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夜阁 > 历史军事 > 1871神圣冲击 > 正文 126 横扫千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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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周周三上午9点。

    民主党四个人都站在钟二仔家的台阶上垂头丧气的议论着什么,台阶下的伙计、保镖、打手,足有二十多人,他们肩并肩站成两排,整整齐齐稍息而立,就像洋枪队一般。

    面对如此强军,台阶上的人却没有喜色,人家脸色苦闷,就宛如要去老虎出没的林子里露营一般,林留名挥舞着手里一张巴掌宽的纸,说道:“昨天好不容易靠这张一万元的空头支票骗住那群刁民,今天他们知道了我们没有买什么彩票,定会勃然大怒,肯定要惹事了。”

    说罢抬头向李猛说道:“老李,你那边和欧杏孙联系的如何?今天一定要有治安官在,我们才去马戏团那边。”

    李猛一脸不屑的说道:“我们塞钱了,他能不派个警队过来维持秩序吗?”

    钟二仔摊开手叫道:“真混账啊,天天被那群刁民唾沫星子喷一脸,还得陪笑脸。我都想死了。”

    庄飞将叹了口气,走过来拍着钟二仔的肩膀说道:“老弟啊,你是年轻气盛。咱们都投了那么多银子在里面,还指望他们买我们保第二轮伯乐奖彩金,你不能得罪那群混蛋啊。”

    “保个屁啊!他们都拿四五千的买,我们拿两千五纯粹是送对方钱。”钟二仔痛苦的叫道。

    李猛咬牙道:“没关系!今天要是撕破脸,就和他们打一架,那些押金是唯一可能弥补点咱们损失的钱,况且咱们是招工的!都签了合约,他们怎么能动不动就想毁约?做梦啊!一窝子垃圾!”

    这时,林留名指着街道口远处叫道:“警官来了,咱们准备走吧。”

    大家抬头去看,果然四五个治安官狂奔而来,领头的就是欧杏孙的一个下属,鸦片馆四个人立刻让管事的带队,鸦片馆的打手们齐齐立正、向右转,就差个“跑步-走!”就奔向马戏团那边了。

    但是治安官没有和大家一起去的打算,他们跑到台阶前,三个人累得就地坐在了台阶上,一个人跪在台阶上低头狂喘,汗珠子在台阶石板上摔得斑斑点点如同梅花。

    “各位也不用这么急啊,太客气了。来人,给各位拿点水来。”钟二仔以为是对方太客气了,然而那几个治安官手指衙门方向,上气不接下气的说道:“你们….你们……你们赶快……去衙门门口……看看吧……又贴新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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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半小时后,火车站里的方秉生怔怔的看着自己面前上气不接下气的四个民主党,林留名索性就地脸朝下趴在了方秉生脚下地毯上。

    “怎么了?刁民放火烧马戏团了?”因为钟家良一方这两天都没什么下文,弄得方秉生巧妇难为无米之炊,老板你都不管,老子管个屁啊?他委实不想理他们了,就天天住在火车站了,但看他们的样子还是心里一惊。

    “方先生出大事了!”躺在地上的林留名倒是先缓过疾奔的劲头来,他就地一个翻身,仰天躺在地上,宛如一条死鱼翻着白眼喘着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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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于此同时,火车站这条路上,路人只见大老板张其结撒开脚丫子顺着路狂奔,就他一个人,没有马车没有随从,他也没带帽子文明棍,连外套也没有穿,就一身衬衣拖着大辫子狂背,衬衣袖子上的套袖都没摘掉。

    火车站前面有两个衙门的人正在张贴红色的大榜,张其结冲到那里,定睛看了一遍,两个贴榜的人自然是认识张其结的,但是他们和周围看榜的几个人都怔怔的看着张其结,表情里都带着可怜,无人说话。

    张其结看完之后,满脸的不相信,咬着牙继续前奔,一路狂奔到彩票店,那里早已人山人海。

    范西爵正和衙门派来的人一起在树立一个人高的木牌子,上面的红色大榜耀眼,满头是汗的张其结张着嘴、瞪着眼、无礼的推开人群,冲到榜下定睛观看,宛如去沉船岸边认尸体的亲人那样既满是恐惧又充满期盼。

    但是这张红榜和火车站门口贴的是一样的。

    上面写了寥寥几行字:

    “今日收到京城来电,晓谕百姓:

    昨日周二,《大宋爱国洋药行会》为表示对选举的支持之情、对民主党候选先生的鼓励之义,贯彻随行陛下《民来选举、选举为民》的重要圣谕精神,特出资购买民主党龙川几位先生彩票以示自己支持、参与选举之爱神忠君之心:

    购买数目如下:

    钟二仔:25000张;

    李猛:25000张;

    林留名:25000张;

    庄飞将:25000张;

    彩票销售地点:海京总督府路147号新闻大楼6楼《大宋爱国彩票发行公司》总部销售点。”

    钟家良一次购买了自己人十万银元彩票!

    全大宋震撼!

    小小的龙川收到京城来的这个消息,都被震慑的鸦雀无声了。

    10万银元啊!

    每个候选人名下都顶了25000张彩票啊!

    张其结盯着那红红的榜单,觉的上面的黑色毛笔字飞舞旋转起来,模糊不轻了,地面好像波浪一样起伏,让他有飞舞的感觉。

    就在他要撂倒的瞬间,耳膜里传来一声刺耳的大吼:“姐夫!姐夫!你怎么了?!”

    他艰难的摇着脖子去看,脖骨摩擦发出刺耳响声都在自己头骨里回响,在模糊的视线里,只见就在自己身边,一个人躺在了自己小腿边,不停的痉挛。

    他揉了揉眼睛,围观人群对那榜单的惊呼声潮水一样涌了过来,他终于清醒过来,看清了倒在地上两眼翻白口吐白沫的正是范林辉。

    强忍着心脏的巨疼和眼睛里要夺眶而出的泪水,张其结蹲下身子,掐住了范林辉的人中,好久一会,范林辉白眼翻了回去,他哇的一声,抱住张其结痛哭起来,眼泪和鼻涕沃透了张其结单薄的衬衣,嘴里始终在呜咽着:“怎么办?怎么办?我的钱…….”

    张其结抱着范林辉肩膀,抬起头,微微闭着眼睛,不敢闭眼太实,那样也会挤出自己的泪水,他微微闭着,妄图让眼球吸收那些温热刺疼眼眶的液体。

    这时,李广西冲了过来,二话不说,半跪在蹲着的张其结和坐在地上的范林辉身体,哽咽的问道:“怎么办啊?老张,你有法子吗?”

    “草!我的钱啊!”齐云璐也冲了过来,蹲在三人旁边抱着头大叫。

    商会四个主力在榜单前瘫成了一片。

    只有王鱼家现在还在愉快的在乡下跟着李医生侯长老他们布道治病,不知道此事。

    就在这时,三一街传来震天的鞭炮声,大家扭头看去。

    只见民主党的竞选马车又回来了,林留名不顾自己抽鸦片多年体弱多病,就站在马车的车顶上,他敞着怀,露出洗衣板一般的肋骨,满脸都是抽了一箱鸦片的那种表情,脚下放着磨盘粗的鞭炮盘,手里抱着蟒蛇般顺着鞭炮挂,炮仗宛如一条喷火的巨蟒,就在他手下一米处轰然炸响,硝烟弥漫。

    马车前面方秉生、庄飞将、李猛、钟二仔排成一排,走在马头前面,他们肩膀上斜披着为民做主的红色条幅,一边走,一边振臂高呼:“大宋万岁!选举千岁!民主党必胜!选民主党就是让你发财!民主党绝不亏欠人民!”

    方秉生还好一点,其他三人也和林留名一样好像发了疯,每一声大吼都是声嘶力竭的,恨不得让自己脚吼得离地。

    倒不是因为他们选举必胜,而是因为必然得利了。

    没想到钟家良老板这么够意思,一次就买他们25000张,这样天下谁人能敌?底池有20万银元,民主党肯定包了,那么就算全国跟风买民主党的彩票也销售了10万来均分彩池的话,一张一元的彩票仍然可以拿回2元!

    钟家良10万变20万;

    民主党几个人自己投入的私房钱2000变4000!还白拿个议员!

    天下就是有这么好的事!

    民主党几个人欣喜若狂,先前对自己的钱的痛惜对钟家良的腹诽,全变成了真心实意的讴歌和赞美。

    就连旁边跟着他们喊口号的方秉生都在后悔:“妈的,易成也不给我预先说一声,否则我也跟着买个几千彩票,借着钟家良的主力军,分彩池一笔玩了。”

    人群再次围了上去,所以手里有民主党彩票条的人和民主党四个人一样,前几天他们苦逼到了极点:看着自己手里可能变废纸的民主党彩票条,自己痛苦,家里老婆孩子也骂自己愚蠢,晚上心疼的睡不着觉,去联络别人一起投选票让民主党当选赚黑马吧?又总担心别人趁自己不知道去偷偷买了当时稳赢的商会彩票;也想偷偷加注商会吧?又一大笔钱呢!

    没想到噩梦成了美梦,钟家良一出手,就是横扫千军,谁能再买20000多张彩票?自己那彩票稳赢钱了!

    一部分人欢呼跳跃跟着巡城马车赞美,刚刚他们还在因为彩票要输而垂头丧气,现在则好像船难死者被耶稣死而复活了;

    另一部分人当然就是遇难者亲属了,人数更多,他们大部分怔怔的站在彩票店门前,看着刚刚还嘲笑的傻蛋们突然又挥舞起了“废纸”彩票跟着巡游马车狂呼欢笑,而自己昨日还在美梦之中:看我多聪明?跟着商会那几个老板买了,人家都是聪明人!办事不会错的。而且民主党几个脓包根本没有底气,不敢和人家拼钱!买了他们彩票就是烧钱!还是我聪明吧?老婆孩子也夸,这两天都是天天买鸡买酒喝,毕竟手里三四元的彩票过一个月说不定就变成三四十元了,既然如此,提前花一元买肉买酒庆祝一下呗。

    没想到啊,民主党的boss这么狠?一下买10万!

    美梦顷刻之间变作了噩梦。

    虽然炎炎夏日的大太阳照着,人人汗流浃背,但不少人盯着手里变废纸的彩票还在哆嗦。

    “天啊!我上周买了5元李猛的彩票,觉的输了,昨天刚买了10元张其结的彩票!你妈的这怎么回事啊?算起来,我没赚啊!”有人跺着脚大吼。

    旁边立刻就有人苦笑着叫道:“你够好的了,我全买商会几个人了,全完蛋了。”

    这种冷风一样的对话嗖嗖的在人群里盘旋,彩票店门口简直好像起了一团阴冷刺骨的黑风,把那些商会支持者冻结在那里。

    有人凑到红榜下或蹲或跪或坐的商会四人那里,把手里的一叠彩票伸过去,小声道:“各位老板,你们都是龙川著名的基督徒、大善人,我失业很久了,好不容易存了4块大洋都买各位了,你们能不能作件善事买回去?”

    立刻一群人围了过来,纷纷又是指责又是恐吓又是哀求,求他们买回自己手里的彩票。

    “我们也亏了啊!你才没了4元,老子2000都没有了啊!”齐云璐又气又急的扭头大叫。

    说着他站起来朝众人大叫:“别灰心啊!还有第二轮伯乐奖的奖金,买了我们商会票的选民都投选票给我们,钟家良的赌金有一半要计入第二轮啊,我们起码保住底池10万外加钟家良的5万,我们一样翻番了啊!”

    但是回应这话的是一片嘘声:在商会铁定要输掉《民意奖》的前提下,谁能保证别人都投商会?必须跟大流!别人不投商会,自己去投,肯定要输啊,自己不是傻了吗?

    这双轮复式彩票其实让大家想的都是一样:你们要么两轮全胜,要么两轮全输。明知必有一负的前提下,谁拿自己钱冒险赌剩下的会胜啊?

    齐云璐转过身,摇着张其结的肩膀叫道:“老大,你是大帅,你最聪明最有魄力,你想个法子?”

    张其结好像被晃醒了,他把肩膀上痴呆一般的范林辉扶着靠着木牌坐直,蹲在那里叹了口气,指了指天空,说道:“法子,只有一个法子。”

    “什么?”所有听到的人眼睛都瞪大了,脑袋密密匝匝的凑了过去。

    “朝神祷告了。”张其结无奈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