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夜阁 > 武侠修真 > 仙海缥缈 > 38:入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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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后十数天,李笛总是拿煞季行默写好的仙法交给神秘人应付交差,转而从他手中换来大补丹药。

    第一次煞季行写出二十多字,第二次写出三十多字,第三次写出四十多字……默写出来的文字与日俱增,一天比一天多,到后来固定在五十字上下。

    这就让李笛有些尴尬了,每次将仙法转交给神秘人的时候,都得将自己伪装出一副纵欲过度一夜二三十郎的肾虚模样,生怕被他看出端倪,可能是因为李笛伪装的太像了,神秘人一直没对李笛起疑,而且给李笛的丹药数量也随着仙法字数而增加,近几日来,神秘人每天都会给李笛八枚大补丹药。

    但李笛一天却只喂越女剑吃两枚了,因为他从煞季行嘴里得知,这丹药确实能补充气血,对越女剑的伤势也确实有那么一点效果,但吃太多会虚不受补,反有大害。

    比起神秘人,李笛自然更愿意相信煞季行,不敢拿师妹的生命冒险,便每天喂她两颗,这种大补丹药相当于辟谷丹,寻常人只需要吃下一枚便可以一天都不需要饮食,而且因为丹药是由精华灵药炼成的,并无五谷杂粮成分,也便不需要排泄。

    随着时间推移,丹药起了效果,越女剑苏醒的次数越来越频繁,但都意识不清,一天里有四分之一炷香时间是在模模糊糊说着胡话,让李笛既是高兴又是难过。

    李笛没有问煞季行为何要把冰封三千里的后半段仙法默写给神秘人,想来其中定有他自己的考虑,不过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近几日每次见到神秘人时,总觉得他跟以往不太一样了,整个人变得尤为狂躁,以前神秘人行走的脚步声听起来不急不缓,说话的语气也很平静听不出喜怒,但最近走路时都是急促迈步,脚步声“砰砰”作响,甚至走的急了一脚在冰面上踏出一道大窟窿,跟李笛说话时的语气也极是不耐,李笛刚刚从怀里拿出白纸时,便被他强硬的夺过。

    这种变化,令李笛很在意,事出反常必有妖,一定有原因导致这种变化的产生。

    而煞季行默写仙法自然也是要付出代价的,他每控冰写出一段文字时,冻住他身体的那根冰柱便会裂开一道裂痕,这是天谴造成的直接反噬,等哪天冰柱上遍布裂痕之时,便是煞季行殒命之日。

    ……

    这天,李笛倦了,抱着越女剑靠在一根冰柱上,正昏昏欲睡时,冰牢里忽然“轰”一声巨响,无数块冰渣往四面八方迸溅开。

    李笛的倦意立即被吓飞了,循声看去,见那神秘人周身大风笼罩,将他身上的黑袍高高鼓荡吹起,龙行虎步整个人杀气腾腾走来,每一步落下,都会在冰面上踩出巨大深坑。

    李笛见状惊出一身冷汗,想:“他两个时辰前刚刚从我这拿走今天的仙法,为什么这么快又来了?而且看他的样子很不正常啊!”

    神秘人一路走来,暴躁吼叫道:“告诉我!卦元极脉,印丹为焚……噗!”

    说着,神秘人却是突然喷出一口鲜血,因为他先前直接念出李笛给他的仙法上的文字,被冥冥中的天道干脆报复。

    这一口鲜血喷出后,神秘人似是清醒了一些,脚步重踏冰面,使其坍塌粉碎,瞬息之间便来到李笛面前,一手扼住李笛的咽喉,另一手则是拿出一叠白纸,抽出其中一张,指着上面的文字逼问道:

    “告诉我!这一段话一共有几种意思,为什么我解读出来是要我逆行经脉焚毁丹田……噗!”

    直接念出仙法简意,也令他遭到天谴报复,神秘人又是喷出一口血,只是这口血红艳艳的触目惊心,落到冰面上竟是化成一团火烧了起来。

    李笛只觉得自己快被他扼死了,而且神秘人的身体此刻就像是烧红的铜柱一般,极是火热滚烫,李笛甚至都闻到自己皮肤被烧焦的糊味,又怕他伤到越女剑,忙不迭用力一抛,将怀里的越女剑朝远处扔去。

    神秘人又抽出另一张,指着又一段文字,咆哮道:“这句皮督死冲……这句话又是什么意思!我已经按着将我皮督穴脉封死了,可为何我的灵海不能抱元守一!灵海若是不能抱元守一,我的灵魂元婴又该何处安放?!你是不是骗我!故意写出假的仙法害我!”

    李笛从未一次觉得自己离死亡这么近,脖子上的肌肤已是被神秘人的手掌烫焦了,更是让他扼的呼吸不得,意识逐渐从脑海中抽离出来。

    神秘人不依不饶,又指着另一张纸上的文字吼道:“还有这一段,为什么要我把虚火燃旺!我现在体内的真元烧的快爆炸了你知道么?既然你存心害我,我就把你师妹拿去给邪魔外道淫乐,再把你剁成人彘生不如死,看是你惨还是我惨!”

    李笛被他的狠话吓到了,痛苦道:“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呃啊!”

    神秘人骤然咆哮,一簇火焰从他头顶熊熊冒了出来,火焰越烧越旺,将他头上包裹着的黑袍都给烧毁,李笛也借此第一次看清神秘人的长相,不出所料,神秘人果然就是煞无极!那日在掌座殿里,煞无极那副正派刚毅的面容,此刻在火焰中扭曲狰狞,犹如从地狱中爬出来的恶鬼一般。

    “假的!什么都是假的!所有的仙法都是假的!我再也不会相信了!”

    一簇又一簇火焰从煞无极身上的各个部位接连冒出来,迎风便涨,熊熊旺盛,他终于松开扼住李笛咽喉的手,整个人烧成了火球,在冰牢中声嘶力竭的吼叫,双手胡乱挥打,一道又一道澎湃火柱从他掌心里迸发而出,这是一场无差别的混乱攻击,火柱或是击中冰面,或是击中上方顶部,或是击中封冻住尸体的寒冰,轰鸣声四处响起,冰块塌陷碎裂,整座冰牢嗡嗡颤鸣,摇摇欲坠。

    李笛骇然看着暴走发疯的煞无极,脑海里第一时间想起一句话:走火入魔!

    煞无极必是因为修习了煞季行写出来的那些仙法,然后走火入魔疯了!

    “假的!全都是假的!想我煞无极一生作孽多端道貌岸然,既没被人揭穿真面目,也没等来天谴审判,最终竟是栽在你这小狗手里!”

    煞无极疯狂吼叫着:“我死也要拉你们一起垫背,不管是什么样的仙法我都绝对不要了,一起埋葬死在这里面吧!”

    炽烈火柱冲天而起,直欲将冰牢一切为二轰成粉碎,脚下的大地在沦陷,上方的顶部在坍塌,入目处到处都在毁灭,如同末日一般。

    李笛强忍下脖子的烧伤,环视四周,找到越女剑所在后,奋不顾身扑在她身上做保护,心中凄凉,想:“这次终于是死定了,我自己死去也就罢了,师妹却受我牵连也要死在这,我万万对不起她,真是混蛋啊!”

    “哈哈哈哈,煞无极,你也有今日,遭业火焚身之恶,想必这滋味也不比我这三十多年来所受到的苦难轻多少吧?哈哈哈哈!”

    正崩塌毁灭的冰牢中,忽然响起一阵畅快的笑声,笑声中包含着大仇得报的肆意,也有咬牙切齿的恨意,正是煞季行在笑。

    处于焚身暴走状态下煞无极听闻这番话,身形顿时僵硬在原地,被火焰吞噬的面容显露出极端骇然惊恐的神色,颤声道:“谁?是谁在说话!”

    煞季行冷声喝道:“畜生!三十多年过去,你连我的声音都听不出来了么。”

    煞无极更为惊恐,脚步忍不住后退:“你是师兄!不……不可能!你早就死了,不可能是你在说话!”

    煞季行道:“你别叫我师兄,当初一时心软放过你,害的我如今终生不幸,不过今日看到你这种下场,我死也能瞑目了。”

    煞无极尖声叫道:“你不是师兄!师兄早就被我杀了,你是鬼,你是假的!仙法是假的,师兄也是假的,所有一切都是假的,你不是师兄,你不是师兄!”

    煞无极浑身烈火熊熊,心底却是冒寒发毛,只觉得一股前所未有的恐惧笼罩了他,骇然尖叫着,一记燃烧业火的火拳轰穿上方顶部,无数块寒冰碎渣爆碎,煞无极立即冲天而起,仓惶夺路而逃。

    就在煞无极逃走后没多久,整座寒冰大牢“轰”一声彻底垮塌,将这里煞无极曾经所有的罪孽统统埋葬,李笛在最后一刻时,只想用自己脆弱的身体为越女剑挡住砸下的冰块,为她撑出一条活路,尽管这个行为就像螳臂当车一般不自量力。

    ……

    冷,好冷。

    这种感觉,就仿佛被人埋在万丈深的绝域冰原之下一般,全身每个毛孔都在打颤,每个细胞都在发抖。

    李笛睁开眼睛,下意识就想搓手取暖。

    “别乱动,我正在为你疗伤,你的烧伤很严重,脖子上的肉都被烧烂了,幸好骨头没有化掉,不然我也救不了你。”煞季行的声音在耳边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