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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杀了他?”金长河满是震惊。“只是伤了他,断了他修行的根本,毁了丹田。”牧长野解释时心里很舒服,谁也不能随便无视自己,即便不敢杀,教训总要留下的。
“唉,你真是莽撞。”
“徒儿知错。”
“你可知道,他本就没有修行,只是一个普通人,你又何必多此一举,毁他丹田,你无疑是在加深宁怀铁对我的敌意。”
牧长野沉默着。
“大荒是无数修行者梦寐以求的,难道你不动心?”
“徒儿未曾觉得柳生和大荒之间有什么联系,要不然早就修行了,何苦做一个家奴?”
金长河恨铁不成钢,道:“大荒,定然与他有联系,莫不是夫子在开天下人的玩笑?”
牧长野低下头,道:“师父放心,无论如何,我都会让他说出大荒的秘密,我翰林书院是世间的第一,我自然也要去做第一。”
“你明白就好,去吧。”
牧长野离开妙隐阁,金长河身形一闪,消失不见。
……
……
楼宇几多深,宫廷越女情。
一排排精美的阁楼,一栋栋占地几何的后宫别苑,如星落棋盘,纵横交错,又如一道道锋利的刃,在大地上划过。
最深处的宫殿里,灯火闪动,跳跃着映出白猫巨大的黑影。
贵妃轻轻抚摸,白猫“呼噜呼噜”的发出声音,盘在腿上。
宽大锦绣的华袍,刺满了花纹,高贵而典雅。
床榻畔的帘子低低垂着,在晚风中摇摆。
轻纱美人,却无大汉皇帝。
黑暗里匍匐着一个人影,声音如同蒙在鼓中的破锣,沙哑渗人。
“属下查到了。”
“说。”
“柳生是腊月进的镇国侯府,之后便一直待在府里,跟宁裳颇为亲近。”
“他独自一人来的京都?”
“是青丘的胡媚。”
“青丘……看来是没错了。”
“另外一同来的,还有青丘的一只小狐狸。”
“她们如今在何处?”
“胡媚送柳生进了镇国侯府,便消失不见了,留下来的那只小狐狸,进了翰林书院。”
“金长河?”
“金长河未必知道,翰林书院的后山属于禁地。”
“倒是奇怪,你先去吧。”
黑影没了声息,悄悄跃出门外,消失在黑暗中。
贵妃忽然脸上出现了一道黑色的血纹,狰狞可怖,白猫惨叫一声,没来得及逃走,便被当场撕碎,血腥洒了一地,染红了白纱。
深宫别苑中,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
……
……
柳生缓缓从昏迷中醒来,腹部很疼,动一下额头便滴下豆大的汗珠,苍白的脸色毫无血色。
宁裳轻轻扶起柳生,神色黯然。
差退伺候的家奴,宁裳道:“你从此以后,怕是不能再修行了。”
“是牧长野?”
“嗯。”
“这笔账,我记下了。”
宁裳怕打击柳生,又好言安抚几句,劝他躺下休息,待睡着了,又匆匆去了宁怀铁的书房。
“他怎么样了?”
“好像除了受伤,没什么影响。”
“修行呢?”
“他好像不在乎,再说也从未修行过,怕是不知道丹田的重要。”
“唉,可惜了。”
“爹……”
“我知道你要说什么,翰林书院做事太卑鄙,这笔账迟早要算,倒是你,好像对他很关心。”
宁裳羞红了脸,垂着头不知道说什么,心想我这是怎么了?
宁怀铁微笑道:“女大不中留,爹不怪你,跟着他,倒也是不委屈你。”
“啊?”
宁裳惊愕的张大了嘴,书斋的先生说,红尘万千,不如相遇世间一人,只是,她心里明白,镇国侯府家的乘龙快婿,不是谁都有资格的,京都贵族富商的公子们,或许都没有资格,毕竟当今圣上,是自己的姑父。
宁怀铁看穿了自己女儿的心思,道:“你娘走的早,你是爹的掌上明珠,莫说是皇亲国戚,即便是陛下让你受了委屈,爹爹也敢当面质问,只是凡人寿数有限,爹爹只是一介武将,比不得那些修行者,纵观京都的世家少爷们,除了甘万鱼和东方海,那个能有资格娶你?”
“只是东方海和甘万鱼虽年少英才,修行上也是天才,但哪一个能碎得了试炼柱?”
宁裳嘟嘴道:“我又没说喜欢柳生,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老是被人虐。”
“爹可没说你喜欢他。”
“爹爹讨厌。”
父女俩嬉闹片刻,宁怀铁正色道:“多年前,我弃笔从戎,做了马上的书生,幸好赢来一番成就,但我看柳生的成就,不止于此,他来我侯府的时候,你可知道是谁一起来的?”
“爹爹……”
宁裳忽然感到一丝害怕,不想让爹爹继续说下去。
“是青丘的胡媚。”
胡媚是谁?
柳生不清楚,只知道是个美艳诱人的娘子,但宁裳知道,这是宁家的秘密。
……
……
十几年前,宁怀铁还是一个白净书生,他在遇到白玲珑之前,一心只想做个大儒,如夫子般舌战群儒,唇枪舌剑,和众儒士辩论明理于庙堂之上,著书立传。
直到那一夜。
八月十五。
浩瀚的月光慷慨的洒在人间,京都越女河波光粼粼,散发着清冷的光,一盏盏祈福的河灯顺流而下,河边的阁楼店铺点起通宵的明灯,孔明灯在星空中交汇,一片灯河,和穿城而过的越女河遥相呼应。
河岸边响起无数声乐交替,你争我往,来往游玩的百姓,拥挤而热闹。
痴男恋女们偷偷躲在人群中,悄悄牵起了手,酒肆乐坊中传出阵阵划拳声,青楼的姑娘们指着看好的河灯大声评论,也不怕人笑话,无数摊铺前飘起阵阵香气,刚出笼的叫花鸡鲜嫩可口,被食客们瓜分干净。
人声鼎沸,温暖而俗味儿十足。
远远的青山没入了黑暗,一片片连绵的雾气朝京都靠近,繁华世间的百姓们,举世庆祝的狂欢中,谁会在乎呢?
今天是三年一度的授官考结束的日子,无数士子们成群结队,手握折扇,腰间挂着荷包或美玉,三三两两指点着来往的行人,风度而优雅。
宁怀铁也在此间,只是此时的他叫宁怀玉,怀中美玉,温润细腻。
一身白衣,迷倒万千少女。
就在宁怀玉一行在河边品论一盏灯时,河中心远远的忽然出现了一艘船,如幽灵魅行,缓缓朝着京都靠近。
宁怀玉兴奋的大喊:“快看,是宫里的贵人。”
能在越女河行驶这般大的船,除了宫里的贵人,似乎也不会是其他的人。
只是同行的士子充耳不闻,两眼盯着河灯愣愣的发呆,宁怀玉诧异的推了推,那士子如同疯了一般大喊大叫,“噗通”跳进了河里。
变故来得突然,宁怀玉心下大急,一把扇子在手中都快捏断了,手指发青了,也没人发现这里的异常。
呼救被卡在嗓子眼儿,怎么使劲都喊不出来,反而憋红了脸,宁怀玉忽然又听到一声清脆的笛声,如仙音环绕,一脚朝前踩了出去。
谁也没有注意到,一个年轻的士子掉进了水中,被大雾吞噬,没了踪影。
一夜过去,盛世狂欢下,士子的尸体漂浮在越女河中,孤独而寒冷。