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夜阁 > 历史军事 > 阴刻之君 > 第两百九十六章:宫内之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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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属下知道。”亥猪面对杨旷的质问丝毫没有动摇,“属下可以用性命担保确有其事,本来属下想先斩后奏,但是思虑再三还是先回来禀明主子的好。”

    看来是真的了,杨旷道:“你做的没错,那么按照你说的,申猴他们三个人已经有了反心,你原先准备怎么处理他们?”

    “这个嘛,自然是先揭穿在动手。”亥猪马上露出憨笑,也只有在杨旷和他信任尊重的人面前,才会有这样的笑容。

    “不用揭穿了,传令野火,只要他们敢靠近洛阳,就直接就地解决,无需向我请示了。”杨旷在没有任何证据仅凭亥猪一人之言,就如此斩钉截铁的下了死令,由此见得对亥猪的信任。

    亥猪马上感激道:“主子英明,属下这就去办。”说完就赶紧离开了大殿,前去野火的总部传达命令。

    “奕之,你也看到了,我这边也出现了不安分的家伙啊,这大商中也不知道藏着多少这种人,未来堪忧啊。”杨旷也对张奕之说道。

    “主公不必担心,野火日后的情报网会覆盖的越来越大,总有一天足够可以帮助主公掌控所有的局面。”

    “你这话就说的让我更担心了。”杨旷倒不是真的害怕背叛,而是大商的人心问题,如果没有那种真正为国威名的正直之士,大商仍然无法变强。

    张奕之既然选择了效忠杨旷,自然要竭尽所能的出谋划策,道:“大商十一年前就是天下第一强国,虽然在十一年前跌落谷底,但是根基还没有损毁,需要的只是时间,而目前最大的威胁,仍然是南北两边的北唐和南夏,北唐五年不会动手,但南夏不会,他们的野心是填不满,而且他们也清楚给我们时间就是对他们的不利,所以南夏绝不会放松进攻的步伐,也会全力的加大我们的损失。”

    没错,南夏的军队一跃成为了天下最强,他们的四十万大军仍旧虎视眈眈,压力不仅仅是给了古劲松,也给整个大商一种无形的危机,要说起来还是因为大商的国民都太过于依赖古劲松,从而不相信南境会出问题。

    即便杨旷也知道古劲松的恐怖,但若是失败了,哪怕就是一次失败,也会令大商陷入万劫不复之地,再无人能够抵挡南夏的进攻了。

    “但是我们也可以以逸待劳,如果要解决南夏这个威胁,那么首先就必须灭掉北唐。”张奕之接着说道:“北唐同样不可小觑,如果可以将北唐纳入大商境内,那么大商就可以更快的加速恢复,直到可以与南夏正式开展的时候,再让古劲松挥师进攻。”

    杨旷瞥了他一眼,还是有些在意对方提到先灭北唐,他始终认为对方仍然对北唐有私人恩怨,但说的又不无道理。

    张奕之仿佛明白其中的不妥,自行解释道:“可能主公会认为属下以报仇为首要,实则不然。属下承认自己对北唐有解不开的深仇大恨,但是属下之所以选择主公,也是因为主公必须要以灭唐作为首要任务,目前大商的形势,正好符合。”

    “原来这就是你投靠我的原因吗?”杨旷倒是看明白了,张奕之是就着商国的国情而来,知道北唐永远是商国的首要目标。

    “主公恕罪,属下只能说这么多了。”

    “没有什么好宽恕的,你说的在理。”只要是客观的回答,杨旷都会视为良言,“依你之见,灭北唐需要多少准备?”

    这句话就是在表明杨旷同意先灭北唐的立场了,张奕之自然早有预算,便回答道:“起码要有十五万兵力,其实要打败北唐十万就够,但是灭国不同,除了战争,还需要分派防线和驻守关卡,庞大的兵力不可或缺;其二粮草必须充沛;其三需要建造十驾投石器与三座攻城锤。有了这三样,基本上就差不多了。”

    杨旷摸着下巴估算着,以目前的国情来看,非三年不能准备出来,道:“你说的粮草倒是没问题,问题就出在攻城器械和兵力上。你也知道大商连年征战,每年招募的兵都越发的少,再者本国内的工匠并没有多少会修造攻城器械的。”

    “主公现在手上就有七万大军,也就是说还差八万军队,兖州牧古音是迟早要杀的,那么他的两万兖州军也就归属于我们,加上几年的征兵凑够三万不是什么难事,再从各地抽调个两三万,应该就差不多了。”

    “你可能不是很了解大商的情况,各地的州牧都小气的很,就算是父皇拉下脸面索要,也不能一下子要这么多。”

    “所以这就要看主公的了,只要主公即位后的几年中让国家迅速发展,博取民心,恩威并济,相信那些州牧也会比以往更加的热情。”

    杨旷心想你说的容易,做起来不要太难,治国不是说有能力就能治的好的,还要看局势民心和各种因素,假若中间掺杂着一两次天灾,那自保都是问题了。于是道:“关键是官员,没有能干的人,大商还是会一团糟。”

    “主公的意思是,要开始谋划吏部尚书的人选了?”

    张奕之的一语中的,甚和杨旷心意,没错,现在吏部尚书是有人担任,但是吏部尚书是提拔人才和设立选拔的重要部门,以现任的能力,不具备拥有识人的眼光,看看大商这几年选拔出的官员就知道了,一批废物。

    “当然要换掉他,无论他资历多老,没能力就是事实,不换掉他,怎么为大商广纳人才,还有户部工部都要换掉,这几个关键的位置让废物做可不是什么好事。”

    “那属下需要提醒主公不能让百官们情绪过激。”

    杨旷点头道:“我慢慢来,看看这帮家伙会为了保住自己的位置用出什么手段,接下来就是统治者跟臣子的游戏了。”

    “游戏?”张奕之问道。

    “失言了,我说的是暗斗。”杨旷知道现在不是以前可以儿戏的时候了,他已经是统治者了,言行举止都需要注意,当皇帝就是这点不好,束缚太多,他人眼见得皇帝无限的风光,却也看不到皇帝身上的压力。

    张奕之继续道:“老一辈的人要被裁撤,那么就是青壮派上台了,主公是要重新整顿整个大商的朝局吗?”

    “正是如此,朝堂是整个国家的权力中心,如果中心的局面混乱不堪或是平庸无能,那么就会不利于大商的恢复,需要有能力的人,无论品行德行,只要有能力就来出任高官,其他人任何的不满,我一个人解决。”

    “主公的信心会不会过高了些,恕属下不敬,只是治国非同小可,百官的舆论同样很重要。”

    “不是还有野火他们嘛,就算他们比得过野火,我还有更有利的底牌。”杨旷邪笑了声道:“你忘了那批被姬冉鼓动而来的士族吗?那可是举国的士族联盟啊,这批人现在被抓住了把柄等待处置,他们的家族自知理亏屁都不敢放一个,就等着我开恩呢,有了这批人,士族不战而败,那些百官再厉害,也不会比士族的舆论更厉害了吧。”

    张奕之闻言深感震撼,没想到杨旷看上去那么随行,其实每一步都谨慎小心胜券在握,心术手段异常的出色,悄无声息就制衡了两批人。

    此刻张奕之脑海里就浮现出了一个念头——帝王学,绝对是帝王学,杨旷在空竹宅学到的肯定有这方面的,张奕之总算是摸清楚杨旷学习的两个绝学了。

    不过就算是他知道了,也不能再有什么别的念头,他时刻都牢记自己跟杨旷已经不是师兄弟的关系了,现在他两是很明显的君臣,君臣有别,做臣子的哪怕再聪明,也不能去多想多说。

    “主公重理朝局,势必会遭到一些阻碍,主公有什么吩咐尽管下达,属下都会办好。”

    “不用这么强制性,大权在我们手上,有军队就不怕他们造反,洛阳尽在掌控之中,士族也同样是我们手中的棋子,现在的当下之急,就是你要帮我好好的整顿朝局,不要给那些废物一点可乘之机。”杨旷说的很决绝,说不给机会就是不给机会,乱世之中必须要有广纳贤臣的决心,否则千里之提溃于蚁穴,杨旷就是要清楚蚁穴。

    “属下明白了,需要属下去打点朝堂的关系吗?”张奕之提议道:“若是此刻大臣们能够相互猜疑不敢轻举妄动,对主公的计划来说就是很大的帮助了。”

    杨旷眼睛一亮,不愧是小师弟,那么快就有了办法,便道:“嗯,你可以放手去做这件事情,你跟着我来到了洛阳,是个货真价实的生面孔,必定会有人蜂拥而至,不是找麻烦就是讨好,利用好他们的企图,肆意的挑拨他们之间的关系,他们越乱,对我的计划越好。”

    “属下会控制力度,尽量不会让局面不可收拾。”

    “我说了让你放手去做就去做,我相信你会拿捏好分寸的。”杨旷对张奕之开始了全面的实验,没错就是实验,他就是要看看自己这个师弟的才能到底可以从多少方面来发挥到最大的地步。

    倒也不是杨旷非要压榨对方,眼下是用人之际,也是缺人之际,他手头没有懂政治的人,所以张奕之就是他最大的利剑,用来攻还是刺都再合适不过了。

    张奕之不是想攻灭北唐复仇吗?杨旷就给他这次机会,让他好好表现,表现的机会现在多得是,无论如何,他都要看清楚每个人的优势和短板,加以发挥。

    对于杨旷这样的期待,张奕之也感到了一种无形的压力,他何尝不知道这是杨旷在测试,他不做好,复仇的机会就越来越小,他必须要做好,不止如此,还要做到完美,无懈可击,这样才能够一举从一个生面孔平步青云,用实力和功绩登上他要的位置,也就是北境大将军。

    “属下遵命,”张奕之果断的拿下了这个任务,“主公放心的交给属下吧,属下绝不会让主公失望的。”

    “嗯,就这样吧,我也累了,需要好好休息一段时间了。”杨旷说着正要回到内宫中,却又有人来打扰了,一个宦官急匆匆的跑过来道:“有个姑娘在宫外一直嚷嚷着要见殿下,奴才特来禀报,殿下是见还是不见。”

    杨旷的心头一紧,不会是她把?她怎么来了?两个问题一下子让杨旷陷入失神,而张奕之也差不多猜到是谁了,便自行告退,识趣的离开了。

    宦官见杨旷没有说话,还以为是自己办错了事,吓得两条腿直哆嗦,好不容易杨旷才回过神来,却发现宦官已经跪下在发抖了,他当即道:“让她进来,一个人来。”

    “奴才遵命。”宦官赶紧去叫人了,而杨旷则心情复杂的在殿内不知所措,一会站起一会坐下,不知怎么才好,来的肯定是她,可又为什么来了?龚起才死,她现在过来,自己都不知道如何面对他。

    ......

    ......

    走出大殿的张奕之正一个人准备悄然离去,忽然被一人挡住了去路,左避右避也不见让开,只能皱着眉头抬起头看看到底是谁。

    此人他并不认识,但是看上去确实个宦官,而且看身上的衣着还是个地位不小的宦官,张奕之一时不知是谁,也不好随意冒犯,便道:“公公是?”

    “张先生不必如此,我只不过是内务总管,叫我谢公公就可以了。”有些谦卑又有气势,来人便是谢量海。

    是内务总管?来找他干嘛,张奕之不知来意,便继续道:“不知谢公公有何事情啊?”

    “呵呵,张先生不必激动,其实我就是来见见一直被人传闻是殿下亲信的张先生是何方神圣。”

    “那恐怕要让公公失望了,在下只不过是一介布衣。”张奕之听到这么无聊的想法,马上就想敷衍过去。

    “哦,还是个当过北唐军师的布衣啊。”

    张奕之驻足,猛然的提起头瞪着眼睛看向谢量海,一脸的不善,眼神如果可以杀人的话,就在此刻了。

    谢量海平静道:“哎哟,是我说错话了吗?如果是我说错了,张先生可以纠正这个错误哦?”

    张奕之仍然没有说话,对方既然都说出了这个事实,就说明他对自己了如指掌,狡辩是没有任何用处的,与其狡辩还不如正面对待,是个宦官而已,他不能自乱阵脚。

    “我猜张先生现在所想,是觉得我一个宦官,知道了也不打紧吧。”

    什么?!他居然还能猜中自己所想,张奕之真的被震惊到了,此人绝不仅仅是一个宦官那么简单,他不得不开口道:“公公到底想说什么,直说吧。”

    谢量海和煦的笑道:“你很不错,耐得住性子沉得住气,比我年轻的时候要强,我也就是看看你有多少尽量,毕竟现在你是殿下的亲信了。”

    张奕之不能仅仅因为对方一句话就信任对方,此人看起来十分的古怪,若真要是因为被被人看清了身份就落了下风,那才是真正的受制于人了,他便说道:“公公也是好兴致,想必公公在宫里的时间久了,也想知道知道外面的事情,好帮自己谋条路吧。”

    “年轻气盛是件好事,但也要量力而行。”谢量海的语气突然变色,整个人都阴冷的几分:“你一个外来的人,初来乍到,我看你有才才未直接动你,望你也懂得什么叫圆滑。”

    这种气质,莫名的让张奕之联想到杨旷,实在是太像了,两个人转变的语气和气质,就是一模一样的阴寒。

    “我懂了,公公还有什么要指教的吗?”

    “我那还有什么能教张先生的,先生是以灭唐为首任的人,我不过一介宦官,何足挂齿。”

    张奕之心中恶寒,他这辈子就不擅长对付这种阴森的家伙,想个不敬的念头,杨旷也让他有种阴森的感觉,就像是能看破他却又不说出来那种,让他自己揣摩。

    这个谢公公绝非等闲之辈,张奕之现在不能树敌,他确实是个初来乍到而且还是原来敌对一方的人,若是这个时候犯错,那就真的是没有机会亲手报仇了。

    只不过最让他关注的还是此人到底是否是杨旷的人,如果是那就是自己人,无需担心,但如果不是,那就很危险了,想着这些的他只能在日后找机会从杨旷那边提一句,避免被此人利用。

    “好了,张先生肯定也有要是在身,我就不打扰了,恕不远送了。”谢量海微微低头,便就这么淡然的离开了。

    张奕之看着此人离去的背影,握紧了双拳,商国不比北唐,此地的政局更为波动,他绝不能轻易的犯错,否则等待他的只有失败和毁灭,再不济也不能辜负杨旷,他已经失去了一个值得效忠的大师兄,不想再失去第二个人了。

    即便杨旷不是让他那么的神往,但张奕之的为人就是如此,认定的事情,谁都无法改变,哪怕等待他的注定是失败,他也不会放手,这就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