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夜阁 > 武侠修真 > 道衍之源 > 第72章 琴尊俞伯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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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女子空灵的声音不疾不徐的继续说道……

    女子继续说道:“春秋时期,有个年轻的儒生叫做俞伯牙,他一生极度痴‘琴’,遍访名山,为求名师,他走过了三山五岳,五湖七泽,终于在弱水之畔找到了鸿蒙琴圣成连。

    成连见俞伯牙毅力惊人,天资聪颖,就答应教他琴技。俞伯牙刻苦学了三年后,已十分熟练地掌握了弹琴的各种技法。但是,不知什么原因,同样是弹一首乐曲,尽管指法技巧纯熟,也弹得没有师父那样动听。

    有一次,他练习作一首海上风光的曲乐,写了好几遍,花了不少时间,可是弹奏起来,连自己也觉得味同嚼蜡,他十分苦恼,问师父道:“您告诉我,怎样才能曲为心声呢?”

    成连摇摇头,抱歉道:“伯牙,我能教会你弹琴,却没有办法教会你用乐曲表达心声啊!”

    俞伯牙露出失望的神色。

    成连想了想道:“我有个师父叫方子春,琴艺高超,现在居住在东海蓬莱岛,他能转移一个人的性情,我们还是一道去向他请教吧。”

    俞伯牙求学心切,听师父一说,十分高兴。于是,师徒二人就带着干粮,驾舟前往东海蓬莱岛。

    到达岛上,成连带着俞伯牙找到一间没人住的草房,忽然说:“哦,我的师父不住在这里了。好吧,你暂且留宿在这里,练练琴,我要乘船去把师父迎回来。也许,我们十天半月就可见面了。”他说罢,扬帆独自而去。

    好几天过去了,总不见成连回岛。

    俞伯牙独自一人寄住在海滨,眼前杳无人迹,一边是绿波滚滚的海洋,一边是高插云霄的山峰,他等师父归来,伫立海边,常被海上奇妙风光感动不已。尤其是每天清晨,在水天一色中,忽然出现一道红霞,刈开了天和海。接着,在万道霞光中,一个深红色的火球从天边慢慢升上来,先是一小半,再是一大半,刹那间整个跳出海面,染红了漫天的云朵……

    俞伯牙望着望着,心情无法平静,他取出琴,对着自然美景全神贯注地弹起来。

    一天下午,俞伯牙等师父归来,又来到海边。突然,天空阴云密布,山峰和海洋像死一般沉寂,闷得人简直连气都喘不过来。只见一道闪电照亮海面,雷声大作,暴雨哗哗地往海面上直泼,狂风卷着巨浪扑向岸边的岩石。雷声、雨声、风声、海涛声,还有山峰中的林涛声,混成一片,掀天动地,震憾人心。

    俞伯牙目睹这惊险场面,心中一亮,迅疾跑回草屋,解开琴袋,拿出七弦琴,调好琴弦,和着大自然的交响乐,涌写出激越的旋律。等到风平浪静,一首表现海上风光的乐曲便酝酿成熟了。

    俞伯牙等候了多日,仍不见成连师父和子春太师的到来,耳畔有的只是汹涌澎湃的海涛声和幽暗山林中群鸟的合鸣声。他苦思良久,终于恍然大悟。

    哦!

    原来成连师父要我把心中的烦虑涤净,转移我的性情,道理就在其中,哪里有什么子春太师啊!于是,他潜下心来,将耳里听见的声音,眼睛看见的景物,融入自己的情怀之中,果然韵律与心神合一了。

    又一个红日跃海的美妙时刻,俞伯牙醉心地弹着在岛上所作的《水仙操》。一曲弹罢,忽然间,背后传来爽朗的笑声,他回头望去,呵!成连师父回来了!仍然是他一个人,根本没有子春太师的身影。

    成连已看出俞伯牙心里在想什么,道:“好呵,伯牙,这浩瀚的大海已经把你缺少的本领传授给你了!何须子春太师再画蛇添足呢!”他说罢又大笑不已。

    俞伯牙知道了师父为提高自己的琴艺,用心良苦,连忙躬身拜道:“弟子现在懂得了写山要先观察山,写海就要先观察海的道理,谢谢师父给我的启发!”

    从此后,俞伯牙不仅更加刻苦练习琴艺,而且更加对人世和自然深入体察。他继《水仙操》之后,又写出《高山》、《流水》等著名七弦琴曲,流传千古。”

    石青听到这里,不禁为这刻苦的俞伯牙能够遇到如此智慧的名师成连而感到开心,他欣然的对着女子问道:“那后来呢,俞伯牙学成之后又去做了什么?”

    黄衫女子见石青听进去了,不由得会心一笑,心里说道:“孺子可教也。”,她对着石青继续说道……

    “这俞伯牙啊在蓬莱仙岛上学到高超琴艺后,被周天子拜为司乐太师之职。他奉命修乐谱,专程去楚地采风。

    一天,俞伯牙带着琴僮顺汉水而下来到长江口,突然乌云盖顶,狂风大作。

    霎时之间,波涌浪翻,惊涛怒吼,将俞伯牙所乘的船颠得起伏摇晃。

    船夫急忙拉索,降下帆来。

    不多时,暴雨倾盆,江面上金蛇狂舞。船夫速将船摇到山崖下江湾处抛锚系缆,单等那风雨过后,再行开船。

    狂风暴雨直到天黑才停。

    俞伯牙待风住雨停,站在船头一看,只见月儿初升,挂在崖顶,月影沉碧,波澜不惊,杜鹃啼鸣,更添幽静,不禁触动乐思,犯了琴瘾。他便回舱开囊取琴,对着明月和浩荡的江水弹拨起来。他一曲尚未弹完,突然琴弦断了一根,船夫和琴僮从沉醉中醒来,突然见有个樵夫也立在船头听琴。

    船夫掂着一把桨喝问:“黑夜上船为的哪般?”

    那人答道:“小人打柴贪晚,被暴雨阻于此崖。雨过之后,正要还家,忽听琴声一片,便冒失上船聆听。”琴僮冷笑道:“山野打柴之人,也敢称‘听琴’二字!”

    那人非但不走,反诘道:“若欺负山野之中没有听琴之人,那么这夜静更深,荒崖之下,也就不该有弹琴之客了!”

    俞伯牙见这位樵夫出言不卑不亢,便问道:“你既然听琴,可知老夫适才弹的是什么曲子?”

    樵夫从容答道:“小人若不知,也就不来听琴了。”

    俞伯牙听这口气,颇为惊疑,便道:“那就请讲吧!”

    樵夫道:“方才大人所弹,乃是雨后江畔,羁旅愁怀,即景生情,随想之曲。其商声悲凉,使人听了后十分怆然,不过照全曲之意,那末尾两声应是怕见秋月才好,可惜琴弦嘎然而断,不知是不是此意?”

    俞伯牙一听,连忙说道:“先生所言极是!快别站立,坐下一叙!”

    樵夫听了这话,爽然坐下。

    琴僮见樵夫不谢而坐,忿然道:“山野粗人,真不知礼数,也不看看眼前是何大官儿哩!”

    樵夫白了琴僮一眼,朗声道:“我钟子期有个怪脾气,只看琴艺高低,不问官阶大小。”

    俞伯牙见自报家门的钟子期虽身为樵夫,却有一股傲气,便有几分不满。他捋着银须问道:“你既能听得出琴声一二,想必也晓得一点乐理吧?”

    钟子期一听这话中有奚落之意,便索性傲然答道:“假若老大人于乐理上有何不明白处,只管发问就是!”

    俞伯牙听钟子期口出狂言,便道:“那老夫就彻夜不眠,来个打破沙锅问到底了!”

    钟子期点点头道:“大人请随便问!”

    俞伯牙想:“若是挑太难的发问,算是欺负这乳臭未干的小儿,只有拣个简单的难住他,才好叫他服气。他略一思忖,便问道:“《礼经》云:‘文之以五声,播之以八音。’《书经》亦云:‘八音克谐。’请问:这‘八音’作何解释?与‘七音’有何不同?”

    钟子期随口答道:“所谓‘八音’,乃指八类乐器,金、石、土、革、丝、木、匏、竹是也。而所谓‘七音’,不过是七声音阶。宫、商、角、徵、羽五声外,又加变宫、变徵二声,合为七声。”

    俞伯牙想到这一般乐理,只要记忆力好都记得,不足为取。他想了想,又问道:“何者为乐?何为乐之妙境?”

    钟子期侃侃答道:“夫乐者,天地之体,万物之性也。合其体,得其性则和;离其体,失其性则乖。人心之动,物使之然也。感于物而动,故形于声。声相应,故生变;变成方,谓之音。比音而乐之,及干戚羽旄,谓之乐也。且闻乐习乐,可使人精神平和,衰气不入,天地交泰,远物来集。故知圣人之乐,和而已矣!和心足于内,和气见于外,和声成于乐。盖人有喜怒哀乐,声有节奏法度,应时变化,不失其和。以是观之,乐之妙境胜界,唯和谐焉!“

    俞伯牙见难不倒钟子期,哪肯罢休,又问道:“同是音乐,何以有动人、不动人之别?”

    钟子期微微一笑:“作乐者性情有真假之分,听乐者心弦有动凝之异。真者,精诚之至也。不精不诚,无以动人。强哭者虽悲不哀,强怒者虽严不威,强亲者虽笑不和。真悲无声而哀,真怒未发而威,真亲未笑而和,真在内者,情动于中而神飞于外,外感于人乃复动于中。所以音乐想感动人,其要旨贵在一个真字!”

    俞伯牙见钟子期对答如流,暗思道:“老夫琴艺,天下第一。每逢弹出蓬莱自创的琴曲无人可识,现即兴弹出,谅他绞尽脑汁也难猜出!于是,他又问道:“倘若老夫弹琴,眼前虽无其景,心中却有所思,你能猜出来是什么意思吗?”

    钟子期笑道:“在下不才,然而只要听到琴音便知雅意,大人且请开弹,在下洗耳恭听。”

    俞伯牙十指跳跃,使出浑身解数,弹出一曲。

    钟子期听罢,击掌赞叹道:“妙呵,听老大人的琴音是那般昂扬雄伟,就像巍巍峨的高山一样!”

    俞伯牙不禁暗自惊奇。他不动声色地又重划快搓,只听那叮叮咚咚,嘈嘈切切,又泻出一支曲子来。

    俞伯牙的曲子还没弹完,钟子期又赞道:“妙呵,听老大人的琴音是那样浩浩荡荡,就像滔滔流水一样!”

    俞伯牙一听,惊喜万分。他急忙推琴而起,拱手作礼道:“真是荒山藏美玉,黄土埋明珠!老夫遍游五湖四海,今天终于找到知音了!”

    钟子期听到这前所未闻的琴音,知道这老大人来历不俗,拜问后,知是大名鼎鼎的当今司乐太师,顿生敬意,便相邀到自己茅舍叙谈。

    俞伯牙欣然随钟子期登上岸上山,来到山间茅舍。他在这里看到钟子期所整理的乐谱竹简,那渔歌、牧歌、猎歌、樵歌、祭歌、宴歌、情歌……均分类在册。他大开了眼界,想不到多年忙碌,天下乐谱只记下皮毛,而眼前这小伙子却记下世上难觅的乐谱。他拜谢再三,要钟子期出山辅佐他修乐谱。钟子期道:“我收集的乐谱全在简册之中,老太师可悉数拿去。这些乐谱,能留后世,我这位山野中人就心满意足了。以此去谋个一官半职还显得不够朋友。”

    钟子期边说边束起竹简,作为送给俞伯牙的礼物。

    俞伯牙见钟子期虽是个樵夫,可是学识渊博,深谙乐理,具有高尚的志趣和情操,便拉他面对青山作拜,结成刎颈之交。

    次日,艳阳高照,长江口两人洒泪而别。约定来年春暖花开之际在此聚首,以叙衷肠。

    转眼到了约定日期,俞伯牙又驾舟来到钟子期的茅舍,谁知在路口,便见一块墓碑。他上前一看,墓碑上写着:“钟子期之墓”。他顿时热泪长流,捶打着墓碑道:“天不该灭我知音!地不能埋我知音!天下可以无伯牙,不可以无子期啊!可怜我一辈子才遇到这一个知音,竟先我而亡啊!天地不公呀!”

    俞伯牙悲恸欲绝。他在钟子期前行了三叩九拜大礼后,一直眼泪长流。

    琴僮劝道:“老太师,天已不早了,快些下山吧!”

    俞伯牙生气道:“我与子期知音一回,怎能如此轻易诀别呢?快把琴取来,待老夫为他再弹一曲《高山流水》吧!”

    琴僮无奈,只得取来琴放在钟子期墓前。

    俞伯牙跪在琴前,辛酸的老泪洒在琴上。他悲怀难抑,仰天叫道:“子期呀,且听伯牙再为你弹一曲吧……”

    俞伯牙泣不成声,只见他双臂大起大落,十指如颠如狂。只听那琴声起初呜呜咽咽,含悲带血;继而又嘈嘈切切,噪响不绝。他悲愤填膺,泪流满面地说:“从此知音绝矣!”说罢,他蓦地抓起琴,对着钟子期墓前的磐石用力一摔,只听得轰然爆响,琴身粉碎,弦轸分离。

    从此,俞伯牙终生不再弹琴了,却留下摔琴谢知音的佳话,也是因此,俞伯牙被九荒万界的文尊艺圣们称为知音琴尊。”

    石青听完惊叹自语道:“亡国悲音,痛心绝琴,名师指点,成就琴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