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夜阁 > 都市言情 > 百工匠心 > 第249章 桃李满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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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茹古斋在琉璃厂是家有较远影响的老古玩铺,培育出众多鉴定人才,经营古代名画和瓷、铜、杂项文物有近六十年的历史。

    孙虞臣是博古斋祝锡之的徒弟,光绪初年他在博古斋当掌柜。给东家赚钱,东家给他人力股,年终算帐时,他可从全年纯利润中提取十分之二,作为对他的酬劳。那时叫吃股掌柜的。

    光绪五年,孙虞臣的侄子从衡水县老家来京住在博古斋,读书准备应试,考个举人、贡生改换孙家门第。居住长了不免听了些闲言碎语,因为这是东家的买卖,不是姓孙的开的。

    孙虞臣的侄子孙秋飄是位有志气的人,不食嗟来之食,放弃乡试,进了清秘阁学徒。孙虞臣一气之下,在光绪八年辞了柜,将博古斋交给祝锡之的儿子祝德酬经营。自己筹措资金,于光绪九年在琉璃厂开茹古斋。

    光绪八年,孙虞臣去拜见翁同龢。这时的翁同龢不单是光绪皇帝的师傅,而且是首入军机处兼总理各国事务衙门大臣。孙虞臣禀报翁夫子,自己出了博古斋要另立门户。请翁夫子给字号命名并赐墨。此时正是翁同龢青云直上得意之时,故而欣然

    命名挥笔写下“茹古斋”三个大字。这三个大字,当代书法家评之为浑脱潇洒,老气横秋,笔力雄伟,光彩夺目,自光绪九年以来,一直被誉为京师名匾精萃之一。

    孙虞臣从宜古斋帖铺请出赵佩斋到茹古斋当二掌柜的。赵佩斋协助孙虞臣经营茹古斋十五年,以鉴定、经营字画、法帖为主,瓷器、铜器、古玉、杂项等文物也兼营。

    茹古斋在琉璃厂古玩铺中,生意比其他家做的好,大买主多。朝廷官员、文人学士逛琉璃厂是先进论古斋,再进茹古斋,而博古斋的生意被孙虞臣带到茹古斋来了。茹古斋发财了,孙虞臣的派头也大了,平时他不管柜上的事,日常业务由赵佩斋处理。

    光绪五年孙虞臣老家侄子孙桂澄进京参加己卯科顺天乡试,住进博古斋。结果孙桂澄桂榜落选,孙虞臣便让他住在博古斋专心温习,准备三年后的下一科考试。

    时间一长,店里的伙计徒弟们说起闲话来。孙桂澄找到叔叔,说什么也让给找个事做。孙虞臣问明情况后说:“店铺是人家祝家开的,不是咱们孙家的,我已经交代让柜上把你的饭钱记在我的名下,年终结算时从薪水中扣除,你就安心读书吧!等什么时候咱也像论古斋萧家似地开自己的买卖,就不受这腌气。”

    不想侄子很有志气,对孙虞臣说:“三年何其长也,古人尚不受嗟来之食,侄儿要学汉朱买臣之负薪,隋李密之挂角,边做事边读书。”

    孙虞臣一听笑道:“我儿有如此志气,孙家何愁不能发达。”不几天便把侄子荐到清秘阁王掌柜门下学徒。

    那时文人学士逛琉璃厂讲究先进论古斋,再到茹古斋。茹古斋经手传世珍宝无数,仅见晚清学者文字记录的就有十余处,今检其大要,略述一二。

    光绪十五年,孙虞臣从嘉庆朝两淮盐运使曾宾谷的后人手中收到宋徽宗御题《唐李袁安卧雪图》。此帧绢本立轴人物,长四尺二寸五分,以焦墨作山石皴法,笔法奇古,非常人能为,据说夏天张挂室中,凛然有寒气逼人。

    此画高士奇《江村销夏录》录入,后入皇宫编进《石渠宝笈》,实传世国宝。孙虞臣将画送到在京候补的收藏家李葆恂府上求售,李葆恂终因俸薄无力购置。李葆恂曾反复借观,将有关此画内容详细著录在《偶园所见书画录》中。

    李葆恂还有一幅名画在茹古斋没买成,同样也记录下来。那是戴醇士仿董源山水。这幅后仿山水画轴,被收藏界称作“假赛真”,也就是说其艺术成就超过原作。

    另外陈孝威在《海王村游记》记载,茹古斋曾张挂过杜甫、苏轼、白居易三位大诗人的宋元绢本画像及摆置过和田墨玉插屏。

    最难得是光绪进士陈浏在茹古斋曾购置一方假山石,喜爱异常,曾赋《因忆茹古斋所得石》诗一首,题为:“英石自来声作铜,横作五尺起三峰。似闻萧竹销沈后,拖入蓬莱小院中。”收入他的《斗杯堂集》内。虽然文人学士为厂肆吟诵颇多,但对古玩店铺题咏的,恐唯茹古斋一家。

    没几年茹古斋经过孙虞臣苦心经营,事业蒸蒸日上,在京师古玩字画行闯出名堂,成为仅次于论古斋的大古玩铺。孙虞臣富贵不忘乡亲,先后收徒二十名,除去在博古斋当掌柜时收下的刘少泉外,其余大多都是老家子弟。

    孙虞臣亲故土,重乡谊在琉璃厂闻名,他先后帮助众多乡亲在京城开设书肆、古玩店、裱画铺。“万龙合古铜局”就是在他鼎力相助之下创办。

    那是在光绪初年,孙虞臣介绍老家衡水县一位于姓少年进大内帮造办处太监修复青铜器,后来又帮助他在前门内前府胡同庙内开设一家古铜铺。这位少年就是青铜器修复行业创始人“歪嘴于”,系清末人称“八大怪”的八个能工巧匠之一。

    茹古斋成功的一个重要原因就是孙虞臣有一个好帮手——二掌柜赵德习。赵德习字佩斋,后来曾任京师古玩商会第一任会长。其为人忠厚和善,虽然不是学习鉴定字画,但经多年执掌茹古斋店务,外加自己苦心钻研,也成为文物鉴定一大门系的宗师。

    赵佩斋曾因一次酒后失言,受到翁同的婉转批评,自此更加谦虚谨慎。那是光绪十八年某日,翁同到茹古斋柜上看画,赵佩斋接待了老夫子。谈起青铜器时,赵佩斋酒后顺嘴说出潘祖荫枉有“神眼”之称,也买过明仿宋的岳武穆祠祭器爵杯的打眼货。

    当时潘祖荫去世刚刚两年,翁同觉得赵佩斋有贬潘之意,便让取出笔墨写下“举觞白眼”四个字,寓意他酒后无德目空一切。赵佩斋躬身谢过夫子,并表示此四字将铭记在心。后来赵佩斋请工匠把这四个字刻制成金字大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