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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难不成小娘是要救下老夫这位挚友之后？那还真是十分感谢。不过，现在有老夫在，就不劳小娘挂心了。”若要论功夫，王安石必然比不过张小雅，他也没有提及任何方才张小雅使用的奇怪利器，尽管内心也很是好奇究竟是何物竟能发出电光，将自己的护卫击退。
如今，每多托一刻都多一分风险。就算他贵为国相，私自将犯官之女带出城也是犯了忌讳了。如若被官家知道，就算不会因此削官罢爵，一顿呻饬也是免不了的。
如今是变法的关键时期，他不想也不愿和官家因为这些不必要的误会而产生嫌隙。但这件事他又非做不可。
因此，面上再淡定，内心也绝不平静。
其实此话说出口他便有些后悔，这无疑是让敌人察觉到了自己的着急。
可他却不知道，张小雅其实比他更需要速战速决。
“你要带她出城？”张小雅冷哼一声，“我还道是什么有用的法子。我知道，老头你身份不一般，定有手段让内城的城门半夜放尔等通过，但你这般鬼祟，定然也是不想别人知道你与这犯官之后有何相干。我虽不解你为何偏偏亲自犯险。但我今日碰到了，你又与我目的不同，我自然不会愿意让你就此轻松离去！”
“不知小娘要做什么？”
“自然是要放声高歌，告诉守城的士兵你这车里坐的究竟是谁！”
王安石听罢，先是瞪大了眼睛，紧接着便是哈哈大笑，“不，你不会。”
“你又知道？”
“是，虽然不知小娘为何为了琴操大动干戈。但老夫看得出来你并不想让朝廷了解琴操的身份，这必然不利于你的目的。如果小娘当真不在乎，便不会在此处动手，等到了城门审核时，直接说出来，岂不更加省事。”王安石微笑道。
朝堂上混了这么久，王安石自认为最拿得出手的手段便是识人。
可就如同认不出自己提拔任命的大臣并不会为他的施恩感恩戴德，助力改革一般。如今他也全然看错了张小雅的布局。
不错，张小雅不想让朝廷认知到琴操的身份，那时因为她想让琴操顺便带走张然然。可这只是她身为然然姑姑的顺手为止。
成则已，不成，也不构成大的问题。
她自己的另一个计划，才是她需要琴操的原因。而这个原因，并不需要她保护琴操，更不需要估计到琴操身份被朝廷知晓的后果。
眼看着这位黑衣小娘离自己越来越近，王安石第一次有了丧失主动权的感觉。他百思不得其解，难道是他说的不对，不然为何……？
“琴操姑娘，出来吧。这老头护不住你的，今天，你必须陪姐姐走这一趟了！”
马车中，琴操一切都听得真切。相比那位不知是何目的的女子，她自然更相信王相公。但她也清楚，王相公独身一人，无论如何是护不住她的，她也不愿再给王相公添麻烦了。
心一横，推门下车，手中依然抱着自甜水巷中带出来的琵琶。
这琵琶老旧，音色也不是太好，甚至完全与琴操身型不配，可她还是愿意抱着，仿佛手里没琴便会失去主心骨，让自己更没勇气选择面对。
从王安石的身旁走过，背对着王相公轻微颤抖了一下，还是没鼓起勇气打一声招呼，道一句再见。
张小雅咯咯一笑，看了眼皱紧眉头的王安石，得意的拉着琴操消失在巷末……
琴操甩开她的手，避开两步，沉声道：“女侠需要琴操做什么？”
“女侠？”张小雅对这个称呼倒是蛮感兴趣。
“是。虽然不想承认，但你功夫的确高绝，就算同那位车夫直接动手，也不见得会输。我虽自己不会，但爷爷的门客中有不少江湖高手，看得多了，自然有些许了解。”
“懂得倒是不少。不过很可惜，你还是猜错了。我可不是什么江湖人。”张小雅带着琴操来到一处无人的小巷。
巷子中两户人家。一户隐约可听得见人声，似乎是从外间请了什么歌舞表演来府上献艺。
没错，府。在宋朝能被称作是府的屋子，均为执政、亲王才能获取的殊荣，一般的官员抑或是大商贾，都没有资格如此做。
有人声的这座，便是当朝大员的府邸。隔壁这家也是府的格局，却有着截然不同的氛围。
门口杂草丛生，参天大树从府墙里伸出，透露出明显的野蛮、杂乱之感。原本上漆的大门早就脱落的斑驳，直接伸手去摸都定会划出些血丝。
门上两条封条可怜兮兮的挂着，随风飘摇。风雨中来去，已经全然看不清上面究竟写的是何字体了。
“你带我来这里做什么？这是何人府邸？”琴操看着这落魄的门第，油然而生一股悲凉之感。就算这里不是她的家，她也可以想象，要不了几年，她曾经生活、成长的地方就会变成一样的破败、阴森，再不复当年的繁华。
“这里是曾经是御赐的宅院。”张小雅淡淡道。
一阵凉风吹过，树叶沙沙作响，月光下，墙上留下层层树影。琴操抖了一下，觉得有些冷。
“仁宗皇帝曾将这座府邸赏给了一位功臣，功臣很感激。但终究没有那个富贵命，为了再建功勋，不幸战死沙场。他不过是个武官，死了也就死了。时间长了，仁宗皇帝也将他淡忘。后来，这里被赐给了又一位高官，但没过多久，他便犯了罪，抄家灭族。”
张小雅推开府门，那封条早没了作用，就算掉落，也会被认为是寿终正寝，哪里还会有什么怀疑？
“那此地是个不祥之地啊！阿嚏！”琴操感慨了一句，打了个喷嚏。她感觉自己大概是要得风寒了。
“不详？不。这里是御赐的宅院，风水师仔细规划，又怎会不详？只不过那两人都不是有福气的，承受不了这般大的赏赐罢了。”
张小雅信步走进府门，脚踩在石板之上，上面基本已被杂草覆盖。
“但马上这里会有新的主人。我要琴操小娘子成为这间府邸的常客。从今晚以后，你会成为甜水巷的花魁，相信对你来说，这并不是难题。“
一听到甜水巷的名字，琴操脸色一白。她不想再回那个烟花之地……
“只要你听从我的安排，自然不会让你白白付出。我可以告诉你的一点便是，这间府邸新主人，便是此次你家罹难的罪魁祸首。你若能找出他通敌叛国的证据，他自然会得到应得的报应。而你，也可为你家人平反。岂不一举两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