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夜阁 > 历史军事 > 阴刻之君 > 第两百一十二章:非朕不明,非卿不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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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唐宫之内,唐帝正在会见他的幕僚女谋士,只是脸色不是很好,对着跪在地上的女谋士冷脸道:“朕是不是说过,不要做没有意义的事情,龚起征战至今,一点问题都没有出,朝中的大臣也反常的安静无比,而且那些士族,屁都不放一个,简直是太令我失望了,你和那个叫叶青的人没有做出任何令朕满意的事情。”

    “陛下恕罪,是奴婢处事不利。”女谋士不卑不吭的承认自己的错误,但是却没有真的觉得这件事自己有错,她的态度,其实是做给唐帝看的。

    唐帝也不是等闲之辈,知道这件事情急不来,但是他真的很希望龚起早点落水,只要龚起执掌兵权一日,他就睡不好一个安稳觉。

    “朕便赦免你这一次,给你将功补过的机会。”唐帝也为自己寻好了台阶,道:“现在龚起跟商国的那个武成王打得算得上是难解难分啊,你们有机会吗?”

    女谋士听后笑道:“陛下虽然圣明,但是奴婢也想提醒陛下一句,战事一直是龚起占着上风,并不是难分难解。”

    “这不就更难下手了吗?”唐帝更加认为龚起会赢得这场战争,那样的话龚起的功劳就更高了,处理起来会有更多的麻烦,总之就是不乐观。

    说来也可笑,身为一国之君,对于自己军队的优势居然视为威胁,也真的是局势所迫吧,龚起的地位真的是成长到了连他这个一国之君都无法坐视不管的事情了。

    女谋士继续补充道:“确实,龚起的顺风顺水会让我们陷于不利的情况,但是请陛下试想一下,如果我们可以给武成王提供援助呢?”

    “什么?!”这种话被听到之后唐帝忍不住要发作,这分明就是忤逆之言,他是希望龚起败,也有想过要帮助武成王,但是明面上说出来,实在是大为不敬》

    “陛下恕罪,奴婢的想法太过不妥,令陛下生气了。”女谋士也是精于计算的人,她是故意这么说白了,也是好把话题给挑明白,她与唐帝关系最近,自然清楚对方的性情,要是不说出来,还等着身为帝王的他说吗?

    唐帝想了想,这其实也是自己曾经的一个想法罢了,没有反对的理由,但是国君的身份还是让他三思而后行道:“你可知道,如果适得其反,很可能会让大唐陷入危险。”

    果然不出女谋士所料,所有的一切都在她的计算当中,甚至连唐帝的回答都猜出了大概。她当然会有相应的对策,道:“陛下深谋远虑,但以奴婢愚见来看,武成王的兵力是不足以对大唐产生威胁的,他们想要的就是击退龚起,持此之外别无他求。”

    唐帝摸着下巴思索了很久,也没有去把玩那些平日里喜欢拽在手中的珍宝,只是静静的看着对方道:“如此一来,我大唐的威望不就递减了吗?”

    这话根本就是放屁,但是由于唐帝是帝王,没有人会说他不好,就连唐帝自己也明白自己在说废话,他其实就是想要对方给他一个理由。

    “陛下觉得大唐的威望与大唐的存亡哪个更重要?”女谋士问道。

    “你是说龚起的威胁,比大唐的威望还要重要?”唐帝听得出来,也来了兴致反问道。

    女谋士俯首道:“陛下乃千古明君,自然明白功高震主的危害,现在的大唐民间,只知龚起不知陛下的人大有人在,倘若放任龚起积攒自己的威望,恐怕届时龚起自己不想反,他的手下们也会逼着他将他送上皇位。”

    “大胆!”唐帝猛然呵斥了一句,让女谋士立刻的将身体贴在了冰冷的地面,不敢吭声。借着唐帝用异常愤怒的话说道:“你竟敢当着朕的面说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话,莫不是你跟那些人一样,认为朕的江山会被龚起夺走?”

    “奴婢不敢!奴婢只是在提醒陛下。”女谋士即便摆出一副惶恐的样子,心中却仍然没有丝毫波动,“自古良臣都是以直言进谏为己见,奴婢一介女流之辈,又岂能不对陛下实言相告。”

    打着忠臣的字眼来进谏,无疑是个完美的借口,女谋士此刻当然是想着办法的要为唐帝铲除龚起这个威胁,无论唐帝本人如何的抵触,那也是身为帝王不方便的地方,那么她这个幕僚就更要给出一个理由,来演完这场戏。

    所有的台阶都安排好了,就等唐帝决定了。作为决策者的唐帝忽然会心的笑了,道:“你果然是个奇才,都能够领悟到这种程度,不愧是朕的心腹。那么龚起的事情,你有什么办法?”

    “奴婢不是说过了吗?武成王是关键。”

    “可是就这么给商国占了便宜,感觉很亏啊,毕竟龚起对他们的威胁比对朕的威胁要大,而且朕怎么可能去主动请求一个亲王。”唐帝考虑的侍寝很多,却也不无道理。

    “陛下所言极是,所以这件事情,恳请交由奴婢与叶青去办。”女谋士说出了她的意见,“叶青这段时间在都城的表现陛下目睹了,先是查出了龚家与罗家在朝中为数不多的党羽,又及时发现了龚起提前制约士族的秘密,这样一来,陛下可以信任他,并委以重任。”

    唐帝想了想,也是这么回事,道:“叶青那个小子干的的确不错,朕还没有给他足够的奖赏,就把这个事情交给他吧,让他务必好好办,不过也不能让那个小小的武成王得逞,必须让他付出点代价。”

    一国之君提出的一点代价,那么就是不小的代价,女谋士道:“要不要让杨旷出一笔丰厚的资金,用来换取陛下的帮助?”

    “嗯?”唐帝的脸色又忽然难看起来。

    女谋士马上反应道:“奴婢口误,是换取奴婢等人的帮助。”

    唐帝的脸色便缓和了下来,满意的点了点头,道:“你足够聪明,但是切勿聪明反被聪明误,朕还没有蠢到轻视武成王的地步,那小子是叫杨旷对吧,他打败过龚起一次,虽然手段不是很光彩,又端掉了大商的崔氏集团,那个老太傅连朕都有些忌惮,后来更是将南夏的势力给拔除了,现在又走到了能跟龚起对抗的地步,可以说是个人才。”

    “陛下有识人的慧眼,自然瞒不过陛下。”

    “奉承的话就免了吧。”唐帝可没有心情在这个时候接受无用的马屁,“总之一句话,不要让杨旷那么轻易的获得我们的帮助,也不能让龚起和他的那个军师察觉到我们的行动,朕要他们败,明白吗?”

    “奴婢遵旨。”女谋士抬起头认真的回答道。

    唐帝便屏退了这个唯一的心腹,独自把玩着价格不菲的佛珠,一个人在龙椅之上,想着自己的心思。龚起对他而言,已经是不得不除的地步了,还不够,一定要让龚起尽快的倒台,他可以不取龚起的性命,但兵权一定要回到皇权的手中,不然他根本睡不安稳。

    想到自己刚刚登基的那会,龚孝先就把持着兵权,他好不容易削弱了罗家的势力,想要等着龚孝先慢慢的将兵权交出来,可是龚孝先的儿子又横空冒了出来,重新承接了兵权,并且屡立战功,这让兵权的收回更加的遥遥无期。

    “龚起啊龚起,非朕不明,非卿不忠,实在是时局所迫,别怪朕不念及你的功劳了。”

    .........

    .........

    昏暗的房间内,已经不成人样的闫克宇正在一个人打坐,这是他在地牢有史以来头一次没有大闹大叫而是选择安静的待着房中一言不发。

    过了不久,辰龙也出现在了地牢之中,在闫克宇的背后默默的注视着他的一举一动。

    “你来了。”闫克宇眼睛都不睁开甚至头也不回就能知道背后站着一个人。

    辰龙没办法道:“看来你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你是怎么知道来的人是我的?”

    “今天是我第一次没有动静,想必你的人也会第一时间去通报你的吧。”

    “你都能够进行如此细致的分析,看来是真的好了。”辰龙说着也很欣慰,毕竟此人是杨旷指明要照顾好的,将他安置在地牢内也是不得已的选择。

    闫克宇苦笑了一声,道:“在得到暮蝉身死的消息后,我好想确实恢复了神智,之前可能给你们添麻烦了。”

    “哪里有什么添麻烦的,你忘了我们之前是敌对关系吗?”辰龙说道:“暮蝉的死对你的打击很大啊,他应该是最后一个身上有老太傅影子的人了吧。”

    “但是他也死了,正如逝去的老太傅一样。”闫克宇感伤的说道:“暮蝉对于我来说,是敬仰的存在,他是崔氏集团中最强的武者,也是天下第二的高手,我一直都把他当做大哥一样的。好歹也是败在了天下第一的手上,也算是有尊严的死了,满足了他毕生的心愿吧。”

    辰龙好奇道:“暮蝉毕生的心愿就是死在陆平手上?”

    “我不是这个意思,你这个玩笑一点都不好笑。”闫克宇转身淡淡的看着他,“暮蝉只是想在有生之年,不对,是在功力没有退步保持的巅峰时期去挑战陆平,他用了很多年的时间为陆平准备了一个杀招。”

    辰龙听着有些玄妙,他对武艺也不是太感兴趣,又算不上什么精通,跟这些十大高手是没有共同话题,但好歹他也曾经是属于江湖中人,于是道:“天师陆平可以说是江湖中难以逾越的高山了,就如同战场上的古劲松一样。”

    “这个比喻很恰当。”闫克宇又苦笑了一声。

    “我既然来了,你就没有什么别的话想对我说吗?”辰龙想将话题引到别的地方,也切入了正题。

    闫克宇低头道:“你还记的我们第一次见面吗?”

    “记得,你那个时候在围堵寅虎的人,差点把他们一锅端,就算是小阎王来了都无济于事。”辰龙清晰的记得当时发生的种种对敌。

    闫克宇也回忆道:“是啊,又有什么用呢?你一来都把我们给吓跑了,亏得你当时居然喊来了巡防营,真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大家都认为你是个疯子,老太傅也不例外。”

    辰龙对此倒是毫无感觉,道:“我只是做了那时应该做的或者说唯一能做的事情了,崔云逸可是我们重要的底牌啊。”

    “你跟杨旷,真的是天作之合。”不知是嘲讽还是真心话,闫克宇有意无意的这么说道。

    “可能是吧,你今天不会就像对我说我是个疯子吧。”

    “当然有可能,因为你从头到尾都没摘下过鬼面具啊。”闫克宇笑道:“听说魔杀四鬼说过,你以前是个江湖客,人称鬼蛟?”

    被提及过往的辰龙没有原来那么激动了,缓缓的点头承认道:“没错,那是我以前的外号,都是过去的事情了。”

    “我也听他们说你是鬼谋的手下败将?”

    “........没错。”沉默了数秒的辰龙依旧承认着,“他那年血洗了江湖,我也身在局中,差点就被做掉了。”

    闫克宇突然大笑起来,引得辰龙问道:“你笑什么?”

    “可能是心理平衡了一点吧。”闫克宇努力停下了笑声道:“鬼谋已经成为你的梦魇了吧。”

    辰龙显然是不想再继续讨论有关这个问题了,说道:“不要提到那个名字了,我承认我比不上他,我也畏惧他,但是我不喜欢他依旧是无法改变的事实。”

    闫克宇自从恢复神智后也明白轻重,玩笑点到为止,便也罢了,重新道:“有没有公子的消息?”

    “崔云逸的?”辰龙这边还正好就有消息,道:“那小子啊,好不容易跟着魔星暮蝉逃出了洛阳,上个月又回到了这里,此刻应该就在你们以前的宝塔寺作为据点吧。”

    闫克宇脸色不好起来,道:“你们没有对他下手?”

    看来他的关注点并不在崔云逸做了什么,而是辰龙有没有对崔云逸有所动作,辰龙也对此解释道:“我们不想抓他,也没有必要抓他。”

    “养虎为患这种事情,不像是杨旷和你的作风啊。”闫克宇实事求是的说道。

    “当然不是我们的作风,但是我们也没有想过赶尽杀绝,不然你觉得崔文等崔氏集团的官员还能活着被关在绿叶庭里面吗?”辰龙举了个例子好让对方放心,“崔云逸不是我们看不起他,只是希望能够和平相处,再者他的发展也不一定对我们是坏事,崔氏集团没有扳回的余地了,这是大势所趋。”

    闫克宇不得不承认,他们的时代已经过去了,杨旷取代了老太傅的地位,加上亲王皇子以及北境破虏大将军的头衔,还有未来太子的储位,已经可以说是整个大商无敌的存在了。

    “主子在北境很难熬,我记得你之前说过想要助他一臂之力。”辰龙突然提到了这件往事。

    “我也记得那是我神智不请的情况下说的吧。”闫克宇对此也是印象很深,“我不打算收回,但是杨旷不也拒绝我了吗?我好好想过,自己在战场上,确实起不到多大的作用。”

    辰龙不否认道:“没错,但不仅仅是在北境可以帮杨旷的忙,你也可以帮我的忙,还不是等于帮了杨旷的忙,帮了大商的忙。”

    “你这是想让我做墙头草啊。”

    “你我彼此都心知肚明,现在没有什么墙头草一说了,”辰龙辩论道:“你们崔氏集团很多其余的官员都已经投身杨旷名下,就连那个胡庵也投靠了主子,主子靠的不是威胁,而是真正的令人信服,这点你明白的把。”

    “但还是建立在绝对的力量的威慑下,你不能否认吧。”

    “即便如此又如何?大商是什么情况你跟在崔文身边这么久不可能不知道吧,大商现在真正需要的是和平,是发展,天下也需要,难道你会因为曾经的敌对而为自己心中的仇恨找借口吗?”辰龙的一番言论直指对方的内心深处。

    很多人都会有这样的心里,作为败者的闫克宇也有着身为天下第十高手以及崔氏一员的荣誉感,只是不明白心中的额感觉罢了,经由辰龙这么一开解,他确实有些理解了,道:“那么公子那边你们是怎么想的,躺若有一天公子对你们造成了威胁,你们会动手吗?”

    “我不会骗你,这也是理所当然的,我们肯定会动手这是毫无疑问的,关键在于他个人的想法,如果他没有那么深刻的仇恨想要对付我们,我们也不会对他做出什么恶毒的手段,这都是要取决于双方的立场。”辰龙耐心的解释着,“如果你放心不下你家公子,那我也给不了承诺,我对你坦诚相待,这就是规矩,他怎么样,是他自己选择的。”

    闫克宇直视着对方的眼睛,道:“很好,这才真实,放我出去,我想见公子一面。”

    辰龙沉默着开始思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