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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65小师叔祖

    翁拳光和山猪从门口挪开,才发现人群早都挤到李广西家这偏门这里来了,人人朝里面踮着脚尖张望。

    里面兄弟军火的人出场的气势也没有让他们失望:今天他们终于不再穿清朝官服带假辫子了,人人恢复了原本的西洋穿着。

    门旁边的门房打开了,又有两个全副武装的保镖走了出来,冒雨站在门房的门两侧,人人两脚叉开、两手交替垂在小腹前,右手压在左手上,枪套里的手枪枪柄指着众人,显得霸气十足;

    接着从他们之间走出两个年轻人,没有带武器,都是西装笔挺,银怀表链子颤巍巍的垂在口袋外,亮的好像脚下三角头皮鞋那样,一个还戴着玉石做的近视眼镜架,标准的上等人——“玻璃人”。

    他们走到院子里正对偏门二十米的地方,面朝大门、一左一右叉腿而立,一概右手握住左手手腕,垂在小腹前,右手袖子上用银线精心刺绣的《兄弟军火》的“x”形状的拳头交叉的标志在门外就看得到,也看得到左手袖子上还有双星金线刺绣标志,他们穿得都是双星洋服定制的制服性质西装;两人一站定,背后紧跟的李广西的仆人就赶紧立在他们身后给他们打伞遮雨,他们就在伞下面无表情的看着门外人山人海的人;

    这种如同军队般的统一服饰、统一标志、统一姿势,乃至表情都一模一样,让他们虽没有武装,但并肩而立对门一站,霸气就滔天而来。

    门口那位分脸保镖朝后跑了几步,在雨里朝左边那位一个标准的军人鞠躬礼,只见戴着眼镜的年轻人抬起手,把左手一叠名片伸出雨伞,那保镖躬身接过,跑回门口,王杰仁早慌不迭的撑开洋伞替他遮雨了。

    在门口面朝众人,分脸大汉扬着手里的一叠名帖,开口叫道:“都听好,一会我念到名字的,先进门房卸下武器,我们的人会搜身,若是得罪就请包涵了。出来后,去我左手边那位,就是宝少爷的王秘书,他要接见龙川本地工商精英宝少爷正在休息,暂不会客。”

    说罢拿出手里的那叠名帖,扬声念道:“《龙川商报》社长兼主编主笔,郑梓水先生,在吗?”

    “在在在”一连串的答应,《龙川商报》郑主编一边收起雨伞,一边慌不迭的跳过门槛,还不忘朝门外艳羡叫好的众人拱拳行了个礼,去门房里搜身去了。

    很快十个名帖就被念完了,都是龙川的宾馆老板、报社社长、货栈分销商之类的,齐云璐也被念名了,幸好他换完裤子急急的奔回来了;

    念完第一批名帖,门外众人眼巴巴的看着王秘书领着十个人去了院子里面,估计开茶话会去了,只见那分脸大汉又如法炮制去了右边那位先生那里又领来第二批名帖。

    他叫道:“各位,我右手边这位是兄弟军火公司香港分公司公关经理张先生,这一批念到名字的,请卸下武器并搜身后,跟着他走。他会与各位会晤。”

    这一批名字一念,挤在门口看热闹的本地人就有点摸不着头脑,都是京城、惠州这些大城的外地人,而且听头衔也不是什么大人物。

    比如赣州万德福药行代理、惠州大江航运公司销售经理、京城三合钱庄推销代办等等这些听起来像给人打工的家伙。

    但是一看谁进去,大家都惊得合不拢嘴了。

    每叫一个人名,就有一个西装革履的外地家伙应声入内,不少人是穿着燕尾服来的,手里还都提着大礼帽,看起来都是西学有成的富贵玻璃人,但是人人都面相狰狞,一看就不是善类,那个大江航运公司销售经理摘下礼帽的时候不仅是个光头,而且脖子里纹身都从领子上冒出来了

    “怎么像帮会分子呢?”众人嘀嘀咕咕。

    岂止他们,就把着门口侧边的翁拳光和山猪都惊呆了:这些人尼玛不是最近来龙川查勘赔率那批江湖前辈吗?怎么都来了?什么时候来的?自己进来巷子的时候,可没见过他们啊。

    惊骇之下,翁拳光伸手拉住身着燕尾服要进去的惠州大江堂李前辈,小声问道:“李大哥,您这怎么进去的?为什么兄弟公司要见你们这群前辈?”

    “你傻……”姓李的脸色不豫的生生把“你傻|逼啊?”咽回肚里去了,刚刚他们都堵在这里,都看见翁拳光和山猪带着小dd横冲直撞的来了,自诩帮会都大过龙川堂,又因为都是雨伞、人挤人,而且都看到这伙土鳖龙川堂敢在记者云集的地方公然对一个候选人动粗,这得多没见过世面——这种白痴搭理他们干嘛?所以根本无人上前打招呼。

    但又想到龙川堂对自己还算恭敬,龙川工作承了他们不少帮忙,就转了脸色,附嘴到翁拳光耳朵边说道:“这,宝少爷其实以前也是天地会的,辈分极高,你听说过吧?我们老大以前也是佛山那派的,这个我们得喊宝少爷师叔祖,当然要来拜见下了。”

    说完就扔了目瞪口呆的翁拳光进去了,剩下旁边的山猪死命的问:“老大,为啥他们能去?为啥啊?”

    原来当年天地会佛山老大是陈开,他发动了迎接海皇入粤的红兵大起义,和天地会东莞系何六是海宋开国的头号功臣,而当时海宋大将朱清正也是佛山系的,日月军也等于是天地会的,所以当时在宋国,天地会佛山系的声望是如日中天,有大功、有军队、还有一批批的开国功勋、将相能臣。

    但是陈开的儿子陈其荣搞出了“制造局贪腐窝案”,让皇帝都不得不下罪己诏,意思是自己看错了人,也不得不分拆制造局给私人工匠,天地会佛山系声望受到致命打击,陈开爵位被“保留查看”,声望也一落千丈。

    为了挽回自己的皇宠甚至是避免家破人亡的祸事,陈开一面积极赔偿朝廷,一面为了表示自己不计私仇、支持制造局新当家的,就把当时兄弟公司的新老总郑氏兄弟引进了天地会。

    因为佛山天地会老大陈开领着入会,那么郑家兄弟的江湖辈分差不多是广东天地会里第二高的一批了,他们当时靠这种关系走日月军团的军火生意。

    然而“海京骚乱”是入宋的太平军石达开部和日月军退伍军人联手作乱,海皇一平乱后,立刻屠杀光了太平军和参与的天地会分子,并宣布天地会在大宋为非法谋逆组织,和天地会彻底决裂了。

    这种事,陈开自然脱不开关系,仁慈的海皇看他是开国功勋,不想杀他全家,就流放他出境去了上海,后来陈开全家转投他曾经的帮会小弟朱清正-明王-麾下。

    一开始还可以,重义气感情比兄弟还深的明王封他为公爵,他也重新提起刀枪为明王南征北战,但是在几年后,在天京四战之地站稳脚跟的明王,突然以“异教徒渎神谋逆罪”两次清洗军队和朝廷,第一次就处决一万人,几乎全部是天地会帮会骨干分子,“明国大公爵”陈开就在其中。

    而且不仅是他自己,陈开全家、部属全都被杀,连公爵府的仆役都没有放过。

    明王比海皇利落多了,向来斩草除根。

    海皇没有杀天地会太多人,但是天地会钟意的领头大哥明王朱清正,却真正屠杀光了千里迢迢投靠自己、跟随自己南征北战的他们,一举铲除了自己控制区里的帮会势力,也进入了国体神圣化、强信仰化的进程。

    海皇还朝明王要陈开尸体,意思是老朋友,想归葬他家乡,葬于海宋国庙;然而明王连尸体都不给,一句话:烧了、骨灰扔长江了。

    可能还活着的只有陈开儿子,那个惹下大祸的陈其荣远在法国留学,这些事后,他就下落不明了;对于陈开这样一个倒霉蛋,自然无人去关心他儿子下落。

    陈开既然都身死族灭,郑氏兄弟自然不会再以和他的关系炫耀,事实是,海京骚乱后,郑氏兄弟就从没有见过陈开,更没有再提过一次了。

    不过祸要避、福却要捞,佛山天地会因而大分裂,倒霉的家伙跟着陈开去了明王地盘,要不死在战场上,要不死在天京,他们的好兄弟朱清正下的手;得意的家伙几乎全部不认陈开一伙;这些得意的家伙反而因为同在一个帮会里过而关系更亲密:比如郑氏兄弟、何博和背叛朱清正和日月军的陆军水师关巨,因为都自居出于佛山天地会,关系好得就像穿一条裤子一样。

    而全大宋还活着的帮会骨干,若是郑氏兄弟看你有用,要拉关系,少不得要搬出帮会辈分来,那时候他还是小师叔祖,不过师祖爷是谁,任何人提也不提,师祖爷骨灰都扔长江了,理他作甚。

    因而郑氏兄弟有时候还是小师叔祖的身份,和何博、关巨平起平坐,而能喊他们这个身份的帮会分子都倍感光荣:不是军火大亨、就是航运大亨或者皇家陆军长江水师总督,叫你喊爷爷也不亏本吧?

    而且近年来,郑氏兄弟师叔祖身份被提及的次数增多,这是因为原天地会帮会被宋、明两个地区的基督徒皇权压迫,无奈朝着上海、四川、福建、香港、昆明、安南等周边国家和地区迁徙,宣教司意图掌控这些帮会为自己所用,他们作为一群匪类、不法之徒,在搜集情报、刺探军情、掩饰特工身份方面有特殊的作用。

    兄弟军火公司就替朝廷分忧,以香港和上海分公司为根据地,凭借郑氏兄弟军火大亨以及江湖辈分的名望,再次开始聚拢和控制国外分散的新旧天地会分子,来作为海宋在国外的眼线、友军和行动力量;

    同时也拉拢和交往国内新帮会分子,毕竟这里有帮会的土壤和文化,你就算禁止他们,它可以换个名字继续存在,依旧换汤不换药,除非像明王那样动不动大屠杀,否则无法除根,而宋国是仁君统治,爱惜国际声望,不能大屠杀,皇帝也不采取这种暴力策略;朝廷需要知道现在国内帮会的发展情况和主要信仰状况,必须有人去刺探他们,与其狂堵,不如监控和掌控,这个重任也交给佛山天地会小师叔祖郑阿宝他们了。

    从这个意义上,他也算是大宋最大的帮会卧底,卧底卧到公然宣称自己就是皇权朝地下势力伸出的橄榄枝,谁攀附上自己就可以在某种程度上合法,这让新帮会、老帮会嗷嗷叫的抱大腿。

    在朝廷的操纵下,郑阿宝、何博、何六这些大亨可以影响京城那些大帮会下一任掌门人是谁。那么不管是谁掌门,必然是朝廷的人。

    以致于京城有大帮会定期组织成员学习圣经,海皇在皇报发了重要言论和指示后,一群纹身男也定然在各级堂主带领下,老老实实的坐着学习领会朝廷新精神,偶像也破除了,关公肯定不能拜,所以他们连拜的关公像都换成了耶稣使徒彼得像。

    因为新约里貌似只有彼得动武过,在叛徒犹大带人来抓耶稣的时候用刀子保护了耶稣一下,砍掉了一个打手的耳朵,而耶稣又给那打手治好了,耶稣还让彼得收起刀来,自己听任被抓走处死。

    这么忠心护主的使徒自然是帮派学习的对象,更主要的是朝廷喜欢这套,而且耶稣对彼得砍人说:“收起刀来吧,凡动刀的必死于刀下。”——问题是彼得虽然动刀,但因着耶稣保佑没有死于刀下啊,他是被倒钉十字架死的——怎么死的不管了,反正这位圣徒不是死在刀下,对于舞刀弄枪、很多人不能活着退休的帮会来讲太吉利了,因此最时髦的京城,很多帮会入会仪式都是拜圣彼得了,入会仪式演讲辞都从《赞关公》变成了《赞圣彼得》:

    初赞圣徒第一忠,不朽美名有神工;

    一遇我主纳头拜,永生天国住九重。

    …………………

    云云。

    并且京城各大帮会也严令自己手下在礼拜日减少直接犯罪活动,因为礼拜日是圣日,基督徒都要去教堂赞美神并安息,基督徒都安息不工作了,你劫匪和小偷还工作?哦,这伙劫匪礼拜日还持刀抢劫,至于伤人先不提,反正这伙混蛋就不是基督徒

    对于以神立国的海宋来讲,在最先进的京城,若是哪个区在礼拜日犯罪率不降低以致不给朝廷面子,帮会老大和治安局局长会一起掉头发、睡不着觉的。

    因此京城落后地区的周一犯罪率会暴增一下,而且晚上经常有大群纹身男提着砍刀追砍某个人模狗样、穿的还算体面的家伙,谁叫这个流窜来的王八蛋竟然不吊地盘大佬,敢指使手下小偷在礼拜日去教堂偷了某富商老爹的怀表,《礼拜日教堂聚会被扒窃》这都捅上报纸了,这尼玛是不给江湖大哥和辖区治安官面子啊找到他们、砍个半死,还得剁掉手指,然后再送到治安局里去,由手握报纸暴跳如雷的治安官分局局长再炮制他们。

    所以若你太有上进心和传统精神,就是不吊朝廷,非要建立一个传统的、高效的、讲忠义的、破坏现有秩序的犯罪组织,那时候宝少爷他们就不是橄榄枝了,而是利剑了,他们会撺掇其他无义无耻的大帮会围剿你这有志青年的。

    朝廷定的目标就是:两广地区因为迎接神皇入粤而发动的天地会《红兵大起义》是神的恩典,只能发生那一次,不准未来再发生,连发生的土壤也不许。所以想联合其他帮会的、有领袖号召群lun理想的、有政治权力追求的帮会要坚决消灭,帮会可以存在,但必须是一盘散沙,决不允许出现满清时期单身旅客会一个天地会手语就可以走遍南方、不被抢劫敲诈的情况。

    总而言之,即便是宋国的地下秩序势力,无孔不入的皇权也已经渗透了,在皇权专|制制度下几乎不存在无主的权力。而宝少爷他们这些曾经的天地会大佬就是皇权的橄榄枝和眼线。

    看惠州大江堂这种后起帮会的人都有机会见宝少爷,翁拳光和山猪面面相觑:本以为现在天地会早四分五裂了,谁料想有京城大亨还念旧,以江湖情义特意接见江湖中人。这天大的好事,自己听说过一点,但说的人都一脸故意高深莫测的表情,听的人也是江湖老手,自然也不信。

    然而现在看起来传闻是真的

    以县城小帮会的地位,郑阿宝、何博这种人怎么会搭理这种人,龙川堂不知道也是自然。

    翁拳光却是没考虑自己地位太低,只想着师叔祖宝少就在自己面前,早知道自己名帖上也画上原来的帮会暗语徽标,说不定也被接见了,偏偏的刻意做得一干二净,显示自己是干净的商人,孰料左边那秘书接见的人自己没轮的上,右边那批江湖人自己又没写是。

    看着门里面左边的人都跟着秘书走得不见影子了,右边那个公关经理正微微躬身,挨个客人握手,越看越像江湖做派。

    翁拳光急了眼,伸手进门一把拉住门里的王杰仁,指着那位正和客人握手的公关经理叫道:“杰仁老弟,赶紧把我的名帖递过去啊要不人家就走了。”

    王杰仁面显难色,刚刚他只不过起个看门人的作用,收集名帖递到门房里蹲着的那几个兄弟公司的人,由人家挑选见谁不见谁,现在翁拳光想见他们,问题是翁拳光来晚了点,人家都收集完名帖点名客人走了,他哪里能做主呢?

    “明天吧他们说了,就见二十人。而且不是宝少爷见,是他们手下见。您明天,说不定能见到宝少爷呢?”王杰仁汗流满面的搪塞。

    看王杰仁不敢递帖子,翁拳光脑门上火,着急攀龙附凤啊看那公关经理已经握手最后一人了,就是大江堂的那个秃头大哥了,他一把抓过插在王杰仁西装上口袋里的自己名帖,蹭的一下跳过门槛,咬牙就往里冲,想来个毛遂自荐。

    哪知一只脚刚踩到门槛里面的地面,身侧门房那边顿时响起几声大喝:“站住,干什么的?”

    翁拳光还没看那边是谁,只觉眼前一阵风掠过,黑影一晃,冷冰冰的枪口就顶在自己脑门上了——手枪握在分脸大汉手里,那大汉侧对着他,一手伸开如鹰展翅般直直伸展,刚刚翁拳光跳进门槛的刹那,他还背对翁拳光双手抱臂呢,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拔枪了,太快了。

    “你干嘛?”分脸大汉问道,声音冷得和枪口一样。

    翁拳光吓得说不出话来,就一手抓着自己名帖,一脚撑着地,一脚曲起提着,摆着奔跑的姿势一动不敢动;王杰仁也不知所措,倒是外面的山猪跪在门口,两手拍着门槛,大叫道:“大人不要开枪啊我们也是帮会和大江堂李经理是一样的啊我们就想拜见下各位英雄好汉啊”

    “对对对我们是龙川堂……..”门里金鸡**的翁拳光也回过神来,一边说明情况,一边头微微后仰想离开枪口,那玩意就顶在肉皮里了,但是他一仰头,那分脸大汉毫不客气的也跟着挺枪,就是要枪口顶着翁拳光脑门。

    翁拳光没有法子,就只好拿脑门顶实了枪口,无奈的叫道:“真的,大人,我们也是本地帮会。”

    “滚赶紧滚”分脸大汉好像根本没有听的意思,直接骂人。

    眼看这保镖枪手背后的那公关经理要走,自己还顶了个枪口,要是出去太没面子也太不值了,翁拳光深吸一口气,大叫起来:“张经理,我们龙川堂拜码头我们以前是惠州天地会的正宗分支参见前辈”

    一句话要陪同大江堂的家伙走的那兄弟军火张经理停住了脚步,看向了这边。

    翁拳光再次大叫:“我们也是天地会的”

    张经理立刻大步过来,伸手让保镖把指着翁拳光脑门的枪收起来,翁拳光大喜,赶紧放下金鸡**的那条腿,弯了膝盖,正想行礼,谁知道那张经理伸手点着翁拳光的胸口,义正言辞的大声说道:

    “这位先生,我不知道你大喊天地会是什么意思?但是天地会是非法组织,这在大宋尽人皆知。若是您是天地会这个非法组织的组织者、管理者或者成员,我强烈建议您立刻去衙门自首。若是官府来询问我今日您的言行,我乐意当做证人证明您今日的言行。请走好。”

    说罢把瞠目结舌的翁拳光拉了个朝后转,直接推出门去了。

    翁拳光梦游般的踩过门槛,门外海潮般的记者立刻满脸喜色围了上来,耳边塞满了可怕的问题:

    “你天地会的?您还竞选?请问您竞选口号是什么:‘天父地母,反清复明’?”

    “翁先生,你以前真是天地会的?正宗分支?要不要造反呢?”

    “1865年,**官在惠州城吊死了天地会17个骨干组织者。请问,您要为你们的惠州天地会报仇吗?打算造反还是纵火,要不要在起事前对惠州百姓说点什么?”

    “对啊,我们也是惠州报纸,说点什么吧‘二十年后又是一条好汉’?还是‘关公大刀在、不惧洋奴枪’?”

    “你们的《天地会告惠州百姓书1871版》写好了吗?我们报纸乐意替你们发个头条绝对欢迎”

    听着这些可怕的话语,翁拳光只觉两腿同时一软,两手捂着嗡嗡响的脑壳,瘫坐在了门槛上。

    耳边只剩下头上王杰仁替他的辩护声:“你们都搞错了,翁先生说得是二十年前,不是现在”

    山猪惊慌失措的声音也响起来了:“喂喂喂,你们就算是大城报纸也不能造谣吧,我们老板说的是二十年前我们现在就是标准的良民,谁要写《告惠州百姓书》了?我擦尼玛造谣中伤”

    接着背后兄弟公司那几个保镖看没事了,聚在一起议论的不屑声音也传了过来,他们在低声笑着说:“这哪里来的乡巴佬帮会?一点人事都不懂啊。”

    这个时候,龙川火车站也热闹起来,记者们冒雨堵在出站口外大声咆哮,这群记者都是跟着民主党的马车来的,但是却被挡在了站外,这是因为龙川站学精了,不派慈眉善目的工作人员了,这些人打不过亡命之徒记者,肯定会被一脚踹到旁边垃圾箱里去;这次请来了横眉立目、全副武装的治安官站岗防止再被记者杀进去。

    而这列过路车上也挂着一个包厢,易成和另外一个随从从里面提着箱子出来了,一下车就看到方秉生、钟二仔几个候选人,还有本地鸦片馆的经理都在躬身迎接了。

    “易成先生,辛苦了”方秉生满脸堆笑伸手要去握手。

    但是易成没有伸手,他笑了笑,一拉袖子,众人才发觉他的手腕和箱子竟然被铁铐锁在一起了。

    易成看起来心情不错,还开玩笑般笑道:“哎呀,箱子太重,没法和各位行礼了,多包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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