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夜阁 > 玄幻魔法 > 浮云纪之丞相别怂 > 无标题章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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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相思,是爱与恨的初始,是世间万物情义的萌芽。”

    “赎罪,是人生而就有的责任,有的人,天生就带着罪孽降临这个世界,穷其一生都在悔和悟之中。”

    “有人恨,就有人愧,有人愧就有人怨,有人怨就有人怜,有人怜就有人爱。爱恨情仇,是人世间常态。”

    ……

    涑国使者到了树下几个折腾,飞鸽传书回了涑国去,等上头消息。

    回来又与相思王在殿上沉默对峙,鼓着腮帮子一脸不悦。

    “相思神树乃贵国根本,君上是不是太大意了,竟让它枯萎了。”

    “神树的寿命也不是孤能控制的啊,就如同你们涑国大祭司的言语一样,是谁能揣测的吗?”

    相思王一副死了就死了你还能让它起死回生不成,反正你拿孤没办法的模样,一边摆低姿态给足使者面子,一边又丝毫不在意对方话中深意装傻充愣。

    有趣。

    叶芾一直在帷幕后头,听着外面君臣佐使。

    等使者口水都说干了太阳也下山了才离开大殿。

    叶芾也得以出来松口气。

    相思王递了一杯温水过来:“明日陪孤去一个地方,做三件事情,赎你的罪。”

    “赎罪?”

    “神树因你而死,你总是需要付出点儿代价的。三件事情没能做完或者失败了,孤就杀了你给涑国使者交待。相信以你的身份,涑国人很乐意见到你成为他们的阶下之囚。”相思王眼里带着探究与淡笑,薄唇微微轻抿了抿,“别担心,若你做成了,孤有奖赏给你。”

    叶芾皱着眉看着突然疾言厉色起来的相思王,有些惊诧,但没敢问。

    生怕一个不小心头上脑袋就不保了。

    翌日,相思王化装为平民百姓,带着一身素衣的叶芾出了王宫,来到相思国的边境上。

    那里,有几户人家,家中一两人。

    相思王站在门外,轻声对叶芾吩咐着:“孤名相思连善,你唤我连善即可。”

    叶芾淡淡笑了笑,点着头。

    相思王想掩饰身份,她帮着隐瞒又何妨?

    走进农家户里,正在院子里栅栏旁洗衣服的老妪起身,在身上擦了擦湿着的手,有些不知所措的望着连善,小心翼翼道:“连先生来了。”

    “嗯。你儿媳情况如何了?”

    “唉。”老妪叹了口气,望了望虚掩的门扉,“还是郁郁寡欢,成天把自己关在屋里,先生来了就好了。”

    连善点了点头,转身看着叶芾道:“你的第一件事情便是哄得老婆婆儿媳欢心,要她向你倾诉心事,走出阴霾。”

    说完,连善就推开栅栏离开了,留下叶芾与老妪相对无言。

    “诶我说,我……”

    叶芾向来不是个安慰人的主,乍一接到这种烫手山芋也是愣了愣,看着老妪咧嘴笑了笑:“老婆婆,你儿媳为何不开心呐?”

    “我儿子几个月前走了,留下我们两个女人家。”

    丧夫,确实值得好好悲伤一番。

    叶芾在心里表示了理解。

    老婆婆似乎很相信连善带来的人,对叶芾颇为客气,领着她进到屋里坐下,倒了碗苦茶来:“小兄弟你别太把事放在心上,连先生为我们做的已经够多了,不敢要求他做得更多。”

    “连先生他,一直在帮助你们吗?”

    包括周围的十几处人家,一路走来。连善驾轻就熟,像是经常来的模样。

    “连先生常常来给我们诊治,有病的就派人送药来煎熬,是我们相思族的活菩萨啊。”

    “相思族?”

    “嗯。我们这里的十几户人共三十多人是仅存的相思族人了。”

    “那王宫附近的人?”

    “老婆子我,就不知道了。”

    叶芾没再问了,里屋走出来一个年轻妇人,挽着随性简约的发髻。

    “娘。”

    妇人抬眼看着叶芾,对屋中突然出现的陌生人感到防备不悦,“你是谁?”

    “我……”

    “给我出去!”

    妇人突然来了脾气,赶着叶芾轰出了门。

    老妪急忙走过来按住妇人的手道:“他是连先生请来的客人,陪你治病的。”

    “娘!我说了我没病!”

    “吾儿啊,别倔。”

    妇人似乎有些无奈,看着老妪后又瞥了一眼叶芾,扶着腰转身回了自己屋。

    叶芾却眼尖的发现,年轻妇人的肚子是鼓鼓的,有了身孕。

    “老婆婆,你的儿媳她,孩子有几个月了?”

    “六个月大了。孩子他爹,就是三个月前才走的,死的时候也没能见孩子一面,算是死不瞑目咯。”

    遗腹子,对死去的父亲是一种生命延续,对活着的婆媳却是睹物思人的希望眷恋。

    “我这儿媳,命苦哇。她心里有愤,老婆子能理解,能体会啊。”

    老婆子伸手揩了揩眼泪,蹒跚着走到院子里,继续搓洗先前的衣服。

    叶芾在屋里坐了半晌,走到妇人门前敲了敲门:“能出来说说话吗?”

    叶芾站在外头静静等着,过了好一会儿才看到妇人从里头出来,眼角是未干的泪痕。

    “想说什么?如果是像连先生那样劝说我留下孩子,那是不可能的。”

    惊奇的,叶芾对眼前妇人的话语感到不可置信。

    试问有谁会狠心不要自己的孩子的呢?

    “我喜欢连先生。”

    叶芾震惊的抬头看向眼前言语大胆的妇人,随即又觉得自己的注视太过无礼,连忙低下头道歉:“是我失礼了。”

    “是连先生叫你来拒绝我的吗?”

    “他并没有让我来拒绝你。”

    “那他。”

    “开导你,好好生活,抚养孩子长大成人。”

    叶芾私心的加了后头两句,全然不知这样会束缚一个女人一生。

    而妇人不赞同的反驳道:“连先生的意思我知道,但他不能阻止我对他的喜欢。”

    “可你有丈夫,虽然他已经故去,你们始终有个孩子。”

    “那又怎样?有情就可以在一起,这是连先生自己说的。相思国的女人从来不拘束与世俗道德,想爱便爱,想嫁便嫁,纵然是王公贵族也不能奈我何。”

    看着眼前自信明艳的女人,叶芾不由得对这儿的开朗淳朴的民风感到好奇。

    “相思国的女人,还有别的特别之处吗?”

    “就没有不特别的。每一个女人都是世间至宝,该被男人捧在手心宠的。唯独一个人不能得到这种殊荣,那便是相思王!”

    妇人眼神突然变得犀利,“他们皇族是最罪恶的人!永远不可能得到相思族的原谅!”

    叶芾被妇人突然的滔天恨意惊得后退,倚在门边上看着妇人:“为何?我听说相思皇族一直为民奉献,牺牲自我,怎么反而成了你口中的恶人了?”

    妇人哼了一声,别开脸不语。

    叶芾吃了瘪,抿了抿唇:“你的婆婆,可知道你这番心思。”

    妇人抬头看了眼门外垂着头捣洗衣裳的老人,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

    “婆婆她是知道的。”妇人眼里蕴了丝泪,“早在丈夫还在时,我就提出了和离。只是他死的突然。婆婆知晓的内心想法,但仍旧希望我能生下这个孩子,替他儿子延续血脉。”

    老婆婆并没有出口要求什么,反而是顺着儿媳脾气。

    这样的关系让叶芾有些纳闷,同时又欣喜。

    这算是一种社会进步?

    “那你现在的想法是?”

    “生下孩子后我会离开这个家。”

    “孩子可是你的亲骨肉。”叶芾淡淡陈述着。

    “我会抚养他长大成人,给予他应有的物质,其他的,他不能阻止我。”

    叶芾微皱着眉思索着:早些年看过一个报道,上头是一个妇女,本来是个有事业的人,因为家庭不得不放弃手头工作,回到家中相夫教子做起阔太太的生活。

    但女人似乎对家庭与孩子没放太多注意力,在孩子上学的年纪便马上回到工作岗位,做回了职场精英。

    女人喜欢光鲜亮丽,尊崇独立自主,将义务与责任拎得比什么都清楚。

    社会上不少人谴责女人薄待自己孩子,说她没有给予孩子应有的母爱。

    当时叶芾就觉得,能够放下自己所钟爱的事业与现有生活去相夫教子,已经算女人做出的最大让步了,而对孩子,她也尽了该有的义务,孩子没有走错路成为大奸大恶之人,得到了该有的教育与行为习惯的培养。

    难道把每个孩子都喂养的像含着金钥匙出生似的才算是有母爱?

    叶芾不敢苟同。

    反观眼前的妇人,与叶芾印象中的女人倒有得一比。

    “我赞同你的想法。但现实中不可控的因素太多了,你怎么保证孩子长大后会不会恨你,你的婆婆在孩子年幼时会不会死去。”

    “我为什么要提早考虑这些令人焦头烂额的东西呢?活在当下就好,我只知道,我现在迫切的想见到连先生,告诉他我喜欢他,很久了。”

    叶芾淡淡笑了笑:“看来,你并不需要我的开导。”

    走出妇人家,向外走了一里地,叶芾在一处树荫下发现了乘凉的连善。

    向他禀报了交谈内容。

    “你是怎么觉得这妇人棘手的,完全自我治愈的人。”

    “你忘了吗,她说喜欢我的前提是什么?”

    “嗯?”叶芾转了转眸子,忽然震惊,“相思王!你是相思王!她对相思王有极大的仇恨。”

    连善点了点头:“若是她知晓了我的身份,怕就不是放弃孩子那么简单了。”

    “她可能会因为自己喜欢上了仇人而愧疚自杀,又或者来杀了你。总之,无论哪一种结果,对于地少人稀的相思国来说都是一次灾难。因为,妇人代表的,是相思族。”

    连善“嗯”了一声,倚在长凳上不说话。

    树影婆娑,随着太阳在二人身上游曳。

    “你会不会多虑了。”叶芾有些疑惑与连善的顾虑。

    “别小看相思族的女人,每一个都是在书院里待过的,腹中有的是墨水文章。只是当年的一场浩劫,让这一族的人死伤殆尽……她们的力量,才是传闻中相思国能够存在的秘密所在。”

    说完,连善起身盯着叶芾,仔细的像黏在她身上了一样。

    连善伸出修长的手在叶芾身上挥动,带起一缕缕幽蓝色的光芒,夹杂些许火红的绒毛样细丝,汇成一团不知名气体,被连善带着游曳进了一个透明瓶子里。

    回到宫中,连善将瓶中的幽蓝色光芒与火红细丝倾倒在小神树苗上,肉眼可见小树苗蹭蹭高了一截,又发了一片叶子出来。

    “这是什么?”

    “那个妇人缠绕在你身上的感情。”

    “因为我与她接触了,所以我身上也有了?”

    连善点了点头,解释着:“相思之情,尤其是相思族女人的感情,是神树生长的绝佳养分。”

    “传闻竟然是真的。神树的生长真的需要用真情灌溉……”

    “以前是皇族。当皇族的力量被废除后,便没有让神树再生的力量了。这就是为什么,神树会枯萎的原因。若孤没有猜错的话,你在神树下做了个梦。而那个梦是使神树精力枯竭的原因。”

    叶芾回忆起那个梦来,眉眼闪了闪,随即又抬头质问着连善:“你在利用她?”

    利用那个妇人的感情,重铸神树。

    连善沉默着,没有回答,而他的沉默更让叶芾确定一切如她所言的那样。

    “相思王,她说你是罪恶、不值得爱的人,真是一点儿也没错!”

    连善面对叶芾指责没有反驳,淡淡的合上瓶子,回到了寝殿。

    叶芾跟了进去,就看到连善已经脱了雪白外衫,撩开里衣,露出里头的瘦骨嶙峋来。

    “你……”

    “看到了吗?”

    连善的身体,不,已经不能称之为身体了,简直就像根树枝一样。皱皱巴巴干枯得不成人形。

    “金玉其外,败絮其中。树只有生死荣枯,是没有感情的。相思王族与神树向来同根同体,血脉相连,到孤这一代更是直接连为一体了。所以,在重情重义的相思国中是异类的存在。可皇族之人掌握至高无上的权力,众人也只好听从命令,心里却是不服的。”

    “所以,你们一直在讨好百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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