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农历大年初六为马日，古称挹肥，是中国传统节日之一，人们在这一天才真正开始工作或做生意，万户千门看，无人不送穷。自秦汉以来，传统的看法是正月初一日为鸡日，初二日为狗日，初三日为猪日，初四日为羊日，初五日为牛日，初六日为马日，初七日为人日。传说这是因为女娲创造万物生灵的时候，先造的六畜，后造的人，因此初一到初六是六畜之日。下田备春耕，穷气送出门，商家们希望开业大吉，马到成功，他们一大清早点燃鞭炮，霹雳啪拉的响声让冷静了几天的街道又恢复了以往的热闹。季父跺着脚步，左右看着路边的商店，远处一家包子铺，早已挤满了客人，门前摆着出锅的蒸笼，还有一些在铁炉上冒着热气腾腾的烟，白白胖胖的包子在火热的蒸气下开始膨胀，就算被蒸笼盖的严严实实，也能让人产生咬一口的欲望。“多少钱一个包子？给我来十个包子，五个肉的，五个菜的。”季父从口袋里摸索出一些硬币。
“一元四个，总计二元五角。”
“比我们镇上贵五角。”季父看着又贵又小的包子，怎么都觉得不值这个价格。
“这能与你们镇上比吗？我们这房租一年得多少？起早贪黑还不是为了赚点买菜的钱，吃过我家包子的人都知道我们货真价实。”包子铺老板看了一眼季父，穿着还算体面的人，想不明白为何还为一点包子钱计较。”
“那边干什么的？刚初六生意就那么火红！”季父指着对面的一楼，那里面人来人往，好不热闹。
“一群有钱人的事，房子的交易！与我们小老百姓一点关系没有。”包子铺老板看了一眼季父，“你老还是多吃点包子吧。”
季父这几天满脑子想得都是房子，一提到房子就条件反射，他丢下包子急忙跑了过去。
“您的包子，这老爷子，中邪了？”包子铺老板被弄的一头雾水，把包好的包子放在了一边。
大厅里，早已人头攒动，有几个穿着工作制服的男女拿着宣传单，忙着为客户介绍着楼层结构。
“您好，先生，请问有预约吗？”一位身材高挑的女孩走到季父跟前，略微低着头问道。
“什么预约？我是来问问？楼怎么卖？”
“对不起，先生，我们这里不对外卖楼，他们都是签约的。”经售楼小姐这么一说，季父心里一咯噔，这有钱还买不到楼？
“不是卖楼，你们还放这么多楼模型？”季父带点生气的语气。
“你如果想了解，我可以为您介绍一下我们这个楼的情况，它位于本市最繁华地段，这是目前要销售的楼，前面是一条马路，穿过马路对面陆续会配上医院，学校，大型商场，只不过这些楼是单位集资的，目前还没有计划对外销售项目，可能用不了多久，我们会有考虑。”
销楼小姐拿着一个棍子，像教鞭，点着马路，点着一层层楼，点着还是一片空旷的土地，描绘着想象的场景，季爷看着那些模型跟真得一样，那些小人走在绿荫成群的马路上，神采飞扬。
“项目大致情况就这样，先生您如果有疑问可以打电话，这是我们项目的宣传单，具体详情您可以坐在这里了解一下。售楼小姐指着椅子，又倒了一杯热水放在圆桌上，忙着领着另一位走进大厅的人，把刚才的故事情节又演练了一下，她们就是一群演员，经过专门训练，背着相同的台词，在台上时绘声绘色，时而激昂，时而平淡，她们嘴里吐出的每一句话，都带有魔法，那些塑料模具被变活了，一个个活龙活现，仿佛带着炊烟，带着人气，带着公园，形成了一个理想的生活圈。
季父坐在椅子上，想到周曼的话，想到销售小姐的话，水也没喝就匆匆走到外面的公用电话亭，拔通了家里的电话。
“喂，小北，小北……”
“你不是出去买早点了吗？这么久怎么还没有回来？我以为走丢了，那么急找小北什么事情？不知道回家来说吗？”季母开始说落。
“房子的事情，你快让他接电话。”
“又是房子的事情，你是不是走火入魔了？一天到晚就想无用的。小北你爸找你，大过年的也不知道消停。”季母想到季父这几天魂不守舍的样子，本温柔的她也开始变得浮躁起来。
“小北，你快到东大街，福林包子铺店对面，我在这里等你。”
“爸，房子的事情周曼只是一提，您那么急干嘛？”季小北接过电话，听到电话那头季父着急的声音，不由劝道。
“你快来，废话那么多。”季父赶快挂掉电话，他觉得多说一句话，房子都会流走。
季小北披了一件外套，挂上电话就跑了出来，他真不明白一向不急不火的父亲一下子火急火燎起来。
“爸，这一大早的，房子的事情不急，多冷呀您呆在外面。”季小北看到父亲站在街道的风口，哈着手，来回慢跑着，一时鼻子一酸，想起上学时，也是这样天气，父亲冒着大雪走了几里路，到县城的火车站接自己的情景，一晃年轻的父亲不知何时双鬓长出了白发，背也不像以前挺直，不过脸上那份慈祥还是没变。
“不冷，快跟我走，你看看是不是周曼说的集资房？如果合适我们也订下。”季父领着季小北快步走回售楼大厅。
季小北一进大厅，被这场合震惊住了，售楼处何时成了菜市场？除了没有蔬菜陈列，喧哗的程度完全吻合。那不是袁方吗？季小北看到袁方正在与一位销售楼的工作人员交谈，旁边还站着一个打扮不符身份，却很潮流的小姑娘。
“袁工，在看房？”季小北穿过人群走了过去。
“啊，季小北，好久不见。”袁方看到季小北，像见到很久的老朋友，赶紧伸出手握了一下，完全没有以前的隔阂。“是呀，刚订了一小户型，也是个家。”
“这位大哥是谁？”小姑娘看到季小北甜蜜一笑，那笑靥如一朵盛开的夜百合，带着纯白色的迷惑。
“我们同事周曼的老公，季小北。户型选好了吗？就这样订下来吧？”或许上次因为周曼被季小北半路横刀，故意介绍季小北是强调了他的已婚身份。
“季哥，我是袁方的女朋友，百千千，以后请多多关照。”百千千主动伸出纤纤玉手，握了一下季小北的手。
季小北一下子无法形容这双美手，软骨滑玉，可以揽流光，系扶桑。不由内心感叹，袁方这小子总归艳福不浅，尽抱得如此娇娘而归。
“签好了，千千，我们先走吧！季小北，失陪了。”袁方拉着百千千的手，礼貌地点了点头走出人群。
难道天下男人都一样？见到美女都走神，他季小北也不落俗，季小北一时半时才回归神来，笑了笑，才记起与老父亲来这里的目的。
“小北，这楼是你们单位的？小曼介绍的楼盘？”季父好总算找到季小北，他手拿着宣传画册，侧身跑到季小北身边，幸好季父是个瘦子，在这样的人群里走动，才能鱼贯而行。
“是的，爸，真确定买？我看靠中间的最好，南北通透，户型也正，不是临街，也安静。”季小北看了一个八十平方的小三房，对季父说，他从事这行，选房最大优势一眼就能看出门道。
“买，签！”季父下定决心，吐出了二个字。
季小北走到工作人员身边，说明了来意，很快达成了协议，签下了合同，并预付了定金。
“小北，以后你全权办理，我也不懂，名字也写你的吧？以后我和你妈到了城市有落脚的地方，小茹总归要嫁人。”季父把存折余下的全部钱交给季小北。
季小北拿着这薄薄的折子，如千金重，这可是父亲母亲全部家当，这么多年风风雨雨存下来的养老钱。
“爸，您是一家之长，还是写您的名字，我已经有房子，何况以后我还挣。”季小北知道亲兄弟明算账，他怕小茹内心会有想法。
“以后再说，事情办好了吧？我们早点回去向你妈说说，不然她在家不知道怎么回事？着急。”
“好。”
“真巧，王书记，您也来买房子？”季小北前脚刚走出大厅，看见老王书记后脚就踏入大厅。
“小北呀，你买了？我只是来看看，看看，老家房子有的住，花那钱做什么？”
“家里老父亲硬拉着我来，刚订了一套，解决他们安身之地。王书记您慢慢看，我们先走。”
季小北人生第一次与父亲花了这么一大笔钱去买一件东西，以前买过玩具，水果，冰棍，最贵的也就是上学时买过自己组装的台式电脑，还在临毕业转手卖给了下一届的学弟，那时的感觉与现在的心境截然不同，现在付出的是全部，以前是零星。恰如人类感情，当你付出全部的时候，会对这份情感患得患失，视为珍宝，害怕有一天一不小心走丢或者失去，尤如万箭穿心，万念俱灰，如果付出零星，就算失去也只是片刻得失，偶尔失欢，对人生的影响不至于大到无法承受。
“你不知道那场面多火爆，这些人真得像是买菜，不是浮夸。”季父一进门，还没来及喝上一口水就开始跟季母讲解。
“房子真买了？买了也好，免得得了心病。包子呢？都快中午了，还等你早餐呢！”季母反正也管不了这么大事，她只关心包子。
“啊，你看我这记性，忘记拿回来了，我现在回去拿。”季父拍了拍脑袋，嘿嘿一笑，“房子比包子重要。”
“不要拿了，喝点稀饭吧，都快吃中饭了。为了房子，以后全家人都得省着点花。”
“爸，您真伟大，以后我就有自己房间了，布置我要亲手来。”季小茹搂着季父的脖子高兴地跳了起来。
“爸这是英明决定，几年后没买的肯定会悔青肠子。”周曼也附和着。
“我看到袁方和他女朋友，他们也签合同了。”
“他女朋友很漂亮吧？早听说只是没见过。”
“漂不漂亮又不能当饭吃，你们女人只在意外表。”季小北言不由衷地说。
“我就不相信男人不是视觉动物，袁方还真有福气，不过先前袁方并不愿意。”
“为何？”季小北不相信，一脸迷惑，那女孩配袁方真是一朵鲜花插牛粪上了。
“遇到袁方前她是坐 台的，刚开始袁方只是玩玩，可女孩却当真了，袁方提出分手，她死活不同意，带着几个姐妹拿着刀扬言要剁了袁方，吓得袁方只好默认了这种关系，不过还好，自从跟了袁方，那女孩也从酒吧辞职，一心跟着，算从良了。”周曼轻描淡写地谈着袁方。
“英雄不论出处，只要踏实本分过日子，也是一桩美事。”季小北脑海又浮现百千千那双手，那魅惑的笑。
“你离她远点，听说她见到男人手舞足蹈，常扭着蛇腰，一副职业病样子。”周曼不放心地补充了一句。
“你们这些女人就是偏见，背后胡乱扯，见不得别的女孩比自己漂亮，纯属羡妒恨。女人啊，永远是小家家气，没办法。”季小北摇了摇头，一脸看不透的样子。“放心，你老公我可是真金不怕火炼，正人君子一枚。”
“臭美，自恋。”周曼美的合不拢嘴。
女人就是那么简单，好骗，不管男人说的真与假，只要从自己所爱的男人嘴里吐的每一句好话，都是蜜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