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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许，这样也没什么不好，与其毫无感觉的活着，能够感受到痛，他也该满足了。两人纷纷陷入了沉思，片刻后，还是某人噙着抹淡淡的笑，继续开口询问道：“怎么了？怎么不说了？”
当他看见她紧蹙着眉心，一副闷闷不乐，十分难过的模样，他不由得惊了一跳，厉声道：“怎么？
莫非那个叫向原的欺负了你不成？！！有什么不开心的，你尽管说出来，你是为师的首徒，为师定会为你讨回公道！”
安宝儿听了急忙摇头摆手道：“没有没有！向原师兄他对我很好，很照顾我的。”
“是么？”
某人想回给她一个优雅的笑，可惜的是他一点也笑不出来。
是啊，他的徒儿那么可爱、那么聪明，将来对她好的人不会少，只会多。
可是像她这般对自己好的人，他想，如果他的生命能有尽头的话，那么至始至终都唯有她一人了吧？
这到底是他的幸福，还是不幸？
…………………
安宝儿看着忽然就拉下脸来，沉默不响的师父，那几个酝酿了好几次就要说出口的问题又被她卡在了喉咙口。
到底要不要问呢？
——师父为什么会被囚禁在这里？师父为什么不能出去？难道这一切真的是不可以改变么？
“是不是幻境的身份给你造成了困扰？毕竟对方是正门的人。为师虽走动不便，却也是知道的，正门的都看不起幻境。”
“啊？”
还有这个梗？
某个人觉得好像没有啥区别啊！！
凌墨扭开脸，视线直直地望着远处，也不知道在看些什么，“为师可以……可以帮你、帮你试着去说说看。”
安宝儿听不懂了，赶忙追问道：“师父，你要帮徒儿试着去说说看什么？”
“让你去正门。”
“什么？！”
安宝儿吓得当场就跪坐在了凌墨也身边，顾不上什么礼仪不礼仪的，她拉住他的袖子就疯狂地扯动了起来，“师父！别啊！你这是做什么？你要赶徒儿走？
为什么？徒儿哪里做错了吗？”
凌墨忍着心中刀绞般的疼痛，一字一句，平静地回道：“正门对你的将来有利，很多东西幻境是无法给予你的。还记得早前，水门门主水若寒有想带你走，或许他会愿意收你。”
安宝儿听了心急如焚，生怕师父强行将她驱赶出去，她旋即向他扑去，牢牢地将他抱住，大声嚷嚷道：“我不！我不去正门！今生今世，除了师父，我谁也不要跟！”
将视线又落回了安宝儿的身上，见她抱着自己死不放手的模样，他微微地叹了口气道：“宝儿，师父是为了你好。”
安宝儿用力紧了紧双臂，因为害怕促使她的呼吸变得有些不顺畅了起来，她一个劲地用脸蹭着他的衣服，焦急的声音里带着点不安和害怕，“师父若是真为我好，那就别赶我走。
幻境一定会越来越好的，将来我们幻境不会比正门差的！师父，您相信我！求您别赶我走，求求您了。”
就算你要赶我走，也不是这个节骨眼啊！
以前是想走走不了，现在可以走了，可是………
可是，现在就是不能走！！
听着她担心受怕的声音，他的心犹如处在水深火热之中，备受煎熬。
但，他明白，有些时候，不忍是一种不负责任的表现。
“宝儿，你要听师父的话。”
“不听不听！难道我之前不听您的话了吗？我听您的话，您不还是要赶我走？那我为什么还要听您的话？我不听！我就是不听！”
凌墨抬手摸了摸她的头，语气宠溺而温柔，“你还小，很多事，你还不懂。”
还小？不懂？
安宝儿的身子止不住地微微颤抖了起来，她不知道为什么会颤抖，不知道是因为害怕他的果决，还是因为他的话让她气得发抖。
“你凭什么说我小？你自己也没比我大多少！你说我不懂，你才不懂！”
根本就不懂我的心，什么有些东西邪门是没法子给予我的？
难道那些所谓的“有些东西”可以替代掉她心中独一无二的师父么？到底是谁不懂？！
凌墨张了张口，想要解释什么，迟疑再三，最终还是闭上了嘴。
他如果告诉她，自己根本就不是她看到的这个年龄，自己是一个连他自己都忘记已经活了多久的家伙。她会不会怕他？会不会把他想成怪物？
会不会用他最不想从她眼里看到的恐惧看着他？
“宝儿……”
不想再听凌墨说下去了，安宝儿松开他的身子，眼露凶光地瞄准他的右臂，随即双手用力抓起，撩起他的衣袖，张口狠狠地咬了下去。
“嘶！”
耳边传来他因为疼痛而发出的轻呼声，嘴里甚至起了一丝丝血的味道。
他没有推开她，她也没有要松口，直到大颗大颗的泪珠夺眶而出，堵塞的鼻子逐渐失去了呼吸功能，她这才不得已地松了口。
她想，她前世一定是欠了他很多，所以才会魂穿到这里来，为他喜，为他忧，为他哭。
“”哼！！你知道吗？我不走，我要和你在一起。你要是赶用武力把我轰出去，我就…我就…我就投河自尽！”
凌墨皱了皱眉，“投河？”
“对！就是我们主殿边上那条！你要是敢赶我出去，我就直接投河！”
“宝儿……”
安宝儿重重一哼，“你不用劝我了，我心意已决！”
“咳咳，我是觉得吧……那条河…它不够深。”
what？她听到了什么？那条河，它不够深？！
“你！”
安宝儿起伏着胸口，越想越气的她，扔开凌墨的手，“嗖”的一下站起了身。
她的身子明明在发抖，可她的声音却出奇的平稳，她冷笑一声道：“谢谢师父的关心，我会让您知道，淹不淹得死和河水深不深并没有绝对的关系！”
语毕，她心寒地瞥了他最后一眼，转身就要走。
迈出第一步时，她告诉自己，很多事怨不得人，自己选择的路，就算是跪着也要走下去，走到不能再走为止。
想到这，她的身子微微一怔，她抬手用力揉了揉眉间，像是想把一切悲愁都揉去一般，只是不管她怎么揉，都揉不开紧皱的眉头。
跪着也要走下去，可她现在该怎么走？
深吸一口气，她为自己争取了一个呼吸间的冷静，继而又坚定的迈出了第二步。
第二步时，她明显感到自己全身都在发冷，强烈的不甘化作一团烈焰，一团在冰块里燃烧着的烈焰。
或许她可以选择以退为进，或许现在的分离只是为了给彼此时间，只是为了下一次轰轰烈烈的再聚？她可以找上一百种劝退自己的理由，可却找不到甘心分离的理由。
死皮赖脸地留下来吗？
反正自己在他面前早就没了什么形象、什么姿态可言了吧？但，这样有意义吗？
这样做真的能换来什么不同吗？一路走来，这样的相处模式一直反反复复地上演着，她愿意这样折腾下去，只为能够住进他的心里，可他愿意么？愿意和她一直这样折腾下去吗？
大概，这就是他想自己离开的原因吧？毕竟，他从一开始就是个怕麻烦的人，不是吗？
走吧！她不想背道而驰，南辕北辙下去。
“等等！”
凌墨终究还是出手了，以肉眼无法捕捉的速度抓住了她的手，他的内心依然挣扎不断，可他见过她的“狠”，他让她走是为她好，不是逼她去死。
尽管此时此刻，他还是没彻底想明白，他做的到底是对的还是错的，但他很清楚地明白一点：她不能有事！不能死！
“放手。你放心，刚才只不过是我的气话，我是不会随随便便放弃自己的生命的。为一个将我挥之即来挥之即去的人，一点都不值得。”
不值得吗？
凌墨拉着她的手猛然一抖，他想反驳，可无力反驳。
既然她不是要去寻死，那他还拉着她做什么？
该放手了，这不就是他想要的结果吗？为什么他的手怎么都松不开呢？
他如同一名犯了错的孩子，满眼的惊慌失措，他想她能回头再看自己一眼该多好？
只要一眼，或许她就能明白，做出这个决定的他，心里到底有多痛。
他深情地望着她，她深情地望着着远方。
他的心在痛，求她别走，求她继续任性一回。
她的心也在痛，求他开口，求他为她放下身段，求她一回。
时间的沙漏像是在这一秒静止了一样，他们都在全神贯注地等待着自己所希望的下一秒，可那却是个怎么等都等不来的下一秒。
凌墨还是松开了她的手，而她的心也在他松手的那瞬间彻底崩碎。
而后，背后的声音响起来。
“丫头，我带你出去看看风景，好吗？”
纳尼？！
大哥，你………
安宝儿一个回首，就被凌墨横抱而起……
这个公主抱来得太突然、太意外了，她瞪圆着眸子，如同被雷劈了个正着，忘记了出声，忘记了去看他，只是一动不动地定格在那里，大脑龟速般地运转着。
神马鬼？发生了什么？看看风景？出去看看风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