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己方仍在持续输入真气的人群中没有欢呼，但人人脸上均都显出一抹如释重负的神色，相形之下，金虿已恼羞成怒，抬手就是一箭！“小心！”
反应过来的陈灵回头高喝，却见马背上的亲卫只剩下了下半身还骑在马背上，胸口以上血流喷涌如柱，那对金瓜锤也重重坠落到了地上。
而此刻没了金瓜锤做媒介，蓝色虚影便如骤然拔去电源的玩偶，双臂立时耷拉而下，任由对方金刀切入自己的身体。
而金色巨影得势不饶人，瞬间暴涨刀身，一路崔拉枯朽，眼看就要劈到其下所有修士的头顶。
完了……
所有城防大队中的修士再度绝望，随后就耳边一声炸响：“都他妈继续结阵，我来控制金瓜锤！”
大多数修士没能瞧清到底是谁呼喝出声，按理说这金瓜锤是魏冲的法宝，除了他与几个得力亲信外，其他人根本无法操控，拿在手里也不过仅仅是一件凡兵废铁。
但人在绝望的时候，总会作出一些不那么理智的举动，众人也本能地继续输出真气，而意外的是金瓜锤居然仍在源源不断接纳着。
是谁？
当头顶上凝结出的蓝色虚影再度握住飞劈而下的金刀之际，众人终于暗中松了口气，也有机会瞧清了那握着锤子的身影，是他，白玉京异域大学士，陈灵！
可随之而来的诡异现象，却又让众人骇然相望。
“我的真气！”
队伍中有人惊呼，陈灵也极为纳闷，他只知金瓜锤吸扯众人真气的速度，已成鲸吞牛饮之势，就连众人头顶上的蓝色虚影也没有放过。
他只能眼睁睁看着蓝色虚影益发萎缩，对方金刀已再次临头，百人金衣铁骑已冲锋到了近前，近到足以可以瞧见金虿脸上的阵阵狞笑。
可他别说去控制蓝色虚影，就连身体都已无法运转自如。
那一道道川流不息的真气顺着金瓜锤窜入了体内，好似匹匹烈马奔腾着，撒欢着，四处冲撞着，搅得陈灵浑身上下冒出了层层冷汗，痛得他龇牙咧嘴。
而他右手指上的蛇戒越来越亮，直到达到一个临界点，突然爆出一道璀璨的黄光射向天空，陈灵体内川流的真气，仿佛同时找到了一处宣泄口，当即一泻千里。
与此同时，一条长达数十丈的黄金巨龙的虚影，突兀地盘旋在了众人的头顶，替代了蓝色虚影的位置，随后一声高亢的龙吟，竟迫使冲锋而来的百名金衣铁骑人仰马翻。
可以看到不少龙马在甩下自己的主人后，迫不及待地跪地不起，那模样仿佛在对黄金巨龙表示臣服，头顶上的金色巨影也徐徐溃散，金虿的攻势瞬间瓦解。
这一下，所有人纷纷惊骇，恢复自由身的陈灵当下一不做二不休，幻化出龙枪，长枪直指道：“想活命的，随我杀——！”
说着，故技重施枪戳胯下龙马的屁股，龙马吃痛之下长嘶暴走，载着陈灵当先飞奔而出，他的姿势虽然不雅，但无疑给身后众位城防大队的修士做了一个榜样。
“杀——！”
也不知人群中是谁呼应了一声，随后一骑洞出，众骑相随，短短不到半息的功夫，原本弱势的城防修士开启了绝地反击。
而此刻城防大队中的修士尚有三百来名，金衣铁骑却只有区区百来人不到，更糟糕的是，任由金衣铁骑如何鞭笞，匍匐在地的龙马却不敢起身，而对方却骑着龙马携战阵的加持，冲杀而至。
此消彼长之下，金衣铁骑连冰墙等一些法术都没来得及布置便被愤怒的城防大队撞倒了一片，随后就是鲜血飙离，就是身首异处！
金衣铁骑在边陲常年厮杀磨砺出来的余勇，还勉强支撑，但任谁都看得出来已是强弩之末。
金虿在十几名亲卫的誓死抵抗下冲出了这死亡的泥潭，只是刚脱离大队来到后方，就见一道倩影好死不死地挡在了路上。
是那个疯女人！
“拦住她——！”
金虿蹙眉大喝，身后七名金衣亲卫围堵而上，其中有三人快速取出了五行符吟唱起一段冗长的咒语，另四名直接拔刀猛扑了过去，下一瞬只听一声清脆的剑体出鞘声，那静止不动的疯女人已化作了一道黑影，犹如鬼魅连闪了七下！七名亲卫便如断了线的木偶，歪歪斜斜地倒在了地上，致命伤赫然是眉心一点。
组织的刺杀术！
金虿心中惊异，刚想从血葫芦中招出探鸦破空遁走，哪里想到这疯女人手上的无名长剑再次“呛啷”出鞘，一剑飞来，势不可挡。
金虿抬起血葫芦，血葫芦竟被一剑戳穿；抬手施放真气护盾，护盾应声而破。
幸好最后金刀奏功，堪堪抵挡住了刺向眉心的一剑，不料剑势不绝，“叮”地刀剑相击声甫起，对方的青色光剑已如漫天花雨爆射而开！
危机关头，久经厮杀的金虿倒能不乱方寸，然而对方剑剑毫不留情，招招不离要害，也不知是第九招，还是十三招，金虿猛觉脚筋被其挑断，一个趔趄堪保身形不倒，再次凝实护体真气，却被后方一枪猛拍在了腰眼上。
嘭！
势大力沉地拍击，将金虿整个人拍飞又重重摔在地上，只是生死关头根本顾不得到底是谁偷袭了他，刚想翻身而起，不料一杆金色的龙枪已直指眉心，四肢和身体也被虚空中出现的数只骸骨手骨，给死死摁在了地上。
“卑鄙！”
金虿左右挣脱不得，只好啐了一口，抬头怒视着这个偷袭自己的小人。后者却故意狞笑出声：“是啊，老子若不比恶贼更卑鄙，又如何胜得过你。”
“哼，斗嘴算什么，是男人就给本山主一个痛快！”
“哈！金虿老贼不必激我，想宰了你的人绝不止一个，老子先讨些利息。”
陈灵这句话说到一半，已一拳重重砸在了金虿的左脸颊上，那数枚牙齿崩飞的同时，犹如雨点般密集的拳影接踵而至。
过程中，陈灵想起之前这厮给自己带来种种磨难，下手不禁越来越重，直到想起白姀的死，一股怒不可遏的情绪，更是毫无阻碍地宣泄而出。
“快退！”
慕轻寒突然从背后拉着陈灵倒退而回，后者刚想质问，就见那金虿面目涨红，不到半息的功夫，猝然爆体而亡。爆炸产生的威力，竟将骸骨手办集体掀飞，周围一圈显出了一处不大不小的深坑。
“他自爆了元婴。”
陈灵听着慕轻寒毫无波动的语调愣了愣，随后狠狠啐了口气，悻悻地骂道：“倒是便宜这厮了！”
……
一个时辰后，金虿手下金衣铁骑悉数战死，无人纳降，为此城防大队也付出了惨重的代价，原先五百人马折损过半，戍卫大统领魏冲重伤昏迷，整个队伍中弥漫着一种浓浓的悲观之情。
而陈灵等人又回到了原先那片白姀所战斗过的茂林之中。
此刻沈川正双手死死握住白姀化身的仙鹤头颅，两眼看上去无神而呆滞，茂林中有微风拂过，卷起的树叶声响仿佛是一种无声的哭泣。
“对不起……”
陈灵的嗓音干涩而沙哑，肚中虽有千言万语，但最终也只化作了这纯粹而质朴的三字。
“不，陈大学士已然做得够好。”
沈川的脸色上终于有了起色，虽然只是一丝硬挤出来的微笑，但总比面若死灰的脸色好太多。
他叹了口气站了起来，将白姀的头颅送入储物袋中，又转过身道：“谢谢你最后将白姀的妖丹夺回来，这份情，沈川记下了。”
说着转身要走，陈灵赶忙道：“沈兄要去哪里？”
“我族一向有落叶归根的习俗，白姀客死他乡，但尸身总要回去在族中安葬。”
“那之后呢？”
“之后……之后沈某会守在白姀的身边，大学士若有机会来到南疆，务必来我族中作客。”
“好、好吧……”
“嗯，时候不早，沈某这就上路，咱们后会有期！”
沈川对着陈灵，慕轻寒以及何若依三人郑重一拜，然后一挥破损的袖袍，转身便消失在了茂林之中。
陈灵见着不由怔怔出神，好一会儿还是何若依上前一步，妙目流转道：“陈大学士，可是想将这沈川留下任用？若是，我倒有个主意。”
陈灵声音有些不善：“你不说话我倒忘了，那钟离幻为何让魏冲的手下先行带走了？”
“战场上瞬息万变，小女子怕出了差错，所以一有机会就让人先将他压回去严加看管，放心，他跑不出我们的掌心。”
陈灵霍然回头，怒喝道：“那是你的掌心，不是我们的！”
何若依笑了笑，理了理耳边鬓角，幽幽地道：“既然陈大学士如此知情达理，那还请赐下石蛾粉的解药，这样小女子一定将钟离幻双手奉还。”
“哼！就知道你这点小心思！”
陈灵恨得有些牙痒痒，慕轻寒闻言接道：“解药稍后会有人送去何师妹府上。”
何若依眸子一亮：“好，那何若依就暂且告退，恭候大驾。”
直到何若依走远，慕轻寒望着再次背过身去，凝视远方的陈灵，道：“不走吗？”
陈灵突兀地道“我们家乡有句话，叫做‘弱即是罪’，若我足够强大，就不会让金虿为所欲为！”
“看来你真想拉沈川入伙。”
“不错。”
“那为什么又放过他。”
“因为、他不愿意！”
慕轻寒顿了顿，没有再开口询问，而是细细体会这句不是理由的理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