻队的野餐丰盛,胜在量大、管饱。
杨镇把肚子撑得溜圆。
之后,他们被领到大通铺休息。
第二天一早,杨镇在铃声中惊醒,随后跟着领队一起,前往工作登记处。
杨镇发现名为登记处的地方,是个非常宽敞亮堂的大厅堂,然而走到近处,领队却带着他们拐入旁边的,明显小了好几倍的小楼。
杨镇在这群人里已经有了一点威望,他刻意放缓脚步,让其他人先登记。
当队伍行进到一半的时候,门帘一挑,忽然走进来三个人。
当先一个,身高一米八左右,又肥又壮,像个会行走的巨型土豆。
但是他进来以后却向外躬身,伸手拉开门帘。
第二个走进来的,也是个大个儿,袒胸露肚子,穿一身练功服,手里捻一串核桃那么大的,不知道什么品种的粗串,摇摇摆摆,不可一世。
一看就是个不务正业的纨绔。
第三个进来的大汉竟然扛着把太师椅,进来就给放在队伍边上,请那个纨绔就坐,与第一个进来大汉,并排站在太师椅后,冲队伍横眉立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