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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令阳背着夜行空并没有走太久。然后，便是马车行驶的声音，从前方传来。
原本刘令阳只是走到了一旁想为马车让道的，可是当他看到了马车上君子兰的标志的时候，他便猛地改变了这个主意。
他甚至不要命地跳到了马路的中间，跳到了悍马的正面前！
他声音中的惊喜甚至把昏迷中的夜行空都惊醒！
“车前君子兰的标志，来者可是江湖人称妙手医仙的上官秋月！”
如果是上官秋月的话，那夜行空定然是有救的。
不光是因为妙手医仙的医术被璇玑先生誉为了天地七绝之一，更因为妙手医仙便是帮刘老先生解过撕心蚀骨毒的人！
在马夫拉稳了车前马后，马车中便有女子的声音传出了：“来的并不是我家的老爷，车里坐着的是我家的小姐。”
刘令阳仍是放下了心来，朗声说道：“那便是江湖人称小医仙的上官雪姑娘了，在下刘令阳，有事相求于上官姑娘，不止姑娘可否下车说话。”
接着，便有清脆好听的声音从马车中传出了：“刘老先生的公子的话，我们之前是见过面的。”
“不止公子有何事相求？”
刘老先生的名号的确是很好用的，无论在哪里都很好用。
接着便先有一位女护卫模样的下人从马车里钻出，然后小医仙上官雪才缓缓地从马车里出来。
她肤如凝脂，她手若柔夷，她领如蝤蛴，她齿如瓠犀——她似乎由世间一切美好打造出来的！
明眸皓齿，巧笑嫣然！
一瞬间夜行空便是望得痴了。
刘令阳却对此间美好视若无睹，自顾自地说道：“在下的朋友中了魔教的撕心蚀骨毒，不知小医仙身上可否有解撕心蚀骨毒的解药？”
“自然是有的。”
上官雪清脆悦耳的声音似乎能够让人一辈子沉迷其中。
只可惜上官雪接下来说的话却没有那么好听。
“只是如果刘公子的朋友是那个夜行空的话，那便要恕在下无能为力了。”
刘令阳一瞬间便急躁起来，道：“为什么，你明明有解药又为何会无能为力？”
上官雪冷声道：“因为妙手医仙不光有解药，妙手医仙还有规矩。”
“既然妙手医仙有规矩，那么小医仙自然也是有规矩的。”
因为小医仙便是妙手医仙的女儿。
刘令阳于是冷笑道：“那么你们都有些什么规矩？”
他原本不会这么唐突的。
上官雪却毫不在意地回答道：“三不救，偷盗上万者不救，杀人上百者不救，看不顺眼者不救。”
“所以你认为夜行空便是占了杀人上百者这条？”
上官雪的语气并无波澜，她仔细地看了看夜行空道：“他占了两条。”
夜行空于是笑：“第一眼见面就觉得我怎么瞧都瞧不顺眼的人，果然还是有的。”
上官雪淡然道：“恐怕还是不少的。”
“行事无常夜中皇杀过那么多的人，莫非闻不到自己身上的一股子血腥味的吗？”
夜行空想摇摇头，却发现自己连摇头的力气都没有了，于是苦笑道：“最近的一些事情是因为有人在假冒我的名号。”
“若不是你率先做出了那样的事情，又怎么可能会有人去假冒你的名号？”
“就算最近的事情是假的，你出江湖一年以来，杀过的人恐怕不下一百吧？”
上官雪认真地看着夜行空，不带任何情感：“那我又为何要救你？好让你继续去杀人吗？”
于是夜行空只能苦笑。
于是刘令阳眼中几乎要冒出杀人的光：“他虽然杀过人，但是杀的都是该杀的人！”
上官雪于是问道：“何人是该杀的人，何人又是该救的人？”
“行事无常夜中皇便有资格去评判一个人该不该杀？便有资格去杀掉那么多的人？”
“我现在没空跟你争论那些。”刘令阳盯着上官雪道，“我只知道我的朋友是为了救我而受伤，所以我的朋友绝不能死。”
“你本应该知道撕心蚀骨毒便是魔教至毒的，你莫非便认为夜行空就应该死在魔教那帮人的手中么？！”
“生死有命，你莫非便认为那些被夜行空杀掉的人就应该死在夜行空的手中么？”
接着上官雪看向夜行空说道：“你既然有杀人的觉悟，就应该有被杀的觉悟的。”
“如果你还是个男人的话。”
夜行空虚弱地笑道：“我向来都很有觉悟。”
于是上官雪点了点头，道：“很好，那我便不在多说。”
那你便可以去死了。
上官雪就如一朵真正的雪花一般，虽然美丽，但是说出来的话冰冷得似乎要让夜行空窒息过去。
“那我也便不用再多说。”
刘令阳眼神如刀，他向上官雪摊开手去：“把解药给我，不然我便要抢。”
上官雪淡淡地道：“若是你抢不到呢？”
于是那位女护卫立马便上前将上官雪护在身后。
虽然看上去女护卫与上官雪一般大，两人都不过二八年华，可一眼便能看出女护卫一定是练过武功的存在，而且武功还不低。
若不是这样不会显得那么有底气。
若是在以前，女护卫这样的武功高手，夜行空能够打一百个。
可是现在夜行空一个都打不过。
刘令阳也是。
刘令阳咬紧了牙关，显然是要做出一个决定。
夜行空却率先为他做出了决定。
于是夜行空道：“不必了。”
“人各有命，上天注定。”
“上官姑娘遵循她父亲的规矩，是因为尊敬。你绝不能错怪这份尊敬。”
“更何况，上官姑娘的话本就没有错。”
夜行空再一次轻轻地咳出了血来。
“我既然有了杀人的觉悟，便自然是做好了被杀的觉悟的。我杀过了那么多人，或许便是我的报应。”
从容赴死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
夜行空本就不太畏惧死亡的。
已经死到临头的夜行空却还能如此淡然，上官雪倒是不由得高看了夜行空一眼。
夜行空有气无力地拍拍刘令阳的肩，道：“你可别忘了我那五十年份的猴儿酿。我们该走了。”
夜行空淡然处之，然后从容赴死！
刘令阳却只是固执地将夜行空背得更紧，然后向上官雪摊开手去：“这是他说的话。”
“却不是我要说的话。”
“我要说的话只有一句。”
“给我解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