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夜阁 > 历史军事 > 阴刻之君 > 第六十二章:崔氏对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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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说什么?”崔文黑着脸问向低着头的崔云逸,“艳春楼的花魁被杀了?”

    崔云逸清楚自己会扯进不必要的麻烦,惹父亲生气,便低声回答道:“孩儿也不知道会发生这种事,昨日跟汪宁远会面挑选的场子在艳春楼实属出于安全考虑,早知道也不会选在那种是非之地。”

    “算了,出了这种事也不怪你。”崔文冷静下来道:“让你去跟汪宁远会面是我的授意,是为父让你自行判断的,谁也料不到会发生这种骇人听闻的事情。”

    “谢父亲体谅。”

    崔文虽然没有怪罪崔云逸的意思,但是他的脸色依旧不好,因为必然会跟命案扯上关系,刑部也一定会插手,他们本来跟刑部的关系就很紧张,如此一来便是给了对方再次调查的机会,有可能会给王逸飞借题发挥的机会。他是无法再想像崔府上次的狼狈模样,于是正在努力思考下一步的应对之策。

    崔云逸能体会到父亲的不易,便主动开口道:“虽说孩儿扯上了命案,但是王逸飞就算抓住机会为难崔府,我们也能够化解。”

    “如何化解?”崔文倒像听听自己的儿子有什么见地。

    “首先刑部会调查所有跟当日艳春楼有关的人员,孩儿自然也在其中,他如果真的前来崔府盘问,可以用一个好办法糊弄他们。”崔云逸脑子里有了主意。

    “说吧,为父想听听你的想法。”

    “伪造成孩儿也被袭击的假象,混淆他们。”崔云逸也是在得到消息后想出了这招苦肉计。

    崔文很是惊讶的看了他一眼,道:“那若是王逸飞执意要检查你的伤势呢?他的借口可不少。”

    “当然没问题,做戏做全套,让闫首席做出一道可观的伤口不难。”崔云逸下定了决心要演这场戏。

    “可行是可行,不过为了躲避盘查,用得着这样吗?”崔文还是担心崔云逸受伤,演戏也不放心,毕竟是亲儿子。

    崔云逸摇了摇头道:“孩儿不怕这点代价,再说王逸飞若是借着调查的名义对崔府做出什么更过分的事情,才是得不偿失,孩儿牵扯上了,就要有为此付出的准备。”

    崔文欣慰的看着他,语重心长的说到:“苦了你了,让你背家族所拖累。”

    “没有的事,孩儿还为自己能够对家族做点贡献感到无比光荣呢。”崔云逸笑着说道,不担心自己会为此受伤,很高心能够在家族中有一席之地。

    “有心自然是好事,你要想清楚了,要伪造伤口可不能太小,必须的是下不了床的伤,你受得住?”崔文最后提醒了一句。

    “想清楚了。”崔云逸坚定的决心不可动摇,道:“孩儿马上找闫首席商谈此事,希望他不会拒绝。”

    “好,不愧是我崔氏的儿郎,有骨气。”崔文心有不舍,却也点头答应,道:“就跟闫首席说是我的命令,让他不准拒绝。”

    “是。”

    “逸儿,你有这般头脑和血性,日后必能将崔氏发扬光大,成为商国的栋梁。”崔文郑重的摸了摸他的面颊,有种骄傲的情感油然而生。

    崔云逸得到了父亲少有的夸赞,也是鼻头一酸,道:“只要是为了崔氏,孩儿可以抛下一切的顾及和私利。”

    “好好好,你们父子终于聪明了。”门外有了老太傅的动静,不用想就知道是得到消息马不停蹄的赶来崔府,像老太傅这种威望极高的自己人,进崔府从来都不用通报,因此崔文父子也不会提前知道他老人家的到来。

    崔文父子赶紧行礼:“太傅。”“太傅爷爷。”

    “好了,别行礼了,什么时候,刚夸你们又开始畏首畏尾的。”老太傅见不得的挥挥手,后面还跟着重伤未愈的暮蝉,这位天下第二走路还有些不适,坤沙的棍子杀伤力的确非常人能受,何况是吃了不少棍的暮蝉。

    “暮蝉师傅也来了。”崔文不敢怠慢随行的暮蝉。

    “施主客气了,小僧只是希望跟随在太傅身边保护,坤沙不知现在何处,小僧担心会危及到太傅的安全,日后一段时间便日日跟随,保太傅平安。”暮蝉也施了一礼,双手合十平静的说到。

    “那帮巡防营救下暮蝉后便送到了老夫的府邸,看他们那个样子,真是慌慌张张的。”老太傅说着当晚之后发生的事,还有些不爽,道:“坤沙被王逸飞救走,想必会就此成为刑部的最高战力,暮蝉跟着我也是正确的选择。”

    崔文一听便说道:“老太傅也知道了艳春楼的无头女尸案吧。”

    “是啊,逸儿跟这案子扯上关系,就代表崔氏跟这起案件有了联系,老夫岂能置之度外。”

    崔云逸低头道:“都是侄孙处事不明,害的太傅爷爷要亲自跑一趟。”

    老太傅清了清嗓子,道:“你不是想好了解决的方案了吗?还在这焉头耷脑的干嘛,你父亲不也说了跟你无关吗?别妄自菲薄了。”

    “多谢太傅爷爷。”

    “现在洛阳消息灵通的几位都会接连获得消息,无头女尸案将会成为整个都城最为棘手的事件,不知太傅有没有做好打算?”崔文迫不及待的想要获得老太傅的建议。

    “王逸飞那小子,这会是拿到了主动权,调查案件是刑部的主场,真是天助他也。”老太傅不太愿意看到刑部得势,道:“这件事既然跟我们没有关系,就说明是在别的地方有问题。”

    “太傅是说杨旷或者暗香阁,亦或是王逸飞?”

    “定棺盖论为时过早,”老太傅没有认同崔问道额猜想,道:“洛阳是大商国都,不代表就一定是他们干的,可是他们的嫌疑是最大的。”

    崔云逸插了句话道:“太傅爷爷也不知道吗?”

    “呵呵,老夫不是神仙,怎么可能无所不知。”老太傅笑眯眯的看着自己的侄孙,道:“艳春楼的花魁遇害,昨日你与杨旷都在,证明你们两人的嫌疑最大。”

    “可是我们根本没有做啊?”

    “我们当然没有做,但是旁人不知道,我们也不可能会去解释。”老太傅道:“现在局势那么紧张,谁去解释就说明低人一头,我们并不是在乎面子,而是谁先低头谁就会输掉主动权,我们已经浪费了一次,决不能有第二次。”

    崔文思虑了一番道:“那么王逸飞呢?不需要去跟他摊牌吗?晚辈想过这个方案,又不放心被他怀疑,又担心他不卖面子,到时候加剧恶化,得不偿失。”

    “当然可以,也不可以,”老太傅话中有话,道:“王逸飞立场不定,谁知道他会怎么想,老夫也明白你是想暂缓和他的矛盾,也是可行之法,老夫觉得需要你自己判断。”

    崔文显然没料到老太傅会把决策权交给他,望着投来目光的崔云逸,一股心中的满足感促使他大方言词:“晚辈认为,无头女尸案究其根本,明显是一场目的性的刺杀。被害的花魁是异国女子,不排除异国有人想要她的命,可是时隔太久,既然想取她的命为何不早点出手,所以晚辈可以断言,是因为昨日花魁请杨旷一叙造成了她遇害的导火 索。”

    “好,分析的很好。”老太傅早就想放手让崔文去住持大事,怎奈这小子一向控制不了脾气,自己活得一时,帮不了一世,见崔文没有让他失望,当即喜形于色道:“你分析的完全正确,老夫与你想的不谋而合,接着说。”

    “谢太傅夸赞。”崔文获得老太傅夸赞就像崔云逸获得自己称赞一样,受宠若惊接着说道:“而这场目的性的刺杀,会跟当时花魁跟杨旷所谈之事脱不了干系,所以杨旷的嫌疑也会很大。”

    “你有调查杨旷的意思?”老太傅饶有兴致的成为了提问的一方,想看看崔文能做到什么地步。

    “有,调查是一定要调查的,而且我们必须比谁都快,甚至要比刑部还要快。”崔文果断的提出彻查的建议,道:“刑部或许有责任要查清案件,但我们有着更不可脱卸的责任,比刑部还要多,我们一天不查清楚,一天就会对这次的案件心怀忌惮,日后必定会处处掣肘,崔氏自从上次的重创,必须要防患于未然,解决潜在的威胁。”

    老太傅拍着手,道:“言之有理,不错,离你父亲的能力,差不了多少了。”

    “太傅谬赞了,晚辈还远远不及先父,更别提跟老太傅相比了”崔文受之有愧的谦逊说到。

    “夸你你就受着,没什么不好意思的。”老太傅吹胡子瞪眼,对着崔云逸道:“逸儿刚刚想出来糊弄刑部的法子老夫看也行,比老夫的办法高明的多。”

    崔云逸哪里敢当,忙道:“太傅爷爷说一下您老人家的办法吧,侄孙的想法还是欠缺火候。”

    “没必要,有时候年轻人的想法才有些手段嘛。”老太傅没有说出自己主意的意思,拍案定音指定了崔云逸的想法,有些对这个侄孙刮目相看了。

    “那么晚辈现在就去让手下追查杨旷的一些行踪。”崔文说完便要行动,急着去完成老太傅好不容易赞赏自己的主意。

    “慢着。”

    崔文止步回首道:“太傅还有何事?”

    老太傅站的有些累了,让崔云逸去搬张凳子,道:“被那么着急,慌不在一刻,你快这一点又能如何?”待崔云逸将椅子搬出他缓缓坐下,才舒了口气问道:“听说杨旷最近带了一个女子伴随左右?”

    “最近?他不是一直有那个暗香阁的丫头跟着吗?叫莫邪来着。”崔云逸还以为老太傅问的是莫邪。

    崔文对着他摇头道:“莫邪早就有了,太傅说的是昨日到达洛阳的一个女子,在杨旷身边形影不离,而且举止亲昵,关系不一般。”

    “老夫问的就是她,说说,你们有头绪吗?”老太傅也是一无所知,对杨旷师妹张止嫣摸不清底细。

    崔文叹了口气道:“还在派人追查,目前没有消息。”

    “是吗?”老太傅吐了口气道:“杨旷这个黄口小儿,那不成还有儿女私情,看他的气质冷峻,不像是有牵挂的人啊。”

    崔云逸不认同的说到:“杨旷平日作风嚣张跋扈,动儿女私情正常,侄孙从不认为他不近女色。”

    “你错了,他没有你想的那么肤浅。”老太傅挥挥手道:“老夫阅人无数,什么大风大浪都经历过,不会看错任何一个人。杨旷,虽是皇子亲王,但是早年没有像其他皇族一样养尊处优,反而是在十年前陛下亲征大败时流落在外,败在竹居士门下,三年前才返回洛阳,不可小觑其实力。再者他双目如鹰,形似病虎,无时无刻不在养精蓄锐,即便他藏得再深,老夫都能摸出他身上的锋利,绝对不可能是俗人。”

    崔云逸不知道杨旷的这些故往,若有所思道:“没想到看似娇生惯养的武成王还有如此的经历,侄孙小视了他。”

    “不只是你,老夫也小觑了他,还是在得知了他的经历后仍然对他放松了警惕,才会造成宝塔寺的损失。”老太傅承认自己也有错误,当时只觉得一个黄毛小儿即使再强大,也不会逃得出自己的手心,人算不如天算啊。

    “太傅别这么说,晚辈也有责任。”崔文不愿意让老太傅一人承担宝塔寺的落败,紧跟在后说着。

    “所以我们绝对不能再轻视杨旷了,上次的教训足够我们反省的,再因为这种低级错误犯错,下次就不只是重创了,那是会有灭亡的后果。”

    崔文父子严阵以待,不会觉得托大,老太傅的判断一向准确,他老人家这么说不是做给他们看的,这是真正的危险,必须要牢记在心。

    “那么接下来,就是王逸飞的动作了,崔文,你再说说你的猜测。”老太傅又让崔文分析,后者自然是喜出望外,苦思冥想道:“刑部不会放过大好机会,会借此对逸儿和杨旷做出全力追查,不出明日,王逸飞的人就会再度登门上访,阵仗不会亚于上一次。无头女尸案他们一样会查,但是王逸飞应该会侧重于崔府。”

    老太傅越听越高兴,故意问道:“为什么说侧重崔府,不是杨旷?”

    “因为崔府看似势大,但其实受制颇多;杨旷虽然势弱,但是有当今陛下作为后台,还有功勋在身,百无禁忌。所以如果晚辈是王逸飞,晚辈也会选择去对付外强中空的崔府,断然不会主动招惹一位潜力无限的亲王皇子。”崔文的一番见解入木三分,将形势破析的露骨,没有多余的废话。

    老太傅笑着对崔云逸道:“好好学你父亲的思维,别学他的臭脾气,这样才能成为崔氏的顶梁柱。”

    崔文不好意思的抿了抿嘴,对老太傅不给面子的戳穿脾气的弱点无话可说,只有站着。崔云逸知道老太傅对他寄予厚望,认真的说到:“侄孙谨遵老太傅教诲。”

    “崔文说的不错,王逸飞八成会是这个想法,杨旷虽然不会被重点调查,想来也少不了一些麻烦,他坐不住的,这样一来我们、刑部、杨旷三方洛阳所有的势力,都会对无头女尸案进行全面调查,当然不排除幕后黑手是他们其中之一,但是多一个力量总是好事,这案子越快查清,我们越能安心,唯一要注意的是那个新来的女子。”

    崔文知道老太傅说的是谁,道:“那名女子.......晚辈也不好说,总感觉没表面上看的那么简单,举止亲昵也是前所未有,以前跟杨旷在一起的莫邪都从来没有这种举动,也是规规矩矩的。”

    “老夫也觉得事有蹊跷,但我们总不能一无所知,谁知道日后会成为什么样子,搞不好又是一颗会让我们忽视的棋子,必须查,给老夫往死了查,那帮干情报的不就是精于调查吗?怎么调查一个女子还要诸多考虑。”

    “太傅所说晚辈一定牢记,马上会跟底下人知会的。”崔文不敢违抗老太傅的命令。

    “我们现在放下手上的一切计划,把精力大部分集中在无头女尸案,还有一小部分放在那位神秘女子的身上,这两件事是当务之急,一刻也拖不得。”

    “是,太傅还有什么吩咐吗?”崔文想赶快去实施这些,便问道。

    “没了,看你小子急的。”老太傅笑骂了句,挥手放崔文去做了,有对崔云逸道:“逸儿,老夫有一件事要跟你说。”

    “太傅爷爷请说。”

    “老夫要你再去跟汪宁远联系一下,上次他也现身在艳春楼,虽然罕有人知,刑部要想查出来也是时间问题。你要好好跟他说明他,他可没有什么头脑,不要到时候坏了我们的大事。”

    “明白了,侄孙马上去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