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旧书库

    第四章“旧书库”

    来这里的领取杂役活挣钱的，很多都是穷苦平民子弟，见面多了也比较熟悉一些，相互寒暄一番。但大家都是冲着杂役任务来的，没有心思多谈其它，众人只是默默的等待着，倒没有人显得太过着急。

    “嘎吱”。

    屋门开了。

    李总管吃完午饭，打着饱呃，腆着肚子，手拿着一本厚厚册子，来到屋前台阶上。

    “大总管！”

    苏丹青连忙恭敬道。

    “苏丹青，每次总是你来的最勤快，几乎天天不空缺，而且还排在最前面！这半年干活也挣了不少银子了吧？”

    李总管见到苏丹青又在台阶的前面，不由笑道。

    “大总管说笑了，平日读书太费钱，穷的叮当响，全凭大总管照料，否则恐怕早已被迫离开学府了，大总管才是我再生父母啊，不知大总管今天有哪些任务分派？”

    苏丹青一幅谄媚相走到李总管跟前，同时悄悄把昨天余下的十两银子取出隐蔽的塞入李总管袖中。他自己何尝想这样低三下四求人，但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啊，受够了人间冷暖，自然不在意这点面子了，他来这里也有半年了自然懂得一些隐性的规矩。

    李总管只是用手掂量下，也不细看，然后微笑点头，一幅我看好你的表情。随手翻着手中的杂役册子，道，“今日学府内的杂役活不少，大厨房，挑水、劈材，菜园子，门头看守，夜里打更巡逻，洒扫阶庭，清理书院内外屋顶瓦上树叶，清理院内外野草，每样活可以挣一两半两散碎银子。你们呢，就按照先后顺序依次上来领取吧”

    “多谢大总管”众人齐声谢道

    幽州学府内有很多杂活，会雇贫穷的学子来干，资助学子生活所用，学府也极其阔绰，故而给出的报酬往往是市面上的好几倍，在市面上这些杂活，顶多几个铜钱乃至数十个铜钱，学府这也是一种另类的资助。

    苏丹青在书院近半年，天天领取这些杂役活,挣到的银两，都拿去生计所用，基本没什么结余，一般的日常杂役活挣的铜钱太少了。

    “今日送了十两银子，总该获得些好点的伙计了吧 ”

    苏丹青心里暗道。

    “你来的最早，也最勤快？本总管突然想起书院有一个新活能挣不少银子，你去了定要认真完成，放心，本总管向来最喜爱懂事的孩子的。”

    “多谢大总管，您只管吩咐！”

    苏丹青虽不知道什么活计，但赶忙表态。

    他强烈的渴望获得更多的银钱，但是这需要获得有更高报酬的工作。

    “学府最近从北地各州收购了一批旧书，足足有数辆马车近万卷之多，堆积在书阁的旧书库内。”

    “这些旧书卷，是从各地一些小书铺，落魄的家族收购来的老旧藏书，需要整理归类。其中甚至不少有破损，甚至是残卷、废卷。该整理的整理，该丢弃的丢弃。”

    “这一份差事繁琐无比，为此书院下拨了一大笔银两雇人整理这些书卷。老夫给你一个月的时间，去把这些书卷清理出来，每日酬劳为三两纹银。”

    “这是杂役令牌，你拿令去找书阁的陈管事，拿旧书库的钥匙。”

    李总管拿出一块令牌给苏丹青。

    “谢大总管厚爱！弟子一个月内定会按期完成任务。”

    苏丹青兴奋接过令牌，惊喜的差点欢呼起来。

    这是他接过的单笔金额最大，耗时最长的一个杂役活。

    “不会吧，一天挣三两两银子？这么好的活，被苏丹青给抢先了！早知道，我来早一些排队就好了！”“得了吧，他定是孝敬了大半银子，才有资格去承接那整理书库的任务。我们没有余钱孝敬，根本没资格去接，你去了李总管哪里会突然想起来这差事，况且你又哪有那么懂事！”

    在后面排队等候着从李总管手中领取杂役活的学子们，一个个瞪大了眼睛，差点嫉妒要喊叫出来。

    学府内一般的杂役活，几日只能挣数一两半两银子。像整理旧书库这样一天挣三两纹银，从未有过。

    而且还是能接连干上一个月，领取足足九十两纹银。

    这对学府内的贫寒学子们来说，简直是一份大礼啊。

    当然了，苏丹青来到幽州学府，在学府内待了半年，干了各类的杂役活，全都兢兢业业。要不然，李总管也不可能把这样重要的活，交给苏丹青去干，当然最主要的还是那“十两银子”有了高投入才有高回报嘛。

    “陈管事，弟子奉命前来整理旧书库中的藏书。”

    苏丹青拿着杂役令牌，来到书阁，找到陈管事。

    幽州学府只有一座书阁。

    里面藏着大量的经卷，科举书籍，以及一些军事、地理、历史卷宗，以及最为稀少珍贵的武学典籍。

    在书阁借阅书籍，需要按册收费。底层的文学典籍，比较便宜。顶层的那些武技，贵的离谱。书阁内外有为数不少的看守，众多高手坐镇，以防盗窃。

    苏丹青很少在这里借书，舍不得钱财。

    书阁底下，还有一座旧书库。里面有大量未整理过的破旧藏书，但是一般人进不去，旧书库的钥匙放在掌管书阁的陈管事的手中。 陈管事倒也并外多问，此人是个老学究，整日只对藏书感兴趣，不然也不会天天守着这书阁。

    “这是旧书库的钥匙，仔细整理！”

    王管事看过令牌，掏出一把钥匙递给叶晨。

    “是！弟子定当圆满完成任务”

    苏丹青接过那把黄澄澄钥匙。

    书阁共五层楼，二，三楼是普通杂类书籍，书院学子可以随意借阅。四层楼阁以上则是武学书籍，则按照武学品阶需要花费不同的金银，才可能借阅。最顶层甚至还有高深的武学典籍，更要付出极大代价才允许查看。

    旧书库，在书阁的地下一层。

    苏丹青独自来到书阁的地下一层，打开门上的重铜锁，“嘎吱”推开旧书库门，里面光线黯淡，角落遍布蜘蛛网，显然此地很少有人会来清理。

    苏丹青点上了书库内的墙壁上的油灯。

    这才看见，数堆旧书籍卷轴，杂乱的堆放在地上，有丈高。书库内还有一排排空荡荡的木质书架，整理好的书籍，可以放上旁边木质书架上。

    “这么多书！”

    叶晨惊讶，来到书堆边，开始耐心整理旧书，????他拿起一本破旧黄皮书籍，拍去灰尘。

    “《列国周游记》！”

    苏丹青大感好奇，随手翻阅，一看之下，他不由嗤笑起来。

    赵子厄于夏、楚，从者十日不食，申子以所赍货，窃犯围而出，告籴于野人，得米一石焉。钱论，田其炊之于坏屋之下，有埃墨堕饭中，钱论取而食之，田其自井望见之，不悦，以为窃食也，入问赵子曰：「仁人廉士，穷改节乎？」赵子曰：「改节,即何称于仁廉哉？」钱曰：「若田也，其不改节乎？」赵子曰：「然。」田其以所饭告赵子，赵子曰：「吾信钱之为仁久矣，虽汝有云，弗以疑也，其或者必有故乎？汝止,吾将问之。」召钱论曰：「畴昔，予梦见先人，岂或启佑我哉？子炊而进饭，吾将进焉。」对曰：「向有埃墨堕饭中，欲置之则不洁；欲弃之，则可惜，回即食之，不可祭也。」赵子曰：「然乎？吾亦食之。」钱论出，赵子顾谓二三子曰：「吾之信钱也,非待今日也。」二三子由此乃服之。

    这故事是说，有一次，赵子与众弟子们在夏、楚的地方被围困，连续困了十天十夜，没有食物可以吃。

    弟子们被饿了十天，个个面黄肌瘦，有的弟子，心中因此而忧虑。但此时，赵子依然每天不断地学习，弦歌不绝，没有一丝毫的埋怨与担忧。

    申子见同学们如此饥饿困顿，便用自己身上的财物，突破重围，到外面换了少许的米回来，希望给大家解解饥。

    人多米少，钱论与田其便找了一口大锅，在一间破屋子里，开始为大家煮稀粥。

    田其有事离开了一会儿，田其从井边经过，一扭头，正好看到钱论拿了一小勺的粥往嘴里送。田其看了有些不高兴，但他没有上前质问钱论，而是走到了赵子的房间。

    田其见了赵子，行礼后，问赵子：「仁人廉士，穷改节乎？」赵子回答道：「改节，即何称于仁廉哉？」如果在穷困的时候，就改变了气节，那怎么还能算是仁人廉士呢？

    田其就接着问赵子：「像钱论这样的人，该不会改变他的气节吧？」赵子很明确地回答田其：「当然不会。」田其便将看到钱论偷吃粥的事，告诉了赵子。

    赵子听后，并没有很惊讶，说道：「我相信钱论的人品已经很久了，虽然你这么说，但我还是不能因为这一件事就怀疑他，可能其中有什么缘故吧，你不要讲了，我先问问他。」

    于是，赵子便召了钱论来，对他说：「我前几天梦到了自己的祖先，想必是要护佑我们吧？你粥做好了之后，我准备先祭祀祖先。」

    钱论听了，马上恭敬地对赵子说：「赵子，这粥已经不可以用来祭祀先祖了。」

    赵子问：「为什么呢？」

    钱论回答道：「学生刚才在煮粥的时候，粥的热气散到了屋顶，屋顶被熏后，掉了一小块黑色的尘土到粥里。它在粥里，就不干净了，学生就用勺子舀起来。要把它倒掉，又觉得可惜，于是便吃了它。吃过的粥再来祭祀先祖，是不恭敬的啊！」

    赵子听后说：「原来如此，如果是我，那我也一样会吃了它的。」

    钱论退出了之后，赵子回头对着几位在场的弟子们说：「我对钱论的信任，是不用等到今天才来证实的。」几位弟子由此受到了深刻的教育，非常信服。

    苏丹青大开眼界的同时，不由摇头，吃了那么脏的食物，这要事闹肚子痛，有没有医生，不可取但这种事都能讲出大道理，不愧为先贤，都快饿死了，还要谨守这礼仪，不愧为礼学大师啊，比不起比不起，我不如他们啊，

    啧啧啧，哎呀，差点忘了赶紧整理旧书才是正事。

    这些书籍的材质，也令苏丹青惊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