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夜阁 > 玄幻魔法 > 挽剑抱雪 > 第九十二章 身世现(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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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便在此时,就听一声佛号响起,济苦站了起来,闪在度难身前,双掌当胸一合,那些凌厉无匹的剑芒陡地消失不见,剑身已被济苦手掌并住,不得寸进。另有林慕音出声喝止:“翔儿住手!”林翔只觉手中长剑如同嵌入一块磁石之内,难以动弹,知道眼前这个矮小的老僧武功着实高深莫测,无怪可以一掌打的慕容樱身受重伤,又听到娘亲发话,不由地道:“济苦方丈,你此举何意?”济苦缓缓地道:“此事林施主也不可尽数怪在度难师侄身上,当年他将令堂擒来囚在此处,老衲做为少林方丈也是默许其所作为,你若要责罚,老衲也难辞其咎。”林翔冷笑道:“济苦方丈此话是想抬出整个少林派来压晚辈么?”济苦摇了摇头道:“老衲不是护短,只是实事求是。”说着,松开双掌,林翔将剑抽出,却不回鞘。

    度难睁眼看向济苦道:“方丈师叔,你这又是何苦?”济苦道:“度难师侄,你当年的苦心旁人不知,难道老衲也不知么?十三年来风风雨雨,你依旧在此镇守,就算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如今林施主要报仇雪恨,老衲岂能让你一人承担?”林翔怒道:“苦心?他能有什么苦心?难道拆散人家骨肉便是他的苦心么?”济苦道:“林施主,当年度难师侄擒令堂之时,并不知她还有子嗣,令堂来到少林后也未曾提过你一分一毫。度难师侄就算有错,也是无心之失。”林翔道:“我娘亲被你们所擒,不知你们有何用意,怎敢将我的下落说出?方丈这话好没道理。”话音未落,林慕音已走近前来道:“翔儿,你将剑收好,先别多嘴,且好好听济苦方丈叙说。”林翔轻哼一声,不情愿地还剑入鞘。济苦向林慕音颌首道:“多谢林女施主。”林慕音浅笑道:“方丈勿怪翔儿鲁莽,请说罢。”

    济苦对林翔道:“林施主,度难师侄囚禁令堂的前因后果你已应该知晓,当年江湖中觊觎‘齐天秘宝’之人多如牛毛,自‘齐天教’覆灭之后,但凡有漏网教众被江湖中人所擒,大都经受严刑拷打以求得到秘宝的下落,数十年来莫不如此,但你可以问问令堂,自来到少林,我们可曾逼问过她秘宝的下落么?”林翔道:“我娘亲明明只是个寻常女子,你们怎么认定她就是魔教的人,兴许是认错了呢?”济苦笑道:“大千世界,容貌相似之人固然常有,但令堂当年也是风云人物,江湖中识得她的人不在少数,虽然传出她早已逝去,度难师侄本也不信,但与她稍加过招便能识得她齐天教的功夫,怎会认错。”林翔看了一眼林慕音,满肚子尽是疑惑,但林慕音曾说过一言难尽,此时也不便询问。但听济苦又道:“令堂所住的洞窟高约四丈,林施主可知是何道理?”他见林翔不答,续道:“那两座洞窟均是度难师侄亲手所凿,低的那座是他为守护令堂自住,高的那座是因想到非武艺绝高之人不能一下跃上,万一有外人得知消息大举来犯,他在少林援兵未到的情况下依然能够较易镇守……。”顿了顿,道:“老衲这里用了‘守护’二字,想必林施主心里不会苟同,但你想想,当年江湖中人为寻秘宝已无所不用其极,普通齐天教教众被擒住已是惨不忍睹,何况令堂教主之女的身份,若是被人得知下落,岂不立时蜂拥而至,如今令堂待在少林,不但性命无忧,更有度难师侄相护,十三年来虽和你骨肉分离,但总算秘宝之事也渐渐无人惦记提起,你现下若要带走令堂,她也不致四面楚歌。”这番话他说的实属苦口婆心,以他一派之长能做到如此地步已是不易。

    林翔听济苦话中的意思竟是不阻止自己带走林慕音,心中大为意外,转怒为喜道:“方丈大师,你真的肯放我娘亲离去?”济苦颔首道:“林施主,那座洞窟你也进去过,里面的一概陈设可有亏欠?悠悠一年,春夏秋冬,度难师侄可谓呕心沥血,能为令堂想到的都已做到,洞中那根绳梯就是为令堂上下方便所制,少林派实是早已不将你娘亲当作犯人对待,任她自由来去了。”林翔方才见到绳梯之时就心存不解,此时听得济苦讲明,才恍然大悟,侧头向林慕音迟疑问道:“娘亲,那你怎么过了这么久都不来寻孩儿?”林慕音面有惭色,道:“这却是为娘有些小鸡肚肠了,我自被擒来,终日惶惶,不知他们会如何对我,是以对你的存在只字不提。直到近几年,虽可自由来去,但仍怕是他们施的诡计,我不想连累到你,便迟迟未敢出去寻你,此刻听方丈道来,不由心中大为愧疚,只因一时的多心,竟生生让你我母子晚见了数年,实在是罪过。”说到这里,林慕音向济苦方丈、度难大师盈盈一拜,道:“少林恩惠,慕音此生不忘。”济苦笑道:“林女施主不必多礼,这里风大,我们还是回到寺中再说罢。”林慕音道:“翔儿,济苦方丈已说的清楚明白,娘亲这十三年来虽与你天隔一方,但少林派也保护了娘亲十三年,如今你还不能原谅度难大师么?”林翔道:“娘亲说话,孩儿自不敢违。”说着,向度难抱拳道:“度难大师,方才晚辈一时冲昏了头脑,多有得罪,请见谅。”度难听他如此说话,知道他心中仍耿耿于怀,当下还了一礼道:“林施主言重了,贫僧当初囚禁令堂,虽是事出有因,但终致你们骨肉分离,已是大错,如今能得你与林女施主谅解,甚感欣慰,贫僧理应面壁十三年,以偿此过。”说着,头也不回地大踏步向所住洞窟走去,再也不理众人。

    慧风神尼低声吟道:“复次。须菩提。若善男子。善女人。受持读诵此经。若为人轻贱。是人先世罪业。应堕恶道。以今世人轻贱故。先世罪业即为消灭。当得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这是《金刚经》中的一段,着重讲述“能净业障”之义。济苦听了长叹一声,道:“我们走罢。”当先跨出,余人随之跟上,林翔却去崖下取回了断剑交给钱婉思收好再走。

    几人走出松林,已是夕阳西沉,不知不觉中竟到了黄昏时刻,林翔道:“娘亲,你现在就和我们一起走罢。”济苦讶道:“林施主可是还有要事,怎走的这么急?不让少林一尽地主之谊。”钱婉思却知是林翔心中对少林派仍有芥蒂,不想在此多待,故而有此一言。林翔道:“方丈,如今北斗门铩羽而归,你又与他们有三月初一之约,想必他们短时内不会再生事端,晚辈留在此处也无意义,娘亲在少林待了十三年,不知外面世事变迁,晚辈想早点带她出去多看看。”济苦道:“林施主一片孝心,老衲深感敬佩,但此时天色已晚,林施主之前为少林派尽心竭力,救于水火,不如在此多留一晚,让老衲略表谢意。”林翔还待要说,林慕音道:“翔儿,济苦方丈一片好意,你也不用拒人于千里之外,我看婉思满脸疲意,想是有些劳累,不如就在此多待一天,明日再说。”钱婉思也道:“大哥,我自清晨到现在只吃过一口饭,委实有些饥肠辘辘,你就听娘亲的话,明早再走罢。”林翔见林慕音与钱婉思均开了口,也不好再行拒绝,点了点头道:“既然如此,就依娘亲和二妹的,我们明日再走罢。”

    回到寺内,济苦安排僧众准备晚斋,这一顿饭林翔有林慕音陪伴,吃的格外香甜,直觉人间美味不过如此,再有慧风神尼在饭桌上不断调和,饭毕之后,林翔与济苦之间已不如之前尴尬。林慕音既来,济苦便又安排了一间禅房,林翔也搬去与林慕音同屋。济苦笑道:“林施主母子重逢,定是有许多话要说,老衲就不叨扰了。”慧风神尼与白、石二人跟着相继告退,钱婉思也待要走,林慕音说道:“婉思,你且留下,我们说会子话。”钱婉思依言停步,林慕音走过去将房门关上,道:“翔儿,你们都坐下罢。”看着二人坐定,林慕音也找了把椅子坐下道:“翔儿,你如今已是二十二岁了,有些事情我早该和你说,但我被擒时你还太小,幸而天可怜见,今日说给你听也还不迟。”林翔见林慕音神色凝重,心下不禁惴惴,道:“娘亲想说什么?孩儿洗耳恭听。”林慕音道:“你必定疑惑娘亲为何会是‘齐天教’教主之女?为何从来没有在你面前提过你爹爹是何人?又为何会在青松镇那里居住?”林翔迟疑了一下,缓缓点了点头。林慕音道:“现下娘亲要说的就是这些事情,包括你爹爹。”林翔兴奋地道:“我爹爹?记得我幼时一问起爹爹,娘亲你就泪流不止,闭口不言,久而久之孩儿便不敢问了,今日总算可以一解多年困扰。”钱婉思闻言站起来道:“娘亲,既然你要说的是林家的家事,婉思还是先回避一下为好。”林慕音笑道:“傻孩子,你是翔儿的义妹,翔儿又对你信任有加,且你口口声声唤我‘娘亲’,那便不是外人,我留你下来,自是不怕你知道这些事。”说到这里,她看了一眼林翔,道:“就算你此刻避而不听,我想翔儿日后也会说于你听,与其让他转述,不如我一并说了倒好。”钱婉思闻言眉梢带笑,喜孜孜地道:“既然娘亲毫不见外,我倒杯茶来给你,你慢慢说。”说着,拿桌上茶壶依次倒了三杯茶,林慕音微微点头,意甚嘉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