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夜阁 > 历史军事 > 燕归巢之隔墙有妻初长成 > 98、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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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吉祥见花宁似乎有些疑惑,娓娓道出了自己这所以会如此笃定的缘由。

    “记得有一年,我曾问过阿爹为何他每年都要穿这么一件衣服,一点也不符合这喜庆的氛围,那时候的他沉默了一下,随后缓缓地道出他如此做的原因”

    说到这,李吉祥陷入了回忆中,整个人也不像刚才那般死气沉沉,瞬间变得明朗活泼起来。

    像是想到了什么美好的事情,还轻咧嘴角,发出“呵呵呵”的笑声。

    继而又说道,“他说,这件衣服是一个在他心目中极其重要的人送的,可惜她不在了,而每年的年三十则是她的祭日,所以他才会在这一日把它拿出来,并穿上,这还不止,为了以示对那人的尊重,他还特意要求我也不能穿鲜艳明丽的衣裳,我曾因这事与他闹过几次,可每次都被他以暴力驳回了,所以自我记事起,别的小孩每到新年那一天都穿得隆重喜庆的,而我的穿着则是一年之中最为素净的”

    李吉祥说完这话后还自嘲地笑了笑,只是那笑很快就被悲伤给代替了。

    看到木床上那个一动也不动的男子,她忽然间觉得有些不适应。

    那个男子一直以来都是忙忙碌碌,像是永不停歇的陀螺。

    除了睡觉外,从没见他如此老实的躺在床上过,就连生病也都是在忙活中痊愈的。

    如今,叫他这么安静的躺,也不知能不能适应?

    见李吉祥眼睛眨也不眨地望着床上的李吉,花宁轻咳了一声。

    为了转移对方的注意力,她假装不知情地问道:“那你有问过他心底的那个人是谁吗?”

    其实花宁不用猜也知道,那人必是他曾与自己说过的郝夫人。

    也就是郝吉祥,现在改名为李吉祥的亲生母亲。

    她这一办法很奏效,李吉祥很快从自己的思绪中回过神来。

    “问过啊,当时的我也好奇,可阿爹却什么也不肯和我说,待我问多了,还不耐烦的把我赶离他身边呢”

    想起这事,李吉祥就恨得牙痒痒的。

    不过她猜测,那人肯定是自己父亲的情人,或许那人就是自己的母亲也说不定。

    只是李吉曾与她说过自己母亲是因为生自己而难产死的,照理说她的祭日也就是自己的生辰。

    可那天并不是自己的生辰,那那人又是谁呢?

    但无论李吉祥如何使尽十八般武艺,就连嘴皮子也磨破了,还是没从李吉的口中打听出有用的信息来。

    最后的她只能猜测,对方必是不想触景伤情,才会随便捏造了一个生辰给自己的。

    其实这些年自己过的生辰都是假的,而年三十才是自己真正的生辰。

    她不知道的是,她的生辰是真的,年三十那天的祭日也是真的。

    假的是,她的母亲并不是因为难产而死,而是身体虚弱被活活吓死的。

    当然,她猜想的这个理由也彻底说服了李吉祥自己。

    从此以后,她再也没有问过李吉同样的问题。

    每到年三十那一日还主动换下自己心爱的红色系衣裳,改穿平日间最不喜欢的素色,还会虔诚地给那人跪拜、上香。

    李吉祥这一系列举动引起了李吉极大的好感,他高兴的时候偶尔也会说一下大山之外的事情,那缤纷的世界让她听后无比的向往与期待。

    可在刚才花宁与之说,等自己父亲入土后,就带自己下山的那一刻,她突然间又不想走了。

    在这里,她生活了十几年,每一寸地方、每一棵树木都留下了她,或伤心、或喜悦的心情,也见证了她人生中的每一个阶段。

    小时候的蹒跚学步,到如今的健步舅飞。

    只要一想到,离去后不知几时才能再回来,那种不舍的心情,就像有人在拿着刀在一刀一刀的割着自己的心脏那般,一绞一绞的痛。

    花宁见李吉祥没说几句话又陷入自己的回忆中,不禁有些着急。

    天色已然不早,旭日早已东升,再这样磨蹭下去,几时才能下山去?

    依李吉与自己说的事情来看,这里并不是一个安全之地,那杜姓杀手肯定还会再次前来,要是让他撞见自己两人,依对方那残忍冷酷的手段,恐小命休矣。

    现在的她就想快些把李吉安葬好,然后带着李吉祥快速下山去,远离这个是非之地。

    念及此,花宁大步流星的走到李吉祥面前,用自己的手臂撞了撞对方的手肘。

    “怎么啦?”

    对方似是有些不解。

    花宁指了指她手上的衣裳,“那两位叔叔估摸着也快回来了,我们还是赶紧帮李叔叔换好衣裳吧,不然怕是误了时辰”

    她说完,见李吉祥还呆呆地站着不动,禀着你不动手那就由我来的想法,伸手就想抢过对方手上的衣裳。

    只是那衣服被李吉祥拽得牢牢的,无论花宁怎样用力还是扯不动分毫。

    “我来”

    听李吉祥说了这两个字后,花宁轻轻的松开了手。

    随即走了出去,进入了不远处的厨房。

    李吉身上都是斑斑血迹,没有热水怕是很难擦洗干净。

    待她烧好热水,并把它用盆子装着拿到房间的时候,李吉祥已经帮李吉换好了衣裳。

    接过花宁手上的水,含着泪,小心翼翼地为其擦拭着身上的血迹。

    见状,花宁善解人意的又转身走了出去。

    她知道,对方必是有很多话想要对自己的父亲说,要是有她这么一个外人在场,有些话总是不容易说出口。

    与其这样憋着,不如一次性把那些不好的情绪全部发泄出来。

    果不其然,在花宁刚离开不久后,里面就传来了李吉祥絮絮叨叨的声音。

    她的声音很低,传到花宁的耳中与蚊虫嗡嗡嗡的叫声一般无二。

    不多时,那声音停止了,随即却响起了一阵悲恸的痛哭声。

    花宁没有动,一直在院子外静静地听着,直到那对兄弟把祭奠用的东西全买回来。

    李吉的葬礼很简单,简单到让花宁觉得心酸。

    躺在临时买来的鸡翅木棺材中,埋在一个简易的大坑里,香烛、纸钱,再加上一只蒸得黄澄澄的大熟鸡。

    待这些都做完后,日头早已高挂,整座大山都笼罩在一片温暖中。

    在阳光照射下的地面,因树木的遮挡,形成了一些斑斑驳驳的影子,就像是一副美丽而又缠绵的画卷。

    而李吉祥在花宁的劝导下,一步三回头离开了这座她生活了十几年的大山。

    下山的路很崎岖,颠得花宁连苦胆水都快要吐出来了。

    让她奇怪的是,与她同样坐于马车之中的李吉祥却像个没事人似的,一点反应也没有。

    这身体素质,让花宁忍不住羡慕嫉妒起来。

    只是见对方不开口,她也没有说话,两人就这么沉默地坐着,直到马车走到离山上最近的一个镇上。

    为花宁两人赶车的是兄弟中的其中一人,当他听到李吉祥要与花宁离开的时候,倒也没有惊讶,反倒镇定自若的问她们要去哪?

    听到她们说出地点后,还自告奋勇的说要护送其下山。

    对方的好心,花宁没有拒绝。

    本来她就在发愁两人该如何下山。

    自己手臂还没好,暂时使不上什么力。

    而李吉祥,虽会赶车,但观其那副魂不守舍的样子,想必也没心思当车夫。

    就算她愿意,花宁也不敢让她当车夫,要是对方一不小心又神游四海,自己岂不是要搭上这么一条小命?

    抱歉,花宁对于自己这条小命,还是很怜惜的。

    在没有找到陆明哲之前,就算是地狱之王来取她也会据理力争。

    如今有人可以当免费的劳动力,何乐而不为?

    于是,花宁愉快地把车绳给了那名男子。

    待两人到达镇上后,她又把李吉借车的地址说了出来,对方也一口应允会帮忙把车还回去后,才又租了一辆车,往那间自己曾住过的客栈赶去。

    只是让花宁万万没想到的是,也不知是何原因,那里早已人去楼空。

    看着大街上那熙熙攘攘的人群,再瞅瞅那张交叉贴着的封条,她突然有一种想要潸然泪下的感觉。

    无奈之下的她们,只能先选择了一间最为相近的客栈暂时住了下来。

    待一切收拾妥当后,花宁寻来了店小二,问起那家客栈的事情来。

    对方说出的事实让她大吃一惊。

    原来那间客栈的主人不知道得罪了什么人,竟一夜之间让人灭了口,不止如此,当晚在客栈中投宿之人,竟无一幸免。

    而时间,则是自己偷偷跟随陆明哲的那一晚。

    闻言,花宁大概能猜得到原因。

    不知为何,她有一种预感,那些人是冲自己而来的。

    大概是最近的自己风头太盛,追杀陆明哲的那拨人也查到了自己与之的关系。

    于是,做了两手准备。

    一边派人去刺杀陆明哲,另一边则派人捉自己,见到处寻不到自己的踪迹,恼羞成怒的他们一气之下就把这客栈中的人全都给杀了。

    也就是此时花宁才知道,在某些人的眼中,生命就如同草芥,杀死一个人就如同踩死一只蚂蚁那么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